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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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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王冲一脸愧疚,还真会当他是在讥讽王麻子夫妇。于保正哧哧笑出了声,王麻子咳嗽着,脑袋垂得更低了,王何氏脸sè未变,眼神却四下飘着。

“是他们拿走了钱!拿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还我们的钱!还我们的东西!”

“昨天是他们伤了二哥,该他们赔汤药钱!”

一侧响起两个童音,却是虎儿瓶儿从屋里探出脑袋,脆声指控着,于保正更乐了,像是在劝王冲,又像是在劝王麻子夫妇:“都是一家人,何苦啊……”

王何氏耐不住脸燥,正要分辩,王冲转身挥袖道:“闭嘴!叔叔婶婶怎会是那种人!?你们还不赶紧认错!”

虎儿瓶儿却不理会,身子一缩,躲了回去,王冲再拱手道:“侄儿管教弟妹不严,得罪了……”

这一番应对下来,即便是没什么见识的两个保丁,也知王冲已恢复灵智,好得不能再好。他们跟着于保正跑这一趟,是准备押“疯子”送医的。跟于保正一样满肚子牢sāo,现在事情水落石出,再没了顾忌,嘀咕着老天开眼,王二郎能把这个家立下去了。

于保正作了裁定:“那么就这样吧,我看两家也互清了,可好?”

“互清!?哪能这般轻巧!?”

王何氏终于有了主意,她冷笑道:“这些rì子,我们也在张罗着治二郎的头伤,前前后后花了上百贯!欠了一身债,不得已用了伯伯家里的钱。如今二郎已好了,咱们作叔婶的,心头自是欢喜,可亲兄弟明算账,自家还要过rì子呢……”

于保正暗抽口凉气,心说这妇人真狠!一句话就抹掉窃占王秀才家财的嫌疑,还倒打一耙,上百贯……家财有这数目,在华阳县都能划到三等户里了。到底心有多黑,才能说出这话呢?

不过王何氏一口咬定,这事还真难说清,他担忧地看向王冲,少年迷茫地道:“侄儿之前记xìng凌乱,不知有这些事啊……”

王何氏暗忖得计,就要揪着王冲不记事,继续撕掳下去,却听王冲又道:“方才侄儿还有话未说,家父一去月余,杳无音信,侄儿想去灵泉县寻父。若是家父真出了意外,侄儿就得置办后事。现在家中空空,侄儿想以这处林院为质,押得一些钱财,请二叔婶婶施以援手。”

要质押这处林院?

于保正心中一动,看看再度没了主意,两眼发直的王何氏,对王冲道:“你婶婶方才不是说也没钱了吗?不如……由我来办了这事?”

“不可!”

“办得了办得了!”

王麻子夫妇瞬间清醒过来,同声抢道,王何氏急急道:“这林院终究是王家祖业,即便要质押,也得让叔叔婶婶搭手看着。这事我们来办!先去问问价,总不能亏了自家人。”

于保正再没说话,他也只是心存侥幸,顺带搅合一下。

王何氏朝王麻子施了个眼sè,夫妇俩臭着脸离开了,于保正打量着王冲,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何氏本咬定了王冲欠钱,这事很麻烦,既然王冲什么都记不得,三郎和小妹太小,说什么都当不了证供,这一咬很有效力。可王冲抬出质押事,欠钱的事就轻飘飘拐开了。

王何氏的选择也很正常,王冲真不认这钱,还是桩麻烦官司,不过官府可没结果。一旦闹到官府,事情就大发了。而让她代为质押这处林院,在质押事上作手脚,容易得多。

于保正只是乡下富户,算不了太深,就觉得王冲提到质押事,正挡了王何氏的撕咬,如果是有心的……他看向王冲的眼神深沉了,那这王二郎,不仅仅是灵醒了,甚至还有了城府。

王冲回以淳淳微笑,再拱手一拜:“不知保正尚有何事?”

