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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丛之刀-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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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人和都在手中,他也不应该只占了这些许小地方。我这弟弟,虽然没有横扫天下的大才,却知道稳扎稳打,也算难得了。”

渊松忙跟着称是。

荆楚摆摆手,说道:“他看似外乱,内里却是有条不紊,我们得让他真的乱起来才是,你去吧,我再想想……如何先吃他一局。”

渊松躬身,倒着退出。

就在渊松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荆楚抚摸着手中那只鸟,柔声道:“听说昨天你啄了小嵋一口,还把他吓哭了?”

大鹏在他温柔的手掌下抖得更剧烈,荆楚似有惆怅地说道:“我喜欢你宠着你,好吃好喝地养了你七八年,你却咬我的儿子?唉……果然野性难驯,实在寒人的心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大鸟的脖颈,那变了异一般、七八年不如寻常鹰鹫大的骨翅大鹏突然奋力地挣扎了起来,竟从他手中挣脱了出去,一头往帐外飞去。

荆楚面无表情地看着鸟的身影,眼睛像假的,透着石头一样的冷光。

骨翅大鹏还没有飞到门口,只听一声利箭破空的声音,“刷”地一下,大鸟凭空落地,喉咙被传出了一个血窟窿,一个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站在那尸体旁边。

荆楚看也不看那只他宠了七八年的鸟,随口吩咐道:“收拾了吧。”

便不再理会。

渊松低头退出他的王帐,看着那荆楚帐中总是表情呆滞、下手狠毒的侍卫麻利地收拾了鸟的尸体,又不知隐藏到了哪里,总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总觉得这帐中,从首领到侍卫,除了自己,都不是人。

东海之畔的海珠城中,东海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那看起来神鬼莫测一般的敌人,原来是旧相识,整个海珠城都戒备了起来,一开始的忙乱过去,华沂并没有藏着掖着,明言有敌来犯,昭告全城。

城中编制异常严整,分工明确,索莱木与华沂早年规整的城规发挥了作用——至少依长安看来,王城中人各司其职,在秋狩节之后,开始储存过冬以及可能战事的食物与毛皮,仓库一个一个地被装满,越来越多的武器随着流水般的行商进城,几乎堆满了索莱木的祭台。

纵然所有人如此有条理,却也依然有魂不守舍的。

比如路达。

他现在已经知道,那被他接进家里偷偷藏起来的女人名叫阿姝,路达平日里为人相对孤僻,自视甚高,又略微有些目下无尘,下城之后并不与同僚鬼混。长安虽然没有言明他已经出师,但路达自从当上了督骑,便自以为成人,不经常去打扰长安了。

长安师承北释,教徒弟也如同北释,十分放养,有人来问,他就指点,人不问,他也绝不会催促。因此路达平日下了城防之后,往来者就更少了,似乎也只有青良闲时会死皮赖脸地上门来找他。

然而备战中医师更是重中之重,青良跟着阿叶囤积草药,碾制伤药,忙得像个大陀螺,没工夫来烦他了,所以路达家中藏了个人这件事,竟一直都没人知道。

自从有了阿姝,每日路达下城回家,都会发现灯光下有个美得叫他想掐自己一下分分真假的女人坐在那,掀开桌上的木头盖,便能看见底下满满一桌温度刚好的食物。每天起床,都会发现自己头天换下来的衣服被洗得干干净净挂在院子里,而这日要穿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他的枕侧。

这样的日子有些不可思议,路达感觉自己在房子里藏了一个小妻子,她那么美,可是除了自己,谁也欣赏不到,因为她必须要被藏起来。这让路达有了种禁忌一般的背德的快感。

时间渐长,路达连青天白日里都会神游,十有□是想到阿姝,每次都要极力抑制自己傻笑出声来。

阿姝轻轻地敲敲桌子,轻声问道:“你想什么,忽然就自己笑起来。”

“我师父和王的事。”路达回过神来,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道,“你知道,我师父就是城主,以前海珠城还没有建起来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他,那时王还只是首领,我眼见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其实并不以为然的……总是觉得师父那么强大的人,怎能被束缚在一个男人怀里?只是强者为尊,他们的事,没有我质疑的余地。但现在我却明白了。”

阿姝眨巴着那双俊极的眼睛,脸上浮起一层纱似的粉红,明知故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路达深深地看着她。

阿姝忍不住将头转开了一点,却被他强硬地捏住下巴转了回来:“若是我为你,也是无论如何都可以的。”

阿姝听了,似乎是欲语还休地想笑一下,笑容未成形,眼泪却先掉下来了。

路达登时慌了,愣头青手足无措地伸手去接她的泪珠,忙问道:“你哭什么?我说错话了么?”

