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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夫人-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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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赀瞧着妫翟的淡淡一笑,似朝露中的芙蓉,清纯温润,别有韵致,心里的不痛快也少了几分,痛快饮下一杯。酒暖心暖,熊赀与妫翟相望两年多,头一次看到妫翟对他这么温暖地微笑。

“多谢丹妃记挂,不过本宫自知阅历浅薄,太子受老夫人提点,想必更加稳健聪慧。至于屈重之子,若非大王日日提点,本宫也想不到这一点。”妫翟不露声色回击。

熊赀听出了意思,也斥责丹姬:“好容易想到你这里消消闲,无端端提什么国事,好不心烦。屈重之子是寡人的意思,你不用多嘴。”

丹姬听熊赀喝斥,只好噤声。妫翟起身告辞:“臣妾有些头晕,就不搅扰大王的兴致了,臣妾请告退。”

熊赀没有强留,在丹姬的娇媚亲密中又喝开了酒。妫翟出了丹姬的房舍,迂回议政殿,趁着无人偷偷展开了白天熊赀批阅的奏疏。

她翻开子元的请战奏疏,知晓了熊赀的真实意图。原来熊赀意欲趁齐、鲁焦灼之际,突袭伐蔡。她心中安定,将奏疏合上,正欲出门,却听到有人呵斥:“什么人在屋内?”

是蒍吕臣!妫翟忙取下腰间的玉佩,丢到角落,俯身寻找,回道:“孟林,是本宫!”

蒍吕臣这才将佩剑收进剑鞘,松了一口气,问道:“夫人这是在找什么呢?”

妫翟道:“下了宴席才知大王赏的玉佩不见了,仔细一想应该是掉在了这里,所以来寻找,偏偏怎么找也找不着。”

蒍吕臣也跟着蹲下身仔细寻找,在角落里找到了玉佩,道:“夫人,您瞧是这个吗?”

妫翟接过来,欣慰道:“正是,还是你眼力好。大王尚在宴饮,你可不要在此逗留太久。”

蒍吕臣道:“诺。”

妫翟坐在窗前抚卷沉思,心绪纷乱。她将头探向窗外,隐约听竹笙锦瑟浮躁之音,似乎更能听见丹姬肆无忌惮的笑声。

星辰帮着把苇簟放下,端来一碗热乎乎的汤水给妫翟,劝道:“翟儿,你试试这个吧。”

妫翟见盏中之物似汤非汤,似羹非羹,闻着一股清香,喝上一口,咸辣清透,口舌生香,回甘颇长。妫翟问道:“这是何物?饮着倒也爽口,脑子也清醒了些。”

“这是丑嬷从申、樊两县(今河南信阳)寻来的高山毛尖茶叶,以姜盐烹煮,最是醒神。”

“嗯,极为爽口,这可是当年周公旦才能享有的妙品,如今到了这南边,倒也能饮用了。我这几日不得空,改日你请丑嬷过来叙叙话,也好问问太子的近况,唉,这只怕是要到年关才能见了。御寇可睡下了?”

“睡得极好。”

“嗯,这孩子你务必要用心教导,要费些耐心。你也是懂文墨的,课业上留点心。依你看来,他资质如何?”

“在我看来,倒未必如常人言说的那般愚钝,他天性纯良,无惊无惧罢了。”

“无惊无惧之人,最宜为将。”妫翟又品了一口茶,对着碗中细如针尖的绿叶喟叹。

“可不是,现如今得势的臣僚都是追随着大王旧年的幕僚,也是半老不小的了,若是将来太子登位,没有可用之人便危机四伏啊。”星辰剪下灯芯,将沉香炉放进纱帐内。

“呵呵,虽说你如今不能跟我形影不离,但依然忧我所忧。”妫翟笑道。

“那还不是你教的。现在到了郢都,是比不得从前无忧无虑了,咱们都要倚仗着太子呢。”星辰莞尔一笑,把床榻安置妥帖,又小心翼翼问道,“昨夜之事,你们没有再闹了吧?”

