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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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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初一听,啥,曹操可能封我公爵,在凉州建国?唉,这个不错。继而再一听,我还可以在关中建国?这更妙啊!明白了,公台你这是要我待价而沽,争取更大的利益——当即就听了进去。所以这回他真的跑到雍水上来见曹操,曹操把饵撒出来了,吕布不禁点头,心说果然公台最了解曹操,猜得一点儿也不错。既然如此,那我正好趁机讨价还价——你先退出关中去吧,我要这块地盘儿!(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解衣衣之

曹操跟吕布在雍水上会谈了不过短短半顿饭的时间,便即黯然失望而归。

虽说封一个凉公,正式承认吕布割据凉州,只是临时起意的权宜之计,真等把吕布劝退了,大可以食言而肥,至不济也可砌词拖延,可是即便真的兑现承诺,也与曹操并无太大实际损害。可谁想到吕布被陈宫几句话把熊熊野心给煽乎起来了,狮子大开口地讨要关中,这曹操可断然不肯答应啊。

关键吕布跑前线来一瞧,己方形势大好,相信以自己的勇力,以凉州百战精锐,想要夺取长安并不甚难——这好处就在眼前,得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当日刘备邀吕布在得到关中以后,两军继续联合,挺进河南,进取关东,“拯救天子”,吕布随口允诺,其实还真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吕布不傻,知道曹操家底还厚,真要跟他逐鹿中原,兵连祸结,不知何日才能止息,稍有不慎即可能身败名裂。况且自己的大后方凉州都还没有稳固哪,再帮你刘备打曹操?算了吧,咱以后再说。

所以他向曹操承诺,只要曹操退出关中,他进军直抵桃林,就此止步,不会再向东占据一尺之地。可是曹操一方面舍不得关中沃野,另方面——我要信你我是傻瓜!曹操知道,人的野心都是随着势力增长而逐渐提升的——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真要吕布并吞雍凉,拥兵十数万,得着机会必然继续东进啊。就算暂时没这个心。迟早也会起这个意。

所以最终还是谈不拢。吕布把手一挥:“孟德既不肯与,吾自取可也。期以五日,与君会猎。”然后施施然驳转马头——走了。

曹操又是羞恼,又是担忧,返回大营途中是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啊。未入辕门,突然有军士拦在马前,曹操正琢磨吕布的事儿呢。一个不防,匆匆勒马,差点儿就把那家伙给踹翻在地。曹操大怒,当即呵斥道:“谁敢拦孤之马?斩讫来报!”

几名部曲立刻冲将上去,将那军士按翻在地,就要行刑。那军士伏地磕头,哀告解释:“非敢冲撞魏公,为报是令君来也。”曹操双眉一努,赶紧摆一摆手,俯身问道:“是宏辅已入营中耶?”

话音才落。就听得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勋特来迎候主公,请恕此卒冒犯之罪。”曹操大喜。也不管那小兵了,催马而前去会见是勋。是勋翻身下马,深深一揖:“勋来迟,主公宽赦。”曹操也赶紧跳下马来,伸双手扶住是勋的胳膊:“宏辅何必如此大礼?”随即一皱眉头:“虽已入春,关中尚寒,宏辅衣少,慎勿染疾,以伤孤心也。”说着话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是勋肩膀上。

是勋小心肝儿当即一个哆嗦,暗叫一声——不好!

他本是奉了曹操之命,到前线来帮忙的,在此之前,先处理好了荆、扬等州新收领土的安抚之事。所谓“南人归南,北人归北”,孙家的淮泗将佐放下武器以后,多被押送到长江北岸,乃以入朝觐见之名,先得去许都转一个圈儿。是勋跟荀攸商议过后,行文朝廷,说张昭、张纮、秦松、薛综等,皆有才具,可即授职——反正都是些文官,翻腾不起啥浪花来。至于那票武将,什么程普、韩当、朱治、宋谦等等,不能让他们再领兵啦,给个闲职,都安置在魏之五郡,监视居住。

就中是勋单独提出一个人来,乃孙家别部司马吕蒙吕子明,年方三十一岁,他说这人我比较感兴趣,希望能够召到安邑来,授予中书之职。荀攸挺奇怪,说根据档案所载,这就一纯粹的武夫啊,你要真觉得才堪大用,也该置之军中,干嘛要放到中书台来做文职?

