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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胡老爷微微点着头,复又说,“那万一你要输了呢?”
吴蛮子正兀自得意,听了胡老爷说出了输,心下不快,便将胸膛一拍,“老爷,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么?这么些年,遇过多少厉害人,哪个把我赢了?”
胡老爷手指头在袖管里微微地弹动着,眼睛半闭不闭,若有所思……
“老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吴蛮子说,“你放心,我让陈叫山输得服服帖帖,但不会把他伤到咋样,不会让江湖人说我们胡家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
“你能有此心念,我甚欣慰啊……”胡老爷遂即话锋一转,“其实,你就是输了也没关系……”
输了也没关系?
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吴蛮子有些急了,刚想辩驳,胡老爷却又说,“陈叫山他就是武功天下第一,我也要让他老鼠登灶台,爬得高,下不来……”
这时,忽有家丁进来报告,“老爷,吴帮主,陈叫山他们已经到老戏台了,托人问咱啥时候过去……”
吴蛮子“霍”地站起身来,“你去跟说,我马上就到……”
“不慌,不慌……”胡老爷朝下压压手,“他陈叫山不是要立下比武文书嘛,还要签字画押嘛,待我写好文书,再去不迟……”
胡老爷转身取来笔墨纸砚,将鼠须毛笔,在砚台里一阵研蘸,抖转笔锋,沉思,静气,而后挥毫泼墨,书写了起来……
写罢,胡老爷将信纸举起,又通读了一遍,朝上吹着气,而后,递向吴蛮子,“老吴,你看看如何?”
吴蛮子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看毕,恍然大悟,“老爷,我明白了,不管我是输是赢,都够他陈叫山喝一壶的……”
胡老爷背着手,眼睛向上,脸上尽是不屑与鄙夷,“区区陈叫山,一介武夫而已,想跟我胡家玩心智把戏,他还嫩了点儿……”
胡老爷遂即走到内室,换了一身新衣裳,对吴蛮子说,“走,老戏台……”
老戏台在胡家大院以西南,步行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胡老爷和吴蛮子,骑着快马,领着一大帮胡家船帮的兄弟,浩浩荡荡直奔老戏台……
此际,老戏台前的院场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不仅有那些平日喜欢看打架的大老爷们儿,就连女人、孩子、老汉们也都来了……
“陈帮主,久仰久仰……”胡老爷冲着陈叫山拱手以礼,“老夫近来俗事缠身,分身乏术,陈帮主来了金安城,未能及时相迎,实在有失礼数……”
双方一阵寒暄过后,胡老爷取出比武文书,递给陈叫山,“陈帮主,依照你的意思,老夫斗胆献丑,先将这文书拟好了,你看看合用不合用?”
陈叫山将比武文书,逐行逐行地看完了,两根手指头在信纸上一弹,“合用,合用,完全合用!胡老爷这一笔好字,真是铁画银钩,入木三分哪!”
陈叫山和吴蛮子登上了老戏台……
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
第512章 刚柔极致
多少回,陈叫山站在了比武的场地上……
面对着一位高手,相向而立,凝神,静气,对视,蓄势,暗自发狠……
战之前,众人翘望,目光定定,齐齐噤声……
战之中,有人错愕,有人惊异,有人纠结,有人恐惧,有人暗喜……
战之后,欢呼,啸叫,扬眉吐气,黯然,失魂……
高雄彪,岩井恒一郎,再到如今的吴蛮子!
乐州东城校场坝的阳光,西京大雁塔古戏台的清风,如今,金安城老戏台上,无雨无风,无阳光,天空阴阴,苍穹沉沉……
此一时,彼一时,此一势,彼一势……
曾经的隐武敛功,嘎然而止,点到即止,终而化敌为友,结下挚交!
曾经全身心投入,只可胜,不可败,打,就打个利利索索,打,就打个痛痛快快,狠狠地打,不藏,不收,打出国人之威风,打出民族之气魄……
而现在,这更像一场游戏!
