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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第4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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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智微笑道:“知州果然聪明。医理治一时之疾,命理治一生之病,地理则能治五湖四海、山川百岳之患,到得三者俱精之日,便能为天下把脉,此即太平之术也。”

命理、地理、天理,合称“三元”。天下儒生所求无多,但盼处世以智、修身以仁、立心以勇,此为“三达”之境界。然而三达再高,探究的也只是君子立身的道理。是以道家羽士不以此为满足,他们内观命理所在,外观五湖四海,到得至高境界,便能仰视星象,探究天机,从而找出“天地人”三元之法,号称术数。

卢云是孔门儒生,少语怪力乱神,思索半晌,却又不置可否起来,道:“大师不是学佛之人么?岂能谈这些玄学命理?”

灵智笑了笑,欠身道:“知州责备的是。我辈学佛之人,种三世之因,求今世正果,本不该谈这些术数。不过在下先天有个智慧障,故也沾了些旁门左道。”

佛法慈悲,只论后天修行,不信先天之命,卢云虽是儒生,亦知其详。灵智见他有些不以为然,便道:“知州本乃绝世之才,若有心探究天命,我愿倾囊相授。”

卢云早年在顾嗣源府上当书僮时,也曾一度动念求道。这番话若在他年轻时听来,自当怦然心动。可此时人过中年,爱的怨的、悲的喜的,都不会再变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天命与夫子之道,不可得而闻也。”

灵智微笑道:“轮回六道,看似无常,实则有其恒常。知州本乃上智之人,难道不想探究自己的天命?”

卢云摇头道:“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纵知天命,又如何?”

这话脱自论语为政第二篇,意思是说一个人心里若没了善念,纵使衣冠楚楚、知书达礼,还不是个斯文败类?卢云以此明志,自也表明对天命的看法。

灵智听他屡番推托,不由哈哈笑了:“孔子曾说:‘君子三畏’,看来卢大人也如孔夫子一般,同样畏知自己的天命了。”

闻得此言,卢云全身震动,竟然答不出一个字来。一直以来,卢云都不想回到京城,其实理由只有一个,他害怕得知自己的“天命”。

天命者,宿命也。千万年来,世间万物哪个不是强者生、弱者死,这“优胜劣败”的至理,正是谁也逃不掉的宿命。即便强如“秦皇汉武”,若想成功立业,一匡天下,也得顺着这条路来走。一旦背叛了这层至理,纵以孔夫子之贤、孟夫子之能,也要落得一事难成、抑郁而终。是以孔夫子曾说:“君子三畏”。其中开宗明义的第一个恐惧,便是“畏天命”。孔子五十才知天命,当他得知此生宿命的一刻,称作“仲尼泣麟”。七十长者,闻子路死于道,竟痛苦滂沱而若不自禁,感生不逢时,死不得所,悠悠乱世,吾心已孤,吾命将绝,这就是孔子最后的“天命”。天道无亲,以强者为亲。在这残忍的人世间,连孔夫子也不禁落泪了,故而老子说:“柔弱者,生之徒”,佛家说:“转世轮回”,各门各派都懂了上苍的本意,却只有儒生不懂。

几千年来,他们既不懂顺天应人之法,也说不出什么转世轮回的奥秘。他们不断鼓舞自己的士气,总说天下无道,他们便要“替天行道”,上天无心,他们便要“为天地立心”。然而逆天而为的下场,却只有无语问苍天。

念及顾嗣源之死,卢云以袖掩面,泪水竟是夺眶而出。灵智猜到了他的心事,轻声劝道:“卢大人,轮回六道,自有其因果,你若想闯出一番事业,便得顺着上天的心意行事,知道么?”

卢云拭泪哽咽:“上天的心意?那是什么?”

灵智道:“不妄度,不疑心,你只要虔诚恭敬,自能体会我佛指引你的道路。”

闻得此言,卢云默然半晌,轻声道:“大师,谢谢你的开示。不过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选了一条路。”

灵智愣住了:“什么路?”

卢云没有回答。他低着头,默默无语,那身影虽然孤单,却也隐隐告诉了灵智一件事。

根本没有回头路。十年之前,卢云就已经做出了抉择,他一定会把这趟路走完。

甬道里一片寂静,人人各怀心事,谁也没启齿。良久良久,眼看灵智还想再劝,卢云便打断了说话,轻轻道:“大师,别老提我的事,倒是你自己呢?你这几年究竟发生的什么事,怎么江湖上都说你失踪了?”

灵智微微叹气:“怎么?还有谁在找我么?”