是勋当然不能跟荀公达说这小子素质高,只要强按着他的头读几年书,必然大成。只好敷衍说:“吾前南下,闻吕子明忠勇可用,然终为孙氏吏,不可使其遽统兵也,乃先置之中书,容吾观察。”

荀攸说成,这般小事,听你的便是了。

仍留江南诸人,孙权继续当他的会稽郡守,但是夺了爵位和将军号,而且把会稽郡上下属吏全都大换血,基本上全都是此前未曾出仕的吴会豪族,用来逐步把孙仲谋给架空。任鲁肃为扬州刺史,顾雍为吴郡太守;任徐宣为闽州刺史、卫臻为洪州刺史、孙贲为洪州临川郡守。

然后商量着,咱们等个半年,待江南基本稳定下来,就以朝廷诏命,把孙权的几个兄弟、堂兄弟,什么孙朗、孙辅、孙瑜之类的,全都召拜为郎,一步步肢解孙氏家族。

至于荆州,仍以刘琮为荆州刺史,但是江北各郡的太守全都是曹家人,而且召蔡瑁、蒯越、马良等入朝,任以显职。至于傅巽、赵俨等从前在刘家不得志的士人,全都召至安邑,授以魏官。文聘、黄忠,仍使将兵,一个跟随诸葛亮南下招安江南四郡,一个继续堵在秭归防备关羽。

把这一切人事安排全都布置好,是勋便率领新募的三千兵马,押解大批粮秣,渡过黄河,西抵长安。司马懿大礼迎入,是勋这才恍惚了一下——唉,貌似我在幽州的时候,曾经也收了司沦达为徒,使其名列郑门再传来着,怎么忙着忙着,竟然给忘记了?司马懿见了自己就磕头,自己还嫌他过于谦卑——虽然名位有差,区隔也没那么远啊——要一转念才始明白,哦,这不是下吏见上官之礼,而是弟子拜师尊之礼……

随即便从司沦达口中听说,前线局势大为不妙,曹操也已经多次写信来问啦,是宏辅来了没有?是勋赶紧的卸下粮草,然后只率部曲赶去雍水东岸——至于那些新兵。先得在长安城内再训练一段时间。才好往前线开。否则就是白白送死。

是勋挺想念曹操,相信曹孟德也更为想念自己——想自己给他出主意啊。可是没料到才刚见面,曹操的态度竟然如此亲密,而且还直接解下披风,给自己盖在肩膀上。是宏辅脑袋里当即冒出一个人名来:吴起!

吴起是战国名将,爱兵如子,据说他“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甚至于“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结果那小兵的娘听说此事,不但不受感动,反而放声大哭,别人问她原因,她就说啦:“往年吴公吮其父,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

封建时代。并没有什么人人平等的观念,真把部下性命当自己性命的将领寥寥无几啊,起码就是勋所知,曹操断不是这种人!你说曹操跟自己的关系近吗?很近。感情亲吗?很亲。可是终究主从等级摆在那儿呢,见了面拉拉自己的手,说声“你终于来啦,我很想你”,那是情佬事,可是解衣衣之,这戏就有点儿过火啦。曹操干嘛对自己这么好呢?是为了让自己“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吧!

是勋当场就惊了,心说曹孟德你这是啥意思?你想让我干嘛?!

