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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瑶姬回眸间流转流光，带着深深地冷意：“不管我是否会接受你，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死。”
黑缘沉默。
“如果你还是当年我捡到的小狼孩。”瑶姬柔和了面容，温柔如春风拂面：“那你就该知道我的想法，放手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放手？”黑缘忍不住笑了，从低声冷笑到大声狂笑，他觉得他的心被面前的女子毫不犹豫的践踏，他的尊严他的一切，都在她说的话面前不堪一击。
没错，他爱她，但是正是因为爱她，所以心痛。
他恨自己无能无用，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但他更恨妖王白羽，是他，将瑶姬从他手中抢走，逼迫她威胁她。
他好恨，恨妖王白羽，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他紧紧抓住瑶姬的手臂，黝黑的瞳孔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却被石子打的泛出了涟漪，强烈的爱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疯狂：“你明知道我爱你，我放不了手！瑶姬，你的心为何如此狠？只要你与我在一起，我们不去管什么妖王白羽，也不去管什么要挟，只要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就好，只要在一起……就好……”
说到最后，他却哭了。
连他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谎言，那样的苍白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妖王会爱上你，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明明是我……呜呜……”黑缘的泪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狼狈的样子让她心疼。
对他，她终究是不同的，
黑缘是她亲手带大的，她还记得，与今日一样的昏暗，雨滴坠落，点点微风拂面，她一袭火红色衣裳，在一片竹林间捡到的他。
那时的他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狼孩，半人半狼的却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令人类恐慌，他被人类打伤，奄奄一息的躲在竹林中独自舔伤，她看见他的双眼，一双明亮而又黝黑的双眸。
她救下他，许久之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叫她娘亲。
她为他取名为黑缘，黑是因为他的眼睛如同黑夜般璀璨，缘是因为捡到他是她与他之间的缘分。
她想，也许对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终究是宽容的，千年来，因为有了黑缘的陪伴，她也不至于寂寞。
可是一切都在遇见妖王白羽之后化为乌有……瑶姬深吸口气，道：“缘儿，你这般，让娘亲很心疼……”摸着他的长发，他趴在她身上，抽泣着，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裳，留下点点水渍。
许久后，他通红着双眼静静的看着瑶姬，道：“娘亲，我爱你，胜过生命，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
“好孩子。”瑶姬顺着他的长发摸着他，给他顺毛。
黑缘勾起唇角，眼中却带着丝丝狠戾：“但我绝对不会放过妖王，妖王……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第二十一章 美人如画
瑶姬知道自己也劝不住黑缘，索性也不回答，只叹了口气，道：“昨日见到的那只猫妖……是你的徒弟？”
黑缘压下自己的情绪后，见瑶姬提起他的徒弟，只道：“不过是路边捡的野猫而已，你不必在意。”
