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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素颜忽然道：“安小姐，有些事情我丈夫好面子，他不愿意说。可是我这个妻子却不能不说。”
金生水皱眉道：“素颜！小慧是我们的客人。”
金素颜没有理会他，仍是不紧不慢道：“我们家生水自从遇上你，惹上了多少麻烦，又碰到了多少危险。作为一个朋友的立场，你们也要为他想一想。”
说着站起身来，淡淡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失陪了！”
待她离开后，金生水忍不住道：“小慧，素颜并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也就发些牢Ｓ你不要怪她。”
安小慧神色一黯，苦笑道：“我有什么理由怪你们，金医生说的不错，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可是我还是要一次一次的来麻烦你。”
金生水岔开话题道：“当我是朋友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这次来有什么事？”
安小慧欲言又止。
金生水有些不高兴了，当下道：“小慧，有什么事就直说，拖拖拉拉的不是你的性格？”
安小慧愧疚道：“这次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金生水立即追问道：“什么事？”
安小慧略微思索，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由于白党军队的封锁，后方的根据地的药品奇缺。前段时间根据地派人来北平购买一批药品，可是就在交易的时候，被特务破坏了。
后方的伤病员每天都会因为缺乏药品抢救无效死亡，弄到药品才是眼前第一任务。
可是这些东西十分紧俏，白党控制的很严格，黑市上的价格又很昂贵。
一时间她也没什么办法。
安小慧这次前来就是想请金生水帮忙的。
可是经过金素颜一番冷言冷语，她又有些犹豫了。
金生水皱了皱眉，这件事有些不好办，不过他也一口应承下来，谁让他是组织成员呢？
每当她有困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金生水。金生水也没有令她失望过，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如果说大家都是为革命默默奉献，那么金生水就是奉献最大的一个。
迄今为止，他的奉献已经超过了组织内的任何一人。
原本安小慧以为是这是革命者的觉悟，可是经过金素颜的冷言冷语，这才隐约有些明白。
金生水之所以愿意做出牺牲，并不全是为了组织，有很大的原因在她安小慧身上。
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金生水都会尽力去满足。
二人的这种信任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同志的范畴。
安小慧十分愧疚，当下低声道：“谢谢你生水。”
金生水想了想，道：“你将需要的药品列一个单子交给我，我来想办法吧！”
安小慧当下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列了十几种药的名称，有很多都是洋文。
金生水看得有些头疼，不还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低声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会尽快做好的。不知道你们需要多少？”
安小慧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越多越好！”
不过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些东西价格昂贵，以他们那点资金又能买多少呢？
她惭愧道：“可是我们的资金有限，一时间也拿不出多少钱。”
金生水知道组织的难处，当下道：“钱的事你就不用Ｃ心了，我来想办法。”
安小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上次秦巍从他手中拿了两万块，这会还没还上呢，这次又要让他掏腰包了。
二人商谈了一些其他的细节后，金生水起身亲自将安小慧送走。
回到房间，见金素颜正在收拾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金生水诧异道：“素颜，你这是要去哪？”
金素颜冷冰冰道：“我要去医馆，省得在这里碍你金大爷的眼。”
金生水慌忙拉住她的手，不解道：“这好好的，又唱哪一出。即便是开医馆也不急于一时，过几天我找人收拾一下，咱们再住进成不成。”
金素颜一使劲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不敢当，你金大爷的时间金贵的很，还是陪安小姐去做大大事吧！”