卢云道:“我曾在永定门一带见到灵音大师。他一直在寻访你的下落。”

少林四大神僧,合称“智定音真”。卢云曾在京城一处陋巷遇见灵音和尚,曾听他提起往事,好似十年前灵智方丈不告而别,就此失踪,谁也不知他的下落。殊不知当年的方丈其实早就返回了北京,他便是面前这位温文儒雅的“林先生”。卢云轻声道:“大师,你这几年究竟去了哪儿?可以说说么?”

灵智回思往事,饶他五蕴深藏,四大皆空,还是不免怔怔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正统元年春,我从少林寺后山出发,一路去了西域。”

卢云愕然道:“西域?”

灵智拍了拍帖木儿灭里的肩头,叹道:“这十年来我托庇在帖木儿汗国治下,直到去岁方才回来。为免走漏风声,我不得不蓄发还俗,改回俗家姓氏。”

卢云微微一凛,忙道:“大师,你……好端端的,为何要远走他乡?”

灵智轻轻地道:“十一年前,我获知了天机。”

卢云惊道:“天机?”

灵智叹道:“天机者,不可泄漏之事也。自从得知天机后,我晓得自己大祸临头。为免连累同门,不得已而离寺避祸。”

灵智见识之高、武功之深,可说天下罕见,若连他也觉得自己处境堪虞,足见这“天机”何其隐讳,却又何其重大。卢云微感悚然,忙道:“大师,到底这天机是什么?”

灵智道:“天机就是预言。”

卢云愕然道:“预言?这……这是从那儿生出来的?”

灵智道:“景泰朝最后一年,怒苍群雄曾至我少林拜山,卢大人想必还记得此事吧?”

卢云颔首道:“我知道。这是为了天绝大师羁押‘潜龙’一事,对么?”

听得“潜龙”二字,灭里脸色大变,韦子壮也是咳了一声。灵智却是容情如常,道:“没错。那年怒苍山即将复兴,朝廷里也是暗潮汹涌,我担忧大战将起,便去丹阳小镇拜访一位前辈。”

卢云沉吟道:“前辈?哪一位前辈?”

灵智道:“我去见宁不凡。”

卢云啊了一声:“宁不凡?他……他不是退隐了吗?”

灵智叹道:“他之所以退隐,其实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那时天下气运将换,我猜测他晓得一些内情,便想过去探听,谁知此人守口如瓶。我与他谈了良久,不得要领,便闷闷而归。没想回程时却大有斩获。”

卢云微微一凛:“大师见到了什么?”

灵智道:“回程路上,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对我占卜了四卦,语言十年后即将发生的四件大事。”

卢云闻言大惊:“此人是谁?”

灵智叹道:“这人便是今日义勇人的首领。”

古来便有所谓“卦象识言”,如烧饼歌,推背图等等,莫不是推测百年千年大事,只没想早在十年前,便有人预测了今日之事。卢云深深吸了口气,又道:“他,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灵智道:“第一卦是神僧之死,第二卦是景泰覆灭,第三卦则是天下大旱。”

听到此处,全场都缓下脚来了。卢云颤声道:“神僧之死?这位神僧就是,就是天绝大师么?”

灵智叹了口气,微微颔首。

十年前景泰覆灭,正统复辟,朝廷大臣接连垮台,此后文杨武秦翻脸成仇,观海云远也分崩离析,至今仍无见面余地。这一切追根究底,全起源于天绝之死。

满场静默之中,只听灵智叹道:“想我自己也是命理术士,当时听得他言语光怪陆离,便只一笑置之。事后我返回寺中,不及一个月,少林怒苍便已开战,其后我天绝师叔一死,应验了第一卦,我才醒悟过来,方知这个卦象全是真的,即将一一发生。”

卢云心下骇然,忙道:“那,那后来呢?大师可有应变?”

灵智幽幽的道:“也许是造化弄人吧。那时我天绝师叔已死,局面已不可为,我想起剩下的预言,自是惶惶不可终日。我反复忖想后,便决定找上伍定远,盼能与他联手。”

卢云惊道:“定远?你找上了定远么?”

灵智叹道:“伍定远三奇盖顶,能应验命理中的九五龙飞之卦。正道中人若能托庇在他的羽翼下,自能扭转乾坤。可惜他并无远见,一听事涉朝政,便已掩耳疾走。”

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伍定远是顺势而起的豪杰,却非扭转时局的英才,灵智找上了他自如缘木求鱼。卢云情知如此,只得叹了口气,道:“后来呢,你怎么办?”

灵智道:“伍定远拒绝了我,可这些卦象却一一逼近。我长考数日,虽知天意不可为,却还是决定上干天和,做出最后一搏。”

卢云颤声道:“最后一搏?你,你做了什么?”

灵智道:“你可知道,永定河畔那一枪……”

“你,你说的是……?”

灵智叹道:“想起来了么?十一年前,有人在永定河畔策动了一场刺杀,险些将柳门第一大将杨肃观射死,你可晓得这是谁下的手?”