瑶姬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但耳边却传来小和尚的呼唤声：“瑶施主，你在哪？”
瑶姬道：“那小和尚来找我了，我先回去。”
“那和尚……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黑缘疑惑。
瑶姬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面色邪魅：“他身上的秘密可多了，目前我要的东西，还需要他帮忙寻找呢……”
“从妖界那听说你在寻找舍利子，为什么？”黑缘皱眉，“舍利子是佛教圣物，虽只是凡物，但是却能抵挡一些妖类的窥探，但……那样的物品最多只能抵挡修为只有两千年的妖精吧？”
“不，我找它只是因为妖王想要。”瑶姬苦笑。
黑缘皱眉，每一次妖王所做之事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今让瑶姬出来寻找舍利子也是一样。
那般霸道的妖王，怎么可能让瑶姬一人来到这滚滚凡尘中？
缘尘远远见到瑶姬，一袭白衣随风飘飞于空中，带着淡淡的柔和，身上的气质越发出尘，恍若天上神仙般优雅清幽，带着淡淡的忧愁，那样的瑶姬是他从未见过的，一时间竟让他看呆了去。
缘尘不自觉的合起手掌，闭上双目，长长的睫毛在雨水中微微颤抖，犹如蝴蝶般斑斓，直到他打开了自己的双目，一双璀璨如黑夜中的一道亮光，深邃无比的瞳孔平静不已。
深幽的地狱，那双与缘尘惊人相似的双眸渐渐睁开，带着强大的暴戾。
“吾爱……”
“瑶施主。”
瑶姬微微一愣，回头见缘尘合掌踏在地上，黝黑的瞳孔平静如初次见她一般，带着淡淡的冷意，一瞬间，她觉得缘尘变了。
“恩公……”
缘尘眨眼间便恢复原样，看向黑缘的眼中略带防备，问道：“这位施主，不知你是？”
黑缘一身精致黑袍衬得他越发温润如玉：“在下名讳黑缘，此次遇见瑶姬姑娘，一见如故，还请这位大师见谅。”
“额……小僧不算什么大师，要说大师的话，永福寺的方丈慈文大师那样的，才当得起大师这样的名号。”
“原来如此，那倒是在下冒犯了。”黑缘勾起唇角，温和的看了眼瑶姬，似疑惑：“瑶姬姑娘，你不介绍下吗？”
瑶姬心中叹息，知晓黑缘心中排斥黑缘，但自己终究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道：“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以称他为缘尘。”
缘尘抿唇不语。
黑缘笑道：“缘尘大师，在下有礼了。”
缘尘连忙摆手：“不必多礼，既然与瑶施主一见如故，那便是小僧的朋友。对了瑶施主，你出来怎么不说一声呢？害的小僧以为……”
瑶姬面色疑惑的看着缘尘。
缘尘心中一震，突然觉得自己像多余的一样，出门寻找瑶姬，不过是担心她被登徒子骚扰，而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根本就多余的。
但是不知不觉中他却觉得委屈，明明他那么担心她，可是为什么她依旧面无表情呢？
缘尘从未遇到如此复杂的情绪，他抿唇，想来想去，却还是想不通，最后还是合上掌，道了声阿弥陀佛。
瑶姬仿佛想起什么，问道：“恩公，你出来寻奴家，可是为奴家担忧？”
缘尘顿时红了脸。
瑶姬仿佛看到什么好玩的物件，道：“恩公，你的脸好红哈哈！”
缘尘恼羞：“瑶施主，还请瑶施主早日回去，明天一早我们要离开这里。”
黑缘见缘尘那副红脸，顿时面色难看不已，转瞬之间又变回温润如玉的男子，他勾起唇角笑道：“既然你们还有事，那在下也不再打搅你们了，在下先行一步。”
瑶姬点了点头，笑道：“若是有缘再会，奴家必定歌舞相待。”
黑缘眼前一亮，道：“如此甚好。”遂和瑶姬与缘尘道了声再见后，这才离开了桥上，渐渐消失在缘尘的眼前。
缘尘望着那片烟雨朦胧的雨中背影，带着孤寂与辛酸，同样的，在他背影后隐隐绰绰包围着一团黑色雾气，浓稠的令人感觉非常不舒服，就像煞气一样！
他疑惑了：“那个男子……”
瑶姬勾起唇角，道：“他是当地的一个富商，自小经商，文韬武略甚是在行，奴家倒是佩服的很。”
缘尘虽不知道黑缘的身份是什么，但瑶姬这么说他，顿时有些担忧：“虽小僧不该说，但瑶施主你还是听小僧一句劝，日后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好。”他身上带着煞气，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只可惜，有些人他无法规劝，也无能为力去规劝。
瑶姬眼中精光一闪，快的缘尘也没注意：“奴家知道了。”她到是没想到缘尘的直觉如此强悍，竟然感觉出黑缘的不平凡。
