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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3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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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嗒然若失,心说我与是勋并无旧仇新怨啊,他为啥一定放不过自己呢?难道说前日暗示他真氏勋未死之事,本欲交好,却适得其反,让他记恨上自己了吗?早知道就不多事啦……

兵来将挡。水至土屯。事既如此。也便只有奋起一搏了。想那幽州军久离故土,淹留辽东,未必还能有多少进取之锐,辽东兵新附,其心不稳,以疲将而御疑卒,数量再多,又有何惧焉?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好吧,咱们便在战场相见,一较高下!

前方探马节节还报,曹军已过西安平,进入了番汗县境。于是柳毅离开?邯,亲赴增地去视察防线,鼓舞士气,同时继续派人前往是勋军中,以申和睦之意。可惜使者一去全都石沉大海,再没一个回来的。

然而曹军自入番汗。便即止步不前,仅仅派遣一些小队跑到浿水北岸探查水文状况。兼且耀武扬威而已。柳子刚并非蠢人,连续多日不见曹兵有渡河的迹象,不禁心中起疑——此莫非为声东击西之计乎?

要么不来,既然来了,当然是要渡过浿水,以攻我乐浪的啦。否则你来干嘛?来旅游么?又不是普通的自由行,大军一动,耗费巨万,若无利益可取,谁愿为此?来了却不进攻,似乎只是疑兵,以掩护主力自它处得渡——难道是宏辅真的不顾兵家之大忌,要从浿水上游涉渡吗?

正自疑惑,突然有快马来报:“大船数十,载兵无数,已入列水,自南浦登岸矣!”

柳毅闻言,大惊失色,随即仰天大笑道:“原来如此!”是宏辅果然不愧为是宏辅啊,他从海路进攻我乐浪,本亦不足为奇,但此前书信递来,偏要作诗云“驻马浿之阳”,乃使我忽略海上,而专注于陆路——真好心计也!

这其实是一种暗示和误导,倘若没有这句诗,柳毅可能会考虑得更周全一些,但此诗一出,让他本能地以为是勋只考虑陆路相攻,就无形中忽视了海上的危机了。

吃惊过后,柳毅倒是也不恼恨——智不如人,乃为所惑,夫复何言?况且他把主力全都调到浿水南岸来了,朝鲜的守兵非常薄弱,是勋主力自南浦登岸,不数日即可抵达朝鲜,反正回天乏术,那除了投降,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空自抱怨,有何益处?

也不知道浿水正当面的曹军主将,究竟是不是是宏辅。于是柳毅即遣散兵马,身着一袭白衣,只带着一名童子,乘坐小舟往北岸而来。才近北岸,便见一骑傲然而立,马上之人峨冠博带,粲然而笑,遥遥地招手道:“吾待之久矣,子刚何来之迟也?”

柳毅匆匆下舟,疾趋而前,躬身拜倒:“罪臣柳毅,拜见是使君。”

是勋跳下马来,双手搀扶:“子刚何必如此。你我倾盖如故,此番兵戎相见,非私怨也,为公义也,不得不然。吾若欲害子刚,自在舟师中矣,何必于此相待?”

我要真想收拾你,直接就乘坐海船在南浦登岸,一举把乐浪郡整个都拿下了,又何必率领陆军等在浿水北岸,专等你来投降呢?请相信吧,我对你没有恶意。

柳毅心说你要没有恶意才怪呢。然而身在矮檐下,自然不敢反驳,在是勋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但腰还是躬着的,拱手道:“但求活命而已。”

是勋摆摆手:“吾欲上奏朝廷,仍使子刚为乐浪之守,如何?”

柳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既如此,使君又何必……”我已经向朝廷表示了恭顺之意啊,既然你仍想让我镇守乐浪,那又何必要领着兵杀过来呢?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是勋摇头叹息:“甚矣,子刚之不悟也。乐浪不克,而子刚自降,又欲久镇,朝廷焉能不疑?或今日无意东征,待天下底定,安容子刚割据一隅?吾今先取后予,则朝廷乃无疑矣。”我先拿下你的乐浪郡,再向朝廷推荐由你担任太守,那你就是正式的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员,直接受朝廷掌控,自然免除了后患。

“况,”不等柳毅反应过来,是勋继续说道,“子刚乃欲永处偏僻,安乐余生乎?今过单单大山可收濊貊,南可服三韩而北可伐句丽,复武帝之四郡,为大汉开辟疆土,自能名垂竹帛。若不为此,是虚生于世也;而若为此,朝廷岂容久镇?”你对日后的发展就没啥想法吗?你就想把一辈子都浪费在这小小的乐浪郡里?真要这么想,那我为你可惜。而倘若你还有开疆拓土的欲望,一旦势力坐大,朝廷怎么会不担心呢?你还想终身为乐浪太守,那可能吗?

