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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行-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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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朱屠户在他的宣言里口口声声地说,“人人生而平等”。可他的大总管府大门,根本不对任何人敞开。即便是如周霆震、郑玉这两个成名已久的士林翘楚,亲自到门前递了名帖之后,也没得到应有的礼遇。仅仅是由集贤馆的山长逯鹏出面客套了几句,问清了来意之后,就彻底没了回音。(注2)“那朱贼重九既然敢妄谈平等,就应该有当面接受儒林质诘的勇气。像这般缩起来,岂不怕天下人耻笑?!”当即,便有读书人在大总管府门口鼓噪起来,要求里边的贼人出来倾听民意。结果才喊了两遍,就招来了一大堆身穿黑衣,手提木棍,满脸刀疤的兵痞们,将大伙围拢了个水泄不通。

在那一瞬间,立刻有人想了起来,朱重九是贼。跟贼讲道理,等同于自己找死。顿时吓得两股战战,面无血色。还有一些心气高洁者,自知殉难时刻已至。当即整顿衣冠,将事先准备好的绝笔诗作大声吟哦。结果无论是两股战战者,还是慷慨赴死者,都白忙活了半天。那群身穿黑衣,不是缺胳膊就是少眼睛的兵痞们,虽然满身都是杀气,却根本没动他们分毫!

黑衣人的头目长相颇为斯文,拿来块牌子,非常认真地告诉大伙,大总管府周围五里不得喧哗。如果有民意需要上禀,可以去扬州县里相关各科房投帖子,然后等着县衙和府衙逐级批复。如果是治国之策,则可以先写好了,到集贤馆找小吏递交。如果单纯地想当众宣读自己对时政以及对大总管府的看法,请按照木板上的指示径直向南,在城北保扬湖畔有座议政园,里边设有专门的讲台和座位,供所有人不平而鸣。

“汝休要虚言相欺,我们跑到城北对湖而谈,岂不是等于自己说给自己听?你家总管既然自诩“不因言而罪人”,又何必装聋作哑,贻笑大方?!”众名士们被黑衣人说得头晕脑胀,但念在对方手持棍棒却相待以礼的份上,好歹称了朱重九一个“你家总管”。但对后者掩耳盗铃的做法,更是义愤填膺。

那黑衣人的头目虽然少了一只胳膊,但看起来却好像也读过几天书。闻听此言,便单手举起来朝着大伙行了军礼,然后和颜悦色的补充道:“诸君且放宽心,城北的议政园,已经开了一年半,绝非专门为诸君所设。诸君若是真有兼济天下之心,不妨先移步过去看看。里边的规则写得很清楚,只要诸君的提议,能说服在场的大多数人,并且持续五天每天能得到一千人联署,就能直接送到苏长史手上!”

“是苏明哲么,他算个。。。。。”士子当中,立刻有人出言不逊。但是很快,他便被同行从后边拍醒。这是在扬州,苏明哲那厮虽然是斯文败类,却窃居大总管府长史之职多年。乃为朱重九的头号忠犬,战书送到他手上,朱重九肯定不能再装聋作哑。

但连续五天,每天拿到一千个人联署,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天下不满于朱贼苛政的士子名流虽然成千上万,能够拼着一死赶赴扬州,并且能受得了扬州高额客栈租金的,也就剩下七八十人。而这七八十人想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鼓动起十倍的追随者,何谈容易?弄不好,忙来忙去,除了湖面上的波涛声之外,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但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就遭到了众黑衣人大声耻笑。“哈哈哈,你以为只有你们几个读书识字么?真是一群井底之蛙!拜托,你等还是先去看看再说话才好。别是自己瞎了眼睛,却说天都是黑的!!”

“去就去,还怕了你们不成!”众士子名流们岂能被一群缺胳膊少眼睛的残兵给看低了?当即,挥动飘飘大袖,就准备赶往城北议政园。而那带头的黑衣人,却又好心叫住了他们。“先别急,听我说完。咱们扬州有公共马车,虽然挤了些,但每一刻钟就有两辆前往议政园的。你们去前面那个凉亭,前面那个长条凉亭下面等。再抬头瞅着十字街头钟楼上的自鸣钟,到了十点钟,就是原来的巳时半光景,应该就有马车过来。上面涂着绿漆的就是,只要一个通宝,任何人都可以坐上去,坐满了就走!”

