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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无痕-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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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队冲过城门,薛野禅目光一扫,望见凌府众人。他猛地一勒缰绳,坐骑前蹄高扬,几乎竖直站起,跟着铁蹄尥地,扫得碎石乱溅,众人纷纷闪躲。
狄梦庭坦然上前,道:“薛老庄主,您早啊。”
此话一语双关,薛野禅哈哈一笑,道:“你岂不是更早,看来夜间已经有过一场拼杀。”
狄梦庭摇头苦笑,道:“铩羽之将,不足挂齿。”
薛野禅道:“凌府辛辛苦苦开掘出的宝藏,就这样被他人掠去,以你的心性,怎能忍得下这口气?何不再拼一次,或能反败为胜。”
狄梦庭道:“薛老庄主好一招激将计,您想劝我拼了性命,叫您坐收渔翁之利?”
薛野禅被对方看破心意,却不着恼,淡淡说道:“江湖中尔虞我诈,哪有好心可言?你何尝不想让我与神龙堂拼个两败俱伤,好叫凌府来拣现成的便宜。”
狄梦庭道:“狄某若有此心,也不会连累弟兄们伤亡折损。神龙堂的这笔血债,迟早要清偿干净。”说罢,招呼属下出城而去。
薛野禅默默打量凌府众人,只见人人步履蹒跚,血痕犹存,看来夜间的血战实是惨烈异常。他深知凌府的实力非同小可,此番虽然败落,神龙堂定然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一念至此,心头不由得狂喜,夺宝的意念顿时压倒一切理智,大声道:“凌府想报这笔血仇,怕是没有机会了。”
狄梦庭回过身,道:“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您若能收拾掉神龙堂,宝藏便归铁衣山庄所有,狄某输得心服口服,江湖各派也是无话可说。”
薛野禅道:“好!就该是这般道理。”向后一挥手,道:“传令四门,凡见神龙堂弟子,格杀勿论!”
他身后一名弟子点燃流星火炮,砰的一声,在半空炸了开来。过后不久,从东、南、北三个方向也有流星火炮炸响,看来铁衣山庄已将玉门城包围起来。
狄梦庭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道:“薛老庄主,我恭候您马到成功!”
薛野禅道:“狄公子,几时学得口是心非了?只怕盼着铁衣山庄战败才是真心话吧。”话虽这么说,毕竟心中受用,放声一笑,率众疾驰而去。
望着马队消失在街角,洪彪解气地说道:“这回铁衣山庄可是栽到家了,我真想象不出,当薛野禅打开地窖后,会是什么表情?”
狄梦庭道:“那也许是他在世间最可怕的记忆。”
洪彪奇道:“这话怎么说?”
狄梦庭道:“地窖中堆满火药和白磷,一旦打开铁门,白磷受风,立时引爆火药。长安客栈将变成一片火海,最想得到宝藏的人,最早去见阎王。”
洪彪不由得伸了伸舌头,叹道:“厉害!厉害!”
狄梦庭提声道:“大伙赶紧走吧,咱们还得走一段长路呢。”当先快步出城。
城外长亭边,前来接应的弟子早已备好坐骑。众人上马之后,向西奔驰而去。
这一路尽是戈壁荒滩,除了零星散布的片片沙棘,大地上寸草不生。唯见风吹黄沙,遮天蔽日,说不出的贫瘠空旷。
众人马不停蹄,渴了喝一口冷水,饿了嚼一把干粮,直到入夜,才停下来胡乱打一个盹,睡不到两个时辰,又起身赶路。这样狂奔了四天四夜,越走越是荒凉,到后来方圆数百里人烟绝迹,已是戈壁最深之地。
到了第五日午后,风沙渐弱,众人遥遥望见一座城堡,绵延数里,甚是宏伟。
狄梦庭用马鞭向前指去,道:“大伙儿看见了么?那便是咱们要去的地方。”
洪彪举目眺望,只见那城堡四周雾气迢迢,仿佛建筑在半空之中,说不出的怪异,不禁脱口说道:“这座城堡好怪,怎会建在戈壁深处?”