瑶姬跟在缘尘身后，缘尘并未撑着雨伞，瑶姬走到他身边，想要给他一半的伞遮雨，却不想他连忙跳开，道：“阿弥陀佛，瑶施主，男女授受不亲，小僧不用撑伞。”
瑶姬皱眉：“可你已经淋了好久了，奴家怕你再这样会生病呢。”
“小僧是习武之人，并不怕冷，况且……”缘尘睁大双目，眸中的光泽清澈见底，如同他纯净的心思一般，对着他的目光，瑶姬感觉自己犹如那肮脏的泥污，竟染上了自卑的心情。
“这世间万物自有灵性，小僧如今不撑伞，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与大自然沟通。”
瑶姬压下心中那不断涌上的自卑，面色略带诡异：“可……恩公，这雨可会说话？亦或者是……你听到过万物的声音？”
缘尘摸了摸湿掉的脑袋，道：“虽听不见，但小僧能感觉到那样的情绪，如今这雨……大概是天空的哭泣吧。”那样悲哀的情绪……
瑶姬抬头望天，黑压压的乌云，犹如万千军马般奔腾，层层叠叠带着压抑的气息，她闭上双目，似乎感觉到那哀戚的情绪，带着淡淡的悲哀。
这……就是天空的情绪吗？
瑶姬闭上双眼，突然间笑了：“既然如此，那奴家便和恩公一样，感受一番这天空的情绪。”
突然间丢开手中的雨伞，瑶姬长发如墨，伴随着手扬起，丝丝缕缕擦过缘尘的脸颊，清凉的感觉让他愣住。
面前的女子，眉目如画，娇弱间却带着丝丝魅惑，白衣如羽，恍若天神，仿佛周边嘈杂的声音远去，只留她开心的笑声。
如同一幅墨画，画中女子长发飞扬，长袖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她眉黛淡如远山，瞳孔恍若倒映着春天的影子，微勾的唇角宁静却又莫名带着丝丝魅惑。
第二十二章 戒疤
“恩公，等等奴家可好？”瑶姬不明白，为什么缘尘自昨日从那桥上回来后就不与自己说话，如今赶路已然有两个时辰，可缘尘丝毫不顾及她现在“娇弱”女子的身份，硬是一路直奔北方。
缘尘听着瑶姬略带娇喘的声音，心中一跳，闭目默念清心咒，但依旧没有回答瑶姬的请求。
瑶姬咬牙，竟直接的摔倒在地上：“哎哟！”
缘尘脚步一顿，皱眉回头，发现瑶姬竟然面色苍白的捂着自己的脚腕，缘尘这才恍然想起，瑶姬本身就带着伤，如今这样高强度的赶路，难怪这一路上她一直让他休息。
瑶姬脚伤未愈，再加上之前中了尸毒，虽已解毒，但终究还是伤了她的根基，而之前在他赶路的时候却没有吱一声，缘尘不由自主的为瑶姬的坚强无奈，也不得不承认，瑶姬的心性坚韧。
这样的瑶姬越发令人怜惜。
缘尘走到瑶姬身边，问道：“瑶施主，你的脚伤……”
瑶姬皱眉：“奴家没事，恩公你若是有急事的话，你可以先走的，不必管奴家。”
缘尘摇头道：“小僧既然答应了瑶施主要照顾你，小僧自然会应允自己的承诺。”
“是吗？”瑶姬面色苍白，“可是恩公，你我本就无亲无故，何必对奴家这般好？奴家不过是一介奴隶。”
“万事万物都有它自然生存的权利，不管你的身份如何，小僧答应了便一定会招呼好你的。”缘尘叹了口气，他今日之所以行走如此之快，那是因为他得知长安永福寺内有一个香客似乎看过舍利子。
他希望那香客还在永福寺内，况且永福寺的方丈与他的师父相交甚好，他此次也可顺势拜访一番。
“恩公……”瑶姬欲言又止，缘尘见此，便道：“瑶施主有什么话便说吧。”
“奴家这脚伤又发作，只怕奴家是走不成这路了，要不……恩公你自行离去吧？等奴家感觉好些了，再跟上来便是。”
“不行。”缘尘觉得，不能把瑶姬这般娇弱的女子留在这官道上，若不是之前他袋中空空，也不至于被迫卖了马自行行走，如今倒是苦了这女子。
归根到底终究是他的不是，缘尘叹了口气，背对着瑶姬蹲下，道：“瑶施主，上来吧，小僧背着你走便是。”
瑶姬诧异：“恩公，这……”
缘尘咬牙：“快上来，这样我们能更快到达永福寺。”
瑶姬眸中一闪，道：“奴家听恩公的便是。”说完，便扶着缘尘的背脊趴上去。
缘尘只觉得瑶姬双手柔若无骨，手掌冰凉，隔着布料，却莫名的带给他一点淡淡的麻酥，他面色涨红，待瑶姬整个人趴上去后，整个人犹如刚从水中捞出的虾米一般，浑身发烫。
瑶姬勾起唇角，在缘尘看不见的情况下露出了淡淡的邪魅和蛊惑：“恩公，奴家好了。”
缘尘的背部很宽很厚实，带给她莫名的安心，她看着缘尘圆圆的头顶，细细数着头上的六颗戒疤，她问道：“恩公，你这头上的疤从哪来的？”
缘尘的身高比她还高半个头，所以她以往并没有发现，如今发现了，自然产生了一点兴趣。
缘尘默念清心咒之时听见瑶姬这般问，深吸口气，道：“这是戒疤，我们少林弟子为求受清净戒体而燃香于身上所遗留的疤痕。”
瑶姬诧异：“那岂不是代表着你曾经被燃香弄伤了脑袋？那多不好啊。”
