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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啊，我们的生日，十四岁生日！长大多好！”他嬉皮笑脸起来。“我带你去炎黄大陆，听说那边儿可好玩儿了。”
“凌阳。”
凌灵第三次情深意长的叫了凌阳一声，一抹淡淡的微笑挂在她的脸上。“你看我费了千辛万苦找到你，是不是很感动啊？”
“我惊讶！”凌阳为了夸张自己的感动，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没死，我活的好好地的，让你和家里人别担心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竟然被你亲自找上门儿来了，还是在这个偏僻的火凤之栖！我能不激动么！”
“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还好么？”凌灵扯着凌阳的袖子，两人双双坐在了粉红色的床榻上。“小的时候，你经常钻到我的被窝里呢，都不记得了吧。”
说到这里，凌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怎么会不记得，幼年时期的小妮子是那样的可爱动人，长大后却转变成了嚣张跋扈的母夜叉，真是一段苦不堪言的过去……
“没想到十四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呢。”
凌灵坐在床榻上，两只胳膊支在身体两侧，小腿不安分的踢来踢去，头埋得很低很低。凌阳在一旁静静的待着，闻着屋子里的花香，闻着小姐身上的水果香，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滋润了。
突然，凌灵猛地抬起头来，吓了凌阳一跳。
“我说你小子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是不是！”说着小小的拳头又挥了起来。
“我不是我不是。”凌阳灵活的躲着小姐的进攻。“是刚才有个大婶儿活生生把我拉来这里的，还说给我带个倍儿香的姑娘上来！我什么都没做啊！”
凌灵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嗔怒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妓/院么？几个月不见，色胆肥了是不是？”
“什么妓/院啊，我听都没听说过。”凌阳十分委屈，他来这里只是出于好奇，并没想干些什么。被小姐这么一说，倒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凌阳利落的从床上站起，却又被凌灵拉了下去。
“诶诶诶，别走，我只想静静的和你坐在一起聊聊天……”
“聊天……”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真的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么。每次还不是你掌握主动权。
凌阳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不定小姐这段时间开窍了，想到自己的好了，发现离不开自己，准备向他倒戈了呢？
噗——
一下子，凌阳居然笑出了声来。
只可惜凌灵并未注意到凌阳的笑声。她只是默默的望着窗外，看街上的人影越来越稀疏，看月亮越来越高，看明亮的街道渐渐黯淡了下去。看醉汉，看夜行者，看风，看落叶。
可是这些东西都毫无意义了，她用力去把握过了，却还是觉得不够。她努力的去充实每一天，可还是觉得太少。
凌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它就在凌阳面前毫无遮拦的，噼里啪啦的掉了下去。
这家伙最讨厌，可是她最喜欢了。
“凌灵……你怎么哭了啊？怎么哭了，谁惹你了……”凌阳见着雨打梨花的凌灵立刻收住了笑容，心里像被什么揪住似的难受。他惊慌失措的擦掉凌灵脸上的泪水，温柔的抚摸着她水嫩的小脸儿。
“凌阳，我知道的，父亲怪我，你也怕我。家里人都处处忍让我……”
“绝对没有！别瞎想，大家都最爱你了。”
“你们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凌灵的声音压了下去，眼中流出的液体由透明变成了血红色，瞳孔也空洞了下去。
凌阳的手上沾满了凌灵的血，颤抖的摩挲着凌灵的眼睛，惊惶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第十六章 十四年
凌阳不顾手上的刺痛，奋力擦拭，想要阻止凌灵眼角的血，却无济于事。