妫翟讶然:“你们?”随即明白过来,淡淡笑道:“有什么可闹的?他倒也不算心窄,今儿跟我赔不是了。”

星辰抿嘴一笑:“也不知你们是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要这纠缠。他也真是,放着天仙佳人不知足,竟喜欢跟别扭人争别扭。”

妫翟听罢这话,脸色一沉,唬道:“不要说这些轻浮的话!”

星辰立即噤声,赶紧为妫翟研磨准备刀笔,妫翟坐下来开始写。

转眼冬季到了,日短夜长,熊赀也比往日起得晚了许多。冬至日,熊赀尚在更衣,子元却携权县县尹阎敖在殿上等候,预备要觐见熊赀。

阎敖是斗缗之子,公族之后,接替父亲的事业镇守权县,权县是抵御巴师、守卫旧都丹阳的绝佳屏障,权尹除了王召或者发生大事,一般不擅自入都觐见。阎敖体格精壮,满面剽悍,与熊率且比并称为楚国勇士,但比起熊率且比的粗中有细,阎敖的勇敢就有些流于表面。他早听说熊赀强娶了息夫人,知道是个绝色,心里一直好奇,却也不曾有机会见过。即便是一年多以前太子诞生的时刻,他入都探寻了许久,都不见其人,后来才知她已经御前侍奉。今次忽闻传召,阎敖便兴致勃勃赶到宫中请安问候。

阎敖正在心里想着妫翟该有如何美貌,果然见一女子袅娜轻盈而至,面色端庄秀丽,姿态风流婉转,但是看着她的打扮,常服素淡,宛若宫婢。阎敖以为妫翟亡国之妇,有夫人之名却无实际尊荣。有了这层想法,阎敖便胆大起来,忍不住两只眼睛乱瞟,神情猥琐,面露挑逗之色。子元与彭仲爽等人见了均面露不快,却为顾忌夫人颜面不敢出声。

蒍章一向痛恨阎敖对他的打压,见到这样的机会,便忍不住讽刺道:“阎敖大人来时匆忙,不知用过早膳不曾?”

阎敖满不在乎地给了蒍章一个白眼,回敬道:“阎敖远在穷乡僻壤,但衣食还不愁,不至于像有些人家无所战功,倚仗一张薄嘴坐吃山空,自然是要揭不开盖了,无怪乎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宫中为奴为婢了!”

蒍章听罢这话,气得火冒三丈,回骂道:“君子固穷,蒍氏家里就是举家食粥,也不垂涎不该垂涎的东西。”

妫翟见蒍章与阎敖公然对骂,才知两人积怨已久。

子元赶紧过来调停:“蒍大人何必为些许小事动口角,不要失了谏臣该有的本分。”

蒍章气结,心里忧愤不平,暗自骂道:你个阎敖,昔日武王全盛之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喂奶呢!

彭仲爽也道:“蒍大人本意好心关怀,阎敖大人不要计较了。”

阎敖听着这话,把气撒在了彭仲爽头上:“令尹大人耳朵真好,怎么就听出了好意关怀来?难道故作大度是申县的旧俗么?”

彭仲爽听阎敖讽刺他是俘虏出身,便不再劝,只好哂笑不语。

妫翟冷眼旁观,一听见熊赀向殿内走来,便道:“本宫听不懂各位的话,议政殿是议政的地方,既然到了此处便要言家国大事,为国主效劳,为民生谋划。如果谁以为侍奉君侧尽心尽责,是为奴为婢,是耻辱,请问一句,大王为国人操劳,为大楚忧心,殚精竭虑,这样的‘为奴为婢’,是不是奇耻大辱呢?本宫愚钝,不能服众,莫如等大王驾到问个究竟吧。”

阎敖原本气焰嚣张,听完这句话却不知如何回话,这时熊赀已经进殿。

“何事喧哗?”熊赀坐在中央,见到了阎敖,“阎敖,汝一路辛苦,可曾用过早膳?”

蒍章与彭仲爽听罢这话,掩嘴笑起来。阎敖一脸涨红,心里一阵堵,支支吾吾回道:“多谢大王体恤,微臣已经用过膳。”

“难怪有力气吵架,寡人还在左舍就听到了你的大嗓门。彭卿因何事发笑?”

彭仲爽被突然一问,有些慌乱,急忙找理由。妫翟见状,解围道:“大王,令尹大人是笑齐小白伐鲁得不偿失。”

熊赀疑惑道:“哦,如何个得不偿失?”

