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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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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春笋初露乱人心

已是四月盛春时节,梓州州厅后园里的竹林里终于长出了晚笋,唐恪挽起大袖,细细观察,打起了腹稿。他准备作一篇《竹笋赋》,赞美破土竹笋的洁美,抒发自己即便埋于污尘,依旧不改平天下之志,苦待出头之日的情怀。

“大人,泸州出大事了!”

儿子唐效匆匆而来,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正酝酿的美词佳韵也离他远去。

“何事惊慌!?你就是心性不稳,才总不成器!”

唐恪不满地训斥着儿子,唐效也顾不得请罪,喘着气地道:“孙羲叟借约盟夷人,大籍义军,不仅要剿夷贼,还大肆散播罗始党大盗失间的消息,说此人逃奔归来州罗氏,要动罗氏之治!”

唐恪一惊,归来州!

“这个孙羲叟,真是不安生的主!”

他沉痛地道,忧色溢于言表。归来州就在晏州之南,旧日乃西南夷中的乌蛮之地。熙宁时置归来州,元丰时乌蛮乞弟作乱,官兵征讨未得,将此地交于大坝都掌人罗氏监管,罗氏鬼主管辖此地已有数十年,向来安靖无事。

本以为孙羲叟不敢在泸州大动干戈,却没想到,此人竟又是个贾宗谅,要重起战火,开边邀功。归来州既无事,他竟然生造罗始党大盗之事,其心可诛!

“约盟夷人,兴文寨那边没出乱子?”

再一转念,唐恪觉得此事不对劲,若是治下根基不稳。兴文寨这个异数还在搅动泸南夷人之心,孙羲叟不可能把目光盯向归来州。

唐效叹道:“儿子听来梓州办事的泸州帅司勾当说。就是因为兴文寨约盟大获成功,周边方圆千里。二十六家夷人峒囤的头人都来了,无一遗漏,兴文寨已安若磐石,孙羲叟才起了此心。”

唐恪摇头道:“无一遗漏,怎么可能?当年为父招抚西南诸夷,深知这些夷人生性狡惧。那时还没有潘虎,夷人都不敢轻易露面,怕被朝廷软硬兼施,夺了性命权势。如今泸南有朝廷杀戮余威。还有潘虎前例在,更不可能……”

唐效道:“儿子对那勾当,也是这么问的,可那勾当说,那是旧时羁縻之策,夷人都知朝廷无心伸手,守臣偶有更张,主动招盟,自然疑惧不前。如今朝廷已允了孙羲叟之策。要在泸南开郡立县,借朝廷兵威将此大势压下,哪家峒囤不应,就是存心作第二个卜漏。夷人别无选择。”

唐恪默然拂须,片刻后才道:“孙羲叟能不动刀兵,就把这般大势压给夷人。这不是光靠平定卜漏之乱的兵威能办到的。那个罗始党大盗,该是他放出的蛊虫。拐着弯地逼夷人靠向朝廷,谁不听话。不是可能遭大盗劫掠,就是与大盗有染,引得其他夷人相仇,朝廷又不直接沾染利害,好手段!好算计!”

唐效却道:“那罗始党大盗,据说就是兴文寨降僰的族人,此事是那王冲一手亲为,勾当就说,兴文寨约盟事成后,孙羲叟对王冲赞不绝口。”

唐恪再度愣住:“王冲!?”

他摇头道:“区区少年,竟能主此谋划,办得这么俐落,不可能!”

唐效无奈地道:“虽不知内情,但孙羲叟确实对此子青眼有加。他给朝廷上书归来州之事,就专门提到了王冲之能,还要征辟王冲为安抚司管勾书写机宜……”

唐恪拂袖哼道:“荒唐!”

