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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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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勋放下酒杯,撇嘴一笑:“吾自许都来,未识吕将军与魏公何以争也……”不待陈宫或解释或质问,直接把面孔转向吕布:“然将军以为此战可得胜否?”

吕布志得意满地回答:“吾有凉州百战精骑,而曹军势沮,安有胜之理?”

是勋又问:“然将军必取长安否?”吕布点头:“可一鼓而下也。”“将军欲入河南否?”吕布轻轻摇头:“待塞桃林,应势而作。”我本没打算顺势杀入河南的,但这是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只能跟你说,关中我要定了,至于河南,可再因应形势需要而定。

是勋一皱眉头:“桃林不可守也。”突然瞥一眼陈宫:“公台多智,必能见此,孰不与吕将军言之?”

嗯?吕布浓眉一拧,心说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桃林不可守”?那般险要地形,若再筑起营垒,即万马千军不得过也,哪有守不住的道理?其中有啥缘由,为什么说陈宫“必能见此”,却不肯跟我提起?也不由得注目陈宫。

陈宫断喝一声:“宏辅慎言,孰谓桃林不可守耶?!”

是勋也不理他,只是面对吕布,一字顿地说道:“吾试为将军言魏之必败之势,将军愿听否?”(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魏之必败

是勋想要利用酒宴欢会的机会游说吕布,但可惜陈宫在侧,屡屡作梗。你别瞧就表面上看起来,是勋多次打断陈宫的话——虽然说这很不礼貌,但陈宫此前亲身相阻,其后又宣完诏就要赶他走路,无礼在前,是勋趁机报复,也是人之常情——其实他自己的话也因此而被陈宫反复割裂,再没有长篇大论的可能了。

就光靠着东刺一下陈宫,西赞一言吕布,就真能把吕布给劝退了吗?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你看古来舌辩之士,谁不是先用一两句耸听危言先吸引受话者注意,然后再长长的一篇文章,有理有据,才能最终将对方说服的?是勋想要吸引吕布注意很方便,可是就怕陈宫不时插嘴,把自己的长篇大论再给打断喽,文章如滔滔大河,汹涌澎湃,乃能直指人心,若然中道断流,那还有什么气势啊,还有什么说服力啊?

所以是勋先得玩儿点邪的,张嘴就对吕布说:“吾试为将军言魏之必败之势,将军愿听否?”

吕布、陈宫,听了这话就都不禁一愣啊。吕布也不傻,他即便相信是勋真是从许都赍了诏书而来,也不信此公仅仅代表了朝廷,而不会趁机为曹操说话——人本身就挂着魏国中书令的头衔哪。所以是勋突兀而言“魏之必败之势”,吕、陈同时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正话反说呢,还是想趁机改换门庭?

不能,此人非止曹操重臣,亦为曹家姻亲。还身带儒宗文魁的光环。那光环既足煊赫。同时又是一个负担,使这人轻易做不出太过无耻的事儿来。那么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陈宫本能地觉得是勋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可是又多少有些好奇——他究竟会怎样分析时局,何言“魏之必败”?不妨听上一听,若然其中有诈,正好一言喝破,降低他在吕布心目中的可信度。

“宏辅可试言之。”

陈宫一时心急加好奇,不禁脱口而出。谁想是勋冷笑着瞥他一眼:“吾请吕将军,未请公台也。”谁问你啦?这里到底由谁说了算?吕布就此横了陈宫一眼:“公台且饮。”你那么多废话干嘛?低头喝你的酒吧。然后转向是勋:“宏辅但言无妨。”

是勋微微摇头:“此必公台心知,但不肯与将军言者也。吾欲言之,又恐为公台所挠,即适才不欲使勋宣旨封拜将军之意。将军欲听,可即摒众人,吾独与将军言之。”

