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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他凝视着长者:
‘一个人情之所重,就是他的弱点所在,可是如果有人问我香帅的情之所重在哪里我
却无法回答。’少年说:‘因为他的情是无所不在的。’
长者沉默。
在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忽然也变得很严肃,不但严肃,而且还带着种适度的尊敬。
他忽然发现他面前这个年轻人已经长大了。
‘你的意思是说,江湖中有一部分对楚留香深为忌惮的人,一直都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长者归纳少年的意见:‘为了要证实这一点,他们甚至不惜投下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组
成一个机密的组织,来实行一个极周密的计划’
‘是的。’少年说:‘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子的。’
‘要进行这个计划,第一,当然是要找一个楚留香非救不可的人,将他置入险境。’
‘不错。’
‘可是楚留香纵然未死,也已退出江湖,又怎能会知道他有这么样一个至亲好友在险境
’
长者自己回答了这问题:‘要确定楚留香一定会知道这件事,当然要先让这件事轰动江
湖。’
江南慕容与铁大爷这一战,双方各率死士远赴边陲,使一镇之人全都离家避祸。
这一战在未战之前就已轰动!
‘所以你认为这一次飞蛾行动,是完全符合这些条件的’
‘是。’少年断然道:‘我相信绝对完全符合。’
‘可是我却还有一点疑问。’
‘哦’
‘江湖传言,都说楚香帅之死,是被当年慕容世家的家长“青城公子”设计陷害的。’
;
第十六节
慕容青城利用他绝色无双的表妹林还玉,将楚香帅诱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黑暗苦难
屈辱悲惨深渊,使得这位从来未败的传奇人物,除了死之外,别无选择之途。
这些话已经不仅是江湖人之间的传言了,已经流传成说评书的先生们用来吸引顾客的开
场白。
这故事少年当然也知道的,所以长者问他:‘慕容和香帅既然有这么样一段恩怨,香帅
为什么要救这一代的慕容’
少年沉默着,过了很久才说:‘香帅是个多情人,而且是属于大众的,是大众心目中的
偶像,如果说他这一生中只有一个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合理的。’少年强调:‘如
果说他一生中只有一个女人,至少我就会觉得他不配做楚留香。’
他不回答长者的问题,却先说了这一段和他们讨论的主题完全无关的话,长者居然也平
心静气的听着他说下去。
‘这么样一个人情感也许已经很麻木,可是等到他真正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他爱得也
许比任何人都深。’少年淡淡的说:‘这种人的情感,我能了解。’
长者看着他,眼中带着些感伤,也带着微笑,‘你最近了解的事好像越来越多了。’
少年也笑了笑。笑中也有感伤。
‘我想每个人都是这样子的。’少年幽然:‘岁月匆匆,忽然而逝,得一知心,死亦无
憾。’
他说:‘我想香帅一定也是这样子的,所以他就算是因林还玉而死的,也毫无怨尤,何
况林还玉在他失踪后不久,也香消玉殒了。’
他说得淡如秋水,实情却浓如春蜜。
一个被人利用的绝色少女,被她的恩人逼迫而去做一件她本来不愿做的事,当然知
道她心目中唯一的情人与英雄已经因为她做的这件事而走上死路,她怎么还能活得下去
这不是一个充满了幻想的浪漫的故事,也不是说给那些多愁善感的少年少女们听的。
这是江湖人的事。
江湖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人呢
在某一方面来说,他们也许根本不能算是一种人,因为他们的思想和行为都是和别人不
同的。
他们的身世如飘云,就像是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连
根都没有。
他们有的只是一腔血,很热的血。
他们轻生死,重义气,为了一句话,什么事他们都做得出。
在他们心目中,有关‘楚留香之死’这件事,绝不是一个浪漫的故事,而是一件可以改
变很多人命运的阴谋,甚至可以改变历史的阴谋。
对江湖人来说,这件事给他们的感觉绝不是那么哀凄悲伤的浪漫,而是一种无法描述的