“为子刚计,且镇乐浪,足食强兵,拓土之后,乃可入都觐见,受封侯之赏,人生庶不虚度矣。”是一辈子在边地当草头王呢,还是成为大汉朝的功臣、列侯,等年老后返回中原去安享清福呢?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柳毅闻言,这才终于醒悟,当即再度拜倒:“毅乡鄙草野,所计不远,若非使君,异日必无幸理也。乃愿为使君恭效犬马!”

就这样,是勋几乎兵不血刃地便取下了乐浪郡,随即牵着柳毅的手,二人并马渡过浿水,南下往朝鲜而去。行至列水北岸,是勋突然开口询问:“吾离乡久矣,山川变动,已不识先人墓冢,子刚可引我前往致祭。”柳毅心说来了——这两天他一直在考虑,是勋对自己前途的规划虽然很有道理,但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轻拋一片心,关于真氏勋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故此还只按当日书信中所写,只当自己是偶尔撞见了氏伊的坟墓,当下便领是勋前往。

当是勋见到那块写着“先考氏讳伊公之墓”的墓碑的时候,果然脸色瞬间大变。原本是勋只当是有人收葬了氏伊父子的尸体,还打算趁机毁掉真氏勋的坟冢,以免后患呢,却不料——那家伙竟然还活在世上吗?!

好在是勋为官多年,早就练得喜怒不形于色了,虽然震惊意外,但面色改变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他转头瞟一眼柳毅,微笑着问道:“卿乃尽知之乎?”

柳毅内心忍不住地狂跳,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把手一拱:“使君何意也?”

是勋暗自冷笑——戏演得过了,傻瓜!柳毅镇守乐浪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发现了自己“父亲”的坟墓,还是新立的碑,那么究竟是谁所葬,是谁所立,不可能丝毫不做调查吧。自己当年的“李代桃僵”之计,其实真要往深里挖掘,必能寻出无数破绽,只是仗着乐浪偏处海外,没人能去核实罢了。你就身在乐浪,不可能啥都查不到吧?

只要你查到了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未必要到怀疑我真实身份的地步,听我突然间问起这种奇怪的问题来,也肯定会有所担惊受怕啊。如今乐浪郡在我的掌控之中,若想杀你,举手之劳尔,在这种心理压力下,便无事也会狐疑,怎么还能这般从容自若呢?分明你心中有事,又怕被我看出来,故此缄口不言罢了。

然而是勋也并没有多加追问,心中有数就好了。自从接到柳毅的来信以后,他就一直在担心和考虑这个问题——倘若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他人所查觉,究竟该当如何应对?虽然真正见到墓碑,才知道所要直面的危机比自己所担忧的更为严重,但就结果而言,那还不是一样吗?

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怕丢失官位吗?那可能性是很低的;怕丧失儒林中的声望吗?以文入仕,以儒入仕,本来只是手段而非目的,若把手段当作目的,那是彻底的迷失啊!既来此世,安乐而终自然重要,但想要达成这个目标,更重要的,不是辅佐曹操尽快平定乱世吗?只要乱世得定,声名之类,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氏勋还活着也好,氏家尚有他人存在也罢,我倒想要看看啊,看他们是否敢从阴影中走出来,直接来到我的面前!

(谁为理旧疆之卷十六终)(未完待续。。)

第一章、内科圣手

建安十年五月,汉丞相曹操陛辞天子,亲统大军十三万南征荆州刘表。各路兵马首先会聚至颍川郡的昆阳,随即以夏侯惇为先锋,入南阳界,经犨县、叶县而指宛城。

朝廷所任的南阳太守张绣亲自出城迎接曹操。曹操执着张绣的双手,称赞他为朝廷守备南线,功勋卓著,然后话锋一转,说:“将军功高,朝廷岂忍将军久居外郡耶?待南征毕,请与操共谒天子,当以九卿相酬。”

张绣也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随着曹操的势力越来越庞大,自己居其卧榻之侧,是不可能一直在地方上当土皇帝的。而且他这些年来南拒刘表、刘备,所受到的压力也相当之大,深感身心疲惫——他本就不是一个野心旺盛之人,因而欣然便接受了曹操的邀约。

曹操大喜,于是进一步说:“闻将军有女,尚在冲龄,吾有子彰,或可相配,将军其有意乎?”你把闺女嫁给我儿子曹彰好不好?