帅司、漕司,乃至提点刑狱、提举常平等路司下都设有幕职官,有管勾机宜文字,管勾书写机宜文字,勾当公事乃至文事准备差使等文官,这都是朝廷正官。管勾书写机宜文字虽不如管勾机宜文字位高,却已能经办司中机要重事,其任调转迁,都在朝廷的严密掌控下。

幕职官虽可由守帅辟举,蜀地官员又多循指射法【1】,管制不如北方严密,但终究不是随意自选,得按规矩来。王冲才十七岁,因说降数千僰人而得了将仕郎官身,再因安顿这些僰人,不得不给了一个虚名差遣,这本就坏了官制。此事是特事特办,而且差遣也是跟僰人紧紧绑在一起,又是赵遹挟大胜之势力请,朝中也就没深究下去。

现在孙羲叟之请,要将王冲转为正官,在帅司中任要职,这就破了朝廷底限。功绩、出身、品性是否合适,这些都还论不上,就只是十七岁这个年纪,就绝不可能,否则将是士林大哗。即便是蔡太师有心,也不敢这般明犯天下士子忌讳,他的子侄多得照顾,即便襁褓中的婴儿,都能得官身,但职事差遣却是不敢涉的。

“儿子也觉得荒唐,孙羲叟此举,怕也只是以进为退,漫天开价,逼着朝廷给王冲一个正式差遣,好用他大举开边!由此可见,他对王冲有多赏识。”

唐效酸酸地道,虽然心头不服,可跟泸州来的那位勾当说起此事,对方对王冲的赞赏发自肺腑,也不由他不信。

唐恪愤然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今日王冲能干,便以十七岁冲龄任官,他日小人就能以其他理由,把要职重遣塞给年幼的子侄亲党!我等君子,绝不容此事成真!为父这就准备上书!”

唐效赶紧劝道:“大人,此事也只是儿子道听途说,不知有几分真。孙羲叟这么做,即便朝中小人,也该不会应允,大人何苦发声,让那些小人注意,觉得大人不甘寂寞……”

儿子的话说得太直,唐恪也听了进去,闷了片刻,无奈点头,但郁闷之气却难以消解,怒声道:“这个王冲,就是祸国佞辈!他日我若回朝,定叫他永无出头之日!”

唐效勉强笑道:“大人还是简在帝心的,儿子相信,大人回朝之日已不远了。王冲区区微末。大人又何必挂在心上。”

待儿子走了,端起茶碗。唐恪也觉得儿子的话没错,没必要为这么一个少年动气。坏了自己的心境。

凝神细思,唐恪又开始琢磨自己的竹笋赋,“发之春华,窈窕年少,玉肤脱于污泥,柔嫩破石不折”这样的词句在脑子里转着,忽然一个激灵,脸色顿时败了下来。

将茶碗重重搁下,唐恪忽然觉得这竹笋有些恶心。负着手,黑着脸,离开了后园。

泸州州治在泸川县,但安抚司成立后,因粮秣物资转运都在江安县,因此安抚使孙羲叟多在江安办公,而县里也比往日繁华许多。

临江酒楼顶层,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笑道:“柏哥儿虽年少,却是长袖善舞。怎么不去汴梁陪着舍人?舍人就缺你这样的儿子周旋京城。”

对面少年正是宇文柏,年纪虽小,却能与对方同桌论酒,这交际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对方的话并不纯是客套。

宇文柏将一杯泸州烧酒滋滋下腹,摇头叹道:“就因如此,家父才不愿我去啊。小子在成都就有了纨绔之名,要去了汴梁。还不知要成什么样子。家父说了,不到二十。不考进太学,就不许我进京。”

他父亲宇文虚中去年已晋起居舍人,编修国史,正向朝堂重臣之位冲击,他这个自小顽劣叛逆的公子哥,自然不好丢在京城捣乱。尽管对父亲此举既不满,又委屈,觉得自己这两年跟着王冲厮混,眼界大开,心性历练颇足,但真要他进京,他还不愿。留在蜀中,跟着王冲办事,那可比在汴梁飞鹰走马快活且充实得多。

