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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管家将茶沏好，给莫小川和柳承启分别斟上之后，便静立在了一旁。
柳承启这时才放下的手中的书本，有些懒洋洋地坐直了身子，轻轻挥手，老李管家缓缓地退出了书房。屋中只留下了莫小川和柳承启两人。
莫小川看着面前的茶水，微微一笑，道：“这茶倒是清香，不过，今日的酒未饮够，茶又解酒，还是不饮了。我还是喝自己带的酒，相爷不会怪罪吧？”
柳承启也笑着，道：“王爷自便。”
莫小川从怀中摸出酒壶，仰头饮了一口，道：“相爷应该能够猜到我今日所来的目的吧。”
“王爷可是询问叶展云之事？”柳承启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让莫小川着实有些意外，略感诧异之后，他轻轻点头，道：“相爷所言正是。不瞒相爷，此次本王奉皇命要再去燕国一次，但相爷也知道，对于叶展云，我是头疼的厉害，前日听闻柳堂主与叶展云有过一战，故而想知晓叶展云今日的状况如何，我也好对其做出准备。免得上一次在燕国之事再次重演。”
莫小川这话，可谓是一语双关，告诉了柳承启，这次是自己身后可是有皇帝的，若是柳承启还想像上一次那样做的话，便该多想一想。只不过，莫小川话里的意思，柳承启便像是没有听出来一般，他微笑着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揭起杯盖，轻轻吹了吹浮茶，饮了一口，道：“此事，昨日倒是听敬亭提起过，虽然他也受了一些伤，不过，叶展云似乎伤得更重一些。按照他现在的情况，若是不想让自己的修为毁于一旦的话，短时间内，他最多算是一个圣道巅峰的高手。不知，如此回答，可让王爷满意？”
尽管莫小川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不过，听柳承启如此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道：“听了相爷的话，本王便放心了。多谢相爷了。”莫小川说着，站起了身来，道：“天色已晚，便不打扰相爷休息，本王这便告辞了。”
柳承启微微点头，便未起身相送，只是说道：“王爷慢走。”
而且，柳承启的语气说出来，好似其中带了几分慈爱，听在莫小川的耳中，好似是一种错觉，便如同长辈对晚辈所言一般，这声王爷叫的，便如同叫人的小名一般。
莫小川疑惑地看了看柳承启，见他面色自然，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禁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今日饮得酒有些多了。他收起了酒壶，又寒暄了几句，便转身而去。
事实上，莫小川的确不是错觉，自从柳承启认为莫小川便是他的儿子之后，对莫小川他便关心了起来。而且，失去了柳穗珠，又得到了一个更优秀的“儿子”，这让柳承启多少有些欣慰的感觉。
若是按照礼数，他是该送莫小川的，他之所以不起身相送，也是因为心中的这一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做老子的，实在没有必要亲自送儿子。
虽说，柳承启已经决定将此事的真相带到棺材里了，可是，心里总是有些不能完全摈弃的感觉。
看着莫小川离去，他抬手一捋胡须，嘴角上翘，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
莫小川离开相府，正要上马回去，却见柳卿柔在门旁站着，想要上前与他说话，又似乎顾忌着什么，双手紧捏着，犹豫不决的模样。
莫小川对着她点头微笑。
柳卿柔竟是神色有些许慌乱。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走上前来，道：“莫公子，让我送送你吧。”
莫小川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出来了。我自己回去便好。”
柳卿柔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鼓足勇气，随后才，道：“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莫小川本想拒绝，但是，看着她眼眸之中的期待之色，终究没有忍心拒绝，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缰绳递给了小三子，与柳卿柔步行向前走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 伯父的建议
昏暗的道路上，小三子和王府护卫们前面提着灯笼走着，中间是莫小川和柳卿柔，在他们身后，是柳府的下人，也提着灯笼，不过，前后的距离却有些远，因此，虽然前后都有人，但莫小川和柳卿柔这里，却显得很是安静。
