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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写云以为他疲累不堪,当即出声:〃航儿,这一路赶过来,一定没安生睡过一觉吧?快去歇歇,换上孝服!〃
孙永航正待答应,大伯孙骥即以冢子之份,故作威严地一喝:〃永航!家祖仙逝,你当丁忧,可有申报朝廷?〃
〃皇上已准我三月丧期,大伯,请不必挂心!〃孙永航答了声,自是知晓孙骥心中所虑,看着几房叔伯婶子一脸的窃喜,也未作理论,只是上前点了三炷香,在老爷子灵前一跪,行过大礼之后,才道,〃各位叔伯,永航戎装未卸,先去换了孝服,再向奶奶她老人家问个安。各位大人,请了。〃语罢,便往落影阁而去。
然而行至落影阁内,却仍不见妻子身影,孙永航心中一闪,直觉地抿起了唇。〃历名?〃
〃少爷。〃历名一直尾随其后,此时见唤,已知其意。〃少爷,少夫人现正待罪祠堂。〃
〃待罪祠堂?〃孙永航猛地一惊,〃为什么?〃
〃大爷以少夫人知太爷病危却匿而不报为由,打算重罚少夫人呢!〃历名犹豫着应不应该将所有事俱告知孙永航,想了半晌,觉得还是少夫人的话有理,便将事情原委剔除了骆垂绮代老爷子行事一则悉数说了。
这一说,孙永航也明白了。怪道处罚三房里的人,爹娘居然如此沉默,原来是老爷子直接将大家子交给了垂绮。。。。。。几碗水明显端得忒不平,几房叔伯自然不放过,只怕爹娘心中亦存着一根刺儿!
想至此处,他亦颇感无奈,爷爷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他与垂绮。垂绮这般身世,只牵连一个杜迁,居然也能算计至此处!他一拳猛地砸在门框上,〃这叫垂绮以后怎么在这园子里呆着!〃她受了多少委屈?没有娘家撑腰,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呵。。。。。。
一想起这则,他衣衫都不及换,仍只一身戎装便直往祠堂赶。
祠堂是孙府里最阴晦的地儿,虽是朝着东偏南的向,但连九间的大殿堂里因为少人气,总显得特空特旷,寂寂的,回荡得出人的脚步声。一排压得倒人牌位似是一排威严的祖宗,冷冷地透过牌位审视着家族里的每一人。
孙氏原籍羽州支口,祖坟也在那边,承蒙碧落女皇重用孙楔之前亦是旺族。后来碧落立国,孙楔是大宗,他跟着迁到了天都,这些祖宗也便跟来了。
一直,祠堂除了祭祀之外,便是拿来让犯错的小辈儿罚跪幽闭之地。孙永航也罚过,自然知道其间的滋味,心想着垂绮如此柔弱之躯也在这阴冷冷的地方跪着,胸口更是疼了,脚下不禁又加快了些。
〃垂绮,垂绮?垂绮!〃连着唤,他赶至祠堂高高的门槛,果见那一抹惹人相思无限的身影正跪在牌位前面。一身白衣缌麻,格外显出她的清丽绝俗来。〃垂绮。。。。。。〃
他冲过去,将人儿一把揽在怀里,只深深地抱住。一旁守着的溶月见此情形,悄悄退了出去,与外边的历名相视一笑。
〃。。。。。。永航。。。。。。〃当听得这一声轻唤杂了隐忍的哽咽在内,孙永航心中骤痛,连忙放开手,想检视这些日子以来她到底怎样了。谁知才欲看,却是骆垂绮的手先至。心中像是栽进了丝绵,那般轻飘,那般柔软,耳边尽是妻子温柔又渴切的声音,浓浓的,尽是关切。〃。。。。。。怎样?可有叫刀剑伤着?可让马颠着?你才回都么。。。。。。怎么不好好歇歇?就赶着过来了。。。。。。〃
一声声的询问不断,直到他忍不住思念地吻上她的唇。初时是激狂的,似是想念已久而终于到来,带着灼烫的呼吸。渐渐,这种激狂褪去,便是温柔的触抚,细腻的呢喃。
