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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诸侯一锅烹-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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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马已经抹干了脸上的血,把那匹真正的老马牵来。

    老领主翻上马背,看着他的家臣与武士,他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忠诚的家臣和武士便会履行他们的诺言,毫不犹豫的拔出剑袋里的剑,插向他的敌人。

    复仇,有时候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有时候又像是一潭沉默的死水,直到最危险的那一刻才会澎湃。

    “我要去赴一个约,在我没有回来之前,没有喜事,也没有丧事。”

    老领主骑着那匹老马,绕着单膝跪地的十八个武士转了一圈,看也没看他的老妻一眼,‘蹄得,蹄得’的走出了森然的大院。老马跟在他的身后,拿着领主大人的盾牌。

    来到院外,老马也骑上了一匹马,把头盔上的面甲拉下来的那一霎那,阳光消失了,老马的身子挺得笔直如剑。

第一百五十六章 换个君上() 
这是一株参天老树,它孤零零的挺立在山坡上,样子很是怪异,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枝杆,远远一看,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撑向天空,想要把天上的太阳给拽下来。

    这树没有名字,甚至也不知道是什么树种,它比不上雍都门前的那颗桐日大树,也比不上落羽城里的那株被玄鸟栖息过的神树,但是在一些人的心中,它是神圣的,伟大的,比天上那灿烂的太阳还要神圣,还要伟大。

    现在,这些人正从四面八方向它走来。

    公输氏来了,妊氏来了,晏氏来了,田氏也来了,他们三三俩俩爬上了山坡,侍从牵着马,围着老树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圆圈,的老领主就在那圆圈里面席地而坐,他们抬起头来,望着这株怪树,都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多少年了,这株老树一点也没变,而他们却都已经老了,先君更是先他们一步,回归了昊天大神的怀抱。

    “就是这里,我记得那块石头,当年,先君就站在那块石头上,而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他。”晏慎说道,他是齐国的前任上左大夫,也是齐国的三等子爵。

    “那是多少年前?”

    田仲一坐在地上,把剑袋里的剑拔出来,猛力的插在地上,插剑的时候,他的肩膀很明显的抖了一下,显然力气有所不继。他是齐国的前任中卿,二等子爵。

    “三十,三十一年前。”

    坐在田仲身旁的也是一位老人,他颤抖着手把剑抽出来,打横放在腿上,对田仲说道:“你的剑插斜了,我记得,那天你的剑柄正对着树上的那个窟窿,现在,你起码歪了三寸。”

    “没歪,从我这里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那个树洞。”田仲竭力的分辨,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好像这剑有没有插歪是天大的事情一般。

    “歪了。”

    老人抬起自己的剑,固执的把田仲插在地上的剑拔了一拔,可是那剑却纹丝不动,老人老脸红了,他把剑又横放在腿上,嘟嚷道:“好吧,没歪。”

    “哈哈哈。”

    田仲大笑起来,却险些笑岔了气,他的侍从赶紧把水囊递过来,他却瞪了侍从一眼,反手抱住老人的肩膀,笑道:“我的老哥哥,你记得没错,我的剑确实插歪了三寸,没有对准那个树洞。”

    “我就说嘛,我的记性很好,比你们都好。”老人乐呵呵的笑起来,露出了没有牙齿的嘴巴。他是齐国的前任上将军孙无道,在这一群老领主中,他的爵位最高,世袭一等子爵,所拥有的领地也是最为广阔的,甚至超过很多诸侯国。

    太阳慢慢的向西边落下去,侍从们开始点燃火把,把火把插在树上,像三十一年前一样。

    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四下里非常安静,只有火苗窜动的声音和战马的响鼻声,这一群老领主安静的坐着,直到月亮爬上了夜空,把光芒投下来,中卿妊巨站起身来,他是老领主当中最年轻的一个,不过也有五十多岁了,面目很是威严。

    “诸位老哥哥,三十一年前。那时,齐国危在旦夕,内有妖姬祸乱,外有强敌窥伺,我们就是在这里迎回了流亡多年的先君,在苍天与大地的见证之下,我们与先君歃血为盟,十九柄剑,十八路封臣,供卫着先君,平妖姬,战强鲁,驱东夷,与大雍决战于青金山下。我们的剑曾经折断,我们的同袍也有人长眠,但是我们从来未曾退却,如今,十八柄剑安在?”

    妊臣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睛也越来越亮,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并且唰的一声,拔出了剑。

    “孙无道在此!”

    “公输唬在此!”

    “田仲在此!”

    “晏慎在此!”

