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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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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距离狐射姑出奔赤狄潞国,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狐氏在戎狄之地繁衍生息。

中行林父与狐姑射关系不错,还曾一度提出要迎接狐射姑归国。所以,他任中军将时,兵锋所至,灭赤狄潞国后,对狐氏后人还算优待。

而狐氏自觉不容于晋国,也一直往边缘戎狄之地奔逃。直到连鼓、肥、无终等国也被号称戎狄克星的中行吴攻破后,才发现已经无处可去,狐婴索性带着百余部族民众,想投靠与自己祖先有旧的中行氏。

然而如今的中行氏已经变得十分势利的实际,早就不是中行林父那个老好人的风格了,所以狐婴也被“物尽其用”。他的母亲和妻儿被扣押,他则带着青壮族人,被安置在吕梁山中,发挥他们知晓戎狄语言,还有擅长山地作战的特点,帮助中行氏招揽山中华戎混杂的群盗,作为一个隐藏的力量。

这就是狐婴的过去。

“成乡,赵氏,正巧,百年之前,我的祖先正是被赵氏的‘夏日之阳’所驱逐,如此一来,也算是为先祖报仇了!”

没过一会,狐婴的话得到了应验,一些商贾打扮的人,运送着大车大车粮食:炒熟后装在竹筐里的粟米,还有可口的浆水,前来犒劳群盗。

狐婴知道,他们是中行氏的盟友,范氏家臣打扮的。等群盗们吃饱喝足后,就要整合队伍,跟着这些人沿着人迹罕至的小路穿过中行氏领地,在半道上接收武器和甲胄,入夜后到达成乡,发动突袭!

带头的“商贾”对狐婴交待完了这些后,朝身后一比手,喊了一个少年过来,介绍道:“这就是今日要为你们带路的向导,也算范氏的小家臣,他身手不错,对周围路况极为熟悉。”

狐婴见这少年十二三岁年纪,却已经扎上了圆圆的发髻,浓眉大眼,臂膀厚实,日定能成长为一个高大的虎贲猛士。于是他在浓须后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知道应当如何称呼?”

少年方才一直在侧脸看那些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用脏兮兮的手直接捧着食物狼吞虎咽的群盗。他浓眉紧皱,似乎有些不屑于与之为伍。

这让狐婴觉得,这少年虽小,可身上,却有华夏士人那种特有的傲气,可不太好相处。

闻声后,少年抬头看了狐婴一眼,张口简单扼要地回答道:

“在下,豫让!”

第198章 山阳遇盗(上)

夏历九月二十七日,这一天傍晚时分,一队人在从下宫通往成乡的道路上加速走着。一辆驷马戎车在前,十余单骑扈从在左右,其余步行者的脚步也迈得很急。

这正是赵无恤一行,他本来打算清晨鸡鸣后就出发,但期间,又有一些关于其余卿族和小宗的动向的情报传来,需要他参与公议。所以耽搁到了午后,才离开城邑。

目前赵鞅情况良好,医扁鹊和乐灵子说,是处于将醒未醒的状态,也许明日赵无恤归来后,就能见证他的复苏。

而下宫和新绛周边的局势虽然微妙,但根据傅叟安排的细作回报,范、中行氏的家兵未曾有千人以上的大规模调动。在得知了赵鞅的具体情况后,韩氏的小动作也停了下来,毕竟赵韩同盟的稳固才是最主要的,据说这里面,还有韩虎劝谏的功劳。

至于魏氏、知氏,得到消息稍晚,等他们做出反应,赵鞅或许已经醒来。

但赵无恤还是隐隐有种不安全感,要知道,范鞅现在可是在朝歌,八成已经得知了赵鞅“或死”的消息,甚至已经传回了指示。他若是冒险行动,拿出数十年前坑害栾氏时的果断来,率军攻击赵氏,也就在这几天里了,不可不防。

所以,不回成乡安排一通,无恤就觉得不放心。

这次回成乡,赵无恤只打算停留一夜,视察一下道路,安排完防务和随时跑路转移的准备后,明日一早就赶往下宫。虽然如此,他却依然保持了一贯的小心谨慎:王孙期驾驶着驷马驾辕的戎车,车侧有两伍挎着马弓和箭壶的轻骑士扈从,由虞喜带领。

其余轻骑士,赵无恤安排他们由甲季统辖,留在下宫,一来保护季嬴、乐灵子,二来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也好来回报信。而绛市里的子贡处,则是虞骈带人护着,万一晋国大乱,无恤也不希望子贡有失。

戎车后面,则是十来名成乡悍卒,多半是特别挑出来的“敢死之士”,他们着轻甲,带短剑。这些人本来被赵无恤安排在他下宫的居所,预备着有什么危机,好暴起杀出的,结果却一切风平浪静。