〃。。。。。。垂绮,我好想你。。。。。。很想。〃孙永航静静地抱着她,满心实意地安静,只觉得这般日子可以让他一直这么下去。他摸出怀中一挂同心结,在手上轻抚。
〃永航。。。。。。〃微带着啜泣,骆垂绮也轻轻地倚在他怀中,听着他稳实的心跳,一鼓一鼓,荡出安定。〃挥刀就烛裁红绮,结作同心答千里。〃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他扶着她起来,却见她的腿因长久跪着,膝处已然麻了。他眼一冷,俯下身去给她拍抚一阵,这才抬起头来,〃咱们回房!〃
骆垂绮一惊,一手扶在他胸前,〃永航,这是大伯。。。。。。〃
〃我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用管他们!〃他瞧她一眼,一把抱起她便往屋里赶。〃待会儿,我们一同去见过奶奶。〃
〃嗯。〃骆垂绮柔软地一笑,将手环过他的颈子,将头窝在他怀中。铠甲擦在脸颊边上,糙糙的,有些疼,却让她极为安心。她悄悄抬脸看着自己的丈夫,坚毅的面庞,原本斯文俊秀的脸,因连月来的烽火征尘淡去不少,而今,她的丈夫,孙永航展现的是另一番气概,戎装笔挺的他,是一名凯旋的大将军,是一位征战沙场毫不变色的武士,是她的英雄。
心中蓦然浮现一丝羞怯,骆垂绮嫣红了脸,将头藏入他的劲窝,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笼在他的气息里,安心!
换洗之后,孙永航已是一身麻衣丧服,一手携着骆垂绮欲往正屋里瞧伤心过度倒在床上的老太太。正穿过一廊花园,二人就碰上了闻讯而来的于写云。
〃娘。〃骆垂绮当即一礼。
于写云神色不豫地瞅了她一眼,挑眉,〃垂绮,你不是在祠堂里待罪么?〃
骆垂绮面色微微一白,作声不得。
孙永航立时接了茬,〃娘,据闻爷爷将孙家的掌家宝匣交给了垂绮。〃
于写云眉一皱,朝骆垂绮扫去一眼,却只冲着孙永航说话,〃永航!你才刚回府,府里出的事你也未必清楚。自家人哪有两家话,但这一回,是你大伯发的话!你也知道,老爷子一死,孙家的大家长就只他大房!虽说这嫡庶之分我孙家也不甚重,但。。。。。。〃
孙永航笑着打断她,〃娘,听我把话说完呀!孩儿想着,垂绮毕竟年轻,哪能管上什么事;况且奶奶她老人家还健在,还有众位叔伯婶子,爹娘都是长着一辈的人。爷爷那是病着哩,考虑自然不甚周全。所以呢,那宝匣如此矜贵,我三房的孙媳妇,那可是差远了!索性把这匣子交还给奶奶收着,她看着谁好,再行传代,大家合着面上都好看!娘,您说是不是?〃
这么一想,于写云才面色稍霁,心中细转过一圈,也觉此行甚可,便点了点头道:〃嗯,也是这个理!那就快去吧!早些交待清楚了早些你大伯消停!〃她转头朝骆垂绮看过去,原本的恼意此时也消散开去,反添一分欣喜。老爷子看重这丫头,老太太一切但凭老爷子作主,这宝匣交上去,不过是缓招,到头来仍会回到三房手中。而到那时候,借着家长的势,这匣子还不手到擒来?
〃垂绮啊,这些日子也委屈你了,这大门大院的就是是非多,你也别往心里去!〃
〃媳妇不敢,本是媳妇不懂事。〃
〃好了,快去吧!〃于写云拍拍骆垂绮的肩,便回身走了。
各房因孙永航夫妇此举均被安抚得暂时妥帖了,然而,之于于写云却甚为不快。这也是孙永航与骆垂绮始料未及的。
老太太虽是伤心,神智却相当清醒,对于老爷子的话亦是尊奉到底。老太太面上虽是应着孙永航的话,将匣子收了回来,可回头却私下里招来了孙骐与于写云并永航夫妇,让他们谨守老爷子遗志,她一死后,孙家便悉数交予骆垂绮把持。
这一说似是兜头浇了盆冰水在于写云头上,满心的如意算盘顿时翻了个翻,再说不出话来!