她无奈的笑了笑，温柔的放下了凌阳的手。“没用的，这是命，命不可抗拒。”凌灵的言语意外的有着超出她实际年龄的冷静。
她的黑色眼珠在烈火和鲜血中燃烧干净，取而代之的，则是从两只空洞的眼眶之中，重新长出了一双骇人的血瞳！她的脸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褪去了一层厚厚的皮，毛骨悚然的肌肉和血管从表皮之下裸露出来，不过很快，一张白皙的面容便将它们遮住了。鲜红的嘴唇，尖锐的双耳以及高抬的颧骨，她的头发越来越长，越来越密，散乱的垂在胸前，挂在背后，高高的悬起一个发髻，中央插满了獠牙骸骨形状的发饰。但此刻的凌灵绝不能用狰狞来形容！如果说之前的她的美只能算作耐看的话，那现在，她简直美的惊为天人！
那是一种，来自异域的野性美！！
“这是怎么回事！”凌阳呆若木鸡，如痴儿一般。他的脑容量已经不够用了，在这失控的场面之前，他就像一桩木头，只能保留最原始姿态的蹲坐在原地。“你怎么了啊？”他缓缓吐出五个字，腔调由弱变强，手再次不受控的搭上了凌灵的肩膀。
窗外的月亮被红云包裹着，透着暗淡的，猩红色的光。
他好像被什么戳中一般，忽然洪水猛兽般的拼命摇晃凌灵的肩膀。“该死的！该死的！快变回来！变回来！”凌阳吼着，脸上青筋暴起。
“看，你还是在乎我的。”凌灵莞尔一笑，只是那声音，变得陌生了……
诡异的回声不断的重复着“在乎我的，在乎我的”，久久才从房间中散去。凌阳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声音，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
她变不回凌灵了，这好像是既定的事实。
纵使凌阳再舍不得，他也只能无力的待在原地，默默的接受这一切。瞳孔，五官，脖颈，四肢，躯干……她的身体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她好似突破了凡胎，变成了另外一种更为高级的个体。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爱玩儿爱闹，刁钻古怪的小姐了。
置身于凌灵面前的凌阳，无力的望着这位陌生人，沙哑着嗓子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就……”
凌灵也望着她，只是血红色的眼睛让凌阳难再难以找到她的焦点。“这才是真正的我呀，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改掉从前的自己么？”她依旧是笑，只不过笑的勉强。“我想我们……是时候告别了……我只是希望，你还能记得我……”
“你那么缠人，我做鬼也忘不了啊！”凌阳咬着嘴唇，委屈的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
“那就好，我没遗憾了。”
凌灵保持着异样的平静，努力的止住正欲从眼角坠落的液体。
也许你忘了我，就好像从没见过，但总好过，再见我……
一股强烈的炽热从凌灵的体内蔓延出来，她的眉心，有一团类似符咒的东西，正在以最快的速度，从她身上散去。
那是魔族的“抑魔血印”，可以在十四年之内将魔胎封印在人类的躯体之中。一旦魔印解除，就会原形毕露。
她的身形终于开始飘摇不定，在滚烫的热浪之中，凌灵的面貌不再清晰。而越发鲜明的，则是胸膛内一颗渐渐膨胀的心脏！凌阳伸手去抓凌灵的最后一点残影，却是抓不到了。
可是他不甘心，整个人扑上去，只是被烫出了一片焦红。凌灵处在仅剩的光影中，留下一个淡然的微笑。然后随着那颗砰砰跳跃的心脏，一同消失！
“记住，从此我不再是你小姐，我们是永远的敌人。”
“我叫，初蒂亚。”
……
“砰”的一声脆响，打破了房间内的沉寂。
一个身材凹凸有致，面若白瓷的玲珑女子，慌乱的拾起地上的银盆，用手扇着胸口，以微乎其微的声音道：“我，我走错了……”
说罢，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屏着气，颤巍巍的小跑了出去。
半晌，残留在房间里的最后一丝红热也被晚风带走。在这凄冷的夜晚，凌阳魂不守舍般的立在凌灵离去的地方，沉默了许久，终于留下了压抑已久的眼泪。
温柔剑，锋两面。
“我以后再也不抱怨你了，求你回来……”
纵使满腹愤愤，但那毕竟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小姐，他的一整个人生，都紧紧与她相连。
至于凌灵，更不用说，凌府上上下下都看的出她最在意的就是凌阳。在她用石子儿打凌阳脑袋的时候，用脚尖儿踹他的时候，看他傻傻的像动物一般蜷成一团的时候，看他眯起眼睛笑撅起嘴巴生气的时候，在她用各种小心机，各种小手段算计他的时候。她早已清楚，这不过是用一种孩子的方式将不舍转化成另外一种异样的留恋和喜欢。这些回忆将永远，封存在她的记忆里。