    苍老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传递下去,被战马圈起来的地方突然肃杀起来,的老领主都单膝跪在了地上,妊巨也不例外,他双手握着剑柄,念道:“我,妊巨,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效忠于齐国,忠诚与荣耀,愿意将每一滴血撒在齐国的大地上。”

    老领主们也在默默的念着,有些人甚至激动的热泪盈眶,是啊,齐国的今天就是由他们缔造的,谁也不知道齐国当时是多么的凄惨,遍地狼烟,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就像是黑漆漆的夜空一样,正是他们用手中的剑,开劈出了光明,致使齐国走上了富强的道路。

    冷月,见证着光辉。

    侍从把早已备好的羊牵来,孙无道潺潺危危的站起身,举着剑,连刺了三剑才把那羊刺倒,热腾腾的羊血喷洒出来,孙无道把血碗朝地上一洒,然后把剩下的分成十八碗,在座的老领主每人一碗,死去的同袍后人也分了一碗。

    腥燥的羊血滚进了肚子,老领主们的眼睛亮了起来,热血与力气也激荡起来。

    田仲大笑道:“当年,齐鲁之战,鲁国有十万大军,三千辆战车,而我们只有两万人,五百辆战车,齐国的上卿鲁冰扬言,投鞭足以断流,驱车足以压齐。那时,可真是人心惶惶啊。”

    “是啊,老子记得,你小子看见鲁国大军压来的阵势,险些调头就跑!”公输唬一边割着火堆上的羊肉,一边撅着嘴巴不屑的嘲笑。

    “放,放屁!”

    田仲瞪大了眼睛,一把扯掉手甲,露出三根手指头:“那是老子的马受惊了,向后退了两步而已,那畜牲后来被老子一剑给宰了,老子挺着盾,举着剑一直往前冲,捉老鲁冰,老子丢了两根手指头。”晃动着三根手指,嘶牙裂嘴。

    孙无道点头道:“对,我记得清楚,你想捉老鲁冰,却被老鲁冰剁了两根手指头,后来,后来是谁把老鲁冰射下战车的?”

    “是我!”

    晏慎从火堆旁站起身来,从侍从手里接过长弓,使出吃奶的劲把它虚虚的拉满,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突然松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霎那间,一干领主们哄然大笑,争先恐后的追述着过往。田仲讥笑老公输,每次上阵都是完好无损,包括那匹老马,说它是最长寿的马。

    老公输一言不发,朝马夫招了招手,马夫走过来替老领主卸甲。老公输光着膀子,坦露着胸膛站在火堆旁,跳跃的火苗照着他身上的伤口,只有一道,从肩头一直拉到腹下,极其狰狞。

    孙无道指着那伤口,眯着眼睛:“我记得,我记得,老公输上阵百余,唯有青金之战受了伤,这伤是替先君挨的。”

    老公输冷冷的道:“在座之人,哪一个没有受过伤?别的不说,单是我的马夫,他追随了我五十多年,从景泰元年一直杀到景泰十八年,身上的伤少说也有半百。我们这些老骨头啊,追随着先君,替大齐流血,为大齐牺牲,打下了富庶安泰的齐国。可是如今,齐国并不安泰啊,妖姬祸乱,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是啊,变法,变法,君上整天就知道变法,变什么法?祖宗的法!”

    田仲性子最烈,又喝了酒,把手里的酒碗往地上一砸,腾地起身,怒道:“自从变法以来,几乎每天都在杀人,所杀的人不是贵族便是士族,再这么下去,齐国的根基可就全毁了!”

    晏慎皱眉道:“变法也并非坏事,有些贵族与士族的确是国之蛀虫”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田仲便打断了他,指着老公输大声道:“国之蛀虫?公输老哥哥是国之蛀虫?我们是国之蛀虫?若没有我们抛头颅撒热血,齐国能有今天?如今,齐国强大了,就要拿老臣开刀?天下没有这样的理,也没有这样的法!这样下去,齐国会亡国的,亡国的!!”

    田仲咆哮着,面目狰狞。

    变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其中有一项是清理贵族的封地,凡是超出领袭范围之人,轻则缴纳罚金,重则杀头。田仲是二等子爵,封地两百里,可是事实上,他的封地已经超过了五百里。

    “变法共有七项,清地,整军,肃史,诸此种种,最令妊巨忧心的是整军,按照新的律法,会把以前的雇佣军编入大齐,只侍战争不事生产,而其所耗却将由各部封臣承担,那可是数万人啊。如今既要清地,又要整军,两厢齐下,怕是会动摇国之根本。”妊巨语重心长,脸上尽是深切的担忧。

    孙无道老谋深算,是只老狐狸了,稍微一揣摩便知其中轻重,点头道:“我大齐虽说富甲天下,然而非战之时,各部封臣麾下的战士都将卸甲,或是从农或是经商,一旦临战,再由领主召集开赴战场,如此一来,亦农亦战,既不损国本,也不弱战力。纵观如今的变法,弊端百出啊,委实令人心忧。也不知道君上倒在想什么?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君上在想什么?他无非就是想从我们手里夺地夺权,吃相难看之极,难看之极,我活了六十多年,就没有见过与封臣争地的封君!!这样搞下去,忠诚与荣耀何在?!”

