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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国师-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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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承认自己是道士了?那……”邵时雍再次举起了那方金印。

刘同寿肃容道:“不然,贫道未入道籍,不受你那印信的管辖。”

“可是……”

“贫道心中有道,身却非道,向道并不代表要出家,出家未必就是得道之人……正所谓白马非马,贫道非道,你懂了吗?”刘同寿把公孙龙那套诡辩之术给拿出来了,一下就把邵时雍给绕迷糊了。

公孙龙是诸子百家中名家的代表人物,一向以诡辩著称,最擅长的就是论证所谓名与实、是与非、有与无这些逻辑关系问题。

名家的诡辩之道,全然不符合儒家圣贤至上的理念,讲究清静无为的道家也不喜欢,倒是外来的佛家对其很是看重,将其纳入了禅宗的辩难范畴。

若是个禅宗高僧在此,也许还能跟刘同寿辩上几句,但邵时雍就只能是抓瞎了。在刘同寿绕口令一般的反驳声中,他只能有气无力的重复着那两个问题,全然不复先前之势。

“不用跟他废话,既然是个假道士,却以道士的身份招摇,甚至名传皇宫大内,他就是欺君犯上!左右听令,速速上前,与本官将其拿下正法,本官乃是当朝御史,浙江巡按!代天巡狩,谁敢不尊?”

谢兰心知,再斗下去不是个了局,小道士的手段层出不穷,谁知道他还有多少埋伏在后面?破局之道,唯有以力破巧,所以他一声暴喝,指挥着众随从就往前闯,哪怕是就此激起民乱,他也在所不惜。

这是他们事先商议出的最后一招,也是破釜沉舟的一招!

反正出事之后,双方各执一词,朝中的舆论肯定是偏向他的,这也算是富贵险中求了。

他这边摆出了不讲理的架势,上虞百姓自然不肯依从,众人排成了人墙,挡在刘同寿身前,半步也不肯退让。

刘同寿也吃了一惊,他确实没想到谢兰会行险一搏,并成功的激起了民愤。愤怒可以增强力量,同时也会削弱人的理智,他暗中布置的那些托儿再起不到引导的作用,局势眼见着就失控了。

“上,擒杀逆贼者,重重有赏!”谢兰等人也是有备而来,随从们亮出了铁尺、木棍等武器,更有人直接拔出了长刀。

“保卫小仙师,不能让这些恶棍得逞!”百姓们手挽手的站在一起,齐声怒吼。

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西门方向,一阵马蹄声响,如春雷般擂动,滚滚而来,伴之而来的还有数声长啸,声震长街。

“圣旨到!”

第110章京城之路

“怎么可能?”连刘同寿都眼直了。

他不是很确定,谢兰等人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所以他针对性安排的后手,也是不确定能生效的那种。他让苏子阳安心上京赴考,路过杭州的时候,顺便给李崧祥、熊荣二人送了封信,向二人求援。

这二人虽然约束不了谢兰,但多少能起到牵制的作用,让后者无法肆无忌惮。办法是不错,但刘同寿也没指望着这个,当官的,尤其是当大官的,一个比一个小心谨慎,没有彻底看明风向之前,这些人是不会下这么大的注的。

就连冯维世这个知县,都是形势所迫,加上他搞出来的多个既成事实,才半推半就的上了他的船。那两个三品大员会怎么看待他的求援,刘同寿心里就没什么底了。

没想到,真的有援兵到了,这么多骑士,恐怕也只能是从杭州来的,而且支援的力度也远远超出了刘同寿的想象。

圣旨?

召见自己的?

敕封老道的?还是别的什么?可不论是什么,应该都来不及才对啊!

就算嘉靖收到消息之后,毫不耽搁,马上就做了决断,可是,眼下距离那场水陆大会不过一月,杭州离京城则有数千里之遥,怎么可能跑了个往返?用飞的吗?

刘同寿都觉得不可思议,谢兰等人更是有了天崩地裂的感觉,其中以邵时雍为最。

他也往京城派了信使,而且他出京之前,邵元节也有所布置,那颗金印就是这么来的。若不得老邵首肯,小邵也不可能把这东西带出来。

邵时雍深知,自家曾祖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就算皇上一意孤行,无法劝阻,老邵也会设法延缓旨意出京,给江南这边留出足够的空当来。可现在,旨意不但没有丝毫被延缓,反而大大的提前了。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圣旨另有所指,那就是有意外发生了!

而眼下既不是会试之期,也没有其他的大事发生,除了刘同寿,这小小的上虞之地,又有什么能吸引皇上注意的东西呢?