陈宫一听可真急了——虾米?你要单独跟吕布谈话?那谁知道你会说些啥啊?我就算想拦阻也拦阻不住了呀。赶紧表态:“宏辅但言,吾但饮,不挠也。”你想说就说吧,起码得让我听见。哪怕当时不便阻挠,事后也好再单独跟吕布递小话。瞧那软耳朵根的家伙,究竟是信你还是信我?要真把我们全都轰走了,我就算想翻盘也恐怕说不到点儿上啊。

终于暂时性地堵住了陈宫的嘴,是勋这才朝吕布一拱手:“魏之败也,见其所面之势而可知……”

站起身来,一摆衣袖,开始侃侃而谈:“昔魏文使吴起取河西,此当秦之腹心,不得不救者也。而欲敌秦,必先安后,惠王乃迫而伐卫,伐卫则隔韩、赵,此亦韩、赵不得不应者也。韩、赵应则东乱,秦再挠之于西,则魏之丧败乃可知矣。”

“噗~~”陈宫还没反应过来呢,坐下首的赵昂先把含嘴里一口酒给喷出来了。我还当你堂堂是侍中想说些啥呢,是不是要揭曹操的老底,阵前倒戈,敢情此魏非彼魏也——“魏之必败之势”,原来是在说战国七雄的魏国!

倘若是勋真的谈论时局,但凡略微对曹操有些利,估计陈宫就要开口反驳啦。我是说过“不挠也”,但没说“不辩也”,既然你的论言暂时告一段落,岂有不容他人诘问之理?可是既然是勋满嘴跑火车,一扯十万八千里远,陈宫倒是不急着开口了,注目吕布,那意思:你就由得是勋跟这儿胡扯?这跟他此前所说的话有一星半点儿的关系没有?

吕布也迷糊啊,不禁动问:“宏辅前言‘桃林不可守’,则何所见而云然?与七雄之势,有何关联?”

是勋轻轻摇头:“知史乃可明兴替,前事乃可比今势。此间窍要,公台大才,而独不知乎?乃不敢为吕将军言表也。”

陈宫心说你别再扯我,每三句话必朝我面前一掉枪花,随时设谋离间我和吕布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大意义?要再这么搞下去,吕布在信你前就先得烦你啦。赶紧表态:“吾于我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孰云不敢言表?实此前事与今势无关也,宏辅毋得妄言。”

是勋面容一肃,戟指遥遥地一点陈宫:“孰云无关耶?既公台不相挠也,吾即试言,公台且听——”转过头去再问吕布:“闻将军欲魏公弃长安而东走,云但塞桃林,再不东向,有诸?”

吕布只得承认,说有这么回事儿,我是跟曹操这么说的。

是勋这才终于引入正题:“然魏公不肯从也,何故?为关中之不可弃。若将军得关中而塞桃林,河东在北,许都在东,如昔魏惠王伐卫而割裂韩、赵之势。关中东有桃林、函谷,西有陇关,北山、南山并峙,是谓四塞之地,而河南则徒恃大河,几无险可守。将军得关中而窥河南,易矣,则分裂魏之五郡,亦断汉、魏之所系,又譬如魏得西河,此秦不得不争之也……”

吕布冷笑一声:“吾岂惧其来争乎?”要打就打,谁怕谁啊?

是勋连连摇头:“则昔日魏之必败之势,又将见于吕将军。将军根基,本在凉州,其东有魏,而南有刘备。刘备岂可信者耶?昔从公孙而背之,南投陶恭祖;恭祖死而再南,附之刘景升;景升尚在,即西取益州,与之割裂。若将军畀关中于备,是辛苦为他人做嫁衣裳;若不畀之,则备东无所出,必谋陇上。乃自武都发兵,威胁金城,将军腹背受敌,岂非昔日魏惠王为六国夹攻之势耶?!

“是以欲固关中,必取河南,欲定河南,必伐河东,欲取河东,必讨汝颍,则战无止息矣!”