在原本的历史上,张绣之女所许配的乃是曹操另一名庶子曹均,但曹均出于操弟曹德(史书中误记为曹彬)为嗣,其实算曹操的侄子。只不过在这条时间线上,曹德曹去疾、曹政曹安民父子并未罹难,次房没有断嗣,所以也用不着曹均帮忙啦。

也正因为没有曹安民陨落的前仇,而张绣亦早早地便归附了曹操,这回更是曹操才一暗示,就表态愿意交出权柄,曹操一高兴。临时想出了这条拉近两家关系的主意——比原本历史上早了好几年。这年月曹彰尚未成年。还没有谈定亲事。所以论资排辈,曹操就把他给提出来了,且轮不到还满地乱跑、屁事儿不懂的曹均呢。

于是张绣欢喜接受,曹、张二人携手入城,共商下一步的进军计划。这时候张绣的势力并不大,被刘表压缩到了涅阳、棘阳一线,名为太守,其实整个南阳郡才占据了三分之一而已。此前。曹操已命雍州刺史严象督马腾父子出武关,循丹水,以出南阳之西,待大军入宛后,即请张绣率军前取南阳东部的平氏、复阳等县,而自统主力,直薄育阳和新野。

三路曹军势如破竹,很快便占据了大半个南阳郡,前锋直指汉水东岸。刘表先后派治中邓羲、别驾刘先往赴曹营求和,却都被曹操一口回绝了。曹操说要想我退兵也很简单。你刘景升赶紧赴阙请罪便是——不肯放下自己这一大摊子前往许都去吃闲饭,那便只有举族诛灭这一个下场!

刘表召集群臣商议。包括谋主蒯越、妻舅蔡瑁在内,竟然众口一词地认为朝廷军势庞大,又占大义,不可敌也,劝刘表以归降为前提,再跟曹操谈谈条件看。刘表又气又急,虽然斥退了蒯、蔡等,还贬谪了邓羲、刘先,却一口气上不来,直接病倒了。

其侄刘磐前来探病,声称若给他五万兵马,即可御曹军于汉水之上。刘表苦笑道:“吾安得有五万兵?”此前他为了平灭长沙的张羡、张怿势力,陆续调兵南下,结果最近南四郡有不稳的倾向,新任长沙太守韩玄留之自保,一兵一卒都不肯调回北方来。荆州另一支重兵是捏在江夏太守黄祖手中,可是黄祖北要防备太史慈和鲁肃,南方又有柴桑的周瑜虎视眈眈,也是只舟不敢回撤啊。如今刘表手头能用的机动兵力,不过三万余众罢了。

刘磐沉吟少顷,只好说那您先把这三万兵给我吧,咱必须牢牢守住汉水防线,以保障襄阳城的安全。此外我在江陵的水军全都往江夏开拔,换取黄祖部分陆军回援——不管您是打算死战到底,还是被迫认同群臣的建议,都必须先跟曹操打上一仗才成。

就算最终投降,咱也必须先炫耀一下膂力,好跟曹操再谈条件啊。

此外,刘磐还提出来,事既已急,就应当想办法与江东孙氏弃捐前嫌、共同抗曹,也应该接受孔融的建议,去向益州的刘备求助——唇亡齿寒的道理,那两家不会不清楚,江南三方合则或可拒曹,分则必为各个击破也。

刘表说行,我这就派孔融去游说刘备,可是江东派谁去好呢?刘磐说:“宜城马氏,才俊辈出,叔父岂不闻‘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之语乎?请召马季常来,授以全权,出使江东。”

刘表无奈之下,只好对刘磐的建议是全盘接纳啊,赶紧硬撑着病体,四处分派不提。可是他虽然心惊胆跳地病卧襄阳,还随时做好了出逃江陵的准备,却左等也不见曹军渡汉,右等也不见曹军进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曹操的计划是在盛夏发兵,首先占据南阳,然后等到麦熟,军粮有了保障,便立刻展开对刘表核心势力的雷霆一击。然而他终究是北人,对南方的气候、环境不大熟悉——即便南阳还不算真正的南方——结果这择日出兵,其实却择错了日期。

原本历史上曹操南征,是在秋后出师,到严冬时节,乃与刘备、孙权隔江对峙,结果北方军士因为水土不服,多罹疾患,被迫只以荆州降兵抵敌,在赤壁吃了个大败仗。后来曹操写信给孙权说:“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烧船自退,横使周瑜虚获此名。”虽然是腆着脸给自己找借口,但疫病流行,导致战斗力下降却是真事儿。