两人漫步行着。柳卿柔本来觉得有满腹的话语想对莫小川说，可是当真行在一起，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一时间，倒是安静的厉害，两人均未开口。
“惠儿最近好吗？”莫小川先开了口，自从柳惠儿回到上京之后，他还未和她见过面。她和柳惠儿之间，关系有些复杂，两人在情感上，好似未有多深，可是，身体jiēchu上，却是有些朝前。
不过，在忙碌的时候，莫小川甚至都想不起她来，直到此时静下，这才记挂起了那个小丫头，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怎么说呢。”柳卿柔的面上露出了几分遗憾的神色，道：“兄长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现在都变得与以前不同了，整日也不出门，只在屋中，不知一个人在做什么。偶尔我也会去陪陪她，但是，她的话不多，我们的谈论的话题，也多是兄长，不过，很少提起燕国之行，亦或者是谈起……你……”
柳卿柔说出这个“你”字来，也不知怎地，多少有些酸溜溜的意思。
莫小川无奈摇了摇头，道：“说起来，我也该去看看她的。只是，回来之后事繁，一直没有空暇。她这般转性，未必是什么好事。可能心中的苦闷无处排解，你以后去陪她的时，其实不必避讳燕国之行，这些事。有的事，逃避是没有作用的，你应该帮着她面对，走出来，这才是对的。一味的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柳卿柔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有些犹豫，道：“可是，每次一说起燕国之行，她的情绪便很激动，我想帮她都难。又怕她受不了……”
“的确是有些为难，算了。我有空暇的时候，去一趟吧。”莫小川说罢，轻叹了一声，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否则，一会儿到了王府，我还要在折返回来送你一次，如此，来回相送，今夜，我们什么都别做了。”莫小川说罢，笑了起来。
柳卿柔也是面色微红，跟着笑了笑，不过，夜色朦胧，她面上的红晕，并未被莫小川看到。她低着头，目光只能看到莫小川的手，抬起了小手，想要握向他的手，可是，试了几次都未有勇气。
莫小川看她停住，也跟着站定。
“怎么了？”莫小川轻声问道。
柳卿柔顿了顿没有说话，抬起眼看，看了看莫小川的脸，又低下了头去，道：“没什么。你今日饮了酒，回去骑马行慢些，免得叫人、叫人……担心……”
“嗯！”莫小川点头。
柳卿柔紧张地握了握拳头，缓缓伸开手指，靠向了莫小川的手，轻轻一碰，突然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又缩了回去，就在她想要转身走开之时，却感觉小手一紧，莫小川的大手却将她白皙的柔荑攥在了手中。
柳卿柔的身子猛地绷紧了，紧张的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莫小川的缓缓地靠近了她的身旁，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耳畔莫小川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都出奇的真切。她感觉，莫小川好像要吻她，心中紧张的厉害，不知该不该让他吻过来，本来，心中有些期待和期盼，可是一想自己还未出阁，若是就这样被他亲了，他会不会看轻了自己，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就在柳卿柔不知该怎么是好的时候，莫小川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天凉了，早些回吧。不要想太多，这几日，我可能不能再来看你，让自己开心些。”
话音落下，柳卿柔感到自己的手微微一松，莫小川却已经转身离去了。
她有些木然，隔了一会儿，这才急忙扭过头去，望向莫小川，却见他已经乘着马渐渐远去，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只被他握过的手，却又心中一暖，俏面生红，转身急急地朝着相府行去。
相府的下人却是极有职业素养，也不说话，面色不变，对先前看到的，只当没看到，跟在了柳卿柔的身后，一齐返回了相府。
莫小川回到王府之后，林风却等在门前，看到了他，忙上前，道：“王爷，晨公公来了。”
“晨公公？”莫小川眉头微蹙，道：“都这个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这个属下便不清楚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公事吧。”林风说道。
莫小川点了点头，想来，应该也是为了去燕国之事，看来，对于此事，莫智渊还是十分重视的，应该会派几个人与自己通行，只是，这些人中，会不会有晨公公，却是那些不准了。却是有晨公公的话，此行便麻烦了。当然，晨公公的武功不错，而且，脑子也是好使的，多一个他，便多一个得力的帮手。而且此次是莫智渊看重的大事，他应该不会与自己为难。
