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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伍晓薇不知道，她哪想到这大白天的东家夫妇居然在院中**。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会儿站着不是退出去也不是，呆在那里已经是手足无措了。
金生水不想这会儿伍晓薇会冒出来，他尴尬的放下了金素颜，不好意思道：“原来是伍掌柜……”
倒是金素颜迅速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她冷冷打量了伍晓薇几眼，不悦道：“没规矩，进门的时候不知道要敲门。”
伍晓薇垂头道：“夫人，对不起！”心里却委屈之极，大门是敞开的，谁知道你们两口子就在院中**呢？
金生水咳嗽了一声，道：“好了，好了，素颜你先出去，伍掌柜找我有事。”
金素颜这才拿起桌上的药箱离开了。
第二十一章 生意经
伍晓薇低头将地上的账本一一捡起来，她不过是个姑娘，第一次撞破东家夫妇的尴尬事，这会儿脸红彤彤的，十分尴尬。好一会才恢复了平静。
她低声道：“东家，以前的账目都丢失了，眼下的这些是我考察秦氏名下十六家店铺的财货整理而成的。您过过目。”
金生水摆了摆手，道：“我就不看了，一看这些东西就头疼。你说说，秦氏还有多少家底？”
说道生意，伍晓薇顿时来了精神，她掀开手里的一本蓝色的账目低声道：“这本账是秦氏绸缎庄的账底，我已经统计过了，三十九军还回来的丝绸洋步库存折合成成本大约是十万八千五百六十二块五毛二……”
金生水微微皱眉，秦氏是他名下最大的商铺，生意的规模也是最大的，怎么会就这么点库存？
伍晓薇接着道：“每个店铺的账目上应该都有一定的流动资金，但是三十九军还回来的没有多少，我怀疑……”
金生水摆了摆手，低声道：“算了，这些混蛋贪得无厌，层层把关，雁过拔毛，能吐出来这些库存就算不错了。”
伍晓薇放下心来，接着将其他店铺的情况也说了。这些店铺规模比之秦氏小得多，有的库存三两万，有的不过万儿八千。十几家店铺的库存统计下来也不过三十多万。
金生水苦笑了一下，这三十多万库存和藏宝库剩下的四箱黄金珠宝已经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虽然生意上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但是也知道比起以前的秦氏，这些不过是零头。
也不知是德叔私吞了，还是被三十九军贪污了。
这可当真是损失惨重啊！
伍晓薇小心的看着金生水，见他并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有道是贼过如梳，兵过如篦，他们这些商人有些时候对于这些军阀更加的害怕。
堂堂秦氏经过了一成兵祸，就变成现在这样的惨状。
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很多客户上门来退货，也有的供货商拿着欠条来要钱。但是我们没有账本，也只能僵持着。”
其实她的话还是含蓄一点儿了，她真正想说的是，账上只有库存没有流动资金，生意快维持不下去了。
金生水眉头紧锁，这个问题他早就知道了。
德叔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秦氏这会已经是内忧外患了。
他负手走了几步，低声道：“伍掌柜，要想将这些店铺正常的运营起来，还需要多少资金？”
伍晓薇不假思索道：“一进一存一流动，说的就是做生意的三步走。一进说的进货，生意的行情千变万化，店铺一定要留出进货的资金。一存就是库存了，无论是春夏秋冬，价格行长行落，都要保留一定的库存，这样才能保证老客户需求供应，这些人都是长久客户，不会因为价高价低而更换进货的渠道的。一流动说的就是流动资金了，这些钱是应付突发事件的。比如说涨价要多备货，届时没有流动资金，你拿什么去备货。资金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是眼下要想将秦氏运营起来，其流动资金至少要是库存量的两倍以上，也就是六十万也就差不多了。”
六十万？
金生水苦笑了一下，要这么多吗？
伍晓薇看他的神色，也知道有些勉强，当下道：“实在不行的话，三十万也可以，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处理一些库存，压缩一下生意的规模，不过这样一来就会流失一些老客户。”
这也不难理解，生意规模小了，市场的占有量就无形中减少了。
金生水不愿将秦氏败落在自己的手中，这可是师父留下的产业。
他考虑了一下，咬牙道：“这样吧！钱我来想办法，你的任务就是将秦氏运营起来，一定要恢复以前的规模。”
伍晓薇不假思索道：“东家，只要钱能够到位，我一定能够将秦氏运营下去的。我们秦氏的底子还是很好的。”
金生水点了点头，他忍不住又问道：“伍掌柜，如果我补齐六十万，这样的话秦氏一年能够赚多少呢？”
伍晓薇无奈的一笑，低声道：“东家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行情都是千变万化的，做生意有风险，或许一年行情好会大赚一笔，或许行情差就会折本。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赚钱的。”