就拿眼下来说,对付这个梓州廉访使江崇,就是一桩历练。

江崇忽然转了话题:“舍人也知柏哥儿你年少,不敢拔苗助长,可孙安抚对那王守正,却是一心当早稻种啊。十七岁因事功得将仕郎,国朝也不是没有,可十七岁便在帅司中任书写机宜,那是绝无仅有。”

宇文柏暗叹,这大半个月来,他以父亲之名,跟江崇混在一起,拉着他走街窜巷,游遍吃遍泸川和江安,当然也没少寻花问柳,就是要拖着江崇。不指望让他不过问王冲和兴文寨之事,至少能探得此人的心思。

这个江崇荫补出身,靠着家中与邓洵武的姻亲关系,升到了大使臣,正八品修武郎,来梓州作廉访使,有相当原因是为邓家作耳目乃至爪牙,对付王冲。

本以为此人一定嚣张跋扈,却没想也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主。跟宇文柏厮混这段时间,绝口不提王冲。现在开了口,肯定是要摊牌了。

“柏哥儿你人很不错,未来定有前途,我愿意跟柏哥儿相处,也不全是卖舍人的面子。多一条路,多一个朋友,总是有益无害的……”

江崇悠悠说着,语气老于世故,却又有一丝自喟。

“可柏哥儿你,是不是跟那个王冲走得太近了?我对此人不太了解,就从面上来看,城府很深,很懂得攀附借势。他与你相交,怕是心思不纯吧。”

“当然,我来这里,也是心思不纯。江家是邓家女婿,邓家事,我这个江家子弟也不得不担上。如果可以,我宁愿去西北作效用,也不来这里当走马承受。呵呵,还不知多少人,以为我净了身,当了内侍,想想就恶心。”

江崇也倒着酸水,廉访使就是以前的走马承受,多由内侍充任。武人也不是没有,可在内侍越来越把持此职的情况下,武人担当此职,也不得不承受这些非议和屈辱。

抱怨一番后,江崇又道:“所以,我来这里,不求有功,不把自己当江家人,非要替邓相公陷阵冲杀,但也不愿有过,失了职守。王冲安安生生,没什么纰漏,我也懒得管。可他要搞出什么事,我也不惮参上一本,实话实说,忠于职事而已。”

“现在孙安抚要辟他为官,肯定要惹物议,乃至惊动官家。我这个廉访使,必须给官家回话,柏哥儿,你说……这话我该怎么说?”

这江崇还真不是个愣头青,这番话也许是真话,就算有伪,也顾及了宇文虚中的面子,要把宇文柏从王冲一党里摘出来。

此人跟之前的傅尧绝不是一路货色,可不好糊弄,宇文柏顿感压力。认真想了想王冲之前传来的话,暗道要过这一关,现在就必须见真章了。

“小子与王守正是同门之谊,相知颇深,就算有些心计,也是本着安世济民之心。廉访真要知守正是什么人,不妨去兴文寨看看。若是官家能得廉访实地实情之论,不仅能助官家看清守正,也能让官家看清廉访……”

宇文柏发出了邀请,这也是王冲给他留的底牌,按时间论,他已完成了任务,就觉一身轻松。

江崇沉吟片刻,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柏哥儿就不要声张了,与我同去吧。”

宇文柏苦笑,这家伙还要搞微服私访……也罢,兴文寨是怎样的气象,他很有信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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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宋蜀中四路,与荆湖南路、广南西路、东路以及福建路等八路被人认为是险阻之地,官员多不愿到这些地方任职。因此中央制定了指射法,允许“中州”以及八路里的本地候选官员随选就差。】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私心为公权争逐

春雨笼罩着兴文寨,寨外一片坡地里,一高一矮两个少女各举一把油纸伞,正怒目而视。夹在她们中间的王冲哈哈一笑,两手分推,让她们各遮各的,自己则扫视坡地里的蔗田和荔枝林,任由细细的雨丝淋在身上。

“沿着坡地再掘两条水渠,跟大渠连上,这里雨水足,洼地很容易积涝。人工就用大渠的工力,比照大渠给粮。”

王冲吩咐着,照管这片百亩左右田地的僰人长老摇头道:“大渠是灌溉所有田地,给粮倒没什么,这里的水渠让田户自己掘就好了,怎么还要另给粮食?”

