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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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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黑着脸,依着他的意思接过他手中的面儿人,手指相触,冰凉的指尖偏生出一丝薄暖来,戚无邪顷刻眸色一黯,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得松开了手,退身一步重新走到了陈爽的面前,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石臼车:

    “既然都是米商,这样东西想来不会陌生,石臼捣粮米,面粉韧又生,陈老板一门的粮米买卖,不如亲自尝尝这捣米团的滋味如何?”

    戚无邪话音方落,暗卫便上前押上了陈爽,将他的头按在了石磨槽里,偌大的捣石捶悬在上方,手柄只由着一根粗麻绳吊着,若是砸下,且不说性命不保,那简直是要脑浆四溢,头骨俱碎的!

    暗卫松开了绳子,仅靠着膂力握着手柄,将石捶提在当空。众人看着皆是冷汗连连,生怕那暗卫一不小心松了手,叫石捶砸了下来!

    “穿紫色儿衣裳的,你过来来提着,本座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你提得住,他便可以不死”

    由不得姜檀心犹豫,戚无邪话毕,便有人推了她一把,未等来得及站稳,重量不轻的石头柄就到了她的手里,她一时不妨,由着手柄抬高几分,石捶顿时砸下,惊起一片惊叫之声!

    堪堪稳住了手柄,石锤离着陈爽的头只有三寸距离,冷汗从陈爽的额上滑落,他神色煞白,像刚从地狱门口回了一圈一般,绝望之色未有散去。

    姜檀心也恍然魂魄离体,手心全是冷汗,她手臂酸疼,僵持着咬着牙,近乎抱上了石柄把自己周身的重量也一块压了上去,终于将石捶重新吊了起来。

    一炷香已经燃了起来,一丝一缕的白烟消磨着两个人的意志,一个坚韧不拔,一个几乎奔溃……

    而戚无邪却半抱着手臂,一瞬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眸色深深。

    他喜欢欣赏姜檀心拼了命去坚忍对抗的模样,一如当日她身中媚毒,以金簪自残的决绝抵抗:当日她面色桃红,目色凌然,隐忍而出的细薄汗水,散发的是比媚毒更能蛊惑人心的诱惑。今时往日,场景已变,可她还是她,齿贝紧咬,香汗淋漓,即便拼着未曾痊愈的手腕再度脱臼,她也绝不会放手!

    戚无邪知道,她并不是好人,心里绝不会想着“我不能害死他”芸芸,她只是不太喜欢受人摆布,这种猖狂极致的叛逆,太合他的胃口了。

    香过半支,姜檀心渐渐体力不支,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戚无邪懒懒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知怎地心下一软,便开口下了特赦令:“陈爽,本座要你做一件事”

    “做做做!一百件我都做,求求你放了我把,那位小兄弟快撑不住了”

    将自己的命交在别人的手上,这样的心理折磨,还不如给他几百鞭子来得实在。

    轻笑一声,血袍衣袂翻飞,戚无邪扭身重回高台,一撩袍摆,倚靠在了罗汉床上,支着下颚喜怒不辨:“自然,不用求本座,谢她便是”

    暗卫送开了钳制陈爽的手,将他早已僵得麻木的脖颈从石槽里挪了出来。

    下一刻,姜檀心便松下了手,石捶咚得一声砸到了石槽之内,扑起一阵碾米尘……

    “黄会长,你也过来一块儿听着,听好了,本座只说一遍,事情若是没有办好,下一会儿进东厂,本座可就不是同你们玩玩这么简单了……恩?”

    “您吩咐!您吩咐!”

    “黄会长,本座要你会同粮商会里所有花钱捐纳的商人,拿着户部开出的捐纳凭证,月十五早晨去户部衙门口堵着,就说捐纳来的这批米粮生了虫,不可以卖了,需要全部退回,只要是吏部还没有铨选实放,捐纳之事便可以注销,没有人会阻拦你们。”

    清冷扫下一眼,他一字一顿道:“听好,你们只要粮,不要银,可明白?”

    黄会长心里算是有些谱了,他们交的是银,户部开出凭证上写的却是粮,注销捐纳要回捐粮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朝廷哪里有粮,这不是捅篓子的事情么?

    “陈老板,你也听好了,月十五之前的这几日,你要大肆抛粮,把米市的价格压低三成,月十五那日全行收粮,一颗都不许剩,如若让本座在外头买到一斗粮,唯你是问!”