你以为可以在拿下关中以后得到一段休整的时期,再谋天下,那不是扯淡嘛!其实后世还有个更合衬的例子可以对照,只是不合适说出来,外加说了你也不明白而已——日本军国主义欲固满蒙,必取平津,欲定平津,乃下河北、河南……因为深陷中国战场这个大泥潭,为了保障石油等战略物资,就必须进军东南亚,跟英法撕破脸,为此而受到美国封锁,又必须向老美宣战……直至败亡。战事扩大很容易,想要收束那就难啦。

转过头去盯着陈宫:“此公台岂不知耶?特不敢为将军言耳。未知公台得刘备何贿,而独为其谋划,欺瞒将军……”

陈宫大怒,拍案而起:“吾与刘玄德,暂连结耳,何言受贿?!”

是勋冷笑道:“若未受贿,何以昔与夏侯一战,损兵折将,备独得利?请问公台为凉州吏耶,为益州吏耶?!”

这句话可算是捅到陈宫的软肋了,吕布一开始恼怒陈宫,主要也在于这方面,结果到了前线被陈公台三言两语,即将此事躲过,今天是勋却又重揭伤疤。

陈宫忍不住就说:“胜败兵家常事……”

是勋老实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胜败固然兵家常事,然身为人臣而为主谋者,其谋胜耶,抑谋败耶?时正春令,大军才动,旧谷将尽而新谷未播,未知军中粮秣尚可维持几日?即能夺取长安,复能长久战之河南耶?公台但与吕将军云取关中之策,而不计于日后,岂刘备能为吕将军赢粮耶?”转过身朝吕布一揖:“将军即可向刘备求百日之粮,若其肯与,勋无言矣,若其不与,乃请将军熟思勋之所言也!”

陈宫心说开玩笑,刘备那儿粮草也快要尽啦,所以才要急着请吕布前来,希图一举而定关中——这事儿才到前线的吕布未必清楚,我可是心知肚明啊。知道在这点上攻不破是勋,赶紧转换话题:“宏辅前言桃林不可守,然我但塞桃林,以候曹操之攻,其所耗粮亦少矣……”

是勋冷笑道:“河南北接河东而东连汝颍,桃林在其间,譬如卧榻之侧伏以利刃,魏公如何得安?必倾全师以攻桃林也,君其可保必守耶?而况魏公奄有中原,户口繁盛,若即不虑民生而不计伤亡,可遣大将逾河而西,可招鲜卑自朔而南,彭蠡水师溯沔而上,岂刘备能为吕将军御之乎?备可固守益州,坐观两雄鏖战,彼取渔人之利——公台所言,名为吕将军,实为刘玄德也!

“昔公台为兖州臣,而背主迎吕将军入兖,其今又为凉州臣,而欲背主迎刘玄德入凉耶?”转向吕布:“斯所谓‘一日不忠,一世不用’,将军以公台为雍齿乎?即当同于诸将,安得而列诸将之先,行萧张之事耶?遂为所欺,悔之晚矣!”

“噗~~”陈宫一口老血喷将出来,往后便倒。(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射戟小支

雍齿是刘邦的发小,初从之反秦,但不久即举丰县降魏,此后久经辗转,终于复归到刘邦麾下。当刘邦得着天下以后,因怕诸将谋反,乃问计于张良。张良就问啦,您平生最憎恨的人是谁?刘邦说:“雍齿与我故,数尝窘辱我,我欲杀之,为其功多,故不忍。”张良因此建议:“今急先封雍齿以示群臣,群臣见雍齿封,则人人自坚矣。”

所以是勋说啦,“一日不忠,一世不用”,象陈宫这类有反叛前科的人,你就不应该重用,即便想象刘邦那样,专为表现自己的宽宏大度,那也应该使其与诸将并列,没有抬到诸将头上做张良、萧何的道理啊。

其实是勋在此偷换了概念,陈宫确曾反叛,但不是反的吕布,而是反的曹操,若以之比拟汉初功臣,那应该比韩信、陈平,而不是比雍齿。但他后一句话主要不是说给吕布听的,而是说给在坐诸将听的——就陈宫这类货色,怎能高踞于君等之上呢?

