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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第4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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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跑啊。”阿秀大惊道:“什么?秦仲海他……他跑了?”

那大汉悠悠地道:“这几年怒苍山上挤满了灾民,每日里又哭又闹,委实烦人。秦仲海早就想跑了,如今神力草全数吃完,他也走投无路了,再不来个一走了之,难道还要陪他们上吊不成?”

阿秀颤声道:“他……他想跑到哪儿?”那大汉道:“宜花院。”

阿秀惊道:“宜花院!那不是窑子么?”那大汉道:“是啊,那儿有吃有喝,还有姊姊妹妹,乃是人间天堂,秦仲海若能钻了进去,至少能躲他个十年八年……等老天爷下雨以后再出来……”阿秀喃喃地道:“那……那怒苍山怎么办?他们没有老大了,不是完了吗?”

那大汉淡淡地道:“去你妈的狗杂碎,少说两句不嫌吵。”阿秀愣道:“大叔,你……你干啥骂我?”那大汉脸上一红,道:“不是我骂你,是姓秦的骂你。”

阿秀哼了一声,也不知自己为何挨骂,冷冷地道:“算了,不和你计较。后来呢?饿鬼为什么又来北京了?”

那大汉叹道:“这就叫‘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吧。那厮自造反以来,运气始终不好,天天都倒霉着。好容易下定决心,打算一走了之。岂料才溜下山去,便让饿鬼发觉了,于是人人追着他,都要讨东西吃,老秦见自己身陷重围了,只能把随身干粮就地发散。哪知饿鬼们还是不肯走,反而越聚越多,都要他继续发放神力草……不然不放他离开。”

阿秀讶道:“这……这草不是吃完了吗?他拿什么发?”

那大汉苦笑道:“照啊。一天一株神力草,从早到晚心情好。这话还是老秦发明的,可他没了神力草,又无食粮可发,只好掉头就跑。饿鬼们哪肯放过他,便在后头追着,他们越追人越多,一时爹招娘、娘招儿,一个拉一个,一村传一村,最后全西北的百姓都尾随着他,一路从怒苍追到了荆州,又从荆州追到霸州,最后全挤上北京来啦……”

造反者,人必反之,听得“那厮”下场颇惨,阿秀自是目瞪口呆,颤声道:“大叔,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那大汉苦笑道:“我是包打听,天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阿秀不大相信,喃喃地道:“是么?那……那我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大汉露出了笑容,道:“当然知道。”阿秀哼道:“吹牛。我才不信。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微笑道:“你叫杨神秀,你娘是顾倩兮,外公叫顾嗣源,你小时候住在豆浆铺,那时还叫‘顾神秀’,对么?”阿秀张大了嘴,骇然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大汉道:“我会算命,只消掐指一算,什么都知道了。”说着张开手掌,上下抖了抖,做法道:“嗯,我算算,你上个月还偷看你娘换衣服,对不?”阿秀脸上一红,低声道:“你……你好厉害,真的什么都知道……”那大汉哈哈大笑,甚是欢畅,正想追问些偷看细节,却突然止住了笑声,随即坐了起来,面色转为严肃。

阿秀低声道:“大叔,怎么了?”那大汉深深吸了口气,道:“镇国铁卫来了。”阿秀咦了一声,不知什么是“镇国铁卫”,忙道:“是那个‘大掌柜’来了么?”

那大汉摇头道:“不是,我现今便像是一个火药桶,随时能炸死几千人。他岂会过来与我赌命?现下来的都是些小角色,无足轻重。”阿秀松了口气:“那还怕什么?”

那大汉并不多话,只掀开脚下一块石头,道:“小兄弟,过来。”

阿秀俯身一看,却见墙边有处洞穴,那大汉附耳道:“从这儿出去,可以一路通到后院,你快走吧。”阿秀笑道:“大叔,你还真坏,有密道也不说,硬把我留在这儿。”钻入洞里,果然见到一条甬道,长宽二尺,比想象来得宽敞些。他向前爬了几尺,不见那大汉跟来,便又退了出来,茫然道:“大叔,你不走么?”