于是无恤便物尽其用,让他们跟着来回成乡,作为扈从。这些悍卒虽然凶神恶煞,不太服军吏管教,对赵无恤却忠心耿耿。

赵无恤根据他们的性格,一旦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就能使之效死。之前惹了祸事,被赵无恤加以惩戒的田贲,也在其中。

下宫到成乡的路本来就不是官道,修的很是简陋,在秋雨后有些泥泞,马车不时会陷入泥中,需要徒卒推攮。所以,平日只需要一个半时辰的路,现如今却得花两个半时辰跋涉,若是到了夜里,则更加缓慢。

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到了天色将黑之时,一行人才遥遥看见成乡那些隆起的丘陵。

“君子,前面就是山阳亭了!”田贲一路步行,一会儿奋力推车,一会儿主动跑前方开道,这会小跑过来向赵无恤禀报。

在做了一个月刑耐之后,以及赵无恤新军法的威慑下,他似乎老实了不少。前几日被安排在下宫居所内,不得外出,田贲居然也乖乖听话,一直憋到了今天。

但上次那事,赵无恤心里还是有点疙瘩,虽然尽力帮他把闯下的祸圆上了,最近却不太爱搭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记得这山阳亭就是北上晋阳的必经之路,这里的亭长名为成抟,是成巫的儿子,据说做的还不错。这些天里,董安于还特地夸奖过他,说他克忠职守,可堪大用……”

没记错的话,上次仲信、叔齐想火烧成乡仓禀时,正是这个成抟,负责帮成巫与安排下的暗子交涉,向无恤通风报信,也算立下了功劳。

“之前就觉得他有一些才干,而且眼界胸襟比他那神棍父亲高了不少,一个区区亭长,的确是大材小用了……”

于是,在通常情况下,会让手下驱车经过亭舍而不停留的赵无恤吩咐道:“反正成乡不远了,再赶上半个时辰就能到,就先在山阳亭休息半刻,跟亭长讨口浆水喝!”

其实就算赵无恤不想进山阳亭见成抟,对方也不会轻易放他过去。在听到车马声后,山阳亭的亭长早就挎着绳索,捧着简牍,带亭父、求盗立在道路中央,伸手阻拦来者了。

田贲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阻拦君子的车驾,顿时气得青筋直冒,哇哇怪叫着就要过去揪着成抟打,却被赵无恤喝止了。

在见到赵无恤本人和他的符令确凿无疑后,成抟这才在泥水里俯身而拜,口称:“小人阻拦了君子车驾,有罪。”

“汝遵循法令耳,何罪之有?”

赵无恤却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对此一笑而过。

他心里想道,在后世的西汉初年,长安附近有一个细柳营,皇帝车驾巡视,却被营门官按照“军法,不能夜闯军营”而阻拦。事后汉景帝对周亚夫治军之法十分赞赏,称之为“真将军”,于是便委以重任。

现如今,自己竟然也有一个做出类似举动的山阳亭长,不单单晋阳大夫董安于被拦,如果严格按照自己定下的亭舍法令,今夜自己若是没带符令,也一样会被他拦下。

“成亭长可谓是本君子之‘真亭长’,若是见了贵人车驾,就视法令为儿戏,那我反倒会重重罚你!”

于是走进亭舍休息时,无恤便赞扬了成抟几句,暗暗生出了若是能渡过此次危机,便要将此人提拔到身边培养的心思。日后,或许可以作为一个新的左膀右臂。

不过他也有疑虑,这么一来,在自己的势力里,成氏一系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对乡三老成巫,赵无恤一边加以利用,一边还在鞭策提防,此人有眼力,敢赌博前程,却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若是纵容,很容易生出骄奢之心。

“啊!救命!”

他正想着,却听到亭舍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发生了何事!”田贲本来箕坐在地上,就着壶里的清水,吃着炒熟的粟米干粮,闻声后立刻跳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短剑。

成抟急忙说道:“是去井边打水的亭父和求盗。”

赵无恤一惊,这些天来,他的神经本就是紧绷的,随时预防着可能到来的突变,谁想到会在此时,此刻。

他立刻吩咐道:“熄灭屋内的薪柴火烛!派人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成抟照做了,然后也握了把铜削在手里,和田贲一左一右,夹着赵无恤,猫着腰走出了亭舍。

亭舍外的那些成乡悍卒和轻骑士本就是四面防备着的,闻声后早已在王孙期、虞喜的呼唤下,聚在了一起。他们将亭舍围成了一个半圆形,兵刃弓矢在手,一旦有人敢过来冒犯,必将其就地格杀!