缘尘只道瑶姬不懂少林规矩，心中莫名的欢喜之下，竟多了份耐心，道：“戒疤又称香疤。凡愿遁入空门者，剃度之后，便是烧戒，烧戒结束，即为正式的佛门弟子。之所以留下这戒疤，是佛祖希望我们舍身供养之思想，断除吾辈执念，故而因此受戒，所燃香疤之数目一般有一、二、三、六、九、十二几种。十二点表示是受的戒律中最高的“菩萨戒”。”
瑶姬道：“我看看啊，你的戒疤有六个呢，那又是受的什么戒呢？”
缘尘道：“佛告阿难：阿难，又复世界六道众生。。。。。。由是疑误无量众生，堕无间狱。若我灭后，其有比丘，发心决定修三摩地，能于如来形像之前，身燃一灯，烧一指节，及于身上？k一香炷。我说是人，无始宿债，一时酬毕，长揖世间，永脱诸漏。这段告诉我们，修行中最重要的就是布施，即舍。不仅要舍去身外之物，就连身体都要舍，所以我们在燃戒疤之时，会在在佛像前是求佛为我们做证明，我们若能做到舍，身心世界一切放下，便会在身上燃一香炷，称之为清心。”
“所以我这头上的戒疤，不仅仅代表着小僧在少林众的地位，也代表着我欲舍生死度外，造化苍生。若能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小僧愿燃躯归西。”
瑶姬沉默，她不明白，为何人类会有如此奇怪的思想。
她接触的人类不多，但接触的却各个都暴露自己的本性，善恶难分，她看的多了，也就知道了一些人类的事情，可……少林弟子，都是和缘尘这般模样的吗？
瑶姬茫然间，她听到自己问：“哪有人愿意自己去死换取别人的生死？你这小和尚是不是傻子啊？”
缘尘勾起唇角，笑道：“小僧这般想法确实很傻，但是师父常常教导小僧，若烧身、烧臂、烧指；若不烧身、臂、指供养诸佛，非出家菩萨。我若是无法做到，定会无颜回大理寺。”
瑶姬轻轻点了点缘尘其中一颗戒疤，缘尘头皮发麻，大声喝道：“瑶施主！”
瑶姬吓得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指，她从未听过缘尘如此严肃的声音，一时之间有点呆愣。
“瑶施主。”缘尘深吸口气，这才压下心中怪异又愤怒的情绪，道：“戒疤代表着我们少林弟子的清修戒律，切记万不得触碰，今日念在瑶施主你不知情，小僧便不说些什么了。”
瑶姬突然觉得自己委屈，不过就是好奇了一下，却没想到缘尘这般生气，她哼了一声，道：“不碰就不碰，你们少林弟子真奇怪。”
缘尘听后淡漠不语。
戒疤是他的底线，瑶姬刚刚，那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第二十三章 被误会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瑶姬触碰到了缘尘的底线，所以一路上缘尘沉默不语，瑶姬一个人说话也觉得没意思，索性便不说了，直接趴在缘尘背上睡觉。
缘尘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从一开始对瑶姬的抗拒一直到现在的接触自然，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背着她赶路，但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他们最快的方式了。
瑶姬趴在他背上睡觉，呼吸间带着温热的鼻息吐到缘尘脖颈间，令缘尘越发的觉得浑身麻酥，陌生的感觉令缘尘额头冒汗，他一路上默念清心咒，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努力忽视背在自己背上的瑶姬。
奈何瑶姬一深一浅的呼吸喷薄在耳边，一路上伴随着那种陌生的麻酥感几乎差点让他失控，至此狼狈而逃。
女人如虎，财狼虎豹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上的女人。
想起师父曾经对自己的教导，他顿时有了深刻的领悟，这样诡异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
好不容易赶到长安，却没想到在进城的时候出了岔子，原来是缘尘这个呆头呆脑的和尚背着一个大姑娘进城让那卫兵起了疑心，拦着他们不让进，那嚣张的气焰仿佛长安城就是他家开的。
没想到自己被扣留竟然是因为自己背着瑶姬，缘尘顿时苦笑不得，再一次解释道：“小僧此次进城是为拜访永福寺方丈大人，路上遇见瑶施主这才施援手救助，我们之间关系清清白白！”
那拦着的卫兵不屑：“切！谁知道你是不是拐卖妇女的要犯？你说你一个大和尚做什么不好，偏偏背着一个姑娘，你以为你是在猪八戒背媳妇啊？”
周围看戏的人们微微一愣，顿时哄堂大笑，一个个看向缘尘的眼中带着戏谑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