彭仲爽心惊于妫翟的消息灵通,赶紧接上话茬,道:“齐灭遂之后斗志昂扬,背弃旧约,在柯地伐鲁。岂料鲁将曹沫,挺身而出,以利剑挟持齐公,迫使齐公退兵,鲁公故地复得。两军僵持不下,意欲会盟和谈。”

熊赀听罢爽朗一笑,道:“哈哈哈,寡人苦等的伐蔡时机终于到了。阎敖,你以为寡人叫你大冬天的辛苦一趟是为了什么?便是叫你跟申公守住申县,不让蔡侯先入方城山。”

阎敖拜道:“臣万死不辞!”

彭仲爽道:“大王,微臣以为,伐蔡必待齐鲁和谈至深,且最好冬日晴天残雪未消之际。”

熊赀笑道:“彭卿的主意可刁钻,子善,你以为如何?”

子元道:“臣弟以为甚妙。陈、蔡诸国虽善骑射,奈何最怕湿热天气,尤其不善泥潭混战。加之宋自顾不暇,齐鲁僵持不下,我军若突袭,蔡恐难应战。”子元说罢,恋恋不舍偷看了一眼妫翟才罢。

熊赀转头问妫翟:“元妃以为如何?”

妫翟道:“齐鲁气势渐长,大王也该叫人瞧瞧咱们的长进。臣妾无所求,只求大王伐蔡,若生擒蔡侯,要将他掳至我国。”

熊赀道:“这回不能便宜他,煮了他当下酒菜,犒赏将士们!”

妫翟道:“大王明知杀了蔡献舞只能使诸侯议论沸反,故意逗笑臣妾。不过,臣妾以为,杀了蔡侯更是便宜了他,莫如将其囚禁于楚,不使其归国。诸侯不敢妄议,陈、蔡、宋也不敢再妄动。”

熊赀戏谑道:“好极!寡人要是真的做到了,元妃予以什么打赏?”

妫翟红脸,嗔道:“大王,您在议政殿议事呢!”

熊赀狡黠一笑,又正色道:“子善,寡人命你领左军,彭卿领右军,这回要打个漂亮仗,让蔡侯输得心服口服,过一个舒心年。去叫太史来卜个好日子。”

妫翟看着熊赀红光满面,心里长舒一口气,好你个蔡献舞,这会让你好好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熊赀点齐三军,分派任务并庄重宣布,他御驾亲征期间,国政要务由妫翟主理,苋喜与鬻权协理。妫翟接过熊赀授予的半边凤印,心突突直跳,这小巧的玉符压在手里如同一座大山,半点不轻松。

阎敖听大王将国政要务交由妫翟主理,再不敢乱看,一向多话的他领命之后,一刻不敢逗留,匆匆退下往申县去了。

雪后初晴,蔡都内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晕。天气还冷,但冰雪消融,蔡夫人妫雉还是很期盼着度过一个晴朗的春节。她拉着两个儿子去给丈夫献舞请安,预备在宫内提前预备过节的打赏和送给诸侯亲戚们的礼物。妫雉喜气洋洋,虽然对妫翟的那桩公案有些怨憎,憎恨因为息夫人的背信弃义让丈夫险些回不了国,但更多的是暗自庆幸,献舞败仗之后再没有去过一次望河楼,把琴棋都砸了,蔡都所有苑囿再难看见合欢与梧桐的影子。献舞对她不再是冷冷淡淡,也愿意听她说话,甚至偶尔还逗逗孩子对她报以笑脸了。

妫雉进了正殿,还没来得及问候,就已经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凝重。丈夫满面纠结,与政要大员谈论着什么大事情,言语之间夹杂着兵车等字眼。妫雉在风中打了个寒战,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冷的天,又挨着年关,谁会想着要打仗呢?何况,不曾听丈夫说结怨于谁,即便是与邾国国主闹了不愉快,以邾国之力并不能来犯。妫雉想不透,不敢打搅献舞,只带着孩子退下。

“母亲,为何又不给父王请安了呢?”妫雉长子不明白所以。

“你父王有要事相商,我们不要妨碍他。”妫雉牵着儿子们回了内殿,却不时回头望一望,心里牵挂不下。

天已经黑了,妫雉食难下咽,忙派侍婢去正殿问大王的情形,得来的消息令她差点晕过去:“什么?楚王要给妫翟报仇攻打蔡国?大过年的,灭了息国现在竟然欺侮到咱们蔡国头上了。大王怎么样了?”