“吴帮主,请”陈叫山微微欠身,低低拱手。……
“请”吴蛮子抱拳冲天,头颅高昂。
不用交手,过招,单就以体形看,陈叫山便晓得:类如吴蛮子这般,必是硬马硬桥的狠硬功夫,掌削砖断,头撞碑裂,一脚可倒一堵墙,三拳可震百尺松……
果真,吴蛮子抱拳示礼,“请”字的余音,尚未完全落下,转而,大喝一声“呀”,前冲,顿身,弓步定势,两条粗壮胳膊,犹若双龙缠柱,合夹而来,一招双风贯耳,直攻陈叫山面门……
待那双拳抵至,看欲合拢一刹,陈叫山两脚之后跟,分外一撇,腰力下坠,双腿随势就分,下坐而去……
吴蛮子拳上之风,呼啸冲冲,倘是陈叫山以“午跃拳”之“野马分鬃”相抗,必是天崩地裂,火星迸溅之对冲!
陈叫山这一招分撇、下坠、随势就分、下坐,不属于十二秘辛拳,亦不属于任何一拳一派。
这是陈叫山随机而动,随心而形。
无招胜有招!
无而有,有而无,无无则有,有有反无。
一霎时,陈叫山分腿下坐,吴蛮子双拳合夹兜空,交错而去,陈叫山便觉察出了吴蛮子的腋下破绽……
左腿绷直,右膝曲弯,闪身外出之际,陈叫山伸出两个大拇指,斜斜向上一,正正在了吴蛮子的两个胳肢窝处。
这依旧不隶属十二秘辛拳,不属任何门派流风……
在围观者看来,陈叫山只是躲过了吴蛮子的合夹之功,仅此而已!
陈叫山很清楚,吴蛮子亦很清楚:那被的胳肢窝,麻酥酥,隐隐痛……
较之以往的对手,高雄彪打的是一个“势”,岩井恒一郎打的是一个“快”,而吴蛮子,打的是一个“力”。
在陈叫山的武学理念里,永远只有一个字,永远遵循一个字“应”!
大道至简,大方无隅。
应于所正应,应其不可不应,是为应也。
吴蛮子一攻未中,反受一攻,怒气腾勃,并不转换弓步,甩手一横扫,力胜千钧……
只这一招,陈叫山便感觉出:侯今春所说吴蛮子“也是很有两下子的”,绝非虚言!
高雄彪之势,身形动转,变幻万千,是基于天长日久的浸淫,对武学的理解,大处着眼,小节而变。
岩井恒一郎之快,矫若惊龙,动似疾电,是千千万万次的习练,发心于一念,拳随念走,念犹快拳。
而吴蛮子之力,动海撼山,裂天震地,是一回回的重复守恒,挥汗如雨,激荡热血,在重复中前进,在前进中守恒。
势快力极致是也……
吴蛮子所向披靡,名震江湖,其狂妄与傲然,绝非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他,狂得有底气,傲得有根本!
这样的对手,是不容对其不屑的!
吴蛮子单臂横扫,气浪扑来,胜如一条巨蛟,动腾江河,腹背振振,便有千尺高浪,冲天而欢舞……
拳未至,气先抵,一道强大气流,将陈叫山胸前的衣衫,已然吹出一深深凹窝,横竖交错,气流入衣,反又鼓荡……
若是中了这一扫,便是钢骨铁躯,怕也要碎裂,便是拼力相抗,亦会气涌血荡!