金生水笑了笑，道：“我知道，就是心中有个大体的数目。”
伍晓薇想了想，这才道：“如果今年行情稳定，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话，秦氏一十六家店铺的利润应该能达到十一。十一就是十分之一，打个比方说秦氏有一百万的资本，那么一年的利润就是十万块。”
十万块？
这些年秦氏的花销很大，十万块根本不够。
金生水吃惊的说道：“这么少吗？”
伍晓薇苦笑了一下，低声道：“对于普通的生意十一的利润已经算是很高的了。这也是有秦氏的老底子，我才敢这么说。若是换了一家新的店铺，恐怕连百五也很难达到。”
金生水微微叹了口气，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德叔要听铤而走险，原来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可是一个新的疑问在他脑海里冉冉升起。
德叔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这些钱究竟流到了哪里？
得到了年轻的东家的答复，伍晓薇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些日子她为了秦氏资金的问题已经是焦头烂额了。秦氏的摊子很大，底子也很好，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她也是干着急。
还好这位东家答应了投资的请求，这样一来秦氏就有救了。
伍晓薇拿起账本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金生水说道：‘等一下！”
她诧异的回头，却听金生水若有所思道：“你父亲的丧事办的怎么样了？”
伍晓薇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她哽咽道：“多谢东家和诸位兄弟的援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金生水叹了口气，拿出两根金条递过去，道：“这些钱拿着，不够的话跟我要。”
伍晓薇摇头道：“东家先前给的已经够了，这些我不能要。”
金生水将金条硬塞进她的手，道：“拿着，就算我的一点心意。”
伍晓薇终于忍不住了，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多谢东家！”
第二十二章 不要钱
送走了伍晓薇，金生水发愁了。六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藏宝室里还有四箱黄金珠宝，这会儿珠宝并不甚值钱，几箱加起来也就是十几万的样子，盗门那边倒是有上次医馆开业的贺礼，勉强能凑够二十万。可是剩下的四十万要到哪里去筹集呢。
难不成当真要让自己去施展妙手空空。
北平的达官贵人倒是不少，可是金生水却不方便动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北平可是金生水的地头，出了事人家第一个便想到了他的头上。
除了北平那就是天津了，话说天津租界倒是有不少达官贵人，况且大金牙一死，那边也是群龙无首，下手也方便些。
正当金生水打定主意要出去大捞一笔时，金素颜端着茶盏走了出来，她斜睨了金生水一眼，不冷不热道：“怎么，那个美艳的小掌柜走了？”
金生水听到她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里面包含了很明显的怨气，当下微微一笑，道：“素颜，我知道你们对我提拔伍晓薇成为秦氏的掌柜有些不满，可是放眼整个秦氏，能够担当此任的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秦氏对我们很重要，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金素颜哼了一声，冷笑道：“那是当然了，你金大爷打得好算盘。到时候将她一股脑收进房中，那秦氏自然都是自家的。”
金生水皱了皱眉，心中有些奇怪，金素颜原本挺大度的，怎么这段日子变成了小心眼了。
他耐心解释道：“素颜你误会了，我之所以提拔伍晓薇，并没有图谋她本人的意思。第一我们有恩于伍晓薇，他们姐弟要想在北平好好的生活下去，就要对我们全力以赴。第二，一个单身女孩带着一个小孩子对于我们来说应该更好控制一些。第三嘛，伍晓薇的确很有能力，我相信她能做好。”
听了金生水的解释，金素颜这才明白他的心思，当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嘴上却不肯承认，当下顺着他的口气：“第四，这伍晓薇长得也很不错啊，必要的时候可以冲入后宫，以解寂寞之苦……”
金生水知道她只是嘴硬而已，当下戏谑道：“就算是将来有后宫，你也是后宫之主。”
金素颜伸手在他额头上指了一下，笑道：“白日做梦。连大清国都完了，已经没有后宫两个字了。”
皇帝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后宫？
金生水唏嘘了一阵，当下岔开了话题，说起秦氏缺钱的事情。