于保正敷衍说只是来看看,心中释然,王二郎这模样哪像个有心机的呢?就是想着准备给他爹办后事,不得不质押林院。这么一来,他又有些担心了,对上何三耳那号人物,王二郎还不知要吃多大的亏。

不过他也无意提醒,他可没能耐跟何三耳杠上,刚才挤兑王麻子夫妇,也算是尽了良心。王二郎能好,已是老天爷慈悲,至于家产……舍财破灾吧。

目送于保正离去,王冲脸上的淳淳之气消散,低低一笑,第二步,顺利。

虎儿瓶儿凑了过来,嘻嘻笑着邀功,刚才配合二哥演戏,虽没大贡献,至少没坏事。

虎儿又不甘心地问:“为什么还要把家质押了?二哥既好了,就不必再理会他们!”

王冲揉着虎儿的脑袋,喟叹道:“王麻子夫妇这种恶人,不理会可不行。他们本能占到的便宜忽然没了,会心痛得像是少了块心头肉。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来抢,甚至赌上一切,就像是苍蝇一样,不把他们拍死,他们会一直纠缠不休。”

“以直报怨,除恶务尽,你们都要记得,对恶人仁慈,就是对善人犯罪!”

不经意间,王冲担当起父亲王秀才的角sè,淳淳教诲着,虎儿瓶儿也下意识地点头。

瓶儿还有些担心:“二哥……能斗过他们吗?”

王冲再揉揉瓶儿的小脑袋:“二哥再不是神童,可这事神童也不顶用,还得靠凡人的智慧。”

瓶儿眨巴着大眼睛,凡人有什么智慧?

王冲就微微笑着,再没说话,心中正荡着发自另一个时空的感慨,只有凡人才知人心,才知七情六yù……

【1:北宋后期,因保甲制的推行,县下区划非常复杂。乡、里依旧存在,但已只有户籍意义,实际承担编户职能的是都保。推行保甲制前,还曾推行过管里制,以管代乡,但没有成功。关于都保,一般都在乡一级下面划分都保,但乡里没了原本的里正、户长、耆长这三长基层组织,变成了地名,乡与都不是上下级关系,某某乡几都只是个编号。有些乡分几都,有些乡只有一都。都保设正副保正,由县里的乡书手统管,并设有“乡司”这个衙门。】;

第六章 善恶有分

三家村西面一处蓬屋里,男女正激烈争吵着,噪音几乎要掀飞了屋顶的茅草。

“王八你真是个贼王八啊!你那一脚可踹得好啊,生生把王二的魂给踹回来了!帮王二还了魂不说,你还代他证了还魂的事,你到底是帮我还是来害我的!?我何翠儿这辈子摊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屋里王何氏满脸恨意,指头戳着王麻子,那劲道似乎能在头骨上开个洞。

“再说一次,不要叫我贼……王……八!”

王麻子脑袋随着王何氏的点点戳戳摇着,额头正暴起青筋。

“王八”一词此时跟乌龟没关系,也不是骂人的话【1】,可加上一个“贼”字,就骂得很痛了。欧阳修在《新五代史》里说,前蜀伪帝王建少时偷鸡摸狗,大了盗驴屠牛,因为排行老八,乡人都称“贼王八”。

欧阳公名扬天下,这话就传开了,贼王八成了jiān猾无赖之徒的代名词。蜀人曾受王建统治,贼王八一词在蜀地流传更广。王麻子正好排行老八,这就凑到了一起。

王麻子这老八排行是早年王家还能聚族时立下的,三家村王家在他父亲一辈散了,王八的排行也早已不用,王秀才家的儿女都只叫他二叔,就这贼婆娘时时用贼王八糟践他。本就懊恼不已,再被痛骂,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还横啊你!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眼见着这笔财就要到手了,转眼就被你一脚踹飞!一百贯啊!至少一百贯啊!”