沉痛,就好像鞭子鞭笞在心里那种感觉一样。
没有一天是安静的,没有一天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没有一天可以让你跟一个你所爱的人过一天安宁平静的日子,也没有一天可以
让你做一件你想做的事。
然后呢
然后就是死。
如果你运气好,你就会到达高峰,到了那时,每个人都想要你死,不择一切手段想
要你死,用尽千方百计想将你置之于死地。
如果你运气不好,你早就已经是个死人。
连楚留香都不能例外,何况别人
于是江湖人开始伤心了,甚至最豪爽开朗的江湖人都难免伤心了。
甚至连楚留香的仇敌都难免为他伤心,把林还玉看成一个蛇蝎般的女人。
只有楚留香自己是例外。
因为他们不但相爱,而且互相了解,所以林还玉临死前也说:‘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
原谅我的,不管我对他做过什么事,他都会原谅我的,因为他一定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她
说:‘就是什么事都是假的,我对他的感情绝不假。’
她说的话也不假。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死更真实的事
‘香帅一定要救慕容,只因为这一代的慕容,是从林家过继来的。’少年说:‘林家和
慕容是姑表亲,这一代的慕容就是林还玉的嫡亲兄弟。’
有一夜,在月圆前后,是暮春时节,在远山中一个小木屋里。
有两个人,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就在那一天,楚留香曾经告诉她,愿意为她做一切事。
她只要他做一件。
她要他照顾她的弟弟。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善待他,只要你活着,你就不能让他受
到别人的侮辱欺凌。’她说:‘你只要答应我这件事,我无论死活都感激你。’
楚留香答应了她。
有了这句话,楚留香如果还活着,怎么会让他死在别人手里
‘置之死地而后生,用这句话来形容这件事,虽然有些不妥,却也别有深意。’长者叹
息:‘在这种情况下,香帅好像只有复活了。’
‘应该是的。’
‘那么这个计划无疑是成功的’长者问。
‘纵然成功,也为后世所不齿。’
‘这什么’
‘因为它太残酷。’
‘残酷’长者说:‘兵家争胜,无所不用其极,你几时见过战争上有不残酷的人’
‘我的意思不是这样子的!’
少年沉吟:‘我的意思是说,这个计划不但残暴,而且完全丧失了人性!’
他又强调补充:‘表面上看来,这个计划好像是非常理智而文雅的,其实却残忍无比。
只有完全灭绝了人性的,才能做得出这种事。’
他一连用了残酷残暴残忍三个名词来形容这件事,连嘴唇都已因愤怒而发白。
‘这个计划中最可怕的一点,所有在这次计划中丧生的人,全都是无辜的,而且完全不
知内情。’少年说:‘他们本来是为了一点江湖人的义气去做一次名誉之战,虽死不惜,如
果他们知道他们只不过是一批被利用的工具而已,我相信他们一定死不瞑目。’
少年很沉痛的接着说:‘在江湖人心目中,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我明白,’长者的声音也很沉重:‘尤其是“明察秋毫”柳先生,他的死,实在令人
痛心。’
柳先生当然要死,如果他不死,如果他破了丝网,这次的飞蛾行动,岂非要功败垂
成
但是这次行动,既然名为‘飞蛾行动’,那个结果就是早已命定了的。
扑火的飞蛾,只有死。柳先生是飞蛾,所以柳先生当然也只有死。
死了的人不会知道内情,当然更不会告诉别人攻击行动的始末,所以这个事件,其后的
发展,只有落到那个还没有死的人身上。他,其实也就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
天下有什么比这个事件更难以让人理解因为行动如果成功了,反而对他来说,是
绝对的失败,行动失败,对他来说,才是成功了,彻底失败便是完全成功,死亡竟成了他最
大的胜利。
‘在这次事件中,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人,我们好像一直都忘记了。’少年说。
他说的当然就是那两个穿白布长袍,以白巾蒙面,一直跟随在慕容身边的少女。
‘尤其是小苏。’
小苏就是苏苏,姓苏,名字叫苏,就是陪柳先生去突袭丝网的人。
也就是要柳先生命的人。
‘她是一步暗棋。’
少年自己为自己解释:
‘慕容当然很了解柳明秋,所以先把她们两个人安排在身边,因为他确信柳明秋一定可
