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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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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千帆淡淡的道:“晚生虽然承蒙大爹及二爹的授艺之惠,却没有任何师徒的名份。”

“我就是要你这句话!”朱祁蓉笑了一笑,她转对殷蕊嫱,神情急转冷峻:

“四十年前约二凶是被你逼出来的,当时你初逢惊变,恨火正炽,手段难免酷烈,我可以谅解,可是你今日食髓知味,重翻旧调,就只为了逞遂私愤,不惜撤下漫天大谎去诬蔑一个无辜的青年,殷蕊嫱,你这么做,不觉得惭愧,不觉得羞耻。”

“住口!”殷蕊嫱怒道:“若非你当年心狠手辣,残忍无情,屠杀神鹰门老少六十馀口,怎么会有日后这些夹缠不清的恩恩怨怨!朱祁蓉,你自个儿两手血腥,一身罪孽,你拿什么脸来诘问他人的功过是非。”

朱祁蓉沉声道:“咱们之间的恩怨,咱们自个儿了结,然而展二魁君的清白昭雪,却由不得你打马虎眼儿混过去。”

殷蕊嫱冷嗤一声:“展千帆是你儿子,你这么心疼她。”

朱祁蓉目光略黯,她轻喟道:“坦白说,二魁君若是我的儿子,我死也瞑目了。”

此言一出,别说展千帆讶然,即使是殷蕊嫱也大出意表,诧异万分。

“千帆。”朱祁蓉望着展千帆:“沾两位梦伯伯的光,我托大直呼你的名字,你不介意吧。”

展千帆推说不敢,心中却暗暗叫苦,他知道这种突来的亲密,意味着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

“今天我当着众人面前,直承当年的过节,你可明白其故安在?”

“晚生愚昧。”

“别跟我生份,千帆,我此刻会站在这儿唠叨这么多话,其实是为了交代身后之事,你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应该仁慈一点儿。”

这回连朱见琳的脸色都娈了:“蓉姑姑!”朱祁蓉挥一挥手,她神情泰然自若。

“我的身体很差,目前全是靠药物支撑看,去年年底千帆曾经投帖请见,当时我推托在东林寺礼佛还愿,其实我是在那儿静养。也正因为我的体力不继,所以当谢观宝和黄复其从桐柏山庄到保国公府邸来找我时,我拦不住黄复其到展家船坞踩底,才会凭空又引比一段枝节来。”

“蓉姑姑,你容光焕发,不要说笑了。”

“傻孩于,这会儿岂是说笑的好时刻。”

朱祁蓉走到展千帆的前面:“紫府目前掌握相当的绿林势力,稍有不慎,安置不宜,势必形成江湖祸乱的根源,所以它一直是我心上的重石,偏偏我的孩子没有一个争气,而我所器重的勋维,又把绿林当成狐鼠,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谈接掌了,正因为后继无人,使得我始终不能把这个担子交出去,千帆,别怪我交浅言深,我经过这些目的观察,对你的才华深俱信心,希望你念在我风烛残年,来日不多,接受我的请托,接管那个烫手山竽。”

展千帆脸色肃穆,直盯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一旁的殷蕊嫱却已经按奈不住,讥诮道:“朱祁蓉,你还有没有一点儿骨气。想当初你和传杏联手合整展家船坞的时候,你想的点子又歹又毒,如今展千帆人好好的没受到损伤,你就死皮赖脸想巴结上去,也不怕丢人现眼,折了武家气节。”

“随你笑吧!”朱祁蓉非但不动怒,而且还发出一声喟息:“对于展家的血债,我一直耿耿于怀。坦白说,方浩威卧底紫府,我何尝不知,我也看出他对展家心怀积怨,然而我却忌讳展家船坞财雄势强,我更眼红他们在长江水道上的威望日胜一日,所以我明明晓得方浩威居心叵测,却放任他去捣蛋搅局,弄得展家支离破碎,元气大伤,当我得知‘擎天九式’在二魁君的身上重现时,我便惊觉大错铸成,却已经追悔莫及,只能极思补救了。”