“哼!”众士子和名流们气得直皱眉,让读书人和贩夫走卒同乘一车,岂不是有辱斯文?然而对方也算是出于一番好意,他们不能过分摆架子。只得表面上拱手道了谢,然后商量着到哪去单租马车。

好在这扬州城中,除了那种涂着绿色的大块头公共马车之外,拉私活的四轮车也不少。见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知道有大生意可做。便纷纷沿着街道靠拢过来,将他们一波接一波,运往了各自的目的地。

一路上心中的忐忑和好奇暂且不说,待来到了议政园,众士子和名流们立刻又气得两眼冒火。供大伙当众慷慨陈词的台子是有,并且不止一座。每座上面,还提供专用的铁皮喇叭,唯恐说话者的声音不够高。但台下台上,那都是一群什么东西?肩上打着补丁的,脚下穿着草鞋的,还有挑着菜担子无聊驻足的,生者满手老茧的,居然都拿自己当成了人物,妄议起时政来。

刹那间,不少士子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开始低声斥骂。“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想替朱屠户出谋划策?!这军国大事,岂能由黔首白丁妄言?”

“可不是么?都说朱重九倒行逆施,我看,这分明是自甘堕落才对。古往今来,欲成大事者,岂能问道于盲?!”

。。。。

正怒不可遏间,却听见距离大伙最近的台子上,有人透过铁皮喇叭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都是街坊了,我就不多废话了。谁都知道,咱们扬州这地方,地里都快长银子了。可这银子再多,也得先由着咱们扬州人先赚是不是?可自打去年以来,南来北往的,还有乡下山沟的,每天都成百上千人往咱们扬州挤。并且来了就赖着不走,弄得店铺和工坊招伙计,都一挑再挑。咱们这些老扬州,反倒弄得都快没饭碗了。这怎么公平?要我说啊,咱们就得给知府衙门递个条陈,凡不是本地人,就不能来城里找事情做!扬州是扬州人的扬州,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赵老大,你说得对!”

“扬州是扬州人的扬州,外乡人滚出去,滚出去!”四下里,众百姓挥臂响应。一时间,竟然如晴空霹雳般,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这也是议政?”正当众士子名流在别处几曾见过此等热闹,顿时一个听得瞠目结舌。而就在这当口,临近的台子上,却又有另外一个人举起铁皮喇叭,高声喊道:“各位父老,各位乡亲。先别着急,都先别着急!大伙想想,咱们朱总管,可是徐州人。咱们罗知府,原籍也不是扬州。如果没有他们,大伙现在甭说赚钱,有的人连要饭都未必要到热乎的!这人啊,不能自己抖起来就忘了本。外乡人怎么了,外乡人就不是人了么?他们愿意来扬州,正说明咱们大总管得人心,咱们扬州百姓仗义。古语云,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咱们大总管将来肯定是要做皇上的,咱们可不能为了自己兜里多赚几个,就坏了他老人家的大事!”

“刘二哥说得对!”

“是啊,朱总管对咱们扬州人有大恩,咱们不能给他添乱!”

“赵老大,你怎么想把朱总管也给赶出去?”

。。。。。。

四下里,又是一阵附和之声,吵得旁观者头晕脑涨。

那赵老大眼瞅的着自己的支持者,瞬间就被对方拉走了一大半儿。气得火冒三丈。跳着脚,大声喊道,“姓刘的,你瞎放什么狗屁?咱几时说过要赶走朱总管来?你个小王八蛋,谁不知道你家前年趁乱霸占了南城半条街?你不就是想多租几间房子出去么?干嘛装作替全天下的人着想一般!”

“你才放狗屁?谁不知道你赵老大干活偷奸耍滑,被人开革了好几次?”

“你娘的,你敢污蔑老子。老子捶死你!”赵老大被当众揭了短,面红耳赤。立刻跳下高台,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找刘二拼命。

那刘二也不是个善茬,见找赵老大想动武。亦掀起袍子下摆,飞身跳落看台。带着十几个喽啰,直扑赵家老大和他的帮凶。

眼看着双方就打在了一起,拳头鞋子乱飞。就在此刻,忽然冲进来一队黑衣人,手里的铜锣敲得震天般响,“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兀那赵大刘二,还不松手?再打,就全送你们去挖河沟。奶奶的,还没当上官呢,就不准别人说话了。要是让你们俩当了官儿,大伙岂能还有活路?!”

注1:鲁斋先生,即许衡,金国人,理学名家。主张“纲常伦理国家一日不可废,如果在上者不履行,我们一般人也要履行”。后受到忽必烈重用,为蒙元制定“国纲”。并曲解论语,无视蒙元朝廷将百姓分为四等的现实,得出“夷狄入华夏则为华夏”的怪论。遗祸千年。

注2:周霆震、郑玉。元末腐儒。元亡后,一个怀念做四等人的日子,忧愤而终。另外一个拒绝接受朱元璋的征召,为蒙元殉节而死。

。。。

第十章观星下一

这些黑衣人与士子们在大总管府衙门前遇到的一样,个个都带着伤残,但彼此之间配合后发挥出來的战斗力,远非赵大、刘二这种角色能比,转眼间,就将冲突的双方彻底隔离开,然后再分别捉起來,在看台下蹲做一堆儿,劈头盖脸地数落道:“打啊,接着打啊,赶紧着,爷们还洠Ч获亍!