以看得出她们的潜力。’
‘这只不过是慕容把她们安置身边的一部份理由而已。’
‘不管怎样,柳先生在突袭丝网时,果然选中了苏苏作他的搭档。’少年说:‘因为柳
先生虽然明察秋毫,可是再也想不到慕容身边最亲近的人,会是致他死命的杀手。’
‘就因为他想不到,所以小苏才能置他于死。’
是的。
‘像柳明秋这样的人,本来根本不会有“想不到”这种情况,因为他根本不会相信任何
人。’
‘因为无论在任何一个老江湖的心目中都绝不会想到这么样一次计划周密的行动,它的
目的竟是求败,而非求胜。’
少年叹息:‘这一次行动,的确可以说改写了江湖的历史。’
可是无论在任何一种情况下,要刺杀柳明秋这么样一个人还是很困难的,苏苏这个人本
身当然还是有她的条件。
刺杀高手,必需的条件就是速度和机会。一定要能在一剎那间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
机会。
这两点都需要极严格的训练。一种只有非常职业化的杀手才能接受到的严格训练。
‘一个像苏苏那么年轻的女孩子,会是这么样一个人吗’
;
第十七节
‘应该是的,’长身回答:‘要训练一个能在瞬息间致人于死的杀手,一定要在他幼年
时就开始,有时甚至在他还未出生前就已开始。’
‘那么我又有一点想不通了。’
‘哪一点’
‘一个经过如此严格训练的杀手,怎么会在她达到任务后就忽然消失’
‘她没有消失,只不过暂时脱离了那次行动而已。’长者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有关她
的事’
‘我听说过。’少年回答:‘听说她一击得手后,就忽然晖了过去。’
‘是的。’
‘一个久经训练的杀手,已经应该有非常坚韧的意志,怎么会忽然晖过去’
‘因为她忽然看见了一张脸,’长者说:‘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在她活着的时候会看到
这张脸,再没有想到这张脸会在那一瞬间忽然在她面前出现。’
这张脸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为什么令她如此震慑
这张脸是谁的脸是极丑陋极怪异极邪恶还有极美俊
一张极美极俊的脸,是不是常常会令人晖倒
一个人不管是因为受到什么样的惊骇而晖过去,总有醒来的时候,为什么苏苏却好像就
在那一瞬间忽然消失了呢
现在她究竟是死是活还是已经被那个人带走
苏苏和袖袖的身份无疑都很神秘,在这次行动中,所扮演的角色无疑都很重要。
她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她们所扮演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一件最奇怪的事。’
‘什么事’
‘如果说她们一直以白巾蒙面,是不愿让别人看出她们的真面目,这已经是不合理的。
’
‘为什么’
‘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根本没有人认得她们。’
少年说:‘更令人想不通的是,她们为什么一直都要穿那种直统统的白布衣服把自己
的身材掩饰’
‘这一点我懂。’
‘哦’
‘她们这么做,只为了慕容。’长者说:‘因为她们的脸太美,身材更诱人,无论对任
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可是我知道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受到这种诱惑。’少年说:‘诱惑越大,越令人愉快。
’
‘是的,大多数男人都是这样子的,我们甚至可以说,每个男人都是这样子的。’长者
说:‘可是慕容却是例外。’
‘为什么’
长者叹息:‘因为他虽然惊才绝艳,是人中的龙凤,只可惜……’
四
这时秋月已圆,慕容仍然安坐在长街上,就好像坐在自己的庭园中与家人赏月一样。
铁大爷看着他,忽然频频叹息。
‘不管怎么样,你实是个有勇气的人,像你这种人,在江湖中已不多了。’
慕容沉默。
‘何况你并不是慕容家的人,我与你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仇恨。’铁大老板说:‘我也
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慕容忽然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我并不一定要杀你。’铁大爷说:‘我只要你给我一点面子
。’