却见外面已经半黑,夜风阴森森的,而水井的方向,一个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靠近后众人一瞧,正是求盗,与他同去打水的亭父,却不见踪影。

求盗已经狼狈不堪,他一只手捂着肚子,赤红的血正朝外流淌,一只手无力地伸向了众人,哑着嗓子嘶喊道:“君子,亭长!有盗……”

嘭!

话才说一半,求盗就被一颗从身后呼啸而至的石块打破了脑袋!

……

“打中了!狐子打中了!”

亭舍对面数十步外,簇拥着首领的群盗们,发出了低沉的欢呼。

精瘦的戎酋狐婴满意地甩了甩手里的皮囊和绳索,这样一来,就已经干掉两个人了,算是为今天开了个好头。

今日午后,他在吕梁山南端的山谷聚拢了群盗,按照平日的山头势力,初步分好了卒伍。随后,在少年豫让的带领下,经过数个时辰跋涉,进入中行氏的领地,在一处隐秘的山隘处,同另外两支“盗寇”打了照面。

那些打扮成戎族和野人的“盗寇”,虽然甲胄下的衣物陈旧破烂,实则井然有序。他们列成整齐的方阵,在群盗们走过时一动不动,盯着他们看。

这哪里是盗寇,明明是精兵!

狐婴感到一阵寒意,他知道,这其实是由两位范、中行氏君子亲自率领的两家族兵,以司马法约束,受过严格训练,粗略数了数,大概各有一旅之众。

三方合兵千五百人!

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小乡,动这么大的干戈,说明两位君子对成乡志在必得,也说明,新绛的诸卿族,可能要乱了。

狐婴想道,乱点好,乱一点,才有他在这个晋之季世里恢复先祖地位的机会。

在分发了兵刃和甲胄后,范氏君子又派和狐婴打过照面的小家臣豫让,带来了两位君子的下一步指示。

当时,豫让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图说道:“成乡周边有三条小道,君子决定兵分三路,各走一边,汝等分配到的,是这一条,山阳亭。”

狐婴数年前来过成乡,却从没听说过这地名:“山阳亭?”

“然也,成乡的赵氏君子十分谨慎,每一条路,都新设置了一个亭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庐馆,但盘查更为严格。想从旁边摸过去,几无可能,只能将留守亭舍的几名亭吏亭卒就地格杀。以此为基地,派人上山,入夜后与另外两队在乡邑外合围,再一举而上,攻破墙垣,我依然是汝等的向导。”

“小君子年纪轻轻,对这附近却颇为熟悉啊,其实数年以前,我也来过此地。”

被狐婴刻意尊称为“小君子”的豫让,却没有一般少年被大人夸赞时的喜形于色。在听狐婴得意洋洋地讲着多年前的“业绩”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冷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第199章 山阳遇盗(下)

本来,豫让跟随着叔父,做了强卿范氏的家臣,内心也曾一度欣喜,希望被当成真正的“士”来对待,用自己的本事为范氏效力。

结果,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却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探子。上一次范氏君子想要获知麦粉制作的流程和器械,豫让就是那时被选中,派到成乡附近打探消息,所以对周边的地势道路烂熟于心。

不过这些事情,以小豫让“士”的性情,又怎会愿意与一个他瞧不起的流寇戎盗细细分说?

这次范氏君子不仅让手下精锐甲士打扮成了假的“盗寇”,还让豫让来给真正的群盗引路,这更是让他心中不喜。

小豫让年纪虽小,志向却不小,他不想泯然众人,而是想成为“国士”,他此时此刻,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范氏君子,以众人遇我矣!”

而另一边,热脸贴了冷臀的狐婴,虽然对这个小童时不时流露出的傲然态度有些不满,但对方是负责监督此次行动的范氏家臣指定的向导,所以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与其共处。

他心中想道:“反正此次若是事成,我也会被中行世子恢复华族士人的身份,到时候,看谁给谁脸色瞧!”

于是,狐婴的群盗在豫让指引下,和其余两队“盗寇”若即若离,来到了成乡附近。

因为狐婴受了中行氏嘱咐,平日里也用一些粗略的兵法来约束群盗。再加上被两支秩序井然的“同行”夹着,所以一路过来,竟然没人掉队。

一行人在数里外又饱餐了一顿范氏馈赠的干粮,然后兵分三路,狐婴等人在夜幕将黑时,摸到了山阳亭附近。

他们刚好跟前去井边打水的亭父、求盗碰了个正着,于是当场围杀了一人,另一人负伤逃走,这会却被狐婴施展他擅长的抛石技巧,砸了个脑浆迸裂!

“再杀掉亭长,就算顺利拿下这个亭舍了!”

现如今,五百多名群盗被分成了五队人,一队作为前锋,已经在豫让的指引下,开始前往山上。

其余四队还由狐婴领着,准备拿下这个山阳亭作为接应的据点。等和范、中行之族兵合围,攻破乡邑,劫掠一番后,再在此汇合,隐入附近的山林中。

然而,本来以为可以顺利拿下这个亭舍的群盗,在迈步朝前走动了几步后,却隐约看到,对面的庐舍周围,竟然是人影憧憧,甚至还停有车马!