所以,京城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当一众骑士呼啸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邵时雍更是确定了这一点,来人的身份很容易辨认。飞鱼服,绣春刀,招牌式的装束,全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来的正是锦衣卫!

谢亘抬眼急看,希望找到几个熟人,也好打探一下真相,他好歹也在都督府任职,和京中缇骑还是挺熟的。只可惜,他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看到,心中也是疑云骤起,这帮人不会是假扮的吧?

谢兰则是皱眉急问:“曹千户,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在杭州公干,来上虞作甚?圣旨呢?圣旨在何处?传旨的是哪位公公?”

“兰芳兄,这……”

谢兰指着为首的那名番子,介绍道:“这位是杭州千户所的曹千户,曹千户,你还没回答本官的问题。”

“圣旨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没有中官随行,按察使李大人已经进了城,顷刻便至,请邵小真人稍待,二位谢大人也请稍安勿躁。”那曹千户此时已经下了马,先是向邵时雍抱拳施礼,然后不冷不热的冲着谢兰二人点点头,却并不答话,显然对这两人不怎么感冒。

受了这样的轻慢,谢兰自是奎怒不已,可怒归怒,他却奈何不了眼前之人。别看他在地方上威风八面的,而眼前这人只是个小小的千户,可一物降一物,厂卫的番子正是御史的克星。

他奈何不了对方,但有人可以,谢兰一个眼神递了过去,邵时雍会意,他冷声问道:“曹千户,这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邵时雍,曹千户确实不敢怠慢:“回禀小真人,卑职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京城来的信使进了三司衙门,然后李大人就……”

“信使是哪天到的?哪天离的京?”

“是三日前入的城,说是十月初八出的京……”

“这不可能!”谢兰等人都是大惊失色,这事不合情理。

那场水陆大会是皇上默许的,刘同寿想要打动皇帝,必须得通过这个考验。但短短七天时间,并不足以将水陆大会的消息传回去,皇上怎么会提前了呢?

“什么?”邵时雍的反应最为激烈,只见他脸色瞬息数变,由红变白,由白返青,到得后来,连身子都打起摆来。

他突然抬头看向刘同寿,满眼尽是骇然神色,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难道……你竟然……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

“小真人,这到底是……”看到他象发了失心疯似的模样,谢兰等人都是惊愕,围在他身旁询问,可邵时雍也不知到底想到了什么,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刘同寿,对身遭事全无所觉。

纷乱间,车轮辚辚,马鸣萧萧,一行车马已经沿着缇骑开辟出来的道路,穿过人群,直抵县衙门前。

李崧祥到了。

“圣旨到的突然,本官来得也是仓促,一路上赶的还算急,并没有丝毫耽搁,却不想诸位竟然提前知道了,摆下这么大的阵仗接旨……让本官猜猜,莫非又是刘观主预知之功么?哈哈。”车帘一掀,身着紫色公服的李崧祥笑吟吟的走了下来,言笑晏晏之中暗藏机锋。

刘同寿当即应道:“非也,非也,今次却是邵小真人和谢大人的安排,要不是他们兴师动众,这大冬天的,又没人知道会有圣旨到来,谁乐意在外面喝西北风啊?”

谢兰急忙辩解:“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这妖道煽风点火,欲聚众作乱,本官只是职责所在,才不得不……”

圣旨一到,他就知道大势已去了,想给小道士定罪,甚至将其拿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等李崧祥一现身,局势更加糟糕,这位按察使跟刘同寿一唱一和,竟是要把这场乱子的责任也推给他,他当然不能束手待毙。

“好了,多些人接旨,也算是对圣意的尊崇,就这样罢。”李崧祥全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向冯维世吩咐道:“冯知县,还不速速摆出香案?圣心颇为急切,本官这就要宣旨了。”

“下官遵命。”

一现身,李崧祥就将局面完全控制在了手中,先是不着痕迹的打击了政敌,让对方有苦难言。顺带着还卖了个人情给刘同寿,提醒小道士,他是应援而来,并且暗示刘同寿,圣旨中是好事,而且只是意外之喜。

短短几句话,针对多个对象,传达了如此丰富的信息,看在懂行的人眼中,这份手段相当的了不起。刘同寿也是暗自赞叹,同时也在心中给自己提着醒,莫要因为一时的顺利,就小觑了天下英雄。

冯维世做事很麻利,没多一会儿,香案就摆好了。李崧祥走到香案后面,冲着刘同寿微微一笑:“刘观主,这就请接旨吧。”