大汉摇头道:“不了,我出去只有更糟,还是躲这儿好。”阿秀情知如此,便点了点头,正要钻入洞里,却又停下脚来,那大汉皱眉道:“怎么不走了?忘了东西吗?”

阿秀走上两步,握住那大汉的手,道:“大叔,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出来喔。”

那大汉本在擤鼻涕,陡听此言,不觉啊了一声,露出了笑容:“你……你希望我活下来吗?”

阿秀用力点了点头:“是啊,你……你要好好的活着,将来我还要靠你去找我爹呢。”

那大汉俯身下来,单膝触地,伸手轻抚着阿秀,轻声道:“孩子,你已经找到了。”

阿秀愣住了:“什么啊?”那大汉别开头去,拍了拍他的屁股,道:“走吧,别在这儿耽搁。”阿秀嗯了一声,扭捏地道:“那……那我走了……”

大汉不愿再看他,只背着身子,不言不动。阿秀也没再回头了,只一路钻进洞里。正爬间,背后洞穴慢慢掩上了,听得铁脚大叔轻轻地道:“再见了,阿秀。”

阿秀咦了一声,回望来路,想要再看他一眼,铁脚大叔却已封住了洞口,再也看不到了。

一时之间,阿秀心里觉得怪怪的,只想爬将回去,再陪他说说话,可甬道窄小,此时已难回身,茫茫然间,只能一路爬将出去。

钻出了密道,一股清凉空气扑面而来,随后见了一口大钟,然后又是几座罗汉像。阿秀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重回人世了。他来到院中,正要找路离开,突听墙外传来说话:“前头停下。”

阿秀吓了一大跳,不知谁在喊着自己,正要停步,却听墙外传来脚步顿地声,哗地一声,又是一声,一波接着一波,由近而远,彷佛无止无尽,墙外不知来了多少人。说话那人又喊道:“带天狗李。”后头又有人道:“带天狗李。”

“带天狗李……”、“带天狗李……”喊声一波接一波下去。阿秀心下大惊,知道追兵已经来了,忙藏身罗汉像后,不敢稍动。

墙外脚步跌跌撞撞,好似来了一人,听那说话之人道:“天狗李,此地可有异味?”

墙外传来一个害怕嗓音,想来便是天狗李了,听他低声道:“有啊,那味道是望城东去了,我方才便闻到了……”说话那人道:“是吗?那这儿有股尿臊味,你怎么没闻到?”

墙外传来闻嗅声,大队人马嗅了几嗅,纷纷喊道:“是啊,有股怪味。”不只墙外闻得到臊气,连阿秀也觉得臭了,心中便想:“完了,铁脚大叔撒尿太臭,味道可飘出来了。”

人人掩鼻喊臭,那天狗李却似鼻子坏了,只拼命嗅闻,不见其它。过得好半晌,终于改口道:“嗯,真有一股味道,我也闻到了……来,大家跟我来……这味道是往……”脚步声响,想来大队人马都要随他离开了。走不数步,猛听一人破口大骂:“天狗李,你怎么又望酒铺去了?”天狗李道:“那气味望酒铺去了啊……你闻……不信你闻……”

正胡说间,猛听一个冷峻嗓音道:“天狗李,你一直在兜圈子,以为咱们不知道么?”

阿秀听这说话声好熟,不由心下一惊,已认出这是“霍天龙”的嗓音。天狗李倒也乖觉,便陪笑道:“那厮……那厮一直跑着,我……我也没法子……”

“放你妈的屁!”群情耸动间,大队人马喊了起来:“这小子是怒匪细作!咱们杀了他!”

天狗李犯了众怒,已要惨遭围殴,猛听背后传来喊叫声:“让路!宋公迈宋老爵爷要过来了!”