狐婴也是一震,暗道不妙,却又听到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说道。

“二三子,听我号令!正前方二十步,开弓齐射!”

这个命令短促而急切,狐婴听得真切,因为尚不知对方人数,还以为是遭了埋伏。他连忙对后面聚拢过来的手下们大喊道:“退,快往后退!”

他却不知道,对面呼喊命令的赵无恤,口里说的是二,借着傍晚最后一丝光亮,手里比的却是三,示意早已和他有了默契的弓骑士们,朝三十步开外射。

于是本来正准备围上前的群盗,便呼啦啦地退后了数步,刚好在三十步左右最为密集。

接下来,狐婴只听到“绷绷绷”的弓弦响动,随后便是箭矢的破空尖啸声,却没有如同想象中的落在前方,闪光的箭矢反倒直直朝人群飞来。

“不好!有诈!”他下意识地朝侧面一扑,还拽了一个盗寇挡在身前,以求不被箭雨射中。

噗!狐婴身前的人肉箭靶还真为他挡了一箭,飞速的铜制箭簇搅烂了那人的内脏,破体而出。而身后的群盗们就没这么幸运了,哀嚎声响成一片。

卧倒在草丛里的狐婴,不愧是蛰伏多年的戎人大酋,他已经从这个突然的转折里冷静了下来,最初以为是着了赵氏的道,在这里遇了埋伏。

可现在扭头一看,发觉之前飞来的,与其说是箭雨,不如说是零星的散矢。其实对面只有二三十人,十来把弓,只不过这种三十步内的近距离齐射,却使箭矢的威力被放大了数倍,让本来就密集挤成一团的群盗倒下了一大片。

狐婴的直属手下,一百作为前锋跟豫让去了前边,另一百还在后押阵,防止群盗惊逃。眼前的都是些不堪大用的杂兵,这些小盗没有狐婴这么敏锐的思路,一时间慌乱无比,都是满脸惊恐欲绝的表情,正准备四散奔逃。

狐婴暗暗后悔,应该多带点得力手下在身边才对,他呼喊道:“众人勿慌!对面人手不多,一齐扑上,他们都来不及射第二轮!”

狐婴在少年时代,可是跟着无终戎人,和中行氏、魏氏的步卒方阵较量过的人,对行伍军旅之事略有所知。他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对面弓手的训练和反应速度却比他想象的快,话音刚末,又一批箭矢射来,虽然这次造成的杀伤少了许多,却足以让鼓起勇气准备听从狐婴命令的群盗,再次止步不前。

……

亭舍外,在赵无恤命令弓骑士们完成了两次马下步射后,对面那些人盗寇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继续开弓,不要停下!”

瞧着黑夜里的人影憧憧,赵无恤有些心悸,看上去,黑压压的竟有数百人之多。

“从这些人的素质和秩序来看,的确是乌合之众,是山里的群盗。但为何会如此之巧,赶在赵鞅昏迷,我途径此地时,就突然进攻亭舍,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知道我行程的模样,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亭舍后的山道上,也有盗寇在前行……莫非他们的目标,是成乡?”

想到这里,赵无恤徒然紧张起来,自己之前和董安于,邮无正分析过,若是有人进攻成乡,掐断北上长子、皋狼、晋阳的道路,下宫一旦被围攻,他们就少了一条北上的路径。他这次连夜返回成乡,也是为了防范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虞喜过来请命道:“此地凶险,还请君子速速上马,下臣及众骑士,可冒死护送君子回下宫去!”

虞喜想的,更多是赵无恤的安危,成乡小邑,墙垣低矮,这么多盗寇一拥而上,能不能守住是个问题。下宫则驻扎了一师精锐赵兵,随便开出一旅来,就能将这些群盗驱散攻杀。

但赵无恤觉得,在这当口回下宫,可不是个好主意。

驾车骑马是有机会突围而去,但田贲等十多名徒步行走的乡卒,可就要全部折损在这里了……

其次,且不说他一旦离了成乡,来回需要数个时辰,羊舌戎等人能不能守住乡邑?若是有失,他这一整年来的心血岂不是要统统白费?

最后……

“糊涂!山阳亭离下宫,足足有三十里地,道路泥泞,前方还有数百盗寇阻拦,想要冲出何其难也;而此处离成乡,却只有五里之遥,或许可以一试……田贲,亭后情况如何?”

在下宫做恶少年时偷鸡摸狗,早就习惯了望风盯梢的田贲,也在绕了一圈后,从亭舍后面跑了过来。

他报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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