可怜在是她先知道，她终究是要先一步离开的，是要成为她的死敌的。所以在这十四年里，她做尽了刁蛮的小事儿，她想让关于她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镌刻在凌阳的脑海里。
即使坏的也无所谓。
就在爬上“净颜居”的前一分钟，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最后见凌阳最后一面，但刚刚收回手，就发现舍不得。
用十四年换彼此的两段记忆，足矣。
再见，凌阳。
也许再也不见，更好一些……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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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回敬自然
凌阳无力的倒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望着宛如血色的夜空，幽幽的叹出一口气。
时间追溯到三天之前。
凌阳从“净颜居”返回到领主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他耷拉着两只灯泡一样的眼珠，整个人萎靡不振的，仿佛被什么蹂/躏了一晚上似的。
塞纳硫斯就站在凌阳的房门前，一脸气愤的瞪着他。
“你小子给我站住！”
他冷呵一声，凌阳也不理会，翻了一个白眼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绕过了塞纳硫斯，直勾勾的朝着房间里走。还没等到进屋，塞纳硫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板着老脸，一挥拳便将他死死的摔在了地上。
凌阳捂着脑袋，“啊”的惨叫了一声，伸出舌头一舔，方知嘴角擦出了鲜血。他扭动着身子，用腰部的力量支撑着想要站起来。谁料塞纳硫斯就像魔障了一般，用遒劲有力的双手拎着自己的的衣领，狠心向后一抛，孱弱的身体就像只毫无反击之力的兔子一样再次跌倒了地上。
凌阳呲牙咧嘴，“嗯嗯啊啊”的哼哼着，痛的直打滚儿。折腾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没什么力气了，他才将双手双脚全部摊开，平静的躺着，尽力不触碰伤处，漫无目的望着混沌的天际。
地平线好像有光，刺出一条狭窄的缝隙，微微的红热，正从缝隙里探出来。凌阳已经快要忘记了日出的样子，他从未像今天这般仔细端详这个神秘的过程。就在带着温度的日光驱散死寂黑夜的一瞬间，大陆放佛一块秘匣般被生命之钥打开，美的令人窒息。
此时此刻，凌阳居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塞纳硫斯的声音有明显的颤抖，不难看出，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凌阳整整一夜。“过两天就要去绝望之渊执行任务，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
“呵呵……哈哈哈哈。”凌阳魔障一样，疯狂的笑了起来。“绝望之渊？这名谁起的也是够白痴的，呵呵，它老娘既然都敢在里面下蛋，我还怕什么？”
凌阳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充斥着腥味的嘴唇，用手指用力的抠着地面，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毅力，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他晃了两下，在手上画出了一张巴掌大小的印记。紧接着，一支木棍慢慢的从中钻了出来。
“喝！”
凌阳腾空跃起，将手中的木棍对准塞纳硫斯的鼻尖，直直的甩了过去。塞纳硫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抽出两指，轻轻一夹，凌阳的木棍便停了下来，动也不能动。凌阳狡黠的勾了一下嘴角，反手将木棍的下端一抵，一团球形的火光瞬间将不堪一击的柴火棍烧干成了炭状，师徒二人之间迅速蒙上了一抹黑色。
“咳咳。”塞纳硫斯掸去鼻尖的一抹灰尘，咳嗽道：“这就是你在元素学院学习的火灵？你这是要熏死我！”
“还没完呢！”
凌阳立起右掌，“啪”的一下将黑色的炭棍截成两段，稍一用内力，就将其震碎成了数百截。他双脚迈开一步，重心坐稳一些，以最快的速度用结界封锁住了即将落地的木炭碎片，将全身的力量调运到两掌之间，惹得周遭的气流窜动。塞纳硫斯迟疑了一下，眨眼的功夫，结界内的碎片全部消失不见，高低不同的气压形成一阵诡异的旋风。他突然察觉到什么，立刻将食指一点，冻结了凌阳在手心画下的结界。
“哈哈，师傅，你猜错了！”
眨眼！