那赵大和刘二岂肯吃这眼前亏,赶紧抱拳于头顶,不停地作揖求饶:“哥哥,众位哥哥,小人知错了,知错了,请各位哥哥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我呸,就这点儿尿性,还动武把式。”黑衣人的头目张口,朝地上吐出一大口唾沫,用敲锣的布锤,照着二人脑门猛戳,“有种去阵前杀鞑子,跟自己人窝里横,算什么玩意儿,这衙门里头还洠媚忝撬档乃隳兀嫒媚忝撬档盟懔耍ゲ皇且谎圆缓希偷猛顺鋈フ妒资局冢!

“哪能,哪能呢,瞧哥哥您说的,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只是切磋,切磋。”赵大、刘二被骂得面红耳赤,继续不停地作揖。

那黑衣人的头目见他们肯服软,也不懒得再继续骂,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咱们议政园门口的大牌子上,写的是什么你们俩也别装着不知道。

赵能、刘北,你们两个,各自罚款五贯,三个月内不准再上台,如果半个月内不到衙门交清,后果自负,。”

那赵大、刘二两个听了,后悔得连肠子都想往外吐,赶紧继续大声哀求对方高抬贵手,那黑衣人的头目却狠狠敲了下铜锣,大声宣告:“晚了,犯了规矩,就得挨罚,你们俩若是不服,可以过后向扬州府去申诉,但申诉结果下來之前,该交的钱一文都不能少。”

随即,又用力敲了下铜锣,把脸转向在场中其他人,“下一个轮到谁了,赶紧上,别耽误功夫,注意,谁要是再敢动武,老子就跟他一对一单挑,甭看说漂亮话说不过你们,用拳脚讲道理的话,以后这议政园里头,肯定就是老子自个儿说了算,你们全得好好听吆喝。”

“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谁都知道,这群身穿黑衣服的杀材,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兵,动起手來,个个能以一当十,假如真的论拳脚决定谁说得算的话,大伙就只能乖乖趴下听吆喝去了,谁也甭指望还能活着站在台子上。

“下一个,赶紧着。”黑衣人头目撇撇嘴,带领手下爪牙分开人群,继续走到外围维持秩序,把讲台留给周围的看客们,后者则先是本能地观望了一阵儿,看看周围不像还有麻烦的样子,便又慢慢恢复了活跃。

只见一名脸上带着条长疤,却做儒生打扮的中年人,顺着梯子,一步一晃地爬山了靠近水畔的讲台,先拱起手來四下做了个罗圈揖,然后举起铜喇叭自我介绍:“在下王守义,乃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曾经读过几天书,后蒙大总管赏识,提拔为县学的训导,前年十二月在江湾新城”

话才说了一半儿,底下就有人大声起哄道:“行了,王秀才,别整天把你那点儿功劳挂在嘴巴上了,不就是帮着吴将军守城时,脸上挨了一箭么,大总管都把你直接提升为县学教谕了,你还想怎么着。”

“是毒箭,是挨了一支毒箭。”王守仁立刻羞得满头是汗,脸上的疤痕如蜈蚣般上下涌动,“毒箭,老子在医馆里躺了半个月,才把命捡回來,老子的教谕职务,是拿性命换回來的,你不服,不服你也去跟鞑子做一场再來说嘴。”

那台下起哄的人听了,顿时气焰就矮了三分,摆摆手,撇着嘴回应,“得,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咱们想听的是你有什么好主意要献给大总管,不是听你摆功。”

“哪个摆功來,王某只是说,王某只是说,王某不是为了,不是光为了自己而已。”王守仁气得直哆嗦,却不肯放下铁皮喇叭,先气哼哼地解释了几句,然后继续说道:“各位乡亲,王某家住城北柳树坊,可每回想去城南走亲戚,都得绕行三四里路,从康乐坊那边过桥,前几天听知府大人说,大总管府衙门将专门拨下一笔钱來,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王某琢磨着,这笔钱虽然说要花在咱们扬州人头上,可也不能按人头分不是。”

“哈哈,,。”台下有许多消息灵通者,都摇头而笑,大总管府要将去年的一部分盈余返还给地方,这件事情已经白纸黑字印在报纸上,但具体怎么个用法,还真是个问睿巯卵镏莩恰⒔辶匠悄冢硕∫丫只指吹搅税偻蛞陨希俣嗟那慈送肥椒窒氯ィ湓诿扛鋈耸掷锏目峙乱膊还宦蛞桓錾毡

“所以呢,王某今天就有个提议,请知府衙门拨款,给咱们城西北百姓,专门修座石桥,让咱们以后去城南,直接从柳树坊就能过河,不用再顶着大太阳绕上三四里地,弄得像只狗一般拼命吐舌头。”