脚步哗哗,人群好似分开了。阿秀撇眼去看,墙头处露出一顶官帽,看这人个头大得不能再大,帽头居然高过了墙顶,阿秀微微一惊,心道:“完了!宋神刀来了,铁脚大叔死定了。”

宋公迈名气很响,京城百姓几乎无人不知。阿秀自也听过他的故事,晓得这人年轻时和怒匪打过仗,武功很是厉害。喧哗声中,非但宋公迈到了,墙外还来了大批武林高手,好些人挤不下,便一一翻上墙来,坐于墙头歇息,想来轻功都不在那“霍天龙”之下。

那“宋神刀”嗓音有些疲惫,道:“几位差爷,咱们找了一整夜,现下都快中午了,还要再找下去么?”墙外传来嚅啮嗓音,官差们好似慌了手脚,竟都答不上话。良久良久,终于听得一人道:“宋老爵爷,请您稍安勿躁,咱们就快找到人了。”

“放屁!一个时辰前你也是这么说!到底还要找到什么时候?”、“是啊!好多人都溜啦!咱们为何还要留在这儿?”四下咒骂声大作,人人都喊了起来。这话倒也提醒了宋神刀,忙道:“对了,高天威呢?怎么不见了?”听得一人叹息道:“昨晚就跑了,和吕应裳溜去喝酒啦。”

“禽兽!畜生!贪生怕死的东西!”墙外轰轰吵嚷,什么三教九流都来了,人人都在破口大骂。忽听一人道:“师父,峨嵋、点苍都走了,咱们武当又何必再撑下去?这也走了吧。”

这声音平平淡淡,却盖住了四下喧嚣,话声送过墙来,院里的大钟更微微嗡鸣。阿秀心下一惊:“好厉害!这是谁啊?”正想间,墙外却传来轻咳,道:“枫儿,你别说话。”

这声音也很玄妙,明明墙外说话,却似在耳边发声,再清楚不过了。霎时之间,墙外便传来呐喊声:“大家让条路出来!武当掌教真人元易道长要过来了!”阿秀心下一惊,他虽说年纪幼小,却也听过武林两大泰斗,一是少林,一是武当,没想这位“武当掌教”竟也在队伍中。

人群骚动一阵,想来那“元易道长”已到了队伍前头,听他道:“几位差爷,实不相瞒,咱们今夜还得上红螺寺面圣,没法这般无止无尽地找下去,你们给点主意吧,咱们还要上哪去?”

“是啊!找了一整夜!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快说!咱们还要上哪?”

众人气愤大吼,都拿官差们出气了。几名差人受逼不过,只得怒喊道:“天狗李!滚过来!”

天狗李真可怜,听得脚步声大作,墙外拉拉扯扯,想来又让人拖了过来。听得差人们喝问道:“天狗李!咱们方圆十里内全都绕遍了,你到底闻到味道没有?”

“有啊……有啊……跟你说了,是望城东去了……”、“城东?城东便是永定河!难道他跳进永定河里去了?”、“是啊……说不定真是……”

猛听一人暴怒道:“臭小子,不给你一点苦头吃,说不出真话来,来人!用刑!”脚步声大作,众官差想来都围了上来。听那“天狗李”杀猪似的叫了起来:“饶命啊!饶命啊!小人真已竭尽全力了!别打我啊!”

一片猪鸣狗叫间,忽听一个老迈的嗓音道:“巩正仪呢?还没走吧。”

宋公迈又说话了,四下便静了下来,听得一个怯怯的嗓音道:“爵爷,小的在此。”这话声带了几分惧意,阿秀虽未见到人,便觉得此人不称头。听得宋神刀道:“巩老弟,咱们有话直说,饿鬼已经到了吧?”

乍闻“饿鬼”二字,墙外突然无声无息,听不到半点声音。只听“巩正仪”轻声道:“是。饿鬼黎明时已经围城了。”此言一出,好似点燃了火药,墙外顿又炸了起来:“王八蛋!你怎不早说?”、“混帐!难怪西郊一早尽在敲锣!”、“操!”、“干!”一片吵闹中,不知是谁喊了起来:“逃吧!逃吧!京城守不住啦!大伙儿快逃出城啊!”