“在亡羊补牢土,你显然做得很完善。”殷蕊嫱的声音充满讽刺之意:“首先你用官方之力压下他的海捕公文,当他潜回九江时,你便凑巧有事调传杏到赣南去公干,而这一次的除魔大会上,你授意展千帆坚持在九江举行,好方便你支使官方的力量替他做掩护,甚致连少林,武当这些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也都跟着推翻前议,托称展二魁君侠名在外,不愿插手此事,朱祁蓉,你知不知道,你活脱脱像一只老母鸡,极尽所能地保护你的小鸡仔儿。”

“前面那一截,我没话说。”朱祁蓉微笑道:“致于少林,武当他们合议抽身而退,却不干我的事了。”

“这件事情我在场,因此我很清楚。”朱见琳接续道:“今年年初,展二魁君造访汉阳之时,缘机拜会了成王千岁。殷前辈既然结交白道英雄,想必十分清楚,成王千岁乃是少林寺善通上人的俗家师弟。当时,成王府邸坐满了朝廷亲贵,文武要员,以及江湖耆宿,而展二魁君但凭一怀磊落的胸襟,和手中那把三尺青锋,以武见礼,与那些武林前辈,朝中大将,轮番过招,连战八日,赢得举座的叹服,不但那些前辈愿意为他声援,甚致连成王千岁也赠送二魁君一块令牌,权做展家船坞的牙帖儿,凡是与成王府有情面的买卖,都可以透过展家船坞去交涉,当时二魁君为避完江湖纷争扩大,他婉拒了那些江湖前辈的声援之议,只是请求他们力诚门下子弟介入展家船坞的这场过节之中,否则今日的大会上,天鹰盟的境遇将会更难堪。”

当朱见琳说话时,竺传否一直凝望长江,神情深沉难测。

不过殷蕊嫱的脸色却迭变不已,所以朱见琳话声一挫,殷蕊嫱立刻转向展千帆,逼视那张强烈分明的俊容,道:“展千帆,靠别人的嘴捧出来的,不是英雄好汉,你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我老人家开一开眼界,看看你是如何折服那些一个比一个傲的前辈高手。”

展千帆的嘴唇撇成一条细丝,他还没开口,竺传杏已经走上前。

“义母,杀脾斗是孩儿的事,请让孩儿来处理。”

殷蕊嫱目似锐刃,严厉的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这场决斗已经不是单纯的雪耻复仇,你绝不许因为斐云玑昔年的思义,而将天鹰盟的荣辱断送出去!”

竺传杏表情木然,他恭身道:“孩儿明白。”

竺传杏转对展千帆,但闻一声剑鸣,锵然作响,施即闪现一抹银弧,流划而逝,而竺传杏的长剑已然出鞘,斜放胸前。

“上一代的恩怨,这一世的仇嫌,展千帆,我们都是宿命的轮回,任何的语言都收不了既定的命运,你拔剑吧!”

展千帆星眸如潭,深不可测,他直视竺传杏,细读一颗苍芒的心,他可以体会出竺传杏的苦涩无奈,也知道他在枷锁中挣扎,踯蹭着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道路。

展千帆的心不断的下沉,严格说来,展家船坞一样是昔时情仇下的牺牲品,然而在这刻荒谬的势态中,展千帆不知道他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紫府的恩仇交混成一片模糊,天鹰盟的诘难恍若钉上的确头,而他就是那根钉,系合住四十年的岁月——,平白引来了千锤百。

就在这个时候,停泊江岸的“吟香小”,疾窜出一缕厉的琴声,琴声戛然而止,又突兀扬起,音符急串未歇,抑扬交错,激汤出裂帛般的旋律,直教人心旌动摇,慑魄惊魂。

展千帆全身暴颤,俊容遽转苍白,他用力咬紧牙关,热泪依旧盈眶浮现这是遭逢家变之后,他第一次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流泪了!