孙永航亦颇感头疼,但面对老太太的执拗,终究也别无他法,只一手紧紧握着骆垂绮的手,不再吭声。
好歹事情总算落幕,老爷子也入敛、出殡,出殡那天,孙家在女皇的恩旨下摆足了场面,御赐的〃八十四杠〃王公之礼,再加上逾半数的朝官观礼,下葬则更是铺张。至此,孙家声望亦扶摇直上。
而朝廷里,文澜公主也已在兵围公主府之后的第三日,刎颈自杀,其余叛贼自然从严处置。此后,对于公主党便来了个大扫荡,彻底清除了文澜公主在朝的势力。自此,朝中权臣俱心中微寒,凛然对女皇此举的深意有了些底,也俱敛了昔日的张扬,于各处小节都谨慎起来。
眨眼,永航三月的守孝之期已至,只是孝服未脱。这百日卒哭过了以后,孙家也渐入正轨,在职的仍回朝中任职,各房事务也排演开来。又正值年关将近,朝中事务多,家中事务也多。
老爷子一死,孙家子孙个个有心争权,在宗里,女皇自然卖着老爷子故去的面子,给嫡系的孙骥大下恩旨。而面对孙永航,那平叛一役,是功亦是忌,军权在他手里一日,女皇仍是心中不定,再加上北边戍瀛的孙骏,两厢顾忌,竟将孙永航暂且搁置了起来。
这于孙永航却是正中下怀,他喜闻乐见得很。一则平去了大房的嫉妒,二则也引开了父母的注意,不再纠缠于骆垂绮得宠于老太太。
也是久别胜新婚,孙永航与骆垂绮二人一时如胶似漆,恩爱更胜从前。二人也去看雪,也去赏梅;时而烫上一壶酒在园子里说话,时而逛逛天都的大街小巷,时而也孩子气地堆个雪人儿玩玩,打一场雪仗把自个儿从里到外湿个透,再打着哆嗦回屋里泡澡,时而也喜欢叫历名摆上火具,烤些鹿脯吃。这番旖旎自然也让孙永航沉溺其中,只觉身心俱陷在妻子温柔的一颦一笑中,不可自拔。
已是乾定三年五月了,端午才过,相府的掌上明珠柔姬小姐的十七岁生日也到了,兵部尚书相渊大摆宴席。这大小姐的十七岁寿宴可不容小觑,在天都,举凡与青年才俊沾得上边的俱是备了巧礼,以求一磕相府大门。
孙骐不甘久居人下,亦打着这兵部尚书亲家的主意,瞧着自己两个儿子,便捡着孙永彰备了份厚礼,送去贺寿。只盼着这温甸羊脂玉簪能中了柔姬小姐的意,使得孙相两家的脸皮交情连成斩不断的姻亲。
一场寿宴下来,相渊亦朝这个宠爱得无以复加的女儿询问,可有中意之人?
谁知柔姬只幽幽一叹,两挂泪便这么顺着粉腮盈盈滑下。这可叫相渊这个父亲手足无措起来。平日朝里威严冷峻的神气全数不见,只剩下一副焦急心疼的模样,只巴不得将天下的星月都摘下来给她。相渊瞅着爱女的泪眼,连连问着:〃女儿啊,莫哭!莫哭!有什么心事,告诉爹爹!爹爹一定助你!你别哭啊。。。。。。〃
柔姬咬了咬唇,〃爹,孩儿的心事,您帮不了。。。。。。〃说着,又滑下几串珠子。
〃哎呀,你爹爹位居兵部尚书,你的几个舅舅也职位不低,你有什么心愿先讲出来嘛!爹也好帮你合计着!〃相渊急得直搓手。
〃当真?〃柔姬噙着两汪泪眼,一时间又叫相渊心疼。
〃自然真!你且说来!〃
〃爹爹,其实女儿心中早有了人,全不是外边那些巴结讨好之辈!他年轻有为、英姿凛凛、才华倾世,女儿,女儿早就将心许了他了。只是。。。。。。只是。。。。。。〃柔姬蓦地又哽了声,泪堕得更急。
〃哎呀,你先别哭!告诉爹爹,那是哪家男儿?又只是什么?〃相渊又急又乱,只摸不透女儿的心事。
〃只是,只是。。。。。。他早已娶妻,夫妻恩爱。。。。。。〃说着柔姬更是泣不成声。
〃哦?〃相渊凝眉思索了一阵,前前后后地想,脑中蓦然划过一个人名,〃孙永航?〃
柔姬一听他说着,心中又是一阵疼,翻身就是一阵饮泣。
相渊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沉吟良久,〃孩子啊,这男女之情只在缘分。你若只要嫁他,做正了孙永航的妻子,这原也不难。只是,爹爹听说,那孙永航夫妇,鹣鲽情深,你要人容易,要心难哪!〃