须臾间,陈叫山双肩对合,含胸而收,弯腰,低首,身子犹若一片树叶,一根羽毛,被吴蛮子这横扫之气浪,吹荡所动,兀自后飘了去……
“呼”
吴蛮子袖管起起伏伏抖闪之际,横拳挥扫,擦着陈叫山胸膛,一寸之距,拳过,气过,风过,一扫而过……
陈叫山这一后闪,是为本能之变,不属十二秘辛拳,不属任何武派。
方才这一扫,吴蛮子似乎将平生之豪力,凝于一瞬,毕其功于一役,倾然全出了……
大之末,必化小,刚猛极致,其势必微,正如金秋之累累丰收,施尽绚烂后,终归冬日之萧索,沉滞而木木,而冬寒熬尽,春又积蓄,蓬勃生发,展现生命无穷无尽的欢腾与力量……
往复不尽,循环无极处……
陈叫山看出吴蛮子横扫之力已退尽,必定要稳身,收势,重蓄力,再又发……动念之间,飘然腾身,似一蜻蜓舒翼,在田田莲叶间迂转,轻触莲蓬……
腾空际,斜撩一掌,不打别处,专朝吴蛮子方才挥扫而过的胳膊去,而胳膊之上,自手腕,到肩处,别处不打,专打那一肘拐处!
硬马硬桥的狠硬功夫,讲的是拳拳到肉,霍霍振风,攻,守,中,空,皆刚猛无比,便是相抗,对撞对冲,亦不落丝毫下风!
但是,再大的力量,再凶猛的高人,气力往复之规律,终难悖逆!
这好比再强劲的筋弓,羽箭飞射出,弓弦由弯复直,嗡嗡震颤之间,再随便抵羽箭上去,亦难射出狠力……
吴蛮子肘拐处着了陈叫山一掌,那整一条胳膊,好似刚在火盆边烤着,忽地一盆冰水泼至,热一忽,凉一忽,筋肉极缩,瞬间木然了……
打到此,吴蛮子已然清楚了,自己根本就不是陈叫山的对手!
换作一般对手,无论你相迎相抗,或以攻对攻,吴蛮子这几番狠招,必致其脏腑俱震,筋脉揪散,口鼻出血的!
陈叫山呢,似白鹤,似轻羽,似树叶,似流水,似蜻蜓,似风,似光,似一团虚无之所在,似幻灵,似魅影,似无穷尽的绵绵之应……
在老戏台之两侧,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饶氏兄弟等一伙老兄弟,看得是赏心悦目,无比享受;而胡老爷站在胡家船帮的一堆人中间,轻跟须,倒也淡然自若……
而台下层层迭迭,密密麻麻的围观者,却是眼珠子滴溜溜转,嘴巴圆圆,呆而忘身,僵则屏息……他们看惯了吴蛮子那种硬马硬桥的狠硬功夫,何曾见过陈叫山这样的招式身法?
还有这样打架的?
打架可以打成这个样子?
这是怎样的打架招式呀?
愈是不懂,愈是疑惑,愈就难断其胜负场面,愈难断,愈就疑惑,愈就不懂……
没人喝彩,没人啸叫,没人惊喊,没人啧啧……
这,或许就是一种观看打架比武的极致……
吴蛮子几番攻击不得,心下倒也不慌,只觉着陈叫山对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威胁!
在吴蛮子的武学理念里,啪啪啪啪,嘭嘭嘭嘭,呼呼呼呼,方是对抗,方是武……
就算我吴蛮子一时不能胜你,我也要将自己的全身武功,全然施展出来,你陈叫山就算是汪洋一片,我也须探测你浩翰几度,深浅几余……
连续重拳!
步步进逼!
冲钩压抱分顶踢……
吴蛮子一招狠过一招,一式猛于一式!
陈叫山见招拆招,迎式应式,翩然万千,动闪连连……
不发狠,不猛击,留余力,重迂回……
金安城之老戏台上,上演着从来未有之大戏,演绎着刚与柔,劲与巧,力与应的极致之美……
那是春光烂漫,春深似海的原野里,一头健硕无比的大水牛,在绿绿草丛间,顶角,摆腰,甩尾,弯脖,欲将一只翩翩花蝴蝶制服……
那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那是镜花水月,欲去采撷,欲去捕捞,终究徒劳……
那是七尺大汉书蝇头小楷,纵是臂举千鼎之力,纵是吼喝万江之水,一支鼠须小笔,奈何难驭!便有千军万马,锐不可挡之勇,竟也操控不了那横、竖、撇、捺、钩挑、转、点的细微之技……
慢慢地,人们皆看出来了:吴蛮子根本就打不过陈叫山!