狄梦庭道:“此城名叫蕃鞑屹沁,意思是遥不可及之城。不过,凡是知道它的人都叫它‘魔鬼城’。”
汪栖山轻轻“啊”了一声,道:“魔鬼城!我曾听西北道上的朋友说起过,这座城也叫死城,里面迷宫万千,凡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来。”
狄梦庭微微一笑,道:“哪有这般神秘?那不过是一座破败的古城而已,当地人将它视为禁地,才流传出许多恐怖的故事。”
汪栖山犹豫道:“那些故事流传了几百年,这座城也荒芜了几百年,也许其中当真有些古怪……”
狄梦庭道:“难道你看出什么异常之处?”
汪栖山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好象……好象……唉,偏偏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狄梦庭道:“不管有什么古怪,总得看过才知,走吧。”拍马奔去。
众人唯他马首是瞻,见他当先而去,都紧随其后。行了约莫两三个时辰,地势越来越高,不时见到数人高的怪岩,形状狰狞险恶,寒风从怪石的缝隙间穿过,发出的声音如鬼哭狼嚎一般,另人毛骨悚然。
地上遍布被风化的碎石,边缘棱角突兀,极是尖利,众人担心硌伤马蹄,都放慢了速度。
戈壁中天黑得甚早,酉时刚过,夕阳西下,转眼消失在远山后面。
夜色不知不觉地漫了上来,那座城堡渐渐模糊,终于没入黑夜之中。
太阳一落,夜风变得奇寒彻骨,一阵紧过一阵,洪彪连打了几个冷战,道:“这座魔鬼城当真邪门,看去不过十几里的脚程,可是跑到天黑,倒象是越来越远了。”
狄梦庭勒缰停马,道:“大伙儿都辛苦了,今夜就在这里宿营。咱们生几堆火,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走。”
洪彪道:“这荒郊野地哪能睡得踏实?四下里连挡风的地方都没有。不如紧赶一程,住到城堡里面去。”
狄梦庭看了看天色,道:“在戈壁里赶夜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迷失了方向,休想再走出去。”
汪栖山也道:“狄公子说的对。大伙儿人困马乏,就算没有迷路,冒冒失失地闯入魔鬼城,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在黑夜中如何应付?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天天亮进城,相互间也好照应。”
见两人都这么说,洪彪也就不再坚持,张罗大家拾柴生火、埋锅造饭。可是在戈壁深处找柴烧火,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众人忙活了半天,才拣了些沙棘干桠,点起几堆篝火,团团围坐在火边。
狄梦庭叫人取出食物,将牛肉、羊腿串在剑上架在火上烘烤,过不多时,便被烤得吱吱作响,油脂滴入火中,香气四溢。
众人早都饿得很了,这时闻着烤肉的香气,哪还忍耐得住?个个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狄梦庭见大伙儿吃得香甜,又取出两皮囊好酒,这一来喜得众人眉飞色舞,高声呼喝,好不痛快。
狄梦庭没有喝酒,只吃了两块牛肉,便即离开篝火,走到不远处一个小土堆上。只见汪栖山独自站在风中,默然不语。
狄梦庭走到他的身边,道:“为什么不去烤火?一个人来到这里,是不是有心事?”
汪栖山道:“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狄梦庭将一碗酒递给他,道:“心里想的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听听。这个鬼地方,夜风如刀,先喝碗热酒赶赶寒气。”
汪栖山接过酒碗一饮而尽,道:“狄公子,你带大伙儿来到戈壁深处,想要干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大伙儿义无返顾跟着你,这是义气,也是对你的信任!我汪栖山给你、给凌老府主卖命,死无怨言。你信的过我这番话么?”
狄梦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江湖中谁不知道汪栖山是条没遮拦的好汉子?你想说什么话,尽可直言。”
汪栖山道:“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去魔鬼城?”
狄梦庭神情微微一怔,远眺夜空,默默不语。
汪栖山举起左臂,将手中一件东西递给狄梦庭,道:“你看这是什么?”
借着篝火照过来的亮光,狄梦庭见他手里拿的是一根骸骨,吃了一惊,道:“你从哪里拣来的?”
汪栖山道:“刚才拾柴火的时候,我在附近拣的,四周还有很多。”
狄梦庭仔细辨认几眼,道:“这不是人骨,似乎是什么牲口的骨头。你拣它干什么?”