柔姬听着怔了会儿,忽然道:〃爹爹,此生我是把心许给了孙永航了。我自与他只是一面之缘,但他亦何尝不是?那骆氏原是父母之命,我却是拿真心爱他,他若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也当怜惜于我。。。。。。〃她顿了顿,咬着唇吐出一句,〃事在人为!〃
相渊听了,沉默了会,终于一拍桌案,〃好!你既已想到这分上,为父的怎么也当助你成事!你放心!爹爹定能遂你心愿。〃他见女儿眼露喜色,当即也心头一松,不由笑道,〃呵呵,到底是女儿大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哪!哈哈。。。。。。〃
〃爹爹。。。。。。〃柔姬娇嗔一句,然而听到那句'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时,心中不知怎地却生出一股子阴郁,隐隐觉得有些晦气,却又不便多说,只勉强一笑,掩了过去。
第11章
李径独来数。愁情相与悬。
自明无月夜。强笑欲风天。
减粉与园箨。分香沾渚莲。
徐妃久已嫁。犹自玉为钿。
相渊得知了女儿的心事之后,便对孙家有了计较。孙氏自老爷子孙楔死后,名望是如日中天,加之孙永航平叛归来,更是了不得。
相渊觉着棘手,心中也微有抱怨,女儿何以竟喜欢上这么个费事的人。但转念想来,又觉女儿眼光不错,这孙永航文韬武略,才名高达,也的确是众官家子弟中的第一人,就是王孙公子也未必有哪个及得上他。
事麻烦是麻烦,却也未必不可为。相渊是老臣了,对于圣意的揣摩自然也有几分。端看这连月来对于孙永航的闲置便可一窥端倪:女皇因有了文澜公主这一前车之鉴,对于领兵拿权的孙永航有了顾忌,连带地,对于他孙家三房也有所防范。
看孙骐这人,心思不小,也是个想独揽了大权的人。如今他见孙老爷子死了,家反而让大房给收掌,这心中自然不快。想着他昔日与自己的交集,再想着这人的贪与软,似乎只需拿上一个让他翻不去身的把柄,就能牢牢地制住他了。
相渊听着朝堂上言官的上奏,脑中迅速回想,忽然一记灵光飞现。去年九月的时候,这孙骐不就想在兵部活动活动么?后来还想拿着孙骏来压压阵。想至此,他已是成竹在胸。
五月十二,户部送上御览的审记出了事,其实军饷这一支差了近二十万两。女皇大怒,自然着有司严查。
这一查把孙骐查得慌了,一回府便把自个儿关在书房里,任是谁也不见,只一个人发闷喝酒。闷了两日,孙骐又觉不对,立时找了妻子商量,又想着让妻子去大房二房里说说,看看,还有没有个消解的法儿。
于写云听得他这番说话,也是慌得六神无主,哭了一通,便骂道:〃也不是真个儿缺钱花!你是怎么财迷了心窍,连军饷也敢动!你这叫屙屎迷了眼的短命鬼!这可好?不但你遭殃,就是永航也叫你给连累了!他是领兵打的叛军,这军饷还不要过他的手?你。。。。。。你这叫我们娘俩儿可怎么活!生生要死也不用害着自己儿子也跟着往地狱里去啊!这可怎么好!〃
〃够了啊!〃孙骐本就烦着,听得这一哭一骂心头更是火起,〃我还不是为你这个家!你前些儿的赌债拿什么还的?你这胭脂水粉、金钗玉佩的从哪儿来的?你这东摆设西古董的莫不是偷来的?你也没少分!这会儿怨我!你倒是早说话啊!〃
〃我。。。。。。我。。。。。。〃于写云一时噎得没了话,只是哭,想了半晌,又觉心中无望,只随口道:〃那你官场上朋友就没个能说话的?平素来往得倒勤,现在出了事就没个影么?〃
〃哪还有人敢站出来说话。。。。。。〃本欲反口回了的孙骐忽又顿住,脑中似是劈过一道光,就想起一个人来,〃说不定,他能说句话。。。。。。〃
〃谁?〃
〃相渊!〃
相渊早等着他来,一见小厮递上的拜帖,唇上髭须微掀,盖住一个笑,便差人给请了进来。
孙骐底气略有不足,仍只托了兵部一些棘手政务开了场子,后来见相渊似乎并不太接话茬子,只好继续往下胡讲。也不知怎地,讲着讲着就谈到了相府小姐才过的生辰。
碧落有国风如是:民间凡已届十七少女,可予婚配。这柔姬小姐芳龄正是十七,可不羡煞了天都城中的青年男儿?