“全都给老夫……住口!”猛听一声狂啸,其声如雷,排山倒海,直震得屋瓦喀喀作响。阿秀也急忙掩上耳孔,飕飕发抖。听得宋公迈深深吸了口气,道:“巩老弟,城外是伍定远的地头,他守得住、守不住,宋某管不着。我这儿只请问一句,你‘上头’到底要咱们找到几时?便这般无止无尽地搜下去?”

“嗯……这个……这个……”巩正仪支支吾吾,始终没作声。宋公迈冷冷便道:“巩老弟,你要不吭气,老夫现下便走。”过得良久,那巩正仪总算应声了:“回……回爵爷的话,咱们……咱们上头确实有个吩咐,说客栈弟兄只需找到正午,午时一过,那也不必找了……”众人愕然道:“不必找了?”巩正仪嗯了一声:“找到了也没用……”

一片惊疑间,墙外人人议论不休,却又听一声怒吼传来:“巩正仪!睁开你的昏花老眼看看!你的上头便是我啊!谁说咱们只需找到正午的?我说咱们得找到晚间!”、“为何是晚间?干脆找到明年元宵!岂不是好?”、“他妈的!你是官、我是官?”

吵骂声中,墙外却又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竟有人械斗起来。阿秀眨了眨眼,这才晓得天下为何会乱成这样,原来乱源便出在这帮大侠身上了。

众人打起了群架,宋公迈却是平静如常,道:“也罢,就听你的。现下什么时候了?”

一人答道:“差不多午时了。”宋公迈道:“如此也好,等钟楼敲响,午时一到,大伙儿便做鸟兽散,想逃的便逃,想走的便走,不必在此磨耗。元易道兄、灵音大师,你俩以为如何?”

听得“灵音大师”也在此地,阿秀心下暗惊,知道这人便是爹爹的师兄,武功高得离奇,一会儿铁脚大叔若是正面遭遇了,岂有生路?

他心里暗暗害怕,只想为大叔通风报信,可官差们就在墙外,万一被人发觉,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正烦恼间,突然墙外传来追逐声,听得有人叫道:“抓住他!天狗李跑了!”

砰地一声,有人摔倒在地,随即传来踢打声,听得一人吼骂道:“想跑?这么多高手在这儿,你能望哪跑?快闻!这儿有没那厮的味道?”墙外传来嗅闻声,听那“天狗李”低声道:“有啊……那味道望大明门去了!”

“放你妈的屁!方才说是去城东!现下又去了大明门?我还去了南天门哪!”、“操你妈,老子整夜没睡,先杀你出气!”耳光抽打之中,“天狗李”哭了起来:“等等,等等、我闻到了,那味道就在对街……”

脚步杂沓,大队人马认明了方位,便又要开拔了。只见那顶高高的官帽经过了围墙,随即微微一顿,听得宋公迈沉吟道:“等等,咱们经过这废宅几次了?”一人接口道:“从昨晚到今日,已是第六回。”宋公迈道:“咱们进去搜过几次了?”此言一出,墙外没声音了,想来人人都察觉不对。猛听“砰”地大响,围墙轰然坍塌,泥沙纷飞中,现出了一名和尚,看他身穿袈裟,双掌平推,这人阿秀竟也认识,却是爹爹的师弟“灵玄大师”。不旋踵,墙上又翻过几人,有似壁虎游墙者,有似飞鸟掠空者,有似蚂蚱蹦跳者,各有本领,各怀异能。

轰隆之声此起彼落,围墙坍了一大片,各路人马全都现身了。阿秀偷眼去看,只见宋公迈当头走着,背后跟随无数高手,有仙风瘦骨的道士,有一袭长袍的大侠,更多的是各路衙门的官差。至于那“蛇枪”霍天龙、张胖子,自也随在队伍当中,望来并不起眼。

满场高手如云,提拂尘、负长剑、持火枪,全数进驻了后院,威势非常。只见一名大捕头跨入院中,凛然道:“来人!带天狗李!”背后官差喝道:“带天狗李!”