陈宫此人确实很有能耐,又能设谋,又能将兵,还曾经有迎吕布入兖的大恩,若非所面对的是曹操这种超级猛人,或许就真能够扶保吕布,早早成事哪。故此吕布对之非常信重,引为臂膀,在原本的历史上,即便陈宫有勾结袁术,煽动郝萌造反的嫌疑,吕布也最终憋着一口气硬生生地给忍下来啦。

但是有集团就必有派别,有派别就必生矛盾,陈宫既然得宠。必然引发吕布旧将如魏续、侯成、张辽、高顺等人的不满——这从刚才魏续前来迎接是勋的时候。不给陈宫好脸色瞧。是宏辅便能窥见端倪了。再加上陈公台又不是一个如同诸葛亮那般善于团结同僚,或起码善于团结大多数人的性格——是勋初至兖州,也曾与之同列,自然清楚这一点——因此他才特意抑压陈宫,用以讨好诸将。果然就见魏续等人闻言,面上都现微笑,陈宫却不禁口中吐血,朝后便倒。

是勋倒也不禁吃了一惊。心说啊呀,难道今日我要骂死陈公台不成吗?看起来演义中诸葛亮骂死王朗之事,并非向隅虚构,那确实是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陈宫可是太苦啦。

他如今在吕布集团中的地位,比原本历史上占据徐州之时大有下降,原因就在于扶保吕布杀入凉州以后,这一政治集团中就又多出来一群凉州土著,参与争权夺利。原本历史上,吕布是生从刘备手里抢到的徐州,徐州士人或心向朝廷。或仍然眷恋刘备,就没几个愿意为吕布出谋划策——要么跟陈珪、陈登父子似的。表面上忠心无限,其实暗中拆台。而此番牧凉,吕布是赍着朝廷正式诏旨而来,且在他之前的几任凉州刺史也都没啥人望,因此杨阜、姜叙、赵昂等皆欣然出仕,狠狠地切去了一大块蛋糕。

尤其这票凉州土著虽为士人,却因家乡多年羌乱,民风剽悍,也都涉猎弓马,相比起来跟那票并州将吏更有共同语言,于是联起手来,一起攻讦陈宫所代表的关东派。吕布往攻金城,留下些二流部队给陈宫以保障东线,就是有将其投闲置散的意思在内了。

陈公台不甘受屈,加之憎恶曹操,于是暗通刘备,杀入关中,原打算打几个胜仗,让吕布对他刮目相看的,却不料与夏侯渊一战损兵折将,反倒遭到吕布的叱责。完了连日来筹划决战,又要防着姜叙、赵昂等人跟背后使坏,又要防着曹营派人来游说吕布,早已疲乏不堪,处于亚健康状态了,这再被是勋指着鼻子当面斥骂,不禁气冲斗牛,却又偏偏口拙舌笨,难以反驳,于是嗓子眼里一甜,眼前一黑,当场就栽倒在地。

吕布皱眉瞟了他一眼,吩咐道:“扶公台入后,延医诊治。”就这不冷不热的态度,陈宫要还醒着,就能给气得二度吐血。

等到陈宫离席,诸将吏纷纷过来围住是勋,说您讲的话颇有道理,然而我等既随主公来到关中,难道不经一战便要主动退去吗?咱们……啊不,我主能够得着什么好处?曹操既派是侍中前来游说,肯定得开出什么条件来作为筹码吧?

是勋微微一笑:“吕将军既已进位,卿等安有空手之理?朝廷必有奖掖。”水涨船高,既然吕布都升官了,你们当然也必定加爵啦,这都好说。随即转向吕布,高举酒杯:“将军欲公凉州,此易为耳,吾料三月之内,朝廷必有所诏。勋先此为将军贺。”

吕布跟是勋干了一杯,然后摇头,说这还不够啊:“宏辅适才所言,吾等粮秣不足,即得长安,亦难久守,若与孟德鏖战,反为刘备所趁,此言是也。即吾何所需,宏辅当知之矣。”

是勋点一点头,说你想要粮草,这事好办——“十万石谷、十万石草,须臾可办也。然若即此输之,恐将军得粮而便东进,魏公必不敢与。且待将军退去,即遣人发送凉州,以为复西域都护之资。”

你不就是缺粮食吗?这都好说,只要你退兵,我们便可拱手奉上。你由此也可知道,我魏家的家底有多雄厚了吧?倘若陷入长期对战,你真的没有多大胜算啊。

吕布才待首肯,忽听得帐门口响起了陈宫急切的声音:“主公,万万不可!”