阿姝好像是想勉强抑制,眼泪却掉得越来越快:“我……我只是个身份下贱的舞娘,还沾染了一身的麻烦……朝不保夕、担惊受怕……全赖督骑庇护,生怕督骑嫌弃我,不要我了……”

这话简直是往路达的心窝子上戳,叫他一腔热血快要迸出来了。

他从少年时起便总是情不自禁地纠结于自己的出身,总觉得别人不重视他、轻看他,做梦都想要一言九鼎、出类拔萃。忽然之间,却有这么一个人,整个人都靠着他、依赖着他,没有他便不能活……

他越听越是飘飘然起来,越听越是满心怜爱。

而阿姝犹自自怨自艾道:“如果我变老变丑了,督骑就不再顾念我了吧?要是……啊!”

她惊呼一声,却是路达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阿姝只能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督骑!”

路达正色道:“我既说得出口,便天长地久,我们海珠城中的男人,没有说一套做一套的毛病,你既然已经在我心里,变老怎样,变丑又怎样?就算你变成个男人,我也照样至死不渝!”

阿姝简直听呆了,傻傻地看着他。

路达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与她对视良久,随后仿佛怕吓着她一样,极轻极缓地将自己贴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家的门被人敲响了,有人在外面喊道:“路达督骑!王急召所有督骑以上入王帐议事!”

路达动作一顿,脸上的懊恼显而易见。

阿姝抬手整理好他的领子,却忽然间笑了起来,她眼睛里还带着眼泪,破涕而笑,别有一番狡黠又柔弱混合的美,路达一把攥住她的手,狠狠地亲了够本才放开她,拎起尖刀整理自己装束,口中抱怨道:“又是卡佐传回了什么幺蛾子事,那人除了惹是生非还会怎样,真不知王怎么看上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用。”

阿姝忙伸手掩住他的嘴,小声道:“督骑,我先前可是与那些行商一起的,你不要……不要对我说太多,我……”

她竟然还会这么温柔体贴的避嫌。

路达叹了口气,对这小小心翼翼的女人心里简直软成了一滩水,不知该如何宝贝她才好,两人腻歪良久,乃至于传令兵又催了一回,路达才恋恋不舍地离家往王帐方向走去。

他离去后,阿姝千娇百媚的脸登时冷了下来,她翻出了自己那身压在箱子底下特别的舞娘衣服,从袖子底下的夹层里小心地取出笔与皮子。

她掐算得准确,路达口中的卡佐离城已经二十三天,东海王第一次夜半召人,且在她的故意拖延下急催两次。

督骑也被召走,说明不是高层谋略,而是要短兵相接了……那敌探到底看到了什么?

自家主人在什么位置阿姝心里有数,她极擅推算,随行商奔走,又对周遭地形过目不忘,立刻推知敌探应该已经在主人外围处转了一圈。

阿姝凝神思量了好半晌,终于借着昏黄的灯光,落笔写道:“敌探已探明首领确切,奴恐其已窥见主帐。”

76、卷四

华沂面上阴晴不定;连坐在旁边的索莱木也不再理会了;一块巨大的牛皮地图铺满了整个一桌子。

他本意是叫卡佐奇袭对手;随后增援立刻跟上;一鼓作气;成雷霆之势;不管对方是谁,都能吓破他的胆子。

然而还没等他下令;卡佐就没了消息。

卡佐带走的五十来个人;一夜之间就与王城失去了联系,仿佛从人间消失了。

“就是块石头;往水里一扔;也能听个响。”华沂阴沉着脸去看索莱木;所有收集的信息都是经索莱木的手分析的,这神棍大言不惭地自称“诸神使者”,以往却也勉强算名副其实——至少在华沂印象里,他从未出过这样的纰漏,“你这媳妇娶的,把脑子也娶没了么?”

索莱木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也比你的强,说不定哪天你这‘媳妇’娶的,就把脑袋也娶没了。”

华沂一拍桌子,对他咆哮道:“谁他娘的跟你闹着玩,你得给我个交代!”