而此刻正当夏秋之交,天气暑热,疫病流行得就更为猛烈,北方军士十个里面倒了三个,就连麾下将领也多有上吐下泄,难以出战的。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又怎么可能对汉水西岸的刘表主力发起进攻呢?谋士们都劝他说:“何妨安居南阳,待天气凉后再前抵不迟。”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虽说在南阳多呆几个月的时间。刘表得了一段缓冲时间。也不可能凭空多变出几万兵马来。强弱之势不可能扭转,但曹军家大业大,一个南阳郡根本就供不起那么多人的口粮啊,再从中原调粮吧,损耗必然惊人。况且,倘若等到孙权、刘备都缓出手来,东西应援,则攻打刘表的难度就会增大。

因此曹操急得头疼病又犯了。赶紧遣人往许都去召华佗前来诊治。

正当他着急上火的时候,突然侍从来报:“营外有一人,自称为涅阳张机也,求见丞相。”

曹操一皱眉头,张机?张机又是谁了?再一沉吟,不禁大喜:“得无为张仲景耶?!”

张仲景的名头后世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被尊为“医圣”,这年月却还没那么有名,尤其中原之地,知道他是伤寒圣手的。那真寥寥无几啊。问题当年是勋出使长沙张羡,曾经见到过张仲景。回来还跟曹操禀报过。曹操当时就问啊:“卿云张机为医中国手,未知比华元化如何?”是勋回答他说:“各擅胜场。元化精通百科,尤长于外,而仲景则精于伤寒,专注于内也。”这俩一个是外科圣手,一个是内科大家,各有所长。

所以曹操一听说张仲景来了,赶紧咬着牙关,忍着头疼,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冲出大帐去迎接。

张机专注于医道,虽然论身份为士人,还曾一度被刘表署为长沙太守,其实对政治丝毫也不感兴趣,两家大战,更不想掺和。问题他跟刘表是有仇的呀,其兄张羡曾对刘表掀起反旗还则罢了,张羡死后,张怿受统其众,兵败后投降了刘表,结果被刘表找个借口暗中给弄死了。此仇之深,不共戴天!虽说张仲景生来性情软弱,不敢跟刘表当面相抗,还被迫要做一段时间的长沙太守,帮忙刘表稳定人心,可是如今听说朝廷派发大军来征刘表,军中疫病流行,他赶紧就跑过来求见曹操。

我不懂政治,也不会打仗,侄子的仇估计报不了啦,可我会治病啊,我可以襄助王师嘛。

曹操揪住了张机,就跟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赶紧封官许愿,请他为将兵们疗治。于是在张机的劝说下,曹操下令把军队主力从汉水东岸撤走,退至东南方向气候略为凉爽的绿林山麓屯扎,要待疾息后再次进兵——刘表算是暂且躲过了这一劫。

而就在张机入曹营的同时,遥远的东北方向,是勋也终于彻底平定了整个辽东地区,率得胜之师返回幽州——平州刺史一职,曹操上奏天子,委派前为袁家谋士的荀谌担任。

是勋回到幽州州治蓟县以后,仍然跟从前似的,只抓大政,而将细务全都委托给了诸葛亮、郭淮、关靖等亲信处理。至于逄纪,他直接派人以护送为名,行监押之实,送往许都交给留守的曹昂——怎么处置这家伙,公子你跟丞相商量着办吧。

是勋的主要精力,专注在教育和人才方面,隔天便要前往广阳的郡校去讲大课,除郡校生外,不管在职官吏,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愿意来听讲的,有教无类,一律接待。每当是刺史讲课的时候,那真是满坑满谷,人满为患啊,不但堂上堂下,庭前院中,就连树上都爬满了人。

这有三个原因:一则是勋在儒林中名气响,又是郑门嫡传,如今郑玄死了,高密的大课再不可复见,其余郑门弟子或者忙着钻营,或者被迫守丧,也都没这个兴趣,那么是勋开讲,就是当今儒门中第一盛事啦,岂可不往?二则,是宏辅终究是一州之主,又为曹家姻亲,官高爵显,谁不想通过听课跟这位达官套套近乎,哪怕只是混个脸熟呢?其三,是勋讲课确实与别人不同,很活泼也很风趣,在士人听来,或有偏颇之处,却正好启发自己从前所未思,在庶民听来,这比街头说古都要有趣多了呀。

这一日,是勋就又去郡校开课了,直讲得口干舌燥,通体疲惫,到黄昏时分才返回州署。才进门,仆佣便递上一摞名刺来,是勋随手接过来翻检,偶然得见一张上写着:“广陵陈端敬拜。”

陈端?陈子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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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言不及义

是勋是宏辅如今居方面之要,兼之儒名、文名满于天下,人怕出名猪怕壮,见天儿有不知道哪儿冒出来大票读书人投刺求见,往往晓事的一个无有,自命俊才其实狗屁不通的倒一大堆,搞得他应接不暇且又毫无所获。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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