是勋忍不住一拧眉头,心说这家伙命真大,不但没有就此气死,而且一眨眼功夫就清醒啦。好吧,你要想继续找抽,我酒也喝够了,喉咙也润爽了,正好一口气把你骂到死!

吕布也皱眉,心中大感不快。他此番为什么要来援救陈宫?一是因为陈宫吃了瘪,自己面子上下不来,必要有以还报曹操;二是诸将跟随自己长年征伐。但得金城尺寸之地。得利甚少。所以想到关中来找补一些,以免冷了麾下将吏之心。如今不动兵戈,即可讨得二十万石粮草,有粮食就能多招兵,招了兵就能往西方打出更大地盘来,眼瞧着诸将个个两眼放光,这肯节儿上陈宫你又来捣什么乱?

从来战无必胜者也,诸将为什么会怂恿他跑关中来。就都那么喜欢打仗?就不知道战场上可能死人,甚至连自己都可能马革裹尸?不过为此以博名利者也。如今是勋答应给他们升官了,答应给凉州输送物资了,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要杀个血流飘杵,还未必能得着实利,你陈公台才肯满意吗?

于是不仅吕布,诸将吏尽皆回头,怒目以视陈宫。陈宫差点儿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心说完蛋,既犯众怒。估计我是再劝不回头啦——可恼那是勋,仅动三寸不烂之舌。即坏我大事!不行,我也不能让他好受喽——

“主公不可遽允之也,恐其反悔。当以是勋为质,以期曹操之诺。”

是勋听着就不禁小心肝儿又是一颤,吕布倒是连连点头:“公台所言是也。”转向是勋:“请宏辅从赴凉州一行,使布得尽地主之谊。”

是勋就这么着给扣下了。当日午后,吕布即遣人召唤刘备前来,于前日相会处共商大计。刘备还以为吕布是要跟他商量数日后与曹军决战之事呢,兴冲冲地就跑来了,没想到吕布一见面就说:“吾军粮秣不继,难以久战,乃请贤弟相助谷、草各二十万,以供军需。”

刘备听了就是一愣——啥谷、草二十万?什么单位?二十万粒、二十万根我可能还拿得出来……“实不相瞒君侯,备军中粮亦将尽矣。是以须早日与曹操决战,攻取长安,乃可……”

吕布摆一摆手,打断了刘备的话:“长安城中存粮,恐亦将吃尽矣,所贮皆关东新输者,一火可炬……”这年月粮草储备为了防火、防盗,手续是非常繁复、严密的,真要说“坚壁清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然而估计长安城里的本地密储之粮早就已经吃光啦,光剩下才从关东运过来的新粮,为了日供军需,全都露天堆着呢,到时候一把火就能全部烧光。你能保证咱们攻下长安以后,可以得到足够的军粮资供?还是别冒这个险吧。

“军无粮秣,不可战也,不如暂退,以期日后。”

刘备闻言大惊,苦苦相劝,吕布最终烦了——“退与不退,可问天也。”即命立一仪戟于旷野,相距百步,然后环顾众人:“诸君观布射戟小支,若中者乃各引去,不中可即与曹决战。”

戟有两刃,一刃直而一刃横,到了汉末,形质有所变化,横刃上挑,形如叉状。百步外中的本属不易,要射中并不算大的小支,难度系数那就更高了。可是吕奉先弯弓如同满月,止射一发,竟然不偏不倚,正中小支——凉州侧欢声雷动,益州众人则不禁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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