“行啦,听我说。”索莱木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把头往后仰了仰,把脸上被华沂喷的唾沫星子抹掉,“先叫人紧急传信,咱们的增援眼下恐怕没走出最后一层关,赶紧叫他们停下来,原地待命。然后你我再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等找出来了你再骂我,行不行?咱们先解决问题,回头我给你交代,到时候你拿口水给我洗脸都行。”

华沂冷静下来,看着索莱木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你太恶心了。”

索莱木无言以对,只好低头凝神细思。

直到太阳下山,长安都回来了,那两人仍然在帐中大眼瞪小眼,谁没想到什么关键问题。

只见华沂像头驴似的,在原地转来转去,手里还牵着一根不知怎么的从王帐帐顶拖拉下来的长布条,他走一圈,那布条就往索莱木身上绕一圈,长安进来的时候,索莱木已经被包裹成了一个雪白的大粽子,只露出一个顶着高帽的小脑袋,正表情诡异地扭着头看着自己。

长安:“……”

华沂指着索莱木恶人先告状道:“他坑我。”

长安皱皱眉。

一般华沂在王帐里会多少有点人样,抽疯不大会抽到这里,显然,他此时若不是穷极无聊,便是出了叫他也觉得棘手的大麻烦。

果然,索莱木很快对长安坦言道:“卡佐不见了。”

长安:“不见了?”

索莱木冲着华沂吼道:“你放开我,叫我说人话!”

华沂面无表情地将布条用力往下一拉,索莱木就像一面雪白的大旗一样,被笔直地升上了王帐中的半空……

华沂:“你说。”

索莱木叹了口气,挣扎片刻后未果,只得就着这升天的姿势艰难地说道:“我从头思量到尾,无论是这段时间我对敌方的分析,还是卡佐至今所作所为,都觉得没有问题,所以对方若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便是……”

他的话音断了片刻,吃力地低下头去,帽子摇摇欲坠地吊在头顶上,看起来十分危险。

华沂抬起头来,目光与他对上,两人的眼睛是一模一样的冷。

索莱木一字一顿地说道:“便是……出了内奸。”

“卡佐与我们通讯从未断绝,哪怕有几次你都认为他的行动太冒险了。他是老猎人了,十分擅长隐藏,至今一直也没出过纰漏,最后他传信给我们,说发现了对方的主帐。”索莱木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被吊在了半空中,滔滔不绝地说道,“那日你急传三道令命他不要轻举妄动,七大长老并城主全被你叫来,秘议两天,直到最终再次收到卡佐的消息,你拍板确定章程,直到此时,八个人,谁也没被你放出过王帐。”

华沂缓缓地接口道:“然后……我就把全城督骑以上全给招进帐中,之后才将命令传入其余诸城,令他们即刻整装进入王城,等所有人调集完毕,聚齐王城中,便是又三日的事了,若是有人泄密,应该就是此时之前,因为我没有向其他城主们泄露任何卡佐和我说过的事,也没有说过我派出去的特使就是卡佐,只是通知他们,有外敌来犯,叫他们调人入王城统一调配,你的意思是,城中……”

索莱木低声打断他道:“不,这件事难说,王城中总共三将六大守,十八督骑,平日里都与卡佐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几日却连日不见他,虽然没有人说,但谁也不是傻子,我恐怕他们心里都有数,你半夜催命一样地将他们叫起来,有心人看在眼里,不一定就不明白怎么回事。”

华沂看了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长安一眼,苦笑着对索莱木道:“怎么,你是怕我胡乱疑心?”

“卡佐所言发现的主帐,我敢肯定不是一个陷阱——我们的敌人擅长深谋远虑,并且滴水不漏,若是对方早就知道卡佐在暗查,故意设下陷阱引他上钩,最后只端了这几十个人,实在不符合他的野心能力。”索莱木不理会,径自说道,“既然那主帐多半是真的,泄密之人必然是那时得到的确切信息,若真是我们的人,恐怕此时失踪的绝不仅仅是卡佐一人……啊!华沂你这混账!”

华沂一松手,将布条的尾端松开了,索莱木就这样就着他厚厚的“壳”滚在了地上,华沂把他裹得像个圆滚滚的大肉虫子,爬都爬不起来。

华沂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将双手背在身后,悠然点头道:“不错,大长老深谋远虑,心思细腻。”

长安只好将马刀立在一边,上前去将奋力蠕动的索莱木拖出来。

华沂一边优哉游哉地看着长安笨手笨脚地将绳子打了个死结、活生生地把索莱木折腾出了一身汗,一边在王帐主位上坐下,慢悠悠地说道:“若是这样,我心里多少有些数,卡佐那人粗是粗了些,然而办起事来,大路上却是不错,有勇是肯定的,有智也算勉强,敌人费尽心机地拿了他,总不会立刻就杀了他。对,一会叫你媳妇去陪陪阿叶,好歹叫她宽心些。另外传我的命令,今夜秘密封城,叫人都给我悄悄的,从三将六大守、十八路督骑的后院给我查起,我倒要看看,这个有心人是谁。”

长安点头道:“我知道,我亲自带人去。”

索莱木破口大骂道:“你知道个屁!老子的胳膊都快给你勒断了,给我用刀开啊!你是傻了还是跟你男人一样故意消遣老子?!”