慕容也静静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你难道不知道江南慕容是从来
不给人面子的’
‘你难道真的想死’
慕容淡淡的说:‘生又如何死又何妨’
铁大爷怒然大笑,‘只可惜死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若偏不让你死,你又能怎么样
’
慕容又叹息:‘我不能怎么样,可是……’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长街上彷佛有一阵很轻柔的凉风吹过,轻柔如春雨。
可是风吹过时,长街两旁的灯火忽然闪动起一阵奇异的火花。
一种长细而柔弱的火花,看来竟有些像是在春夜幽幽开放的兰花。
灯火的颜色也变了,也彷佛变成了一种兰花般清淡幽静的白色。
忽然间,这条长街上竟彷佛有千百朵灿烂的兰花同时开放。
铁大爷的脸色当然也变了,随着烟火的闪动,改变了好几种颜色。
然后他的身子就忽然开始痉挛收缩,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咽喉。
也就在这一瞬间,也不知道从那里飞跃出一个着红衫的小孩,手握小刀,凌空跃来,一
手抓起他的发髻,割下头颅,提头就跑,快如鬼物,倏忽不见。
铁大爷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倒下去,他的头颅就已不见了。
这时正是什夜。
慕容知道真正的攻击已经发动了,而且是绝对致命的,绝不留情,也绝不留命。
他当然也知道发动这一次攻击的是什么人,只要他们一出手,鸡犬不留,玉石俱焚,不
管对方是什么人都一样。
就算是他们的父母妻子兄弟都一样。
为了达到目的,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可以牺牲。
慕容深深了解,现在他的生死之间已在刀锋边缘。如果还没有人来救他,剎那之间,血
溅七尺,他甚至可以亲眼看到鲜血飞溅出去。
是他自己的血,不是别人的。虽然同样鲜红,在他自己眼中看来却是一片死白。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救他的那个,会不会及时赶来救他
他没有把握,无论谁都没有把握。可是他确信,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就一定会出现的。
因为他欠他们一条命。
杀头红小鬼
一
在昆仑大山那个最隐秘的山坳里,隐藏在一片灰白色山岩间的那座古老的白石大屋,今
天无疑发生一件奇怪的事。
因为这座平时绝无人踪往来的大屋,今夜子时前后居然有五个人走了进去。
第一个人的身材高瘦如竹竿,比平常人至少要高两尺,一个人一生中恐怕都看不到一个
像他这么高的人。
他手里也拄着一根青竹竿,比他的人又长了四尺,梢头还带着几片青竹叶。
他的衣衫,他手里的青竹和竹叶,都是碧绿色的,甚至连他的脸都是碧绿色的,就好像
戴着一张碧绿色的人皮面具。
这么样一个人,行动应该是非常僵硬的,如果说他的行动如殭尸跃动,也没有人会觉得
奇怪。
奇怪的是,他的行动竟然十分灵敏,而且柔软。
柔软行动柔软是什么意思
他的人本来还在二十丈外,可是他的腰轻轻的一摆动,就像是柳丝被风吹了一下,然后
,一瞬间,他的人就已到了白石大屋前。
大屋沉寂,如一具自亘古以来就已坐化在这里的洪荒神兽。
着竹衫的人以手里的青竹点门前石阶,‘笃,笃笃笃笃,笃笃’发七声响,响声不大。
却似已透石入地,深入地下,再由地下传出大屋中某一个神秘的通讯中枢。
然后那两扇巨大的石门就开始缓缓的启动,滑动了一条线。
一阵风吹过,竹衫人就忽然消失在门后,石门再闭,就好像从未开启过。
然后第二个人就来了。
第二个人穿一件红色的红衫,身材娇小,体态轻盈,梳两根油光水滑的大辫子,手里还
拈着一根梅花,鲜艳苍翠,就好像刚从枝头摘下来的一样。
现在只不过是秋天,哪里来的梅花
这么样一个小姑娘,行动应该非常灵活娇美的,可是她却是跳着来,就好像一个殭尸一
样跳着来的,甚至比殭尸还笨拙僵硬。
到了白石大屋前,她身子刚刚跃起,用左手的拇指扣中指,在右手的梅枝上轻轻一弹。
梅花上的五朵花瓣就旋转着飞了出去,飞入大屋,飞入山雾,一转眼就看不见了。这时她的
人也已看不见了。
山间居然有雾,浓雾。
过了片刻,浓雾中又出现了一顶轿子,一顶灰白色的轿子,就像是用纸扎成准备焚化给
死人的那种轿子,彷佛是被山风吹上来的。
可是轿子偏偏又有人抬着。只不过抬轿子的人也像是被风吹上来的。
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