“带天狗李……带天狗李……”喊声相继而下。不旋踵,院外传来喊声:“天狗李跑了!”

“天狗李跑了……天狗李跑了……”呼喊接踵而回,一名差人回报道:“启禀捕头,天狗李已经跑了。”那大捕头暴怒道:“跑了不会去追吗?混蛋!”众官差慌慌张张,正要追人,却见一人举手拦住。阿秀眼里看得明白,此人正是宋公迈。听他道:“不必追了,那厮便在此地。”

众人恍然大悟,才知天狗李何以大兜圈子,他早就知道“那厮”藏身在此,故而远远避开。

全场都静了下来。那大捕头行上一步,沉声道:“诸位大侠!蝗虫若要起飞,必有一只向导领路!为了千千万万的京城百姓,我等务须在此奋战,虽死无憾!”

当当当、当当当,远处不知谁敲起了铜锣,已然下令开打。宋公迈暴喝一声:“元易道长!请你守住后门!灵音大师,请率众僧过去前门!余人随我上前!”奋起八十老身,便朝鬼屋走入。岂料走了几步,背后迟迟听不闻声息,回头去看,武林高手们竟是你看我、我看你,鸦雀无声。

宋公迈心下恼火,转身训斥:“少壮不负英雄志,侠者之誓,为民除害!你们却是怕什么?”

还待骂人,却听背后传来静静的嗓音:“说得好。”众人凝目急看,宋公迈背后竟多了几个黑衣人,前后左右各一名,总计六人,藏首蒙面,个个携兵带械。

“魔王来啦!”众人发一声喊,正要掉头逃命,宋公迈急忙喝道:“且慢!”他向后一纵,拉住一名官差,低声道:“巩正仪,这是你们的人么?”那官差驼背弯腰,苦着一张老脸,却原来便是先前说话的那位“巩正仪”。只见他点了点头,朝宋爵爷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宋公迈脸色大变,忙退开几步,深深吸了口气。余人更是惊疑惶恐,迟迟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元易道长咳了一声,拱手道:“几位朋友,你们若有什么吩咐,还请示下如何?”

“奉上谕!”六名黑衣人肃身挺腰,同声大喝。众人吓了一跳,不知他们要做些什么,却见一名黑衣人离众上前,淡然道:“奉上谕,我等特来转告一条消息,请诸位同道细听了。”

传闻中的黑衣人现身说话,全场自是静如深夜,谁也不敢作声。那人藏住了面貌,只露出一双冷眼,环顾全场,静静地道:“昨夜子时,我方已于万福楼截获此人,双方大战一场,点子受我军全力围攻,业已负伤。”

听得此言,江湖群豪懼然一惊,人群里已是议论纷纷。宋公迈沉声道:“朋友此言当真?”

黑衣人道:“千真万确。那厮正午之前,经脉瘫痪,武功全废。爵爷若是不信,只管去问‘大掌柜’。”话声一出,人群里竟是轰轰吵响,猛听一名官差喊道:“朝廷有旨!谁能砍下那厮的脑袋,爵赐关内侯,赏黄金十万两!富贵荣华,就在眼前!”

“冲啊!杀啊!”宋公迈脚步还没动,霎时各路大侠狂奔上前,反而把他挤到后头去了。

落水狗在前,人人争先恐后,一路杀入了鬼屋中,霎时破屋坏墙,奋不顾身,都在搜捕要犯下落。那霍天龙、张胖子也忙了起来,一个寻找放枪之处,一个磨刀霍霍,只等着坐收渔利。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众家高手如狼似虎,人人拼了老命,等着当那“关内侯”。阿秀心里担忧,更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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