    陈爽愣怔了一下,方明白过来,虽不知戚无邪的目的,但这招妙棋他忍不住心底叫好。

    全盘通透的怕要属姜檀心了,马嵩借粮谋银,戚无邪就给他来个以退为进,逼他交粮,月十五粮商围堵户部衙门之时,马嵩即便有心买粮相还,怕也在市面上见不到一颗粮食了……

    “还有,剩下的人也不是没事可干了,陈老板,你以十成的价格将收来的粮食卖与各位粮商,京城九门外有的是搭棚施粥铺,十五后你们便去那里煮粥做饭,由着全城的百姓来吃,只准出熟米,不得卖生粮”

    “是是是!”大伙满口应下,本想说自个儿生意没有也就罢,可单家收了粮不叫百姓吃饭,那可是要遭天谴的!既然可以搭棚施粥,救济百姓,想来这人间阎王也不是那么无情寡义之人啊。

    眉梢一挑,手一摊,戚无邪懒意勾上唇角,浅淡道:“如此……各自回家罢”

    这句话来得太迟,可也来得太及时,方才哭嚎是假,此刻热泪方是真,可以重回人间的滋味……真好!

    米商踉跄着跟着暗卫往外头走去,姜檀心揉了揉手腕,一直低着头,安如泰山,她等着戚无邪开口,却不知道戚无邪也等着她。

    “你……”

    “你……”

    清冷之音交缠相和,如激泉相撞,既刻意排斥,又点滴相融。

    姜檀心别过眼,看着不远处的青砖冷墙深出一口气,再抬眼之时,她的眸色中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光辉,张扬被收敛,仿佛一盏热烈的火烛罩上了纱罩,透着温润晶亮,宝光流动的静美。

    此刻的姜檀心很淡,不似朽木枯槁的那种淡,而是写意山水中的灵动,她对于戚无邪一直是张扬极致的对抗,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温顺柔和。

    因为她有话说,用一种极为认真的态度。

    她目不转睛,眸色流转,淡淡开口:“督公,那件事你是认真的么,不觉荒唐么?”

    戚无邪静默不言,持珠在手,一颗一颗拨动,一百零八颗丢掷了三颗,皆是为她,有喜有怒,有急有缓,他不知这份莫名的情愫始于哪里,又会去往何处……甚至他还没有弄清楚一切代表的意义,他只是暂时随性随意,不急,心会告诉他,该去哪里。

    “你是宦官,我虽是女子,可也是太监,这桩婚本就滑天下之大稽,是,我知道督公您誓以与天下正途背道而驰为荣,礼乐之道,形同狗屁。可你是否想过,对食,即使无关风月,你我也是一辈子同榻寝,同案食,我是一个人,我有臭脾气,坏毛病,我睡觉说梦语,有时候还磨牙,我吃饭喜欢说话,烧菜不喜欢放糖,我喜欢穿绿色的衣服,最讨厌红色骚包的东西,督公,这一切,您真的能够,也愿意接受么?”

    上前走了一步,姜檀心鼓足了勇气,蹲下身扶上了他的手臂,将手按在他的心口,轻声问:“这里,会为我而跳么?如果不会,请放了我”

    戚无邪疑惑了,那一份并不想去探究的情愫,如同舌上的一块薄冰,冰凉中透着一丝寒意,它感受温热而渐渐消融,可火候毕竟没有到,此刻,他吐不出,也咽不下……

    握上心口处的那只柔荑,感受自己的凉意触上她的温柔,不自禁的滞留片刻,他才缓缓拂下了她的手:

    “留下三天,三天后,本座会给你一个答案”

    放了你,或者,要定你……

    *

    虽然不想承认,但姜檀心还是管这个三天叫“试婚期”。

    戚无邪疯了,她竟也陪着他疯,真当怪哉。

    第一天的行程是她定的——逛大街。

    她得让戚无邪知道,她是一个女人,她喜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喜欢金簪玉镯,璎珞彩佩;她喜欢吃长街琳琅满目的小吃;喜欢重阳节的时候在护城河里放花灯,喜欢在天桥看杂耍皮影,甚至是胸口碎大石;喜欢闲来无事去赌坊小小怡情一把,鼓足钱囊……

    她敢打赌,像戚无邪这种躲在地狱渊的孤傲之人,一定会排斥这样喧阗吵闹的街市,讨厌那般俗气之际的小吃戏耍,总之,她在人间,他在地狱,她不懂冷漠绝情,他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两个人,如何对食?

    甚至不用三天,说不定逛完一天街市他就会放掉自己,取消这一桩荒唐的对食!

    ……

    戚无邪给她安排的小住所里,摆件别致,布局清雅,颇有竹林闲士,松下高卧之风,与门外离恨天的满目血红大相径庭。

    床阁上小五还睡得正熟,姜檀心替他掖好被角,决定晚上便送他回广金园,一来将自己安全的话儿带出去,二来也让师傅打听打听东方宪的消息,宫里丢了个姜檀心,拓跋烈指不定怎么闹腾。

    推开房门,走过一条寂寥幽深的甬道,拐门就是离恨天。

    满池的情花开得比之前开得愈加妖冶,戚无邪正在他的木辑小舟里,姿态悠闲得为情花浇灌养料,脚步声入耳,他闻风而动,只片刻倏然而已,待姜檀心回过神来,但见水波微微荡开,小舟却已空无一人。

    移目寻去,他已然立于石亭之中,笑意泠然:“睡得可好?”