说着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金生水有些慌了，当下抱住她，着急道：“我的小姑乃乃，我不都跟你说了，我跟安小慧不过是谈得来的朋友，她有了困难，我这个朋友若是不出手帮一把的话，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提到这件事，金素颜哭的更厉害了，不住的锤他的前胸，呜咽道：“安小慧说话你听，我说话你却不当回事。假以时日，她在你心中的地位一定会超过我，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金生水一把抱住金素颜，正色道：“素颜，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小慧再好，也难以撼动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等我们找到笑笑之后，我就亲自登门向你们家提亲。”
金素颜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怨气淡了很多，她擦了擦眼泪，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后不再跟安小慧来往。”
金生水一愕，这件事怎么可能？
金素颜见他犹豫，当下冷哼一声，就要离开。
金生水急忙拉住她，低声道：“我与安小慧绝无男女之私，若违此誓，必受天谴。”
金素颜眼睛一亮，道：“好，金生水，你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誓言。”
第五十二章 黑市
生水医馆还是在金素颜的坚持下重新开起来了，这一次金生水表现的十分低调，眼下正是乱世之秋，他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在宛平，金素颜已经是名声在外了，谁都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医生，所以开业的第一天，前来瞧病的有很多。
病人太多，金素颜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盗门的兄弟虽多，可是也帮不上忙。
手忙脚乱了几天，生水医馆才算稳定下来。
金生水吩咐几名兄弟看好医馆，立即动身去了北平。这次去北平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招几个护士去医馆帮忙，第二个目的就是打听一下药品的事情。
安小慧托付给他的事情很不好办，洋药这个东西十分紧俏，白党政府看得很紧，从正常的途径很难搞到，若是放在以前金生水只能到黑市想想办法，如今生水医馆再次开业，他便有了很好的理由。
在北平得到药品的途径主要有两个，第一个从卫生部门购买，前提是需要获得批条。目前已生水医馆的资质，很难从那些官老爷手里弄到批条的，即便是走通了路子，量也是很少的，离安小慧需要的差得太远。金生水托人打听了一下，便放弃了这条路。于是他便把目光盯在了第二条路上，那便是从黑市上购买。
无论哪朝哪代，朝廷明文禁止的都会有人在做，黑市自古以来便是存在的，只要你舍得花钱，很多违禁品都能买得到。
盗门也会去黑市买些东西，比如枪械炸药等等。
鬼头来到金生水的身边，低声道：“老大，已经联系上了杨帆，他手里有货。”
金生水点了点头，盗门两个坐堂老大。刀疤主外，负责打打杀杀。鬼头主内，负责盗门的一切运营开支，跟外界打交道这一块，主要是他在负责。
在北平做黑市生意的有很多人，杨帆绝对是最有实力的一个。这个人来头很大，在北平有一定的门路。
得知金生水想要药品，鬼头第一个便想到了杨帆。
这么大的量，在北平只有杨帆能够拿得出来。不过这个人有个怪毛病，要先交钱再给货。
金生水很少跟他打交道，闻言有些疑惑不定。
这种生意都是见不着光的，万一出了点事情，那不是财货两空了。
鬼头知道他的担忧，当下宽慰道：“老大请放心，杨帆来头很大的，信誉也很好，我们的枪械都是从他的手中拿到了。在北平，即便是王怜丹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金生水顿时来了兴致，王怜丹是什么人他自然清楚，既然她都给面子，说明这个杨帆很不简单，当下道：“说说，这人什么来路？”
鬼头咳嗽了一声，道：“听说他原本是青红的一个堂主，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上海来到北平自谋出路，几年的时间到被他闯出了一番名头，现如今成了平津地区的黑市魁首。老大想要这一宗药品的话，只有走他的门路了。”
金生水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赶快派人去跟他联系，立即敲定这桩生意。”
鬼头应了一声，转头就要离开。
金生水忽然问道：“前段时间让你们调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鬼头咳嗽了一声，低声道：“根据那些警察的描述，白老六就躲在天津租界。”
金生水敲了敲桌子，这个白老六是秦穆青的人，上次歼灭党务调查组，他全程都有参与。
原本警察局副局长赵富锦拜托金生水去捉拿这个人，用来换取盗门在监狱兄弟们的自由。
金生水当时也答应了这件事，可是不知怎的，这几天赵富锦又绝口不提这件事了。
这些当官的都是些老油条，他按兵不动或许是因为上面出现了变故。
赵富锦不提，金生水可不能闲着，监狱的兄弟还没出来了呢，这件事他决定快刀斩乱麻，抓了白老六往警察局一送，你们爱干嘛干嘛。