汪栖山点了点头,道:“你眼力很好,这是一根骆驼的腿骨,从断口的牙齿印上看,它是死于群狼之口,不过就是七八天前的事。”
狄梦庭道:“那又如何?戈壁中野狼成群,咬死几匹骆驼,也不算是稀奇的事。”
汪栖山道:“狼群咬死几匹骆驼,那绝不稀奇。我猜不透的是,咱们进入戈壁已经五天了,可是沿途一只狼都没看见,难道不奇怪吗?况且骆驼不是野生的,倘若无人驱赶,怎能跑到戈壁深处来?”
狄梦庭道:“你的意思是……”
汪栖山道:“狼群为什么会消失,我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在几天前一定有人来过这里。狄公子,你是知道的,魔鬼城可不是轻易能来的地方,那些人既然有胆子敢来,便绝不是等闲之辈。”
狄梦庭听了这番话,半晌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眼光实在锐利,想不到这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放过。”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道:“实话告诉你,这次我带大伙儿来到魔鬼城,是为了办一件大事,如果成功,可保江湖数十年平安,如果失败,此地就是你我葬身之处!”
这句话缓缓说出,大有一股杀身成仁的慷慨气概。汪栖山只觉胸口热血一荡,虽然并不知道他想办什么事,但英雄相惜之情沛然而生,大声道:“不管是什么事,咱们这般兄弟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决不相辞!”
狄梦庭喝道:“好!你想不出的谜底,我现在便叫你知道。”拉着他的手走下土堆。
这时众人都已吃喝完毕,相互间背靠背地休息。狄梦庭叫上凌关山、洪彪,四个人略微收拾一下行装,上了坐骑,一同冲入浩瀚的夜色。
约莫走出一里多地,洪彪回望篝火越来越远,不禁有些担心,小声道:“狄公子,你说在戈壁里赶夜路最危险不过,咱们万一迷路怎么办?”
狄梦庭点燃四根火把,分给每人一根,道:“大家都把眼睛放亮些,跟着地上的骸骨走,大致便不会错了。”
火把的光亮照不到多远的距离,与漆黑的夜色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但三人相信狄梦庭此举定有深意,也不多问,各自引火照路,向前而去。
只见地上的骸骨零落不尽,每隔一段路便出现几具,越到后来,骸骨越多,宛如穿行在一片巨大的坟茔之中,鬼气森森,说不出的邪异。
蓦然,洪彪指着前方喝道:“看,那边有火光!”
三人顺着他手指瞧去,果然望见一点火光,在风中飘摇不定。
狄梦庭道:“过去看看。”策马向前奔去。
洪彪与汪栖山面面相觑,心下均想:“这戈壁深处,有火光定会有人,多半还与自己有关。否则,常人决不会来到如此荒僻之地。”心知身入险地,丝毫不敢大意。四人中除了凌关山不通武功之外,其余三人身为江湖第一流高手,一生多历凶险,此时三人并肩协力,天下有谁挡得?是以虽存戒心,却无惧意。
行不多时,穿过几道破残的土坯矮墙,只见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数十丈,火光下已看得明白,火堆之後便是古堡的围墙。
汪栖山环顾四周,道:“对方在此点火,倒似给咱们指路一般,只怕其中有诈。”
狄梦庭忽然叫道:“有人吗?请主人出来相见。”
随着话音,四周的沙土突然塌陷出五六个大洞,从中飞身钻出三四十名大汉,每人身穿白袍,各持弯刀,将四人团团围住。
汪栖山反应奇快,大喝一声:“护住凌老府主!”拔剑跃马,铁剑横划,直击正前挡路的几人。
当他铁剑击至,数名白袍人同时挥刀挡出,刀光纵横如网,宛若在身前结成一道软墙。只见刀剑撞击在一起,叮当乱响,火花四射。白袍人口中咯咯怪叫,身子向后连腿数步。汪栖山也觉手臂剧震,在马背上坐立不稳,顺势急掠而下。
洪彪一见,双手连扬,一十八枝钢镖同时出手,如急风劲雨一般射向对方。
与此同时,狄梦庭喝道:“慢来!”飞身挡在镖前,右臂神出,施展“流云铁袖”的功夫,衣袖翻卷,在刻不容缓的一刹那,将十八枝钢镖尽数收入袖中。
这几下交手,当真是兔起鹬落,迅捷无伦,从白袍人现身、汪栖山出剑到洪彪发镖,再到狄梦庭出手,前后不过瞬间一刻,尤其是狄梦庭飞身接镖,手法快到了极致,身形亦舒展到了极致,虽已过去良久,在场的每一个人犹然呆立不动,叹为观止。