吴蛮子似那动挥劈山大斧的巨灵神,陈叫山便似那会七十二般变化,一个筋斗便逾十万八千里的孙猴子……
陈叫山不是在比武,是在游戏,是在玩……
陈叫山不会失败,但陈叫山不想胜得太过峥嵘……
陈叫山想为吴蛮子留住胡家大船帮之大帮主的面子……
这一切,吴蛮子怎会不知,怎能不晓?
吴蛮子浑身衣衫湿透,比之淋了倾盆大雨,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蛮子实在没有一丝儿力气了,所有的豪勇之狠力,全然付与了虚空……
倾尽所有,拼尽全力的吴蛮子,实在没有力气了,站立都觉着累,躺下了……
胸膛起伏着,喉结移动着,嘴巴大张着,汗水贴地流,弯弯曲曲,如万江汇海……
现在,给一片豆腐,给一块鸡蛋,极尽虚弱疲累的吴蛮子,兴许都难以将其拍碎、捏烂了……
而陈叫山呢,气匀如初,面不赤,汗未出,便是眸子中闪烁的那一丝光亮,从容,自若,淡然,自信,尽于其中……
吴蛮子觉悟出来了这是另一极致形式的失败!
这样的失败,比之脏腑俱震,筋脉揪散,口鼻出血,更加令人绝望!
这样的失败,会让人一辈子铭记在心,像一道最深最深的伤口,即便结痂了,风干了,痊愈了,揭去旧壳了,亦永难忘却……
吴蛮子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都使不出一丁点力气来了,“陈……陈……陈陈……我……输……了……”
。。。
第513章 以货压人
从老戏台向北走,不过百步,便是胡家货栈中最大之一家。。 。
比武结束,胜败分明,现在,便是双方坐下来,议议赌货之事的时候了。
一场比武,吴蛮子比得浑身骨头散了架,虽未挨重击,仍感头晕,眼前乱跳金星星……
这是从未有过之感觉:吴蛮子觉得自己被陈叫山,完全牵着鼻子,在老戏台上遛了无数圈,便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也架不住这么个遛法!
输了比武,跌了面子,傲气被打尽了,狂妄被遛没了,再提及赌货之事,吴蛮子如何还有兴致?
但自己终究是胡家船帮大帮主,自己应的赌约,自己不去应诺,谁应诺?
陈叫山与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坐于货栈客厅左侧一排椅子上。
胡老爷与吴蛮子、管家、货栈掌柜,坐右侧一排椅子上。
吴蛮子低着头,定定看着自己的鞋子,好似那鞋子上绣了无数朵花,他要挨个地数清楚……
陈叫山没有比武胜利的那种傲骄,得意而忘形,两手抱于胸前,身子平平正正而坐……
“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呵呵呵,陈帮主当真好功夫!”胡老爷似乎对吴蛮子比武失败,并不在意,一脸笑,笑得两颊若饺子掐的褶,而后转头,看着吴蛮子,“吴帮主,从今往后啊,还是得向陈帮主多多学习,多多调教哩……”
吴蛮子头略略抬起,舌头在嘴巴里两转,似百无聊奈,点一下头,眼睛仍瞅着自己脚尖,手却一抬,朝陈叫山一抱拳,算是应了胡老爷的意,也给了陈叫山以礼数……
在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眼里,吴蛮子那低头的神情,那舌头在嘴巴里转动的百无聊奈,那似抬而又未完全未抬高的抱拳,是一种臣服,一种不愿意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臣服……
这感觉,受用啊!
“胡老爷抬举了……”陈叫山淡淡笑,缓缓将手里茶杯放下,将起先架着的腿,放平了,“我一路跑船过来,舟旅劳顿,是吴帮主有意承让于我,当不得真的……”
明明是一句客套话,但此情此景下,陈叫山这般一说,在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听来,竟特别地想笑!考虑对胡家人之尊重,忍了又忍,身子使了劲,牙齿咬了嘴唇,方才将笑,生生憋回去了……
“哦,当不得真?”胡家的管家眼帘一挑,袖管一抖,“那我们之间的赌约……也当不得真喽?”