卢云颤声道:“就是……就是大师你么?”

灵智道:“没错。当时出手射杀杨肃观的,便是区区在下。”

十年前杨肃观兵败少室山,四面楚歌,先是忤逆了景泰皇帝,惨遭削籍为民,其后又在永定河畔给人刺杀,从此坠入滔滔河水,不知所踪。当时卢云潜心推想,本以为这是江充所为,抑或有人揣应上意,这才策动暗杀。没想此事与大臣一概无涉,竟是他的同门师兄,灵智方丈所为!

卢云越想越是骇然,忍不住便向后退开了了几步,颤声道:“大师,你一你为何要开枪打他……他,他是你的师弟啊……”

灵智道:“卢大人,你可知义勇人的全名叫做什么?”

卢云茫然摇头,却听韦子壮接口道:“反杨十大臣,善穆义勇人。”

卢云愕然道:“反杨?”

灵智道:“正是反杨。昔日江刘柳三大派中,以刘敬最为把细,城府也最厉害,偏偏此人死得最早。待到我天绝师叔再死,整个景泰王朝已是覆灭在即。当时情势危急,江充,柳昂天都已束手无策,我再不先下手为强,谁能扭转大局?”

卢云颤声道:“且慢,景泰朝覆灭,这,这和杨肃观有何干系?”

灵智淡然道:“卢大人,你知道正统之宝是怎么现身的?”

“正统之宝!”卢云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满身急汗,颤声道:“就是那块传国玉玺么?”

灵智叹道:“你说对了。这正统之宝本是朝廷二十四玺之首,传说它于武英十五年失踪,落入也先可汗之手,其后也先覆灭,这块玉玺还是不见踪影。也因这般神秘,当年正统之宝现身禁城,人人都说武英皇帝即将复出,立时让景泰皇帝大乱阵脚。”

当年景泰皇帝所以一败涂地,正是因为自乱阵脚。他先废江充,后诛柳昂天,剪除自己的羽翼之后,却把兵权扔给一群小人。抚今追昔,这一切的丧心病狂,竟是给那方玉玺逼出来的。卢云颤声道:“如此说来,那……那块正统之宝……其实是杨肃观找出来的?”

灵智淡淡的道:“答对了,自从我在永定河畔失手,他便拿到了正统之宝。”

卢云喃喃愕然:“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灵智笑了一笑,道:“卢大人,这得问你了。”

卢云更为惊讶了:“问……问我?”

灵智道:“当年我天绝师叔圆寂之时,你可有听到什么遗言?”

卢云全身大震,当年天绝神僧身死之时,他曾随侍身侧,便也得知“金水桥畔龙吐珠,少林佛国大旱年”这两句偈语。那时秦仲海千般告诫,要自己万万不可外传,否则天地会有大变动,此刻听灵智再次提起此事,竟如五雷轰顶,茫茫然不知所措。

灵智道:“玉玺现世后,情势急转直下。我明白新皇复辟后,中原已无立锥之地,便连夜潜逃西域。义勇人的首领也被迫转往地下,其后他以柳昂天的名义号召朝廷义士,歃血为盟,合称‘反杨十大臣,善穆义勇人’。”

说着朝韦子壮望了一眼,道:“当时这位韦君已然入会,说起善穆这两个字,还是他出的主意。”

卢云越听越感惊怕,方知这场政变其实早有迹象可循,只是各方势力事前一无所悉,上起江充、柳昂天,乃至于景泰皇帝自己,竟是前后摔入谷底,无人能逃脱劫难。可此事真是杨肃观所为么?他与武英皇帝毫无渊源,为何要下这个毒手?

正骇然忖想间,忽听韦子壮道:“卢云,你已经见过大掌柜了吧?”

想起那位大掌柜,卢云全身冷汗不觉涔涔而下,便点了点头。韦子壮又道:“听说你和他动过了手,是么?”

卢云叹了口气,再次点了点头。韦子壮道:“你打赢了么?”

闻得此言,卢云竟是无话可说,连头也没法点了。众人看在眼里,都晓得他输的极惨。灵智道:“卢大人,你和他动手时,身旁定有同伴在场?是么?”

卢云低声道:“是,除了崇卿之外,尚有点苍山、华山、神刀门的几位朋友,此外尚有一位蒙古高人——”

灵智打断了说话,道:“结果这些人全都帮不上忙,凡给对方拿来运用了,对么?”

卢云呼吸微促,低声道:“大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灵智微微苦笑,道:“诸位朋友,你们听过六道轮回么?”

“六道阵”名气何其响亮,武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众人纷纷点头:“听说这阵法是少林寺镇寺之宝,是么?”