曹操想让是勋干嘛?自然是想让是勋冒着不测之风险,直入敌营,去游说吕布啦。曹操本人也知道这事儿风险挺大,即便是勋口含三寸不烂之舌,碰上吕布那种不讲理的,也未必就能够安然而退。可是他没别的法子了,当此关中将陷的生死存亡之机,该冒险也只好冒险,该弃子也只得弃子。

对此,曹操心中是存有一定的愧疚之意的,同时也怕是勋不肯去,所以啊,我再多礼贤下士一些吧。

戏演得有点儿过火,吓得是勋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随即二人把臂入营,曹操就当着众人之面,腆着脸把要求给提出来了,还一指沮授:“子辅所荐,非宏辅不能办也。”

是勋当场就想奋起一槊,把沮授给捅个透心凉。他瞧瞧曹操,曹操一对眯缝眼瞪得大大的,竟然还扑闪,目光中透露出无穷的期待啊——老曹你这德性很冏你知道不知道?再环视众人,有人俯首沉吟,有人仰面向天,就没一个敢跟自己四目相对。

大家伙儿也都不傻,知道这是把是勋往虎口里推呢。倘若曹操询问:“谁可去说吕布。”是勋还跟从前那样主动请缨,那便只见其忠悃和勇敢,而且众人都相信他必有胜算。可是这回曹操直接点将,是勋听了就面色煞白,众人都不禁深感惭愧——吾等无能,乃陷宏辅险地也……别瞧我,我帮不了你啊。

怎么办?一口给拒了?不能啊,即便自己功劳再如何大,跟曹操再如何亲,当此紧要关头,得令不遵,照样会引发曹操无穷的怨恨。周制有“八辟”,到了曹魏,正式入律,称为“八议”,包括议亲、议故、议德、议功等等,也就是说,根据亲疏远近、功劳大小,一旦犯了罪可能得到减免。律令是这样规定的,理论上人情不外乎如是,但在君主心目中,什么亲啊故啊德啊功啊,只要一次让他不满意了,从前种种,都可以淡忘掉。是勋知道曹操不被逼急了,不会让自己去冒险,而一旦下此军令,若待推辞,从此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就必然一落千丈。

我还有无穷的宏图壮志,我还想改造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呢?行百里半九十九,这会儿还不能松开抱着曹操粗腿的双臂啊!

可是当即拍胸脯接令?万一真有个好歹,那真是“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尽归尘土”……

这贼老天又来耍我,早知道就找各种借口不来前线了,那曹操倒未必会多埋怨自己。本以为可以坐镇后方,远离战火,就算偶尔跑跑前线,也不过“运筹帷幄”而已,没什么风险,谁想到最终还是要重为冯妇,再搞外交……

荀公达啊,不是我摆不准自己的位置,是曹操他不让我摆准喽!(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我主不见

曹操命是勋前去游说吕布,是勋也不敢答应,也不好推辞,环视帐内众人,没人帮腔,也没人给他解围,不禁呆在当地,脑海中瞬间便转过无数念头:

自己搞了那么多年的外交——跟这时代,或谢能说是“纵横之术”——也算有些经验和心得,倘若放在后世,别说见吕布了,就算英、苏的外交官去见希特勒,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这年月还没有什么外交惯例,没有“外交豁免权”,身为使者,被人当场砍了脑袋的绝不在少数啊。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一般情况下,那都是在使者被推出去要斩首的时候,才会如此引亢高呼,然并卵,必定人头落地……

是勋此前见过三次吕布。第一次是于雒阳奉迎天子,吕布主动把他叫到马前相见,再如何肝儿颤,那也不得不去;第二次是在华阴,贾诩设计想使是勋说退吕布,结果被他将计就计,差点儿要了贾文和的性命——那回有鲁子敬在,帮忙分析时局,权衡利弊啊,这会儿可没人能够商量。

第三次是攻打长安之役,随即吕布就于酒席宴间暴起滋事,一酒瓶打死了马玩。直到今天,马玩那脑壳碎裂、鲜血贲渐的德性仍不时在是勋脑海中闪回,那回可真是吓得自己差点儿尿了裤子啊!