不过，莫小川对晨公公是没有半点好感的，与他整日一起共事，而且，这次还是秘密前往，不同前一次声势浩大，少不了同行同宿，岂不要厌烦死。
莫小川与林风快步来到了厅堂之中，晨公公正坐在里面等着，司徒玉儿不便相陪，便让司徒雄代劳，但司徒雄对于这种事却不在行，而且，看着晨公公捏着兰花指的模样，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因此，厅堂之中，倒是寂静的厉害，唯有两旁红烛上的烛火微微闪动，和火盆里的木炭不时发出几时迸溅的火星之声。
莫小川走了进去，面带微笑，道：“晨公公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晨公公左右看了看，轻轻点头，道：“咱家是奉皇命前来，与王爷说说话。不知王爷可否相谈……”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要外人在场，莫小川看了看司徒雄。
司徒雄明白过来，起身客气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莫小川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道：“公公有什么话，便请直言吧。天色晚了，本王也有些困乏，想早些歇着了。”
厅堂的大门距离莫小川他们所坐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而且，这里是王府，便是不关门，想来也无人偷听，即便如此，晨公公依旧望一眼门口处，这才扭过头来，道：“只有几句话，咱家替陛下转告王爷之后，便会离开，耽误不了王爷多少时间的。”
莫小川点头，道：“如此便好。”
晨公公捏起兰花指，顺了顺他鬓角的长发，道：“皇上的意思是，此次让长公主陪着王爷前去，长公主武功高强，而且处事沉稳，配合着王爷的机敏，即便能够不负皇上重托。”
“哦？莫颖？”莫小川有些意外，说出这个名字后，自觉不妥，轻咳了一声，道：“让长公主前去？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晨公公追问道。
莫小川无奈摇头，既然莫智渊都说了，让莫颖去，自己岂能真的说出不妥来，不过，想起这位面若冰霜的长公主，莫小川便不知这一路上该怎般与她相处，怕是比和晨公公相处都难吧。他轻咳了一声，道：“本王的意思是，长公主会答应吗？皇上已经与她说好了？”
“皇上的意思是，让王爷去请长公主。毕竟，长公主不是朝中之人，让她去做这种事，皇上是不好开口的。”晨公公倒是直截了当。
这让莫小川不禁有些哑然，怎么也没想到莫智渊会给他出这么个难题，忍不住揉了揉脑门，道：“皇上是下圣旨了吗？”
“皇上并未下旨，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具体怎么做，还要看王爷的意思，不过，咱家想，王爷莫非会认为皇上的想法有所欠缺？”晨公公说着，看到莫小川为难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笑声虽然难听，却满是得意之色。自从莫小川被封王之后，他在莫小川面前从来都是受气的，总算看到莫小川露出这种难看的表情，让他的心中倒是快慰不少。
莫小川心中暗骂这个死太监，可是，莫智渊的意思也很是明显了。便是，伯父不方便出面，你去请你姑姑吧，不过，这只是一个建议，你自己斟酌着办，我说的不对，你不听也可以。
这若是换做寻常人家的话，好似也没有什么，可是，这个伯父却是皇帝，他的建议自己能不听吗？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圣旨压着，可这话也相当于圣旨了，尤其是让晨公公来传话，更是让莫小川无从拒绝。
莫小川忍住了骂娘的冲动，道：“好吧，劳烦公公回禀皇上，莫小川定当尽力一试，不过，长公主愿不愿意去，便不能是我说的了算了。”
晨公公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咱家记下了，王爷早些安歇吧。皇上的意思是，明日下午便启程，正好也能赶上王爷的时间……”
“本王知道了，公公慢走。”莫小川直接送客了。
“要不要咱家替王爷出个主意？”晨公公又问。
莫小川摇头，道：“公公好意，本王心领。”
“当真不用？”晨公公越看莫小川这副为难的神情，越是想多看一会儿，忍不住又问。
“快滚！”莫小川忍不住站起身来。
“咳咳……”这句话，呛得晨公公半晌没说出话来，面色变得很难看，正要说话。却见莫小川面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笑容，道：“没惊着公公吧，方才一个下人在门前探头探脑，忍不住呵斥一句……公公要么再饮一杯茶？”
晨公公又不是傻子，莫小川已经开始骂人了，他哪里还能待得下去，道了一句：“咱家告辞！”便匆匆离开了，只是，离开时候的面色，却是难看的厉害。
莫小川瞅着这老太监走出厅堂也懒得送他，却是开始头疼怎么去见莫颖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顺利