这叫什么话?
耍赖?反悔?
侯今春一下站起来,走到客厅正中的八仙桌上,用手指敲击着平平铺展在桌上的比武文书,“我说,好赖话听不出来啊?这都白纸黑字写着呢,莫不是你们胡家,还想缩脖子不成?”
陈叫山平平笑着,转头看向了屋外……
“愿赌服输,欠债还钱,自古至理,岂能戏言?”胡老爷一只胳膊抬起,手朝上,连续地抖了抖袖子,像须生在戏台上抖袖那般,亮出了瘦若竹节的手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以目光,在对抗反驳着侯今春的话,“我胡家人立足金安,买卖通五省,吃亏占便宜,什么时候缩过一回脖子?”
胡老爷走到桌前,一巴掌拍在那张比武文书上,“既是输了,我们就照章应诺!”
“胡掌柜,去拿货物详单来……”胡老爷冷冷瞥一眼陈叫山,目光中有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阴狠!
胡掌柜去里屋拿来了一沓货物详单,交于胡老爷,胡老爷将货物详单和比武文书,一并合了,朝陈叫山身前的小茶几上一放,“陈帮主,请过目……”
陈叫山先将比武文书放于一旁,逐张逐张地看着货物详单……
“陈帮主,你应该再好好看一遍比武文书……”胡老爷淡淡说。
陈叫山将货物详单全看完了,见上面的各等货物,都在原先的收货价格旁边,特地标注了其五折价,便将一沓货物详单,朝小茶几上一放,盖在了比武文书上,“比武文书就不用看了,我们现在可否到库房去看看货?”
“好!陈帮主行事,果真是干练爽快!”胡老爷站起身来,单臂一伸,“请”
一行人来到货栈后院,一直朝里走,过一长长巷道,向左折,再直进,便见一更大的院场,一圈的库房,呈“u”形布列。
库房大门上有一碗口粗的大铁杠,铁扛上有一共有九把大铜锁!
胡掌柜从身上掏出钥匙盘,逐个逐个地打开了九把大铜锁,将铜锁放在了一竹篮里,四个货栈伙计合力将那大铁杠抽下。
吴蛮子仿佛赌气似的,一脚蹬去,将库房大门蹬开了。
胡老爷微微欠身,“陈帮主,请”
胡家货栈的库房极大,南四间,北四间,西四间,十二间房,贯连成一,为了腾挪出更多面积,房与房之间,并无墙壁相隔,只有一根根高高耸立的砖柱。
金安盛产木耳,肉质薄厚适中,朵小,形圆,耳腻少。胡掌柜为陈叫山解开一麻袋木耳,抓出一把,在手里两搓,并将揉搓的木耳碎渣,一下送到了陈叫山手里,“陈帮主,你看,我们胡家收的这木耳,晒得透,干嘣脆,不占秤,一等一的好货吧?”
陈叫山点点头,仰头朝木耳货区看,装满木耳的麻袋,码放成山,直上高高屋顶……
金安之地,多为山川,良田不多,但正因为此,出产的金安江米,很是独特,较之别处的大米,颗粒更细小,米皮呈微红,光泽亮!
金安江米赖于金安独一无二的风土生长,口感便胜一般大米数倍:熬粥黏稠滑爽,蒸饭筋道耐嚼,炒米茬子,亦是干脆舒牙!
因于此,金安江米行销各地,为达官贵人们办置上等筵席之首选,价高无比,还因为出产量小,常常有价无市!
胡老爷拿着一把尖锐的取粮窄叉,“噗嗤”一戳,戳向一麻袋江米,狠劲一抽,带出一叉的江米,后手扬起,将叉尖对准陈叫山手心,一抖,窄叉里的江米,忽簌簌地落在了陈叫山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