这是他第一次跟金素颜说起秦氏的事情，以前他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底。现在不同了，夫妻一体吗，金素颜是未来秦氏的女主人，理应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金素颜这才知道金生水不光是北盗王，还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大财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氏虽然经过一场灾祸，但是筋骨仍在。
四十万吗？
金素颜也有些棘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她终究还是见过世面的，当下提出了一个建议，可以去银行贷款。
贷款？
金生水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金素颜知道金生水就是一土老冒，当下耐心的跟他解释了一番。
金生水嘴角微微一撇，道：“我还以为银行是什么稀罕东西，不就是放印子钱吗？”
这东西北平地界多的是，以前刀疤就是干这个的，后来被金生水制服，这才人了他为老大。
金素颜耐心道：“高利贷是高利贷，银行是银行，二者是两码事。我倒是认识一个朋友，在天津海关工作，有这方面的渠道。像秦氏的情况申请一下贷款应该没什么问题。”
金生水立即警惕道：“朋友！什么朋友，男的还是女的？该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
金素颜又气又好笑，伸手推了他一把，嗔道：“别胡说八道，难道这辈子除了你金生水我就不能有个男性朋友了？”
金生水悻悻道：“男女之间除了那事，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金素颜知道他有些大男子主义，也不跟他多说，当下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刚走了几步，就被金生水给拉住了，只听他笑嘻嘻道：“那个素颜，你那朋友靠谱不！”
金素颜淡淡道：“你不信我又问这个干什么？快些松开，我还有去做饭呢？”
金生水挠头道：“若是真的能解决这次危机，你可算是帮了大忙了。眼下秦氏很需要这笔钱。”
金素颜见他说的诚恳，当下点了点头道：“我尽量试试吧，成不成的也不好说。”
金生水当下讨好道：“素颜，这次就看你的了。”
吃完饭后，金素颜自去联系她那位朋友。
金生水在家百无聊赖，这时盗门兄弟引着赵四走了进来。
赵四知道金生水跟秦氏的关系，德叔当日的丧事，他也上了一份礼。
不过他今天来是为了狱中的八十多名盗门的兄弟。
上此金生水中了苏童的诡计，害得一百多名兄弟入狱，后来跟苏童假意合作前后弄出来十几个，里面还剩下八十多个，忙完了秦氏的事情，金生水打算把这些兄弟全捞出来。
让他们在狱中过年已经是情非得已了。
赵四倒是马不停蹄的奔走，三十九军的上层内斗尘埃落定，秦穆青的权势被佟玉清狠狠的打压了一下，连他侄儿秦重也受到了牵连，在警察部门也不是像以前那样说一不二了。
秦穆青早晚得倒霉，他侄子也要跟着完蛋，这个警察局长也干不长了。警察局上下也看到这种状况，这次负责监狱方面的赵副局长首先释放出了善意。他一直想跟金生水见一面，谈一谈，恰好前段时间事情忙，金生水也没有时间。
把这些兄弟们救出来，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衙门自古向南开，有理无钱你莫进来，从警察局里捞人，你没有钱上下打点，那是白日做梦。
若是搁在秦氏没出事的时候金生水也不会差这些钱，只不过眼下手头有些紧，一时间也拿不出多少钱来。
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担心，因为人家赵副局长早就声明了，他不要钱。
第二十三章 再见
砰砰砰，三声枪响，子弹正中红心。
“打中了，打中了！”
柳笑眉丢下步枪，乐得跳了起来。
季红星则在一旁陪着傻笑，看着柳笑眉高兴，他比自己Ｓ中了还要高兴。
原本他以为上次柳笑眉跟金生水回去之后，二人再也见不到了，他为此伤心欲绝。可是没想到的是几日后柳笑眉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令他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种。
上次的表白胎死腹中之后，季红星更加谨慎了，同时他还有些害怕，害怕柳笑眉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后，扭头就走，从此不再出现。
那样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次季红星倒是没有急着表白，只是陪着柳笑眉玩耍。她要打靶便去打靶，她要开车便去开车，她要打猎就去打猎。
只要柳笑眉提出要求，季红星绞尽脑汁也会去满足她。
柳笑眉高兴，就是他最大的满足。
这些日子二人相伴玩耍，季红星也无心军务，一切都由参谋长刘高代理。
眼见长官整天陷入了情网，无心军务。三十九军其他的军官不干了，金正忠跟季红星交好，直谏了许多次，季红星都不以为然。