“草民刘同寿接旨……”刘同寿低下头,偷偷扁了扁嘴,这还是穿越以来他第一次下跪,很有些不适应,不过,入乡随俗,就当是进京之前的热身好了。

他往香案前一跪,后面呼啦啦也是跪了一大片。

刘同寿觉得憋屈,但百姓们却很习惯,大家都挺兴奋的,接圣旨诶,这是寻常人能有的经历吗?虽然圣旨是给小仙师的,但所有上虞人都是有荣与焉啊。

谢兰等人则是比刘同寿更憋屈,他们也得跟着跪,而且还得跪在刘同寿后面,像是恭贺小道士的飞黄腾达一样。想到日后还要面对小道士的报复,几人心中都是苦涩难当。

最后,站着的只剩邵时雍了。

李崧祥看了对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帮刘同寿对付一个御史乃至谢家,都是举手之劳,反正他跟这些人原本就不算和睦。可对付邵元节,就不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大隐于野,山泽有贤,勤国济民,世之大道。朕闻,上虞紫阳观……”

随着李崧祥宣读,谢亘等人的心也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圣旨不长,但却是经过了内阁票拟的,而不是中旨!其内容,也正是他们最为恐惧的。

嘉靖先是追封了王老道,奉为崇德悟真妙靖真人,敕上虞县择日重修紫阳观,塑金身以彰其事,然后就是召真人弟子刘同寿进京见驾。虽然没有给刘同寿任何加封或赏赐,但让他入宫这件事本身,就已经相当的恐怖了。

以这人展示出来的种种手段,得个封号还不是迟早的啊?等邵元节退下去之后,宫禁之中,谁还能和小道士争锋?

“……钦此。”李崧祥笑着将圣旨卷起,将这卷黄绸放在了刘同寿的手中,然后看着轴柄处,意味深长的说道:“刘观主,皇上对你可是深为期许啊。”

“谢主隆恩。”刘同寿看了轴柄一眼,却是不明所以。但看在谢兰等懂行之人的眼中,却使得他们肝胆俱寒。

圣旨的材料一般都是用上好的蚕丝织成的锦缎,成卷轴状。除了书写的黄绸之外,轴柄也是有讲究的,主要是按照接旨官员的品级区分: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五品为黑牛角轴。

这道给刘同寿的圣旨,轴柄两段金灿灿的,却是贴金轴,不合规矩的同时,却也表明了皇帝的某种期许或者说暗示……

刘同寿的京城之路已经展开,那是一条直上青云的金光大道,在路的尽头,一扇光芒闪耀的大门已然洞开!

而在他们这些小道士的对头面前,则是一条黑森森的幽冥之路。

第111章宫闱之变

谢兰等人狼狈的离开了。

来的时候悄然无声,走的时候却是全城相送,只是送行的方式不大友好,不是喝骂就是哄笑,时不时还会有各种暗器扔出来,比如臭鸡蛋,烂菜叶什么的。

这样当然不够,刘同寿本是打算将这些人彻底解决掉的,即使不能全搞定,也要把谢家的气焰打下去再说。可他没这个本事,圣旨只是召他入京的,代表的是将来,而不是现在,想要收拾对头,他只能借李崧祥的势。

而李崧祥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他会站在刘同寿这一边,也会对付谢兰等人,但用的方法却是官场上的套路,先埋下伏笔,然后把问题拖到朝堂上解决,而不是当场翻脸拿人。

那锦衣卫千户不想得罪邵时雍,李崧祥同样不想,他帮刘同寿的忙可以说是顺势而为,但对付邵时雍,就是把邵元节往死里得罪了。

刘同寿代表的是未来,邵元节代表的却是当下,李崧祥这么精明的人,当然知道应该如何取舍。有所倾向,保持中立,这才是正统的为官之道。

所以,刘同寿也只能暂时忍了,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几个家伙总不能移民海外来逃避自己的报复。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有不少的疑问亟待解答,最大的那个,就是这道诡异圣旨的来由了。几个对头一走,刘同寿就延请李崧祥进了县衙,反客为主的把这里当做了自家客厅。

冯维世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他也很好奇,只是见李崧祥脸色颇为凝重,知道事关重大,他心里也是直打突,当即就想退下。不想李崧祥却开口将他留了下来,说是一同参详。

“这道旨意,的确是皇上在得到水陆大会的消息就下的,而且还经过了廷议……”李崧祥语速不快,似是要给两个听众留下足够多的时间思考。

“廷议?莫非是张阁老……”刘同寿没多大反应,冯维世却差点跳了起来。

召见道士什么的一般都是走中旨,因为走内阁会非常之麻烦,大臣们未必敢和嘉靖硬抗,但却会互相扯皮,以拖延时间,要是廷议的话更麻烦,因为时不时的就会有几个愣头青蹦出来,拿祖制、圣人之言之类的条目说事儿。

在冯维世想来,也只能是张阁老体察天心,力排众议,才把事情敲定了。可是,就为了个追封和召见而已,有这个必要吗?