    田仲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剑,指着天上的冷月:“诸位老哥哥,齐国是先君与我们一起打下来的齐国,我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灭亡啊!”

    “你想要怎地?”公输唬冷冷问道。

    “我想怎地?我想怎地?”

    田仲原地转了两个圈,突然叫道:“如今的齐国与往昔何异?内有妖姬专横,外有佞人弄法,导致齐国流血不止,民不聊生。既然封君不明,与臣争地,与民争财,我们,我们便换一个英明的君上!与三十一年前一样!!”

    公输唬浑身一抖。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存的意义() 
乌云密布,云层像是烂布一样滚来卷去。燕十八骑在马上,一瞬不瞬的看着远方,燕氏三兄弟和黑武士在他的身后一字排开,战马在喷着重重的响鼻。

    燕十八的脸色很是苍白,被身上的黑色大氅一衬,更是白的胜雪。燕国没有秋季,过了夏天就是冬天,这个夏天很漫长,冬天的到来遥遥无期。燕十八原本很是讨厌冬天,因为一到冬天他就会冻得像只老鼠,成天只能抱着火炉瑟瑟发抖。可是现在,他希望冬天早点到来,大地被雪冻结,那样战争就会暂时结束,流血也会被遏制,而他会有更多的办法来替代这场本不应该进行的战争。

    然而,七月的燕国是不会下雪的,的人也都在看着,这些人来自敌我双方,包括身后的燕氏三兄弟和六万大军,当然也包括对面的三位兄长,他们都在想,倒底谁才是真正的燕国之君,谁才是真正的燕人,燕人的血,流的是铁。而检验这一切的最佳途径便是战争。

    悲哀的血液,悲哀的战争,燕十八如是想。不过,他却没得选择,一个人的力量在此时看来是如此的渺小,他不由得想起了已死的管离子,老卿相的头颅已经烂了,旗颠上只剩下一颗骷髅头,身体也在泥土里腐烂发臭,一个人死了就死了,永远也不会再活过来。

    “战争无可避免。”

    这是老卿相给燕十八上的最为沉痛也是最为悲壮的一课,为此,老卿相付出了他的生命,以此来反衬着燕十八的无知与幼稚。当初,在燕京城下,老卿相聚集了数万大军,是燕十八阻止了他,而现在,这数万大军的大部份都倒戈了,虽然他们仍然披着黑色大氅,举着玄鸟大旗,但是却不再承认燕十八是他们的君侯,因为燕十八逼死了他们的领主,受他们爱戴的老卿相。而燕京城也换了个主人,换成了燕止云。

    “战争或许可以避免,只是我已经没得选择。”燕十八仍然固执的想。

    四面八方飘荡着玄鸟大旗,正前方是燕止云的五万大军,左翼是三侯子燕凌的两万大军,右翼是五侯子燕浑的两万大军,九万大军成‘品’字型堵住了燕十八前进的道路,而前面就是燕京。

    战争一触即发。

    虽然看不到百里梨林,但是无孔不入的风却带来了别样的香气,那是已经挂果的梨树所飘散出来的味道。

    燕十八深深的吸了一口这香气,勒转马头,朝大营奔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战。”

    大营里响起了雄壮的歌声,士兵们高声唱着战歌,检验着每一面盾牌,每一根箭矢,一桶桶装满了箭筒的木桶被滚上了马车,垒得像是一座座小山,一辆辆战车聚在一起,御手在检查缰绳与辕轴,甲戟手正在擦拭枪锋横轴,即便没有阳光,那些横轴上也泛着寒光,弓箭手则在战车上爬上爬下,检查着每一根梁骨。一群群的战马被士兵牵到河边,清澈的河流很快便被战马身上的泥沙污得浑浊不堪。剑盾手们把盾插在地上,蹲在盾牌旁边,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耐以生存的剑。随军匠人抡着膀子,重重的敲击着盾牌、铁甲、剑戟。而远方,成群结队的粮车就像一条望不到边际的长龙,源源不绝的涌入营地。