    “劳督公挂心,我不认床”

    姜檀心探头瞅了一眼随着水波摆动的情花,稍有挪揄之味:“情花妖媚,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的功劳,如此痴情用心,想来也是难得之人”

    “酸”

    轻笑一声,戚无邪风轻云淡的抛掷,一个字便堵了姜檀心的口。

    稍稍别过脸,抿了抿干裂的唇,不比方才温声好语,她冷言道:

    “督公可还要忙?今日是第一天,去哪儿作甚都由我定,您若好了,那我们便即刻出发,需做的事可多着,哦对了,如果您嫌丢人的话,我看暗卫那些面具挺适合您的,可以带上遮一遮脸皮”

    宽袖迎风而动,血红蟒袍惑人双眼,戚无邪朝她徐徐走来,笑染妖冶双瞳,她的肩头擦过他的袖袍,带起衣料摩擦的悉索之声。袖袍之下,他的手指一勾,轻轻勾起她的小拇指,似有若无的力道,就这么指尖相缠,在肌理处晕出了恒温的暖意。

    姜檀心愣怔不已,可等她回过神来后,已被他牵着走出了炼狱之外!

    十层炼狱,她竟然都不知不觉……实在有些……危险

    *

    换了一辆不算太过招摇的马车,赶车的依旧是夷则,姜檀心不禁莞尔,是不是十二暗卫皆有分工,恰好落在夷则身上的只是车夫而已?

    麻利得上了车,抢在窗口边的位置,姜檀心竟有些隐隐得兴奋之情。

    “这么高兴?”

    一撩袍摆,戚无邪懒懒往姿貂皮坐褥上一靠,神色含趣,轻言问道。

    探头在外,姜檀心漫不经心道:“从前是马府的奴婢,端茶送水,鞍前马后,哪有女儿家的闲逛时间,后来被督公您劫了去,那是再没有太平一天的日子,算起来,我可有半年不曾逛过街市了”

    帘布被玉手挑起,外头街市纷烦杂乱之声断断续续的涌了进来,有些碾碎在马车的车轮底下,有些被迎面春风吹得四散飘零,总之,长长短短的叫卖,熙熙攘攘的喧哗,她倾听入耳,感怀在心,他耐心习惯,意领神会……

    一路,她和他相默无言。

    在马车将要拐过长街的前一刻,姜檀心发现了一样东西,她眸色一亮,小狐狸的本性攀上嘴角,抿了抿唇,藏起张扬的笑意,她朝夷则喊了一声停,回首对戚无邪说:“有好东西,下去看看?”

    慵懒抬眸,戚无邪眉梢一挑,不可置否的抬起下颔,往外扬了扬道:“前头带路”

    一紧一慢的下了马车,姜檀心步履轻松得走向卖糖葫芦串的小哥,可戚无邪却在看见这红彤彤玩意的刹那,不由脚步一顿,面色倏得就变了。

    “小哥,这个怎么卖?”

    姜檀心仰着头,挑拣着最大最红的,她咽了咽酸出来的口水,食指大动。

    “不议价,两个铜板一串,姑、姑娘要哪串?”

    小贩仔细一瞧面前之人的装束,一身紫袍男式长褂,有些不合身的穿在身上,发髻轻绾,显然又是个大姑娘,这番奇奇怪怪的装扮着实惹人眼。

    扭过头,姜檀心笑容轻抛,甜声道:“无邪哥哥,你要么?”

    戚无邪闻言,面色不善,他停了步子扭头欲走,不料身后突然涌出了一批结伴玩耍的垂髫孩童,推攮着阻了他的路,连拥带挤的把他也拱到了小贩跟前。

    卖糖葫芦的哪有见过这等姿容气度的买主,别说是买糖葫芦,怕是大街上也是从来见不到的,他双眸圆睁,半张着嘴,神情呆滞,喉头咿咿呀呀了半天,舌头就是捋不出半个字来。

    戚无邪叹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塞进了他的嘴里,接过他手里的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拔腿就走。

    谁想那群小孩见状,一个个都不依不饶的扑了上来,该抱腿的抱腿,该扯袍的扯袍,有一个小豆丁生得圆圆滚滚,看来是十分中意糖葫芦的,一见这人想吃独食,立马就急眼了,上去一口咬在了督公大人的臀下,位置尴尬,疼痒难辨……

    戚无邪震惊了,僵了身子有些无措,他不复平日慵懒闲适,从容邪魅,呆愣下三分招笑七分可爱,喉头滚雷,他阴测测的哑声道:“姜—檀—心”