没有多久,“吟香小”出现全身素白的武香兰,她手捧一管翠玉长箫,缓缓步下画舫,走到展千帆的面前,将玉箫呈上去。

展千帆接过玉箫,他的手陡起一阵颤抖,武香兰抬目盯着展千帆,绽开一抹诚挚的笑容。

展千帆做一个深呼吸,然后朝向武香兰感激的点点头,接着他持箫就口,应和画舟的琴韵,逸出一缕幽幽的箫咽。

琴声越来越低抑,箫音愈来愈悲切,它们相互倾吐着积郁,渲泄出痛楚,那份默契,那份了解,还有那股苦闷,都转成一连串的音律,飘浮在这片肃杀的江天之中。

琴声逐渐消逝,终至寂然,随即一道激越的吟诵声,踩着箫曲流旋奔腾的”驻马听”之曲调,番出一首慷慨昂扬的唱词:

“水涌山叠,年夕周郎何处也?

不觉得灰飞姻灭,可怜黄盖转伤嗟,破曹的樯橹一时绝。

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

二十年流不尽的英虽血!”

刹时间,这首关汉卿的元曲,渗入每个人的心田深处,唤起热血贲张,而画舟的垂掀开,昂立着玉树苍松般的展千舫。

在展千舫的身后,则站着清减却不失明艳的竺掬欢,以及一名花甲削瘦的青衫客。

展千帆步下“吟香小”,走向展千帆。

江风吹掠,波涛呜咽!

在平台中央,展千帆和展千舫相视而立,他们身颀长,挺拔俊逸,宛若两座高山,峻伟奇傲,孤特不群,散发出巍峨的气势,坚毅的神采,彼此争辉,难分轩轾。

只是此刻,历劫重逢,恍若隔世,他们的眼眸里,汤着湿意,交织着悲喜,血色从他们的双唇上消失,激动的情绪绷紧了他们的背脊,兄弟两人都想启口说话,然而嘴唇嗡抑不已,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僵立半晌之后,展千舫先伸出手,他紧紧的搭住展千帆的双肩,欣喜那肩膀依旧宽阔结实,而那种真实的接触,立刻泛起一阵强烈的震颤,传遍他们的全身,展千帆双臂猛然交错胸前,用力握着展千节的手腕,他的心突一阵绞痛,老天,记忆中的坚实肌肉竟然化成枯瘦的骨骼,这意味着眼前那付削瘦的身躯,曾经承受过多少磨难,多少摧残,展千帆的眼底浮动着泪光,摧肝揉肠的剧痛,宛似在心版上割裂出一道极深的伤口淌着鲜血,腥了他的喉头,他的心肝——半晌,展千帆用刀的迸出一声嘶哑的喊叫:

“哥!”

展千舫抽颤一下,他卷起衣袖,用袖口拭掉展千帆眼角的湿痕。

“你受苦了,千帆。”

展千舫温和的声音混杂了痛楚,浊入风里。

展千帆用力的摇摇头。

“哥。”展千帆咬着牙关:“你瘦得不像话,你瘦得教我心痛。”

展千舫吸一口气,他轻声道:“我不瞒你,千帆,我逛了一趟鬼门关,幸亏有舅舅妙手回春,他死拉活拉,硬把我拉回阳世,重新做人,我已很满意了!”

“舅舅?”展千帆的眼睛忽然睁大。

展千舫比一下青衫老者:“人呼老猿猴,医术武功堪称双绝,却一向游戏风尘,不显声名,他是娘幼时的玩伴,和娘一块儿长大。”

展千帆立刻走到袁军河的前面,恭恭敬敬做一个长揖。

“前辈援兄大德,恩同再造,展千帆没齿不忘。”

袁军河摆一摆手,他笑笑道:“只要你肯学千舫,叫我一声舅舅,我就心满意足了。”

展千帆立刻改口道:“舅舅!”