隔日一早，皇宫内院树林之后的道观门前，莫小川一个人坐在门旁的石头上，不知该怎么上前叫门才是。本来，昨夜还算计了一番，该如何请莫颖出山。
真正来到这来，才发现，这根本就比想象之中要难得多。难怪莫智渊要将这差事交给自己。莫小川现在还不知道莫颖是天道高手，不过，对于莫颖的武功，他从未小瞧过。即便不知其中详情，也知晓这次燕国之行，若是有莫颖相伴的话，必然会省力许多。只是，以前莫颖在他面前，便是冷着脸的。
现在上门求人，想来更是难办。
不过，箭在弦上，岂能不发。此刻已经到了骑虎难下，不得不为的时候了。即便是坐到天黑，依旧还得自己亲自进去，莫小川微微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何况，今日过了午时，便要出发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让自己等。
反正死马权当活马医了，即便请不来莫颖，自己也算是给了莫智渊一个交代。
他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来到道观门旁，轻轻叩响了木门。
“砰砰砰！”
莫小川自以为自己的叩门声敲得很是有节奏感，但木门刚刚发出声响，却自动开了。
莫小川探入头去，仔细看了看，没有见到莫颖的身影。这个地方，说起来，他也并不陌生，来过几次的，屋中的一切还是如旧，简单干净的房屋，石桌石凳……
莫小川站定身形，轻咳一声，喊道：“长公……”主字还未出口，莫颖一身劲装，面色冷淡地从屋中走了出来，目光扫来，却是让莫小川吓了一跳。
看着莫颖挺翘的身形和绝色而冷淡的面容，莫小川念头一转，忙改口，道：“姑姑好！”说着，还微微施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莫颖对莫小川再不看好，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何况，莫颖其实对莫小川还是比较满意的，否则也不会为了救他，而身伏燕国了。只是，对于盈盈之事，莫颖对莫小川颇有看法，盈盈怀孕之事，莫颖已经查了出来，她之所以现在没有去找盈盈，便是因为怕遇到一个挺着肚子的盈盈，令双方都尴尬，尽管莫颖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盈盈怀孕是莫小川所为，可除了他，莫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所以，这件事，自然的就算在了他的头上。只是，这种兄妹生子的事，在莫颖看来，实在的难堪的很，她从来都没有李长风那种豁达，对于这种皇室丑闻，她是不愿意说出来的。
然而，越是不说出来，憋在心里，便越是对莫小川没有好脸色，听到莫小川这声“姑姑好！”莫颖蹙了蹙眉头，最终，未能完全无视，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随即冷着脸问道：“你来此所为何事？”
莫小川轻咳了一声，道：“伯父此次派给侄儿一项重要任务，但是，他又怕我不能胜任，所以，想让我找一个能力非常，而且还能真心帮我的人，所以，我便想到了姑姑……”
莫颖的面色依旧不好看，道：“有话直说。”
莫小川面色一正，道：“好吧，我的意思是想请姑姑跟我去燕国一趟。”莫小川说罢，面色变得有些沉痛起来，道：“皇上的意思是，这次要取一颗人头。不过，我的意思，却要取两颗。”
“哦？”果然，看着莫小川的面色，这番话引起了莫颖的注意，莫颖忍不住问道：“是谁？”
“皇上要的是，燕国太子叶博。而我还想将叶展云的狗头也拿下来。”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说起叶展云，莫颖的面色果然变了变，却紧蹙眉头，道：“年轻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莫小川见莫颖果然有了反应，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关于李长风的死，他也是做完才从齐心堂得到消息，不过，也不确切，毕竟，李长风与叶展云一战，随后，莫颖又与叶展云交手之事，很是隐秘，周围都有禁军看护，便是齐心堂想要从中得知细节，也是极难的，至于莫颖的武功境界和李长风到底如何，那些禁军是判断不出来的，因此，齐心堂又不可能从叶展云或者是燕国皇帝的口中得知，所以，给莫小川的消息，也实在是有限。
故而，今日在来道观之前，莫小川还特意和莫智渊打听了一下此事，的确李长风已死之事，莫小川心中虽然有些遗憾，却也对请出莫颖多了几丝把握。
但也仅仅是几丝而已。
不过，此刻见到莫颖如此反应，莫小川将这几丝的把握，上升到了几分，他握了握拳说道：“倒也并非是我夸大，以前自然是不敢这般想的，不过，这次柳敬亭帮了大忙，昨日我还去了一趟柳府，特意问起了叶展云现在的情况。看来，他此次伤得不轻，我们或许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