既然知道了白老六的踪迹，金生水决定在去一次天津，亲手将他抓了。
……
芜恒苑灯火通明，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里面进进出出的热闹非凡。
一切还是老样子。
金生水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
自从上次跟王怜丹发生了一点龃龉之后，他再也没有踏进芜恒苑半步。
王怜丹还是很在意你的安危的。
这是安小慧的原话，要不是因为这句话，他根本不想再回来。
因为在柳家的事情上，王怜丹对他的伤害很大。
犹豫了半响，金生水还是拎着几盒豌豆黄走了进去。
门外的打手一看是金生水来了，立即飞奔进去报信。
过了一会儿，黑面带着几个人亲自来了。
“金爷！”
黑面抱拳道。
金生水嗯了一声，道：“我来看看花王！”
黑面不敢怠慢，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金生水将豌豆黄递给黑面的手下，跟着他走进了芜恒苑的后院。
黑面几个人紧紧的跟着金生水，生怕他有什么举动/
后院还是那个后院，只是人却变得陌生了。
金生水微微有些摇头，曾几何时，这芜恒苑的后院跟自己后院没什么不同，自己进出甚至连通报都不要。
可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当金生水走进大厅时，就发现了有些不对。里面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材味。
“是金小子来了吗？”
王怜丹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金生水急忙快走了几步，进了里间，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王怜丹半躺在软椅上，脸色有些苍白，微微有些咳嗽。
她身旁就放着一碗药，似乎是刚刚煎好，还腾腾冒着热气。
对于跌打损伤。金生水是半个行家，一嗅便知这是治理内伤的药。
王怜丹怎么会受伤？
在北平谁又有能耐伤了王大佛爷。
金生水顾不上其他，及走了几步来到她的面前，关切道：“丹姨，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受伤了？”
王怜丹微笑着看了看他，将目光转到一旁的豌豆黄上，顿时精神一震，招手道：“还是你小子孝顺，知道老身好这一口，快些拿上来，这些日子还真有些嘴馋。”
第五十三章 力所不及
“丹姨！”
金生水不由自主呼喊了一句，默默的取出豌豆黄。
黑面上前一步，劝道：“老大，你还没吃药呢？”
王怜丹忽然冷哼了一声，道：“都出去，金小子来了，老身高兴，那你们都别杵在这了，我们娘俩有话要说。”
黑面为难的看了看金生水，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端起那碗药，低声道：“丹姨，先把药喝了。侄子在这呢，陪您老人家好生说道说道。”
王怜丹皱眉道：“吃药吃药吃药，每天都要吃药，我这还没死，吃药也吃死了。这些人都盼着我死呢？”
黑面等人面色尴尬，自打王怜丹受伤以后，她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偏激了，手下稍有不顺，就会迁怒于人。
金生水陪笑道：“丹姨，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你还是把药吃了吧。”
经过他的一番苦口婆心，王怜丹终于捏着鼻子将药喝了。
见她吃了药，黑面等人齐齐的松了口气。
王怜丹瞪着眼睛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出去，我们娘俩有话要说。”
黑面略一迟疑，还是带着人出去了，只留下两个人在门外守候着。
待众人出去了，王怜丹挣扎着站起身来，拿出一块豌豆黄，美美的吃了起来。
金生水忍不住问道：“丹姨，你是怎么受的伤，北平地面上谁敢跟您动手？”
心中却是疑惑不已，王怜丹号称王大佛爷，在北平道上数一数二的势力。
虽然金生水没有见过她出手，可是蝴蝶镖的威名远扬，没有两把刷子又怎能成为北平五魁首。
王怜丹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吃着手里的糕儿，一口气吃了四块，这才停下手来。
金生水见机端起茶水送了过去。
王怜丹接过来，看了他一眼，喝了几口放在桌上。
她笑了笑道：“好久没有这么过瘾了，金小子谢谢你还记得你这个丹姨。”
金生水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口中却道：“丹姨说的哪里话，侄儿这些日子很忙，一直想抽个时间前来拜访你。”
王怜丹是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是吗？”
金生水有些尴尬，自从上次柳家的事情之后，二人之间虽然没有撕破脸，但是已经出现了裂痕，若不是安小慧的一番话，他根本不想到这里来。
好在王怜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回身又躺回了软座。
其实她也知道，二人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这一次来，金生水并没有见到柳家的人，当下忍不住问道：“柳风骨呢？”