王何氏的指劲更大了,王麻子怒气快撑裂了胸膛,却始终有一层厚厚坚冰挡着,怎么也喷不出来。

谁让他这浑家比他势大呢?田地被他赌博喝酒给败光了,就只靠她带来的十来亩嫁妆田过rì子,这还是其次,跟何三耳的亲戚关系更非同小可。何三耳不是普通干人,王邓两个相公家都有不少外事由他经手,在成都府都能算号人物。靠着这两桩,王何氏生生压着他,就连一直没有生育,他也不敢有所逆触。

王麻子喘着大气,强自扯回正题:“这会闹腾有什么用?王二郎说要质押那林院,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王何氏也闹得累了,一屁股坐回床上,消沉地应道:“还能有什么章程?去找何三耳,看他怎么把活当弄成死当,咱们就只算是牵线,也落不到多大好处了。”

“王二郎既好了,何三耳也不会再惦记着,不如还是咱们接下来,看以后有机会……”

王麻子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他就想着将那林院占为己有,在他眼里,那本就是他家的,只是祖父不公,划给了王秀才的父亲。

王何氏侧着脸道:“有个屁的机会!前些rì子我就给何三耳递了消息,正侯着他有空见我。刘盛说,王相公家的大老爷快回来了,要找块清净地方作墓地,那林院正合适,何三耳要定了。”

“什么!?你已经找了何三耳?怎么不跟我商量好了再去!?”

刘盛是王何氏的表侄,在何三耳手下办事,王何氏就是借着刘盛才攀附上了何三耳。王麻子怒气再涨三分,怪不得王何氏总要他把林院卖出去,而不是留作自家产业,原来早通过刘盛跟何三耳谈好了?

王何氏本有些心虚,可见王麻子怒目而视,又骂开了:“跟你商量?你什么事能出个囫囵主意?这个家没我当着,你早喝风去了!再摆这猪肝脸,信不信我带了嫁妆回家,任你在这猪圈里等死?”

王麻子软了下来,真要让王何氏带走嫁妆,他可不知该怎么过rì子了,讷讷道:“这家不就是你拿主意吗,只是别不跟我说啊……”

夫妇俩沉默下来,何三耳真心想要,王二郎就别想保住林院了,不必何三耳出面,就是让刘盛来转一圈,也能压着王二郎把活当改成死当。不过连带的,他们夫妇俩也没了好处,能落下几贯中人钱就不错了。

谁让王二郎忽然就好了呢?若是王二郎还傻着,何三耳就没办法抛开他们夫妇,如王何氏念叨的那般,一百贯就这么没了。

王麻子沮丧得无以复加,甚至也恨起了自己踹王二郎的那一脚,懊恼愧疚之下,他紧急开动那不怎么灵光的脑筋,找着挽回损失的法子。

想及王何氏说王家大老爷要回来,王麻子两眼一亮:“我们王家跟王相公家还能牵上点关系,虽然隔得太远,论不了亲,可早年三家村王家还在时,也跟王相公家议过。不如……咱们想法让二郎把活当改作死当,办妥了这事。再求何三耳跟王相公家说说,看有没有机会投了王相公家,作个旁户。”

王何氏一愣,寻思片刻,脸颊上绽开一片红晕,瞧着王麻子的眼神也变了:“真看不出来啊,你还能想得这么长远……”

真正意义上的旁户就是家奴,苦劳不堪,还不得体,本为良民所贱,当年蜀中王小波李顺作乱,响应者多是旁户。如今的旁户更多是说客户和投充户,客户就是佃户,没田没产,替他人劳作。而投充户则是把田地投到他人户下,面上也是客户,实际算作家人或是仆役。

有家有业的民人自不愿作这旁户,可如果能“旁”到官人户下,xìng质就不一样了。因此族中一旦出了官人,只要沾点亲的,都想着把田产名籍投在官人名下,如此就算是官户中人。田税、丁身钱米、科配、役钱役差等事都受护佑,再不是以前被乡胥肆意压榨的泥腿子。若是再能跻身家仆,那就是官人的身边人,更有一番前程。

王相公家历来都重光大门楣,五服之外的远亲有出sè的,也会挑着入族,这可比一般旁户还要光鲜。如果能入王相公家,这辈子就稳稳当当了。王麻子随心一念,倒真是条富贵出路,不由得让王何氏刮目相看。

“王相公家大老爷回来,肯定要增人户的,这事有机会!也不等何三耳传话了,这两rì我去找他!”