“不然。”李崧祥微微摇头,语速更缓,脸色也越发的凝重了:“在这件事上,朝中诸公是有着共识的……”

“……”冯维世张了张嘴,彻底说不出话了,这件事完全颠覆了他的常识,他觉得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倒是刘同寿表现得稳重得多,看得李崧祥也是暗自称赞,殊不知小道士根本不懂里面的门道,正所谓不知者不惧,他有啥好一惊一乍的?

“旨意中的用辞,刘观主你也应该注意到了,皇上招你进京,用的是‘听用’二字。”

“嗯。”刘同寿点点头,心道:莫非皇帝要封我做官?

“其实……”李崧祥犹豫了老半天,才算把话说完整了,“皇上这次是真的有差事派给你,而且是道士的本行……嗯,简单来说,就是紫禁城闹鬼了。”

“啥?”

“什么?”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刘同寿算是明白,李崧祥说话为什么这么费劲了,这事儿太不体面了;同时,他也知道这道圣旨为啥连廷议都过了,这么不体面的事,当然不能张扬,而且还得尽快解决,找道士驱鬼,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另外,他还知道,见到圣旨的时候,邵时雍为什么是那么一副神情了,作为龙虎山的嫡系,他肯定对这件事有所了解。

当然,这这是初步的猜测,具体的详情还要问过才知。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邵真人不是在宫中,他怎么……”

李崧祥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说来话长……”

……

另一边,一艘江船上。

“宫中闹鬼?就因为这个?皇上就下旨召刘贼入宫?”从未有那一刻,谢御史如此的痛恨这些神鬼之事。

刘同寿成名靠的是装神弄鬼;他在水陆大会一鸣惊人,将余姚闹了个天翻地覆,大大折了自己这个御史的面子,靠的还是这个;最后,送他提前进宫,直上青云的竟然还是这个!

当然,宫中的鬼跟刘同寿未必有什么关系,但天下的鬼都是一家,谁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不是他做的手脚,时间上对不上,宫中闹鬼,已经持续了几年了……”邵时雍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神情极为颓丧。

“怎么会?宫中不是有邵真人……莫非……”真相浮出了水面,谢亘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明白邵时雍为什么是这样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了。

很显然,宫中是真的在闹鬼,而且还挺严重的,至少名满天下的邵真人解决不了,乃至于皇帝不得不诉诸于外。

“怎么就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邵时雍并不回答,他没那个心情解释了。这两年邵元节一直张罗着告老,固然是因为他年纪大了,精力时有不济;但解决不了皇帝的诉求,以至于引起皇帝的疑虑,则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闹鬼事件,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难题。

最开始,只是几个宫人起夜时突然大叫,说是见到了怨灵之类的东西,惊动一时。而后,随着这几个宫人被杖杀,事情很快就过去了。说是过去了,但私下里还是有谣言流传,只是没人敢宣之于众罢了。

毕竟皇上是个好面子的,一直求神拜仙,把偌大个紫禁城,搞得跟个大道观似的,想以虔诚感动上天。结果有人告诉他,神仙没求来,倒把鬼给召来了,他不恼羞成怒才怪呢。

没人敢触皇帝的霉头,但谣言传播的速度却很快,不久之后,宫外就有了消息。

收到消息后,嘉靖自然又是一通雷霆之怒,因此而倒霉的人不计其数,其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就是嘉靖的首任皇后陈氏。

当时陈皇后怀孕已经六个月了,结果就是因为一个小失误,她不小心把茶泼在了嘉靖的身上,结果嘉靖的回应就是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了她的小腹上。遭此一击,陈皇后自是被重创。

可怜她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惊吓过度,加血流不止,苦挨了几天,一缕香魂悄然去了。

弥留之际,她向嘉靖求恳,只求见母亲最后一面,心情正不好的嘉靖显示出了超乎人世的冷酷,他宣布这是外戚借故企图窥视朝廷,严禁丈母进宫。邵时雍听宫人说过,陈皇后直着脖子叫了一夜的娘,然后死在了第二天清晨。

陈皇后活着的时候,嘉靖算是冷酷到底了,但当这个可怜的女人死了之后,朱厚熜却似乎良心发现了,因为他也见到了鬼!这鬼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惨死的陈皇后。也许是死的太惨,所以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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