华沂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索莱木目光阴沉地盯了他一阵子,就着五花大绑的姿态,忽然也笑了起来,缓声道:“不错,王城中,我们可以关起门来打狗,但是前面对敌者又该如何?各城精锐全都被你集中到一起,如今你将他们阻住,如何是好?难不成要召回来?怎么也要给个章程吧?”

华沂愣了愣。

便听索莱木继续道:“卡佐下落不明,山溪如今外派做大关城主,等闲动不得,陆泉已经被你派了出去,如今你手中还有谁得用?”

华沂还没来得及说话,长安便十分上道地脱口道:“没事,我带人过去。”

索莱木忙接口道:“是,城主英明。”

华沂:“……等等,谁说用你去了?你走了王城谁给我打理?出事了谁负责,再搜个人我找谁去?”

长安诧异道:“这些鸡毛蒜皮,你找谁不行?”

华沂:“……”

他手中除了长安,其余守关的守关、带兵的带兵,也确实没有得用的人了,一时竟无从反驳。

索莱木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着仪容说道:“唉,城主还是三思吧,王是一日也离不开你啊,你若是远走,谁陪他起居吃饭?他受了委屈找谁去说?他高兴了又该找谁表功?实在是叫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不忍目睹啊……”

长安皱眉道:“我又不是他阿爹。”

华沂忙顺杆爬道:“对,长安你听我说,你要是离开王城,病了谁看着你吃药?谁半夜起来怕你着凉给你压被角?日常没人照顾你,那可怎么行?”

这回长安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我要吃奶,也找你么?”

华沂:“……”

长安拍板道:“就这么定了吧,我去叫人夜里秘封城门,挨个排查。”

索莱木束手站在一边,抬头望天,低头看地,不肯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你压力大,来消遣我,很好,我把你的人弄走,枕着东海孤枕难眠去吧东海王!

且说这日夜里,城门如往常一个点钟关上了,城中人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夜幕降临,王城中安静一片,城墙底下确实灯火通明,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一行人飞快地潜入夜色中,一水的兽人男子,脚下全都半化成兽,踩着肉垫,行走跳跃,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们一家一家地搜过去。

阿姝睡到半夜,忽然,一声极小的铃声在卧房里响了起来,她整个人顿时警醒,连想也没想,立刻灵蛇一样地钻入了床下。

随后一声响,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床下微弱的光影,叫她感觉到一队人马进了屋,全都没有脚步声,将房间搜索了个遍,她听到有一个人大声道:“城主,这里没人。”

阿姝悄悄地松了口气,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应声道:“嗯,那走吧。”

人们陆续地退了出去,甚至给她关上了门。

阿姝侧耳听了片刻,才要从床下爬出,忽然动作一顿——他们脚下悄无声息,定然是化成了半兽,不欲忍人注意,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大声说话,大动静踹门?

定是有人听见了她那穿着绳子拴在门缝里、以防外人闯入用的极小的铃铛声了,险些上当!

阿姝闭起气,在床下忍耐许久,终于,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窗外再次有人影闪过,这一次阿姝没有看真,只是瞥见地上隐约的影子,随后,一声如同鸟鸣一样的呼哨声响起,那股叫她浑身不舒服的、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77、卷四

这一次;阿姝沉住了气;她纤细雪白而修长的双手撑在床底下;一直默数自己的心跳;数到了五百;才小心翼翼地将床幔掀开了一个角;先是从床底下往外扫了一眼,然后慢慢地爬了出来。

夜正深;屋子里正是漆黑一片;只有窗□进来的细细的一层月光,稍稍打亮了阿姝的视线。她身上的白裙子蹭上了床底下的土;披头散发;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动作却是别样的敏捷而无声,就像个美丽的女妖。

一个声音却突然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响了起来。

“你躲在床底下做什么?”

阿姝的心口重重地一突,她猝然回头,循声往墙角望去,这才发现,那里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就像是已经被融入到了黑暗中,阿姝一时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借着月光的边,隐约看清了他双手拢在胸前,怀里抱着一把笔直笔直的尖刀。

阿姝慢慢地站了起来,本能地想往后退一步,她不明原因地有点怕这个人——尽管他说话的声音不温不火、十分和气,垂在肋骨下面的手腕看起来细得像个亚兽。

那人在黑暗中抬起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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