塞纳硫斯己完全包裹在一片黑灰之中。而面前的凌阳，浑身上下沾满了絮状的黑灰色粉末，倒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
“自己的状态，也大抵是如此吧，还真是要了老命咯。”塞纳硫斯笑着摇了摇头。他微眯着眼睛，暗自道：“回敬自然……”
这家伙被凌清雅打通了静脉之后居然掌握了一般人需要三五年才能掌握的秘术……虽说木炭这种东西需要的真气并不多，但能做到这般……用天才少年来形容他，也决不为过了。“看来凌阳这小子又长进不少。”塞纳硫斯自言自语道。
反观地上狼狈的凌阳，大笑了一阵过后便没了力气。之前被塞纳硫斯打的半死，再加上因为凌灵，或者初蒂亚的缘故一宿没睡，此时已是筋疲力尽，目光游离。
塞纳硫斯抹了抹自己的脸，将身上落着的灰烬也一一擦去，刚刚还是阴云密布的脸立即舒展开来。他微笑着拉起地上的凌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嘻嘻……”凌阳害羞的摸了摸头，嘴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咧开来。要知道，这老家伙可是很少当着面儿表扬自己。其实他早已在心中打起了算盘，当初凌清雅用针刺这种方法**的激发了凌阳身体中的潜能，导致负荷太重，所以一时半会儿都没能缓过来。不过这也使他认识到，回敬自然之法需要的是强劲的内力和结实的体魄，以他的修炼程度，自然是不能使出这等奥术来的，但如果暂时性的将力量凝聚到一起，做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也就是说，出过这次风头，凌阳救可以彻底歇菜了。然而正是那次意外，让他记住了这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不知不觉，朝阳已经升了起来，被阳光包裹着的大地，又变得炽热难耐，火凤之栖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一日一次的清晨高温再次袭来。可“净颜居”这地方，可远观不可亵玩，凌阳多半是不会再去了。
他从塞纳硫斯宽厚的手掌下稍稍抬起头来，师傅的目光依旧温柔。然而就在四目相投的一刹那，凌阳眼底突然一阵湿润，眼泪就这样毫无悬念的流了出来。
人最脆弱的时候，需要的仅仅是个可以依偎的胸膛。他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还不懂怎样收敛自己的感情。塞纳硫斯摸了摸凌阳的头，环抱住只有他胸口高的凌阳，轻声说道：“你的难过，师傅感受到了。想说便说，不想说便留着……十四岁生日快乐。”
凌阳听得心里一暖，扇了扇睫毛，竟带着笑意倒在塞纳硫斯的怀里静静的睡着了。
塞纳硫斯笃定的望着前方，默念道：“想再见的话，就努力变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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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武学之基
入夜。
塞纳硫斯等小家伙儿睡满了六个时辰，才再次来到了他的房间。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凌阳此时已经精神抖擞。
塞纳硫斯接着火光，略带紧张的从身后拿出一本书，封面已经被撕烂了。他抿了抿手指，笨拙的翻开泛黄的书页。
“师傅，这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武学之基》，都忘了买了多久了。”塞纳硫斯打开目录，将眼睛靠近一些，由于年纪大了，武功再高深也免不了花眼，还真是不服老不行。“去炎黄的时候在书店看到的，买回来之后就再没动过，今天我可是翻箱倒柜才把它抽出来。”
凌阳苦着脸，挤了挤右半边脸，无奈道：“这破书能有什么用处？”
“知识！”塞纳硫斯一本正经。“这可是我淘了好久才淘到的，这上边对大陆的武学概况进行了总结……虽说是四五十年前的版本了，不过还是会有些用处的。”
四五十年，你确定有用？
凌阳瞬间黑脸。老头儿从不是什么照本宣科的家伙，之前讲起炼金术来也是想到哪儿说哪儿，临时来了这么一套，竟有点接受不能。说到照本宣科，凌阳早已在莱茵帝国领教过了。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去背魔法书上的内容，结果连最基本的“元素五灵”也使不出来。唯独能掌握的最初级火灵，也被自己搞的一团糟。
“嘛，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塞纳硫斯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