灵智叹道:“没错,我少林共有五套禁传神功。相传五大邪功若能以佛门心法引领,便能返邪归正,成为一套无敌阵势,这便是六道阵的由来。不过长老们言之凿凿,实则寺中首脑心里都清楚得很,这传闻是假的。”

“假的?”众人瞠目结舌,喃喃问道:“此话怎说?”

灵智道:“禁传神功太独太专,便算以易筋经、达摩心经引领,彼此也还是难以搭配。在我年轻之时,就从未见过寺中长老演练过这套阵法。”

卢云起疑道:“这阵法和我今夜的遭遇有关么?”

灵智摇头道:“当然有关,在我天绝师叔闭关前,这阵法本是拿来吓唬外人的,只能算虚言空谈。不过在我师叔闭关二十年后,六道轮回却是真有其事。”

众人茫然道:“何以如此?”

灵智叹道:“他找到了一个心法,世称天诀。”

卢云跳了起来,大惊道:“天诀?”

灵智叹了口气,道:“我天绝师叔是不世出的武林怪杰,他费了二十年功夫,总算找到了一套统驭之术,可以分化旁人的真力,也可以纠结众力,使其秉承上意,万众一心,共抗强敌。这套分合心法,便是我少林最后一套禁传神功,天诀。”

武林没有必胜的武功,却有一套必胜的阵法,这便是六道轮回,有人说这传闻是假的,有人说是真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没想到天绝僧其实早已跨过了最艰难的一步,创出了精微奥妙的天诀。

今夜卢云给大掌柜压着打,全然还不了手,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内力不及此人,而是对方的心法前所未见,好似足以统驭天下一切内力,方才让他身陷重围。他低头忖想,忽地骇然道:“等等!天绝大师只有一个弟子,这么说来,这位大掌柜便是——便是——”

灵智叹了口气,正要回话,忽听甬道深处传来低语:“天听自我听,天视自我视——神剑主人——君临天下——”

忽然间,地道深处仿佛飘起了阵阵鬼哭,让人大感阴森。卢云满身惊惧,看他今夜才与“大掌柜”动过手,自也听过此人说话。适才那嗓音无喜无怒,平平淡淡,竟与那“大掌柜”好生神似。灭里握紧双拳,正要上前察看,却给韦子壮拦住了:“没事,是自己人。”

闻得此言,卢云如何肯信。一旁帖木尔灭里也犯上了疑心,立时道:“林先生,究竟怎么回事?”

灵智道:“别担心,方才说话的那位,便是义勇人的首领。”

灭里一脸错愕,正要把话问个清楚,韦子壮却矮下身子,率先从一条水道爬了进去。

眼见灵智尾随而入,众汉子也跟着走了。卢云与帖木尔灭里互望一眼,终究还是一先一后爬了进去。两人爬不数尺,穿过了洞穴,眼前豁然开朗,此地竟是一座极空旷的大洞穴。

卢云游目四顾,只见灵智等人都到了,但见洞中放置了十张空椅,当是义勇人首脑平日聚会之所。再看正前方,却有一座布幔,灯光于后隐隐透出,仿佛便是皮影戏的台子。两旁分站八名汉子,人人腰悬钢刀,手提孔明灯,想来是部属之类。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道:“劳烦诸位嘉宾远道来此……敝会上下,感激不尽。”

来人说话迟慢,带着浓浓的陕甘口音,卢云一听之下,不免又吃一惊:“定远!是你么?”

这说话声纯是西北腔,一字一句都与伍定远极为神似。卢云惊疑不定,正要朝布幔靠近,忽然洞中灯火全熄,什么也瞧不到了。

黑暗袭来,猝不及防,卢云大为错愕,正要提声喝话,却给韦子壮拉住了。只见他竖指唇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正看间,那布幔慢慢亮了起来,只见光芒幽幽暗暗,映出一个人影,想来便是义勇人的最高首脑了。听他淡然道:“方丈大师,十年前匆匆一别,没来得及给您饯行,说来真是失礼了。”

“使君不必客气,在下此番归国,尚望使君多方相助。”

帘幕后的影子动了动,道:“这个自然。倒是大师今夜与卢大人较量武功,不知胜负如何?”

灵智道:“卢大人临敌经验虽浅,内力却是深厚至极,远胜于我。”

那首领道:“比之天绝神僧如何?”

灵智道:“以内功而论,卢大人呼吸漫长,在下闻所未闻。纵是我天绝师叔在世,也要自叹弗如。”

卢云一旁听着说话,已知灵智真是受人委托,方才来试探自己的武功。只不知这首领究竟是什么来历,卢云便只静立一旁,且观其变。又听那首领又道:“站在那儿的壮士,可就是银川公主的护卫官,帖木尔灭里将军?”

灭里双手交叉胸前,躬身道:“不敢。正是小可。”

那首领道:“听说你家娘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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