金正忠没办法，只得亲自跟着，只要一有空便充当二人的电灯泡。
不过柳笑眉仍旧是那样没心没肺，嘻嘻哈哈，对于金正忠的出现也不在意。
但是季红星拘束了很多。
这一天柳笑眉提出要来打靶，季红星立即开车带着她来了，恰好一营有军务，金正忠没有跟来。
季红星松了口气，话说这电灯泡在这里，他浑身都不自在。
见柳笑眉打光了子弹，他立即递上另一只枪。
柳笑眉笑了笑，接过枪，砰砰砰，又开了几枪。
这些日子她的枪法突飞猛进，已经能够命中靶心了。
好！
季红星鼓掌赞道：“笑梅的枪法越来越好，用不了几天，我这师父可就甘拜下风了。”
柳笑眉将步枪斜抗在肩上，摆出一个造型，笑嘻嘻道：“这就叫教了徒弟饿死师父，我劝你还是留一手的为好。”
季红星低声道：“对于你，我永远不会留一手的。”
柳笑眉笑了笑：“你这人还算实在。”
她忽然幽幽一叹，喃喃道：“若是他对我有你一半就好了。”
季红星笑容一僵，苦笑了一下，心中颇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柳笑眉口中的他指的是金生水。
他强笑了一声，试着问道：“怎么？金生水又怎么惹柳大小姐了？”
柳笑眉忽然丢下了步枪，道：“他的一个亲人去世了，这些日子他的心情也不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况且……”
她语气顿了顿，苦笑道：“金素颜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我也不愿意见这个女人，这才出来找你玩了。”
季红星笑了笑，很勉强。
原来柳笑眉是看不惯人家夫唱妇随，这才出来找他。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十分高兴。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柳笑眉心情有些低落，当下抱膝坐在地上，望着前面的草地呆呆出神。
季红星悄悄的脱下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柳笑眉低声道：“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忍让！你是一个不错的人。”
季红星心中一热，点头道：“若是你不嫌老季罗嗦，就常来玩。你放心只要老季在宛平一天，你随时都可以到这里来。”
柳笑眉迟疑了一下，道：“季大哥，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二人相交很长时间，柳笑眉一直都是老季姓季的，叫他季大哥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季红星欣喜若狂，这可是二人关系更进一步的表现，若是照着这个苗头发展下去，这柳笑眉能够接受自己也说不定。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古人诚不欺我！
他压下心中的喜悦，道：“笑梅你说，只要大哥能够办得到。就算办不到，我也拼命给你办到。”
柳笑眉征了征，脸上有些不自然，低头道：“我自小就没了娘，是父亲和哥哥把我带大的。不久前我已经和他们反目了，我已经是无家可归了……”
季红星心中涌起万丈豪情，还没听她说完，拍着胸脯道：“笑梅你放心，216团就是你的家。季红星就是你的后盾。”
他这次也豁出去了，机会难得，过着这村就没有这店了，趁机就表白出来。
柳笑眉惊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季红星微微一怔，道：“什么？”
柳笑眉大声道：“我说你想办法把金素颜从他身边夺走，这样一来咱们都各自遂了心愿了。”
季红星的脸色再次僵住了，他愣了一会，开口道：“你说什么？”
柳笑眉微微有些不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说的是你想办法把那个女人从金生水身边夺走，最好让她再也见不到金生水。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跟我抢他了。”
她斜眼看了看季红星，咕哝道：“你不是一直想着金素颜吗？”
季红星呆呆的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闹了半天，人家只是让他帮忙替她除去情敌。她的心还在金生水身上。
季红星只觉得一股酸涩的味道从体内慢慢的涌出来，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下，又坐倒在地上。
柳笑眉秀美轻蹙，不满道：“喂，你不答应就算了。我这也是为了你打算，你得到了金素颜，我跟了金生水，不是各得其所吗？”
这姑娘自幼混迹江湖，性子带有一点邪性。这等主义也就是她能够想得出来。
季红星摇头苦笑了一下，心道：“这件事或许在没见你之前是各得其所，可是自从见到你之后，金素颜的身影在我的心中就淡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笑梅，难道你对我就……”
这时一辆军车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