吕布虽猛,终究是体制中人,理论上做事还有规律可循,起初是勋并不怎么畏惧他——要说服这个大老粗并不为难嘛。怪不得原本历史上。他会被陈珪父子玩弄于股掌之上呢。在这条时间线上,却可以说被我屡次跟手里揉搓了。可是经过马玩之死那一幕,是真把是勋给吓着了——那家伙说杀人就杀人,连点儿前兆都没有,安知他不会一怒之下,取了自己的性命?!

不怕聪明人,不怕傻瓜蛋,就怕混人愣头青啊。从此以后,是勋心中便对这位吕温侯暗生怯意,觉得还是离他远点儿才好。

可是谁能想得到,那无耻的沮授竟然公报私仇,想把自己再推到吕布面前去!

如今可不比在雒阳、在华阴,也不比在长安,如今跟吕布列阵相对,这时候就该让太史子义去阵前挑战,而不该让自己去徒惩口舌之能啊。只可惜太史慈已经不在人世了,曹营那么多将领。就再没一个能是吕布的对手。是勋这个懊恼啊,我应该早点儿设谋弄死刘备。然后把关、张、赵收到手的,如此则何惧他吕奉先?!

好吧,后悔药没处掏摸去,再说了,他此前就真有机会弄死刘备吗?那大耳贼整个儿是属带鱼的,滑不留手,从青州到徐州到荆州再到益州,只要他想跑,曹操压根儿就追他不上——终于酿成今日之大患。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再一抬眼,就瞧见曹操那儿仍然扑闪着原本不大的一双眼睛,满溢期待之色呢。是勋不敢再耽搁了,只好咬紧牙关,拱一拱手:“勋初来此,未谙战情,不知将如何说也。”

为将者当知天时、地利、人和,其实耍嘴皮子也一样,我才刚跑到前线来,对于双方的军力对比、战势政情,基本上还都两眼一抹黑呢,我可怎么去游说吕布?你想派我去参加这场考试,总得给我足够的复习材料和复习时间吧。

曹操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自当先使宏辅熟悉前情,乃可遣也。”随即又不忘加上一句:“然吕布五日后即待开战。”那意思,你最多只有五天的复习时间啦。

是勋不禁苦笑,随即又说:“闻主公适会吕布归来,料未能摇其心也……”你要是能把吕布说退了,自然就不需要我再去冒险啦——“吕布,世之枭雄,恐非言语所能动也……”眼瞧着曹操双眉一拧,似要发作,赶紧承诺:“勋必当竭尽心力,往试说之。然……昔燕丹谋刺秦王,亦遣二使,今须一人相助,乃可行也。”

伸手一指:“请劳子辅。”沮授你别跑,你跟我一起去吧!

沮子辅满脸的茫然:“吾非善言辞者也,亦无秦舞阳之勇,何能助之?”

是勋阴冷地一笑:“吾自有计,子辅勿辞。”

是勋准备了整整三天,把前线情况全都摸了一个透,然后才无奈地辞别曹操,光带了包括老荆在内的亲信部曲八人,离开魏营,乘小舟渡过雍水中游,前赴凉州军中。他是特意经最北端前行的,这要是往南一点儿,不小心先被益州的人马给撞见了,刘备断然不能容忍自己去游说吕布啊!

渡河后行不多远,果有一列凉州哨骑当面驰来,喝问来者何人。是勋自重身份,不能去跟个小兵搭腔,他事先吩咐过荆洚晓了,老荆远远地就喊:“侍中是勋,赍朝命来见吕将军!”

是勋是特意以汉官身份去的,想你吕布也是汉官,我等同殿为臣,你应该没那么大脾气要宰我吧?