袁军河亲切的拍一拍展千帆的肩,连连点头称好。

这时候的展千舫则返身走向殷蕊嫱和朱祁蓉。

“晚生展千舫,见过两位前辈。”

“二魁君若是傲世奇才俊郎君,大魁君则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朱祁蓉目光扫掠过展氏兄弟,发出由衷的赞叹,又道:“两位贤昆仲聚天地灵秀于一身,真一时之瑜亮,令人羡煞,也教人妒煞。”

展千舫彬彬有礼的欠一欠身,他自怀中掏出两张折叠完好的纸,分别递向朱祁蓉和殷蕊嫱。

“晚生冒昧,请两位前辈过目。”

朱祁蓉和殷蕊嫱互望一眼,各自摊开各自的纸片,旋即便见朱祁蓉目光疾闪,殷蕊嫱神色大变。

“紫府盟友的名册。”朱祁蓉盯着展千舫:“显然已经落人大魁君的手里了。”

展千舫从容一笑,道:“狄可永倦马思返,以此为贽,晚生见猎心喜,毫不客气地收下来了。”

朱祁蓉双眉微扬,露出似笑非笑,莫测高深的表情。

殷蕊嫱则沉着脸,问追:“你又怎么会拿到我天鹰盟的名册?”

“一样!”展千舫酒脱的道:“宋晓江有意重归旧巢,当然不能够空手而回。”

殷蕊嫱目射怒芒:“展千舫,你要是个汉子,就别弯抹角说话。宋晓江被关在金龙帮,除非有人深入金龙帮去救他,否则他休想逃出来。”

展千舫微哂道:“晚生的确走访了金龙帮,也和殷帮主做了一番长谈,至于带走宋晓江,只是机缘凑巧,因时制宜罢了。”

“你别得意!”殷蕊嫱寒声道:“倘若淮生有任何不测,我发誓我将血洗你展家船坞。”

“殷前辈,”展千舫俊容转厉:“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今日舍弟赴约江岸,你却安排金龙帮的弟兄伏袭我展家船坞,存心重挫我展家,虽然舍弟动用各方情面,做了防范,然而血战发生,死伤势必难免。念在武林一脉,彼此都是在江上讨生活,中的辛苦大多儿心知肚明,何必以一己之念,连累弟兄们跟着受罪受难,所以我不惜抛开仇隙,亲赴金龙帮,与殷帮主做一夕长谈,力劝他撤离伏袭人手,以保两方之实力。”

展千舫威态乍,他顿了一下,改以冷静的口吻又道:“幸亏骰帮主处世明埋,通权达变,当他权衡轻重之后,很快就采纳雅言,同意展某之议。”

“呸!我不相信。”殷蕊嫱怒道:“淮生没那么贱,三言两语就能让人给打发了。”

展千舫淡然一笑,压低音量:“当时晚生一手执剑,直此殷帮主的咽喉,而殷帮主年仅三岁的独子又抱在宋晓江的怀里,殷前辈,在那种情势之下,你认为殷帮主该不该变得十分的理智,十分的聪明。”

殷蕊嫱容包丕变。

展千舫又恢复原有的确脱,道:“殷前辈,你之所以打击展家船坞,不外乎是担心展家为紫府所用,以及为了扩张金龙帮在江湖的势力罢了。然而展家船坞虽说是武林一支,骨子里则是不折不扣的生意人,我们一向讲究和气生财,也主张同存共处,毕竟天下之大,我展家船坞吃不了整个江南水运的买卖,况且金龙帮真有那份本事拉走展家船坞的生意,那表示展家子孙无能,保不住先业,守不住江山,丝毫也恕不得别人。展某这么说,绝不是恃狂卖骄,故作姿态。殷前辈,你何妨深入一想,倘使金龙帮与展家船坞坚持意气之争,非分出高下,拼个死居不可,那么几扬格斗下来,婆方精英殆画,元气大伤,弄得舟楫琴落,客气却步,凭白便宜了一旁观斗的渔翁,那又何苦来哉?”

殷蕊嫱怒容逐渐消褪,她目光灼灼审视展千舫,道:“展大魁君辩才若寅,辟理精透,而且言简意赅,针针见血,能折人于无形,屈人于谈笑,的确高明。”

“不敢——展千舫神容微肃——他发现沉着之后的殷蕊嫱,威仪自显,令人望之惕然:

“事实上,晚生已经与殷帮主取得共识,我们两方同意化解成见,捐弃前嫌,以开放的胸怀换取江上武林的祥和,避儿血腥杀戮,防止无谓的悲剧。

当然了,晚生也明白,天鹰盟对于金龙帮俱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而舍弟与紫府之间的关系叉十分微妙,我们若想彻底的弥平彼此的歧见,必须仰仗殷前辈和朱前辈大力成全,因此晚生不揣冒昧,挟蕴以求,还望两位前辈本着天心仁厚,体恤好生之德,周全江湖末学的一片赤诚,同为武林太平共弭仇怼。”