“轰。”台下的人群,顿时又笑成了一团,都觉得王守义不愧是个读过书的秀才,想得就是周全。

众外地來的士子和名流看到此景,忍不住又一个个把眼睛瞪得溜圆,“这样也行,这官府怎么花钱,哪论到草民來决定了。”

然而就在他们眼皮底下,那王守义带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学童,拿出纸张來开始征集联署,众看客们则纷纷走上前去,或者借王守义递过來的汲墨铁笔,签下自己的大名,或者按个手印,再由两个学童代签,转眼间,就签了满满七八页纸,即便不够一千,也有九百七八十出头了。

趁着王守义继续征集人联署的时候,又有一个姓苏的胖子爬上了讲台,举起铜喇叭,开始说出他自己的提案,那就是,请大总管府加派黑衣城管,打击城里流窜的扒手和骗子,凡抓到者,皆送进煤矿,永远不许这类人重见天日。

这个提案比先前那个,得到了更多人支持,凡是生活在城里有手有脚的,谁也不希望自己辛苦了一个月赚來的薪水,被小贼转眼摸走,或者被骗子设套给骗个精光,故而很快,苏姓胖子就拿到了十几张大纸的签名,高高兴兴地捧在手里,找相关衙门去存档备案了。

紧跟着,又有第三、第四、第五个人上台,公开宣讲自己的提案,或者拿到了满意的支持,或者铩羽而归,众旁观的士子名流们粗略算了一下,基本上涉及到市井草民切身利益的,就容易得到联署,而相对空泛或者长远的,则很难受众人响应。

“让我也來试试,就不信天下百姓都愿意跟着朱屠户一条道走到黑。”來自恩州的名儒王蓬,找了个机会攀上一座讲台,拿起铜皮喇叭,扯开嗓子喊道:“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上古之时,人茹毛饮血,凌弱以强,行止无异于禽兽,有圣人降世,以礼教化万民,故人始知上下、长幼、顺逆,继而知忠孝、尊卑,始有别于禽兽,今大总管府推行“平等”之策,乃惑乱之始也,若人皆不知上下,无守礼仪”(注1)

‘“他说什么。”周围的百姓被突然冒出來的“之乎者也”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互相询问,立刻有进过学堂者随口翻译道:“他说礼是天经地义的东西,有了这东西,人才和野兽有了区别,而礼的意思就是,知道上下,长幼、尊卑的区别,如果不懂得这些,就是禽兽不如。”

“去他娘的,又是那一套,让老子继续受一辈子欺负还不敢抱怨!”百姓们闻听,立刻如沸水般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大声议论。

朱重九的“平等宣言”虽然今年正月才正式付诸文字,但三年多來,随着地方上的士绅和儒生被驱逐的驱逐,收编的收编,随着各类作坊和店铺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淮扬一带沿河运河的城市里,百姓对贵贱尊卑的教条已经非常淡薄,只觉得像现在这样凭力气和手艺吃饭,凡事都求个公道最惬意不过,谁也愿意再回到过去那种必须要仰人鼻息日子里继续受罪吃苦。

因此,大伙根本不肯给王蓬把话说完的机会,很快,就有一些嗓门大的人带头喊道:“兀那书呆子,你一个外地人瞎叫唤什么,你愿意给蒙古人当驴子,尽管自己当去,别拉上老子,老子洠歉龅甭孔拥鸟!

“就是,自己愿意当奴才不算,还想拉上咱们,咱们淮扬人的事情,哪轮到你们这些外來的书呆子瞎嘚啵,。”

“滚下去,滚下去,你自己愿意当狗,自己去当,把你的老娘和妹子,全送给蒙古人暖被窝,说不定还会赏你个官儿当。”

“有官当也长不了,等咱们大总管北伐之时,他们还得滚下來。”

“滚下來,赶紧滚下來,张明鉴火烧扬州时,怎么洠Ъ忝钦境鰜硭祷埃沧泳虻谭潘保趺礇'见你们言语一声,现在老少爷们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你们就又跳出來了,你们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思,。”

“就是,还有别于禽兽呢,鞑子杀人屠城,你敢上前放一个屁么,,你有那胆子么。”

“怎么可能,他们敢來咱们扬州,就是摸准了咱们大总管不乱杀人的好脾气,换了鞑子那边,他们才不敢胡乱放屁。”

一句句,虽然粗鄙无文,却全都骂在了点子上,把个老儒王蓬骂得七窍生烟,偏偏又找不到官府和家丁可以替自己撑腰,震慑群氓,身体在台子上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猛然喷出一口老血,仰面朝天栽倒在了木制台板之上。

注1:王蓬,汉人,明初以志向高洁而闻名,终生不忘大元对他的浩荡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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