“大王已经亲自领兵,南下莘地微遏关,与楚对峙。”

“你速速再去打探,一有消息即刻赶来告知本宫。”

北风在黑夜里呼啸而过,山头的野风怒号,天上的寒星格外醒目。熊赀穿着盔甲,站在阵前,向献舞发出挑战。

“熊赀,蔡与楚无怨无仇,为何兴兵犯我?”献舞也不甘示弱,拿着长兄蔡桓王留下的雪芒剑,严阵以待。

“仇和怨是最简易的东西,即便没有,要寻些出来也不难,不然齐公为何灭遂?”熊赀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征伐是第一位的,听这问话哈哈一笑,“寡人想着你这把佩剑还不错,想借来把玩几日。”

“熊赀,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存心寻衅!哼,一个老头想要取蔡侯剑,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献舞雄心满怀,不信已五十出头的熊赀能敌得过年轻锐气的他。

熊赀也不怯懦,佩剑出鞘,借半尺星光,放马与蔡献舞周旋。蔡献舞由王兄教导成长,自幼受教严格,能文能武,将剑挥舞得如行云流水,并不让熊赀半分。熊赀剑法如其性格,阳刚霸道,招招狠辣,根本没有剑法的灵动飘逸,但直指要害。献舞虽略占上风,赢得也不轻松。但熊赀毕竟比献舞要年长不少,又到了五十岁开外,招数虽然不输气力却输了。二人交战了五十招后,双方军队混战一团。蔡军兵强马壮,兵卒生得高大孔武,而楚军虽然兵卒瘦削矮小些,但灵活性很强,对阵法烂熟于心,一时间难分胜负。

马鸣嘶吼,火把照耀,献舞看见熊赀已经露出疲态,自负不已,一剑刺去,将熊赀头盔扫落。熊赀见状不妙,大喊一声:“撤!”

楚军闻令,停止斗争,立即分几路逃散开来。

献舞赢得酣畅,战斗欲高涨。军中有人提议一血莘地旧耻,要求乘胜追击,擒拿楚王。此言一出,楚军士气大涨,顾不得疲劳,对逃窜的熊赀穷追不舍。追了十里地,已经接近蔡国边境。献舞趁着星光,看到了熊赀的坐骑正狼狈逃窜。

“熊赀,哪里逃!”献舞一夹马腹,快速上前。

出乎意料的是,熊赀蹿入一丛矮树中便不见了踪影。献舞心生疑窦,忽然身子不受控制一阵晃荡,往下坠。原来他冲刺过快,掉进了泥污中。马受惊发疯往前冲,困在草泽里出不来,幸亏污泥稀软,献舞没有受伤,只是爬起来费了些事。但不等他明白事情始末,一支暗箭从一旁的矮树林里射出来。腿肚一阵刺痛,献舞跪倒在地。这时树丛里闪出来一个人,献舞仔细一看,却不是熊赀,而是乔装打扮的彭仲爽。献舞吃惊不小,回头一看,只见蔡军已经陷入了楚军的包围,熊赀正提着蔡国守将的头颅笑得恣意。

“蔡侯被俘,赶快投降!”彭仲爽拿出准备多时的绳索将负伤的蔡献舞捆好。

蔡军闻之傻眼,直到子元命人点燃火把,他们才看见一身稀泥的国主被人拿住。蔡军泄了气,纷纷丢下兵器,以求自保。

献舞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在同样的地方,被楚军以突袭的方式俘虏了。他连连跺脚:“唉,我怎么这么糊涂,真没用,怎么会上熊赀的当?”

熊赀笑道:“蔡献舞,等你到了寡人这个年纪,就不会容易上当了。慢说是你,便是齐小白要来伐楚,也只会自讨苦吃。”

熊赀命人把献舞捆进马车,带着恐吓的语气对着吓呆了的蔡军道:“回去告诉你们蔡夫人,叫她思念夫君的时候,不要忘了息夫人的眼泪!”