王何氏念叨着,语气再非往常的喝骂,而是久违多年的怨嗔,看王麻子的目光甚至还有了点仰角。

“有劳娘子了……”

王麻子的主意被认可,顿觉整个人光亮了许多。王何氏主动倚进怀里,眼眉含笑,更让他飘飘然,浑家那颧骨高耸,薄唇细眼,皱纹丛生的面目也变得诱人起来。

握住王何氏的手,指头在那冰凉凉的掌心里轻轻挠动,王何氏唧唧笑着,伸手往王麻子胯下一捏,飘着眉稍道:“死鬼,这倒硬得快,可得好好用劲!”

“努力!二哥能行的!”

山坡小院的林子边,稻草扎成的箭靶钉在树上,四五丈外,王冲咬牙切齿,满面涨红,正跟一张弓较劲。瓶儿拍着巴掌加油,可王冲卯足了劲,依旧只能拉到七八分满。

感觉后力不足,王冲不得不斜腕扬掌,羽箭呼地离弦而去,掠过草靶的边,咄声扎在书屋的墙板上。

打量自己那白白嫩嫩的细胳膊,王冲摇头慨叹,穷文富武这话真是jīng辟,王家败落下来,连带祖辈文武双全的传承也废了。

王家唐时从关中迁到蜀中,传承了唐人士风,一直坚持文武双习。只是一代不如一代,祖父还能开一石三斗强弓,王秀才已经只能开九斗。王秀才虽恪守家训,还要王冲和虎儿练弓习剑,甚至瓶儿也不例外,但已经只是个形式。

因此王冲更为不堪,别说王秀才所用的九斗榆木弓,就是手里这副只有三四斗力,用槐树枝制成的练习弓,王冲也不能拉满,至于虎儿瓶儿所用的竹条小弓,王冲可不好意思用。

尚幸身体原主的弓技还算熟练,随着记忆也传给了他,就只缺臂力。而且年纪也小,未来还有很大潜力,瓶儿再安慰道:“二哥比以前又有进步,差点上靶了”,王冲苦笑之余,沮丧也很快散了。

打量套在大拇指上,松松垮垮的牛骨扳指,这东西已有近二百年历史,褐黄本sè上积出点点黑斑,王冲心说王家其实还有底蕴,不是连逢大变,哪能让王麻子夫妇那等人欺了。

王冲可非闲得无聊才来玩弓,他这个穿越客算不上最悲催,也绝谈不上享福。苦了一个月才完完本本“降临”,俏丽丫鬟、乖巧童养媳、美艳未婚妻,这些喜闻乐见的配备一个没有。上头虽还有爹,爹却自己坑了,拉扯着弟弟妹妹,还得为捍卫家产而战,什么改天换地的志向,挥斥方遒的意气,更是不沾半点。

这两rì里,他连品味大宋风情,畅想新生之路的余暇都挤不出来,脑子转个不停,就在推演和完善对付王麻子夫妇的计划。

现在计划已进行到第三步,王麻子夫妇背后的何三耳即将入局。跟这种强龙地头蛇都沾边的角sè对上,就得防备周全,兵刃不是用来杀人,而是保护自己。

循着这一世的记忆,王冲整理书房,从书房床下的木箱里找出了一堆兵器,除了几件祖传货,其他都是不值钱的杂品。祖传的桦木弓和榆木弓保养不善,已损了弓身,弓力大减,王冲兄妹的练习弓则跟玩具没什么两样。

几柄剑里,练习用的木剑除外,只有两口算是正经货sè。可一口已锈了剑身,另一口套着黑皮鞘,柄端环首,没有剑格,倒不像是剑,有些像汉代环首刀。王冲拔了半天,都没把这柄颇有古董气息的利刃拔出鞘,估计已经跟剑鞘锈到了一起,不得不放弃。