兴文寨正在修的大渠是引兴文寨所倚永宁河水,浇灌附近所开的数万亩田地。王冲以盐、粮和布帛代钱募工,老人妇女都得上工,兴文寨少得可怜的丁壮几乎全被征发为铺丁,也只剩老人妇女。

活干得慢点没啥,这其实是变相的赈济。自僰人赈粮取消后,王冲就以修造水渠、寨中屋舍和道路等工程,将赈济和基础建设两事合一,兴文寨的僰人由此人心安定,并未因粮而乱。

这么一来,兴文寨常平仓里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即便上月约盟,用常平仓里积下的物资换了上千石粮食,总数也不到四千石,最多支撑两个月。

成都那边,范小石组织的粮食该已在路上了,而何广林那边,五千石不指望,三千石应该能有,估计夏初会到,再有这四千石。大概能撑到秋熟。

兴文寨虽然新开了两三万亩田地,到年内估计总数还会上升到四五万亩。但头年指望不了收成,秋后依旧会缺粮。那时候就得指望这百亩蔗田和荔枝园了。

正因如此,王冲才对这里如此上心,时时亲自来视察。

他对那僰人长老罗重道:“这片田是公田,田户是商行的佃户,给他们的钱粮只是照料田地的报酬,开渠得另计,这之间的分别,你得记好。”

罗重连连点头:“官人是变着法的照顾咱们,老儿记好了。”

王冲无语。这些老油条,汉化也太快了,拍马都能这么顺溜无痕。

罗重这话也是心声,这片田不是官府的公田,而是“兴文商行”的公田,罗重正是兴文商行的管事之一。这个商行有王冲等人的份子,也有窦罗枝和各家僰人大户的份子。未来田地里出产的甘蔗和荔枝,都属于商行,跟兴文寨没有关系。

王冲将兴文寨与兴文商行分开。用兴文寨的钱粮给兴文商行的田办事,这就是假公济私。不过理由也说得过去,毕竟是帮兴文寨僰人开田修渠,就算有人找茬。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日后兴文商行靠卖糖霜和荔枝得钱,再外购粮食在兴文寨卖,同时也“卖”给兴文寨的常平仓。这一出一进所得的利润,都归在王冲手里。就有些忌讳了。所以这个商行目前挂在罗蚕娘的名下,基于这一点。窦罗枝就时时向王冲暗示,早些与罗蚕娘正名圆房,。

这个产业毕竟只是起步,前途未卜,而且也才百亩田,规模太小,仅仅是试验性质,王冲也没想那么长远。除了对王冲几乎盲目信任的窦罗枝等少数族中要人,其他僰人大户也只把商行份子看作王冲的零碎恩惠。待到此事可行,有了大利,引得寨里的人都种甘蔗和荔枝,商行由原料加工一手包转到只作加工时,才算成了正果。

“小石从成都请来的陶匠铁匠,从遂州请来的制糖匠都到了,这甘蔗和荔枝……长得真慢,真是迫不及待啊!”