    的人都在为战前做最后的准备。

    燕十八看见,一个老兵正在喝斥一群新兵,那老兵的嗓门很大,震得那群新兵呆若木鸡。那老兵是在训练这群新兵,他抢过一把弓,瞄也不瞄一眼,反手一箭射在八十步外的简易草人上,然后飞快的翻身上马,平端着铁枪往前冲,一枪把那中箭的草人冲得稀巴烂,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同怒雷卷地。

    老兵举着长枪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半片眉毛极是醒目。

    彪悍的勇士。

    “他叫子车舆,是位贵族,二等男爵,在燕京城外有二十里封地,他从旬日要塞回来,仍然活着。那才是一场原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燕无痕在燕十八的身旁冷冷的说道。

    “旬日要塞?”

    燕十八的脸色更白了,他挥了挥手,命一名黑武士把那老兵叫来。

    那老兵很是雄壮,略有些胖,身上穿着沉重而残破的铠甲,他从马背上翻下来,落地的时候把松软的泥土踩出了两个坑。

    “为什么不把甲胄拿去让铁匠补一补?”燕十八用马鞭指着老兵身上的铁甲,那铁甲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痕迹。

    老兵低着头笑了一笑:“回禀君上,这是忠诚与荣耀。”

    “忠诚与荣耀?你跟我来。”

    燕十八的眼底缩了一缩,脸上飞起了一丝不为人察的红潮,他调转马头,朝营地外奔去。

    子车舆向燕无痕看去,燕无痕却看着燕十八的背影,并没有看他。于是,中年领主只好翻上马背,跟着燕十八奔出了大营,一群黑武士跟在他们身后。

    来到刚才站立的那处高地,燕十八勒停了马,随意的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旁的草地。

    中年领主坐在燕十八的身旁,坐姿很是别扭,而他的神情更是别扭,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和万乘之君同席而坐,尽管这是以大地为案,而且气氛也很是怪异。

    “你去过旬日要塞,告诉我,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燕十八的声音在晚风中越飘越远,他看着远方,目光也仿佛随着那风越飘越远。

    在这风里,黑武士们就像一团团扭曲的影子,他们牢牢的把守着四方,即便是一只蚊子也休想从他们的眼皮下钻过去。

    子车舆被燕十八问得一愣,他用眼角的余光向燕十八看去,却看见了一张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不过,这张脸非常好看,鼻梁很挺,小巧的嘴唇,细长细长的眉毛,像个漂亮的贵族小娘,一阵风卷来,玄鸟大氅边缘上的黑色羽绒把他的脸夹得更小,而他肩膀就在那风里轻轻的摇,仿佛下一个瞬间便会被风给吹跑。这就是燕国的万乘之君?我的封君?中年领主怔住了。

    “难道,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燕十八没有回头,但是却知道他的封臣正在打量他,甚至也能猜出来他的封臣在想什么,是的,每一个初次见到他的人都是这样,包括他的难友姬烈,而他已经习惯了,他想,好看并不是错,总比某些人的粗鲁要好上许多。

    迄今为止,燕十八仍然记得,姬烈曾经粗鲁的勒着他的脖子,用拳头揉他的鼻子,骨头挤骨头,很疼。想着,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鼻子,并且“嗯”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嗯’让中年领主回过神来,他不再打量封君的模样,抬头望着天上那黑压压的云层,说道:“那里是地狱,生存在那里没有意义,有的只是惶恐与背叛,然而,我们还是选择了生存。”声音很沉,沉得就像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意义的生存,那又是什么呢?”

    燕十八自言自语,中年领主沉默。

    过了一会,燕十八道:“既然是‘我们’,那你的同袍呢?现在何地?”

    中年领主道:“死了,大部份都死了,毫无意义的死去。”

    “你留下了这件满是伤痕的甲胄,不是为忠诚与荣耀,而铭记,铭记那些惶恐与背叛以及毫无意义的死亡,是吗?”

    燕十八偏过头来,淡淡的看着子车舆,他的目光很深,像是两道正在搅动着漩涡人战栗人无所遁形,也让中年领主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或许,这便是万乘之君的威严。

    “燕国,不应该抛弃每一位忠诚而勇敢的战士。而骄傲的战士也不应该抛弃忠诚与荣耀。不过,这并不是我叫你来的目的,姬烈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同袍虞烈。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燕十八转过头去,声音一如既往的飘远。

    子车舆没有说话,他着他的封君提问,尽管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问题。

    过了很久,燕十八道:“既然是没有意义的生存,也是毫无意义的死亡,为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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