    别问姜檀心哪去了,她已笑死在当场。

    无奈分了糖葫芦给孩子们,偌大的草靶子上只剩下光秃秃的两根,看起来卖相还不怎么样,山楂小小的,糖浆也蘸得不多。

    姜檀心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在墙根,她偷瞄了一眼戚无邪此刻,无比扭捏铁青的脸色,又是噗嗤一声,极不给面子的笑了场。

    眼瞅着督公的脸越来越黑,她只得弯着腰垂着头,向他捧手告饶,且三指并合,指天为誓,你我心照不宣——放心,这事哥们不会说出去的。

    让姜檀心拔去最后的糖葫芦,戚无邪手一松,草靶子砰然砸地,他头也不回的往马车走去。

    到了车边,却见夷则诡异地低着头,肩膀微颤,死活不肯抬起头来正眼看他,戚无邪隐忍之极的面具终于碎裂,他猛一抽手,拽走了夷则脸上的面具,面如寒霜得钻进了马车之内。

    车外爆笑不止,姜檀心清亮爽朗的笑声,恰如春风拂柳,夏花待放;车内戚无邪傲娇一哼,半响后也不由得唇角高扬,眸色霍霍。

    越是寂寞里的花,越是绽放慑人的光芒,它开了败絮,香了昼暖,澈了心扉,傲然一支,突兀又骄傲,美得清冷决绝,不动声色。

    *

    闻香楼

    别以为是勾栏妓院,它只是一家天子号的商楼。

    上下两楼的大敞间,内里构造如寺庙宝塔,红木楼梯耸在中央,买卖的铺子背着窗,面朝着楼梯口,你挨着我,我粘着你的绕成了一个圈圈。甭管是金银钗环、钿头玉簪、胭脂水粉,还是锦衣缎帛、口脂香粉,一个姑娘想买的,该买的,这里通通都有。

    传说闻香楼的老板擅制香,大堂里燃得是一种经过七七四十九种名贵香料调配而成的沉水香,秘方奇特,辨识率极高,在闻香楼卖的货品让这香薰沾染的久了,自然而来会带有这特殊的香气,便是外头的小摊贩想要模仿,也是不能的,别人一嗅便知真伪,故有“闻香楼”一名得来。

    姜檀心慕名而来,兴致颇高的一脚迈入大堂,她今日身后跟着一个冤大头,不往贵得地方来实在太过蠢笨。

    戚无邪已带上了黄金面具,只露出笔直的鼻梁和凉薄的嘴唇,少了一双幽冥魅邪的眼睛,这样的戚无邪依然俊美无双,风流天成。从十殿活阎王到隽秀美人,张扬和鬼魅静静蛰伏,他暂且收起了冠绝天下的无俦姿色,留给别人一条不太自卑的活路。

    “贵客到了,有请”

    上前招呼的人长身玉立,五官清秀,眉宇间有一分世故的老成,也有一分不卑不亢的人情。不似一般酒肆饭馆,钱庄商铺,他们的跑堂迎客总是卑躬屈膝,是低贱到尘土里的奴才,这个人非常懂得经营世故,拿捏宾客的心理,既不曲意迎奉,低了闻香楼的门槛,又不店大欺客,坐人口实。

    姜檀心客气的朝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想买成衣”

    “姑娘请二楼走,左手第二间成衣铺,丈量了大致尺码便可”

    “好”

    浅声应下,本想着自个儿奔上前了,不料只迈了一步,身后就有一道寒意目光投来,她不由麻了头皮,讪讪退至一边,摆了一个请势,恭敬道:“您请先”

    宽袖迎摆,戚无邪徐步上前,一个正眼都没留给她,颇为傲娇的登上了拾级而上的楼梯,花梨红木扶手被擦得纤尘不染,光滑锃亮,却还是生生受了他的一记轻蔑打量,薄唇轻吐:“换个紫檀的才多少钱?”

    姜檀心与夷则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紧随着提步跟上,蹬蹬蹬,一同往二楼而去。

    成衣铺迎上来的老板粉头油面,丹凤细眉,他紧捣腾着小碎步,腰肢轻摆,风一般卷来。往姜檀心身上一靠,呵气如兰:“小妹妹,做衣服还是买成衣?”

    戚无邪早已寻了软榻坐下,正喝着夷则奉上的汀溪兰香,那茶香似幽兰,回味干爽,谁晓得倏得让粉头男一恶心,竟觉着香茗有些烫嘴……

    搁下颇有些无辜受怪的茶盏,戚无邪半着阖眸,寒光一凌,他虽依旧喜怒不形于色,但周遭的空气还是顷刻冷下来的。

    自然,谁心虚,谁知道。

    退开一步,姜檀心笑笑:“买成衣,湖绿色的挑一件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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