孙骐话引到此,正合了相渊的意,便接过来道:〃唉!小女心气甚高,非才高八斗、英武卓绝者不嫁,难哪!前儿不是来了那许多青年才俊,也算得上是天都里拔尖的人才了,可谁知,那丫头竟是一个也没瞧上眼的!真真难为人哪!〃相渊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孙骐听得此话,心凉了半截。要说那小姐生辰时到过场的青年才俊,他孙家也去了一个,可见也是没能入眼。心中不乐,孙骐面上仍是笑意满盈,〃呵呵,大小姐才貌双全,声名天都,哪一个青年才俊不是趋之若鹜?只是纵然天都男儿才学高,大小姐如此佳人,也不免要甘拜下风哪!呵呵呵。。。。。。〃
这一番话虽是奉承,但听在相渊耳里,却是实实地从耳朵眼里舒服到心窝里。他捋了捋胡子,笑道:〃啊,哈哈,小女也就是这点心气高,要她服,难!难哪!哈哈。。。。。。不过话说回来,倒也不是全天都都没个叫她心服口服的男儿。〃相渊说着朝孙骐别有深意地瞄了眼,〃呵呵,说起来,那人还正是你们孙家的人呢!也的确是个好男儿!我瞧着也服,也喜欢!〃
孙骐一怔,心中恍然想到是航儿,可一时要应,又甚觉尴尬,只好讪讪地笑道:〃大人过奖啦!小儿承蒙大人与令嫒抬举,实是他三生有幸,只可惜,唉。。。。。。犬子不才,打小便由先父作主有一房亲事,这不,才完婚过一年呢!呵呵。。。。。。〃
相渊见他未接下自己的暗示,心中愀然不悦,面容也不由一冷,只是极淡地道:〃儿女姻缘总是老天玉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也要看自己的福气,若没福气,便再是寄予恳切,也不见得享得长久哪!〃
孙骐心中〃咯噔〃一下,背上已挣出一身冷汗。当下转了面色,〃那是那是!〃
其后所谈,只是寥寥,孙骐见再说不上话,只能告辞出来,仍回府中。回至家中,他心中暗急,想着妻子商量,却到处见不得人,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恼怒。
孙骐烦乱地四处踱着步子,走着走着正在庭院前看到永航夫妇正在一角凉亭里下棋。远远望去,二人偶有笑语,轻快动人,似是将五月明媚的日光都折融在这一角凉亭,含笑盈盈馨香,荡得人心头一静。
他往骆垂绮细细地瞧过几眼,回想了方才相渊说的话,心头一叹,有为难,却也暗下了决断。正欲回房,忽听得凉亭处,儿子一阵急唤,他忙扭头去看,却见骆垂绮苍白着一张脸,手抚胸口,恶心欲呕。孙骐心思微动,面色已然一变,只略略刮了眼儿子满面焦急,便悒悒地转身离去。
骆垂绮也对这突来的恶心乏力略有不解,只道是这几日染了风寒,也未作一回事。只孙永航见不得这毫无血色的憔悴样,一把抱起她,几个大步便抱回房中,又急忙差着历名去请大夫,自己更是捏着手守在边上。
骆垂绮见他这般紧张,心中甜蜜,又不免好笑,只微微嫣红着脸嘻嘻笑着。
孙永航上下打量她一阵,见她面色稍复,人也不似方才恶心欲呕了,这才放下心来。抬头想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