王怜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想见他！”
金生水摇了摇头，说实在的他最不想见的就是柳风骨，二人之间已经是水火不融了，如有机会金生水不介意干掉他，可是这里面偏偏夹了一个柳笑眉，这让金生水有些矛盾。
柳笑眉对他有恩，金生水不想让他伤心。
王怜丹忽然道：“金小子，你有什么理想？”
理想？
金生水沉默了一阵，劫不仁而济贫苦是盗门最高的宗旨，也是金生水最崇高的理想。
可是要想实现这个理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是真到有那一天，也是盗门解散的时候。
天下太平了，也就没有不仁和贫苦了，盗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到那个时候也就是天下无贼了。
想到这里，金生水也笑了，这个目标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呢？
眼下他也知道这个理想不现实。
好吧退而求其次，他要一统盗门，约束众盗，重新申明盗门的宗旨，洗刷盗门的污名，领导盗门走上正道。
可是这一条路也十分曲折，且不说盗门有南北之分，即便是在北盗门中，他也不过是个名义上的首领而已。
盗门流传数千年，早已经龙蛇混杂，良莠不分了。劫不仁而济贫苦，已经被盗门的后辈忘记了。
比起那些为富不仁的权贵，他们更倾向于对毫无抵抗力的贫民百姓下手。
北盗门除了金生水的地盘还好点，众盗在他的约束下不敢对平民下手，其余的地方依旧乌烟瘴气，偷盗成风。
一统盗门，制定统一的规章制度，洗刷盗门的污名，带领盗门走上正轨，成为了金生水的第二愿望。
当金生水将这个愿望说出来时，王怜丹并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道：“看来你跟柳老头的野心是一样的。”
金生水淡淡一笑：“无论是谁，都不能挡我的路，柳风骨也不行。”
王怜丹眼睛一亮，拍手道；“好志气，好志气，金小子，要想实现这个愿望，光是打败柳风骨是不成的。”
金生水微微一愣，不解的看着她。
眼下一统盗门的最大的阻力来自柳家，只要打败了柳家，就没有人能够抵挡金生水。
王怜丹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金小子，你一统盗门容易，但是要想让他们步入正轨很难。你最大的对手不是柳风骨，而是人心的贪婪。”
她淡淡道：“盗门里面龙蛇混杂，杀人越货者有，浑水摸鱼者有。你能让这些人都像你的手下这样安稳？你的手下这样安稳，还不是建立在你师父给你留下的老底子之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是你金生水没有那么大的本钱养活这些人，他们也心甘情愿的受你约束吗？”
一席话将金生水说愣了，说实在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想的有些简单了，他能收服北平群盗自然也能收服天下群盗。
可是忽略了收服北平群盗是建立在他金生水有钱的基础上的。
北平南城商铺进项可以勉强为之盗门的生计，金生水自有财路，根本没有动用这里面的一分钱，还时不时的拿出自己的钱来贴补盗门，这也是为什么北平群盗对他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原因。
王怜丹的这一番话，点醒了他。
若是他金生水没钱呢？
以他的花销，势必要动用南城的款项，一旦动用了南城的款项跟这些人争利，他们还会服他吗？
即便是宛平的店铺能够保障北平群盗衣食无忧，可是天下群盗千千万万，他又怎能顾的过来呢？
既然给不了人家饭吃，人家又凭什么受他的约束呢？
第五十四章 金生水的疑惑
一统盗门果然路途遥远呢？
金生水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王怜丹说了这么时间的话，似乎有些气息不顺，脸上微微有些发红，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金生水走上前去，轻轻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这一刻他似乎已经忘了二人的恩怨，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候。
“丹姨，究竟是谁伤了你？”
这是金生水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王怜丹脸上闪过一丝红润，轻轻道：“好了好了，我还死不了。”
她沉吟了一阵，突然道：“金小子，你去将我沉香木抱枕拿来？”
王怜丹有一个沉香木的抱枕，据说是宫廷里面流出来，这可是一个宝贝，平素她都是搂着睡觉的。
金生水不知道什么意思，当下走到床前，拿起了那个沉香木的抱枕。
王怜丹爱怜的摸着这个沉香木的抱枕，伸手在上面抚摸了一阵，叹道：“这个枕头已经跟了我很多年了。”
她看了金生水一眼，将枕头递过去，轻声道：“金小子，如今你也长大了，丹姨一直寻思着送你一件礼物，可是以你的眼光寻常的东西也看不上，这个枕头你就拿着吧！”
金生水呆了一呆，低声道：“丹姨，君子不夺人所爱，你……”
王怜丹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