43。借利刀 囚蔡侯(下)

蔡献舞听到这话,才知此次战祸是因妫翟而起,他忍不住问道:“熊赀,她现在怎么样?”

熊赀冷笑一声,道:“你都快亡国了,还惦记着女人。她现在很好,还为寡人生了个儿子,其实寡人要好好谢你,不是你把她说得那么好,寡人真要与她擦肩而过了。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好了,现在寡人为她报仇了,走吧蔡献舞,去郢都过年去吧!”

蔡献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妫翟居然用战争来复仇,你恨我恨得疯狂,可我却爱你爱得疯狂啊。

年关将至,郢都一派欣荣,楚宫内张灯结彩,妫翟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们分派礼物。

“星辰,你记着,这是给曾侯与曾夫人的贺礼,这是要上巳节送到郧国与邓国去的贺礼,邓国的贺礼要包好。给葆申师傅的赏钱预备好了没,还有御寇的新衣裳也要裁好。”

“夫人,都记好了,您放心吧。”星辰将物件登记好,命得力的下人打点。

“斗丹府上的暖冬用物可送过去了,我的话可有带到?”

“已经送到了。斗丹回话,感恩夫人记挂旧臣,愿为夫人差遣,无有二心。”

妫翟这才点头,表示放心,正在此时,蒍吕臣进屋求见:“夫人,鬻权大人点清了国库钱粮用物,请您去过目。”

“星辰,拿本宫的大氅来,去议政殿。”

妫翟院中忙忙碌碌的景象刺激了丹姬。丹姬失落地嘟囔道:“我在部落的时候,比妫氏神气百倍呢!”

“主子,这些事您自己不争是不会从天而降砸在您头上的。”小蛮也黯然道。

“我知道,只是我要怎么争啊!我又不识字!”丹姬颇为委屈。

“所以您要抓住大王的心,让他离不开您!”

“那我们现在想个好计策套牢熊赀。”

妫翟在议政殿忙着看大臣们的奏疏。从鬻权的账目上来看,《仆区之法》施行以来大有成效,国库充盈,存粮丰厚。

“禀夫人,阵前传来捷报,大王俘获蔡献舞,正拔营回朝。”苋喜进殿向妫翟报喜。

“是吗?城外可曾派人迎接?”妫翟振奋。

“已经派人。”

“所派何人?”

“太史预备祭酒,已经预备让蒍章大人迎接。”

妫翟沉吟不语,思索片刻,跟苋喜商量道:“先生,您知道大王伐蔡与齐、鲁之事有关,也与本宫有关,息国亡时蔡侯明知自危而不救,想来心里也是有些骄傲,自认为楚军无法突破淮河之南。如今我军胜利而归,本宫想再派一人去城外,与蒍大人一道迎接大王回宫。”

苋喜道:“不知夫人欲派何人?”

妫翟道:“息侯旧臣,斗丹。”

苋喜道:“对啊,老臣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蔡侯自诩俊杰,见到斗丹必要羞愧死。”

妫翟也道:“先生事事提携晚辈,本宫感激不已。只是,这也非一件小事,还请先生定夺。鬻权大人,您以为如何?”

鬻权与苋喜一致认定可行。斗丹自从夏季入都,沉寂了数月,终于得到了第一件差事。

熊赀春风得意地回宫,满脸笑容似要融化冬雪催开新桃。蔡献舞腿受了箭伤未能痊愈,落下了隐疾,乘着囚车跟着熊赀浩荡入都,远远见到了息侯的近臣斗丹,伤感和悔愧一齐涌上心来,这大过年的居然被俘到楚蛮之地,这样一想,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妫翟在议政殿率领两班大臣站得齐整,恭候楚王入殿。满室仙乐飘飘,美酒佳肴,妫翟破天荒穿上了华丽的衣裳,亲自为熊赀斟酒。蔡献舞跪在殿上,饥肠辘辘,看着自己心中最可望不可即的女人依偎着另一个男人,心如刀绞一般。命运怎么会如此弄人,他深爱的女人先是嫁给了息侯,因为他的缘故现在又成了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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