凉州哨骑左右排开,各执弓箭在手,缓缓靠近。就中只有一骑呼喊一声:“且住,待我前往禀报。”一溜烟儿地就跑没影了。

是勋只好立马等候。照道理来说,他自称“赍朝命来见吕将军”,也就是说带着朝廷诏书前来宣旨,吕布就当亲来相迎。果然时候不大,便见西方烟尘起处,数百骑呼啸而来,当先一人遥遥拱手:“宏辅,来何迟也。”我早知道你会来啦。

是勋定睛一瞧,完蛋,这人不是吕布,这家伙分明就是陈宫!

陈公台吃一堑,长一智,早就吩咐下去了,若然曹营再有使来,一概都得先禀报给我,由我处断,不得直接领到主公面前。他估摸着曹操自己说不动吕布,或许会派别的舌辩之士前来——最大可能便是那是宏辅!就不知道是勋如今在不在曹营之中呢?

这回听说啥,是勋赍朝命前来?陈宫不禁冷笑。心说你以为换顶帽子。就能顺利前抵我主面前?就能指白道黑。妄逞口舌?做得好春秋大梦!

所以他也没有通知吕布,直接就率本部数百骑兵,跑河边来堵是勋了。不管怎么说,是勋也是朝廷重臣,且为郑门弟子,名满天下,陈宫不可能提起刀来,当阵而斩。那么多人瞧着呢。但凡露点儿风出去,他陈公台还想不想在士林中混啦?倘若换了李傕、郭汜、董承辈,或许真下得去那手,换了吕布也有五成的骤施辣手可能性,陈宫终究是传统士大夫,名门之后,他心肠再黑,奈何面不甚厚。

所以他只好亲自前来堵是勋——事后吕布要是问起来,一句“相见争如不见”就能糊弄过去。这要是当场宰了是勋,可就没法跟吕布交待啦——好你才刚劝我要讨伐权奸。复兴汉室呢,转眼就擅杀了天使。这心口不一之辈,留汝何用?!

一见凉州骑兵围将上来,老荆先就慌了,“当啷啷”长刀出鞘。是勋赶紧一摆手:“勿得动兵!”开玩笑,咱们才多少人,而且身后就是雍水,你跟对方死磕,能有半成的胜算没有?你这是白送陈宫杀我的借口啊!赶紧的,都给我把兵器收起来!

随即他策马略略向前,就马背上一抱拳:“公台,别来无恙否?”陈宫靠近是勋半箭之地,也停下坐骑,微微冷笑,正待拱手答言,却见是勋突然甩镫下马,然后又是一揖。

陈宫本能地也从马背上跳下来了。不管怎么说,是勋也是二千石的朝廷重臣,秩禄比自己为高,论士林名望也比自己响,断没有他跟地上行礼,自己还高踞马背的道理啊。陈宫下马,才待还礼,那边是勋一撩裙裾,突然给跪下了,闹得陈宫也只好跪。

于是两人相对稽首,互行大礼。跪拜稽首礼本是士人之间的常礼,只是自周朝以后,逐渐越用越少,非正规场合不必如此繁琐——到了后世,平辈之间更干脆不行此礼了,只有身份差距较大的两人之间,才会有一人当面跪拜。是勋要是“啪”地跪下,说我是来投降的,那么陈宫立受即可,可他分明只是稽首啊,陈宫没有办法,只好同礼相还。

就这么着一闹腾,等再站起身来,陈宫突然发现自己没话可说了。原本还打算嘲笑是勋一番,说你想来游说我家主公,早已被我料到,此路不通,你还是赶紧打道回府吧。结果是勋突行大礼,就把陈公台的情绪和话语全都彻底打断,再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是勋瞧见陈宫略有些尴尬的表情,不禁暗笑:小样儿,跟我玩花你还嫩了点儿啊。陈宫智计多端,又能将兵,也算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但是比起其他一流谋士来,他缺乏急智,也就是说临场反应不够快。其实是勋也不是个有急智的人,但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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