殷蕊嫱的神情闪变不定,朱祁蓉则望天寻思。

展千舫转向展千帆,歉然道:“千帆,这件事情我擅自作主了。”

“别这么说,哥。”展千帆真挚的道:“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展千舫感激的一笑。

这时候,朱祁蓉开声说道:“展大魁君,我想紫府的名册,你不妨迳交二魁君去处置,致于本座将以私人的立场,殷蕊嫱周旋这四十年来的恩怨,所以紫府这方面只要有二魁君的一句话,便可尘唉落定,毋须多谈了。”

展千帆蹙顿逭:“太夫人难道不认为这么决定太仓促了?”

“对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而言,”朱祁蓉怡然一笑:“任何决定都不嫌仓促,二魁君,请你勉为其难吧。”

展千帆心事重重:“展某与竺盟主的战局未定……。”展千舫连忙道:“你们两人千万打不得。”

展千帆和竺传杏不禁同感诧异。

展千舫却转向殷蕊嫱,拱手执礼。

“晚生已经代舍弟作芏,替他订下了掬欢姑娘之亲,以结两家秦晋之好,这桩亲事,还望殷前辈首肯支持。”

殷蕊嫱及竺传杏为之一愕。

却听展千帆变色疾喝:“哥,你不能!”

竺掬欢花容顿时惨然,她咬着下唇,低俯螓苜。

展千舫瞪着展千帆,双眉高扬。

“你方才怎么说来着?”

“那不同。”展千帆觑了竺掬欢一眼:“我曾经答应掬欢姑娘,一旦此间恩仇了却,我目会负荆请罪,任杀任剐,这项承诺,嫂嫂,翔青和丝藕都很清楚。

“展千舫淡淡一笑:“既然命都能豁出去了,人还有什么话说?”

展千帆如吞黄莲,苦在心中,却碍于人前,不忍让竺掬欢过于难堪,只好将一怀苦衷隐忍不提。

殷蕊嫱神情有些怅惘,她对展千舫道:“从小,掬欢的事就一直由传杏在安排,时至今日,我更没有插口的必要了,这件婚事,大魁君还是直接找传杏去谈吧!”

展千舫头刚点,一声苍劲的威喝便划空传来。

“姓展的小贼,收了你的如意算盘。”

顷刻间,一道黄髟奔掠而至,挟带一抹疾光,扫向展千舫。

展千舫星眸转厉,手臂一振,旋即便听得一声剑啸,唤起一道青虹,同四周漫撤逸射,激汤出汹泅煞气,彷佛要将黄影吞噬软绝,而同时间,梦氏父子也如奔雷急窜,引动三圆闪电,化做层层金幕,缠向黄影,那股气魄,直教人魂魄俱飞,心胆皆骇。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展千帆和袁军河齐声厉吼:

“住手!”

话落之际,展千帆人若神龙,飞冲而起,他闯入剑影当中,以未出鞘的长铗,硬生生地难开绵密不绝的银光冷芒,将展千舫及梦氏父子,强逼至一旁。

另外,袁军河也纵身上前,他素手无器,拦截黄影的攻势。

那黄影是一名年逾八勺的老妇,虽然她鸡皮鹤发,可是她的动作矫捷如兔,猛烈如雷,手中那柄青蜂呼啸着炙肤恨火,宛若欲把天地变成一片焦土。

袁军河目光悲栗,他咬一咬牙,不惜以身喂虎,让森森冷剑划过左胁,凝窒住那股狂暴威刀,顺势扯住老妇的持剑右腕。

那老妇双目赤红,她眼见一旁的展千帆胸前大露空门,未做丝毫的防备,她拼着脱臼,挥掌出招,猛袭展千帆。

“小心,千帆。”展千舫大叫!

但闻“澎”的一声,展千帆闷哼斜身,身躯跄踉后退,扑倒在展千舫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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