除了弓剑,还有若干羽箭,同样已经生锈的矛头和匕首,甚至还有一副粗麻弦,该是弩弦。弩是军国重器,私藏违禁兵器者徒一年半,藏弩一张罪加二等,但就如私藏长矛是罪,只藏矛头就无罪一样,藏根弩弦可不犯法。

检视下来,家中最有威慑力的武器,反而是瓶儿手里那把充作菜刀的解腕小刀,那也是祖辈传下来的,时时在用,才一直锋利如新。

“靠己不足,就得靠人啊……”

见虎儿引着一个壮汉进了院子,王冲低声自语,整理衣冠,摆正脸sè,急步迎了过去。

壮汉不过十仈jiǔ岁年纪,高出王冲两头有余,估计超过一米九,膀粗腰圆,压迫感十足。可眼眉却很和善,蕴着一股农家子弟再纯正不过的朴实之气。

王冲拱手作揖,朗声道:“见过十一哥!”

壮汉慌忙回拜,嘴里嚷着当不得。他一下拜,影子几乎将王冲尽裹其中,像是树荫一般。

“屋里说话……十一哥,请!”

王冲转身直行,壮汉跟在王冲身后,特意收着步子,不敢抢在王冲前面。

“二郎真是好了,待人说话跟秀才公一个模样……”

王十一这般寻思着,一丝敬畏油然而生,要进堂屋时,下意识地蹭了蹭脚上的污泥。

他正是昨rì那牵牛汉,担心王家兄妹出事,跟着村人一同在院外打探过。今rì王三郎找来,说二郎有事商量,得知王二郎已经好了,王麻子也离了王家,王十一欣慰不已,没怎么多想就跟了过来。

“不知二郎要跟我说什么事,多半是与王麻子有关,若是要我出力,秀才公曾经教我读书识字,怎么也得帮一把。可要是太危险,或是犯王法,就只能拒了,家里就我一个独子,还有老娘在啊。”

被王冲大礼相迎,王十一心中打起了鼓,暗暗留了个心眼。

【1:自先秦到汉唐,历代都很崇尚乌龟,宋代沿袭,依旧当作吉物,跟“王八”无关。穿越客去了宋朝,骂人“乌龟王八”、“王八蛋”什么的,宋人会莫名其妙,骂“贼王八”才会激怒人家,但就跟“贼男女”一样,去了“贼”字,并无贬义。】

【元代时,世风开始贬龟,戴绿帽的男人被称为龟公,再到明代,才有将乌龟称作王八的明确记载,其关联可能是民间骂人“亡八”、“忘八”,意为“无耻”,文人再把《史记·龟策列传》里所述神龟的第八龟“王龟”,颠转为“王八龟”,由此王八成为乌龟别称。另一个来源则是古音里王八与“鸭”近似,而“鸭”在宋代就是骂人的话了,到元明时,王八成了鸭的代称。总而言之,穿越客若是在明时骂人王八,小心了,明人会认为你是奔着下三路来的,不是骂他戴绿帽,就是骂他当鸭子。】

第七章 人心之能

堂屋里虽只有简陋的竹椅,王冲也一本正经地请他上座,推让一番落座,王十一心中越发忐忑。

就听王冲换了寻常口吻,黯然道:“过几天我就要去灵泉找我爹,若是真出了意外,就得送灵柩返乡。”

略为犹豫,王冲再道:“我想拜托十一哥到时赶牛车到十里渡接一下,十一哥也知道我家现在很难……”

他很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得质押林院,才能备下办事的钱,没什么宽裕,就不知是不是太劳烦十一哥了。”

王十一心中荡起波澜,就这事!?这还叫劳烦!?

村里人都受过秀才公的恩,秀才公真出了事,依理得出份子帮王家兄妹办丧事,而他王十一曾经受教于王秀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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