鲜于萌在主管此事,不过他对吃的兴趣,显然比开田挖渠的兴趣大。而王冲到底要怎么解决荔枝的保鲜问题,行销远地,这更让他满怀期待。

王冲依旧不准备揭晓谜底:“急什么,至少还得两三月呢。”

鲜于萌哀怨地舔了舔嘴唇,再转了念头:“孙安抚那事,守正你到底怎么想?他可是把你架在火堆上烤了。”

孙羲叟辟举王冲为安抚司管勾书写机宜,这事可没跟王冲商量过,确实让王冲有些措手不及。

王冲摇头道:“不怪孙安抚,是我们把形势作得太好了,他想趁势再进一步。而此事少了我不行,不管朝廷怎么想,他先要作此表示,让我抱定跟从他的心思。”

什么叫过犹不及,王冲现在的处境就是如此。他借朝廷兵威之慑,借孙羲叟所给的政策,还加上田佑恭的助力,以及失间的“主动配合”,施展了“罪蛊”之术,将这些资源的效力用到了极致。

现在兴文寨周边方圆千里,各个峒囤的僰人,甚至一些相邻俚僚峒囤都全心畏服。王冲扯来作幌子的黔州法,竟然真的推行起来。这个把月来,王冲已经收到上百件夷人峒囤的纠纷呈述,不得不一股脑地转给孙羲叟。之前恫吓那些峒囤的话不过是虚言,他可没审裁夷人纷争的权力。

孙羲叟据此判断,泸南南部已平,不少呈述都是指控南面归来州罗氏鬼主争夺人口牲畜,更让他敏锐地把握到将归来州真正纳入王化的机会。

“不过……太仓促了……”

王冲也很敏锐地感觉到,孙羲叟也走上了开边邀功之路,而他认为,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以他的想法,待兴文寨扎稳根基后,再以医卫、商贸等手段,将周边峒囤掌握牢固,才谈得上向南发展。

现在急着向南,只有两个结果。归来州的罗氏鬼主不低头,兴文寨乃至泸南局势就此不稳,泸州再起变乱,孙羲叟就要成第二个贾宗谅。如果罗氏鬼主低头,归来州可没几家汉人,朝廷伸手不及。实则让泸南,尤其是兴文寨南面那些峒囤势力大涨。像是轮多囤的阿大。现在还算服服帖帖,到时会有什么心思。可就难说了。

“孙安抚背后虽是郑枢密,可党气不深,靠上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鲜于萌没王冲想得那么深,自顾自地嘀咕道。

王冲愕然,接着失笑,自己思考这事的角度好像错了,是从大宋整体利益来看。自己现在可没有把握整体利益的能量,而是陷身于这个局里,就得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该去想的。是怎么应对,确保自己得到最大好处。

他能说服孙羲叟熄了此心吗?

不能,孙羲叟虽然赏识自己,却是从自己有助于他的功业角度来看的。如果自己要挡他的路,这赏识就要变作忌惮。

那么抱他的大腿,帮他完成此事,以此晋身呢?

“这就是站队啊……”

王冲此时终于认识到,自己也已到了这个层面上,必须选择在权力场上以哪一条路为根基了。

对此时的王冲来说。相公那一级别的人物,还没办法引为靠山。毕竟他的层面太低,就是被当作棋子用的命,靠山得是地方大员这个级别。比如之前的许光凝。

可许光凝这人温吞水,根底还是旧党,不是个好选择。而且今年估计就要转调,王冲不可能丢下兴文寨和蜀中的事业。投到他门下去当清客。

其实王冲没什么选择,兴文寨被王冲当作根基之一经营。抱孙羲叟的大腿是必然的。此人在王冲记忆里默默无闻,到两宋交际时,估计也没作出什么大事。这也有好处,以他为依凭,就是合作互利,而不是为他卖命。

不过孙羲叟将王冲一下推到士林舆论中燎烤,着实不地道,由此可见,这人目前对王冲并没有抱着长期合作的想法,只是把王冲当作一把刀,这让王冲很不爽。

另一个僰人长老罗弯急急而来,打断了王冲的思绪:“官人,官田发佃乱了!”

王冲对罗重再作了交代,回了寨子,果然,寨子中心,乡司楼下,挤了数百人,叫嚷不停,唐玮正声嘶力竭地解释,却没让这些人满意。

“怎么回事?”

王冲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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