狄梦庭一抖衣袖,将钢镖如数还给洪彪,转身走到白袍人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白袍人连连点头,脸上顿起恭敬之色,弯腰施礼,快步跑入城中。
汪栖山听两人对话,说得全是叽里咕噜的语句,并非中土之文,又见这些白袍武士均是高鼻凹目、满腮卷须,人人所持兵刃长如剑、弯如钩,更是从所未见,不禁小声道:“这伙人的来路古怪得很,那兵器莫名其妙,手上的功夫却着实不弱。”
凌关山道:“他们都是波斯武士,那兵器叫做圆月弯刀,与咱们中土的武学迥然不同。”
汪栖山“唔”了一声,道:“原来是波斯武士,难怪这般怪异。看这情形,他们跟狄公子有些交情。”
凌关山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过了不久,从城中走出一个高鼻深目,曲发黄须的波斯胡人,身上穿的却是汉服,一见狄梦庭,高声笑道:“狄公子,久仰,久仰!想不到你们来的这样快,险些出了误会。哈哈,怠慢了几位,真是失礼。”
狄梦庭抱拳道:“赛老板说哪里话来?是我们来得太匆忙,未及通禀。”
赛老板道:“咱们不必说什么见外的话,几位随我进城一叙。请!”
众人一同走入城中。只见城中黑沉沉的极为空旷,风中传来阵阵呜咽的嘶鸣,声音苍凉凄怆,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汪栖山脱口道:“听,是狼叫!”
他的声音不大,还是被赛老板听见,道:“不错,是狼!”带领四人上了城楼,叫道:“掌灯!”
话音方落,无数盏灯笼火把亮起,照得四周灯火通明。
那些狼叫变得越发凄厉,汪栖山等人遁声望去,吓了一跳,只见城中挖了一大坑,宽达千步,深至十丈,里面囚着无数匹狼,相互撕咬嗥叫,煞是骇人。坑中有一条道路通向城门,却被一道铁栅封死,铁栅上系着绞盘,五六股拧成的牛皮绳绷得笔直,看样子这道铁栅不下千余斤重。
饶是汪栖山见多识广,也不禁诧然,颤声道:“这是……这是……?”突然狼嗥之声大作,震耳欲聋。只见狼群坐在地下,仰头望着天上月亮,齐声狂嗥,声调凄厉,实是令人毛骨悚然。叫了一阵,数千头饿狼的声音又倏然而止。这是豺狼数万年世代相传的习性,直至后来驯伏为狗,也常在深夜哭叫一阵。
赛老板脸上颇有得意之色,道:“我请了戈壁中四大部落帮忙,用了六百匹驼马做饵,才将这几股狼群诱入此坑。嘿嘿,当真费力不小。”
狄梦庭由衷说道:“果然厉害!除了你赛义德赛老板,谁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么大的能耐?”说着向凌关山点了点头。
凌关山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封,双手递给赛义德。
赛义德接过,自语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撕开封皮,抽出一张纸来,看了两眼,脸上微微变色,道:“这是什么意思?”
凌关山道:“赛老板出人出力,凌府理应付给酬劳。凭我这封亲笔信,你到中原的泰亨、荣通、锦昌、德隆四大钱庄,都能支取现银二十万两。”
赛义德淡淡一笑,道:“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看来凌府主的一纸手谕,比钱庄的银票还要值钱得多。”
凌关山道:“在生意场上,从没有人怀疑过凌某的信誉。我既然写下了二十万两,就绝不会少你一厘一毫。”
赛义德道:“我也是生意场上的人,对凌府主的话哪能不放心?不过,我这次帮忙,可不是为了银子。”双手一分,将信纸撕成两片,随手扔入风中。
凌关山忙道:“如果你觉得不够,只管说出一个数目,凌某如数支付,绝不还价。”
赛义德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商队虽然比不过凌府富有,可也没将二十万两银子看得如何了得。倘若是为了金钱,我不会这么做!”
凌关山一听,肃然起敬,道:“久闻赛老板的生意经打得比算盘还要精明,一生从没做过亏本的买卖,这次怎么……?”
赛义德道:“不错,我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可我也是一个懂得义气的汉子!这次我帮凌府做事,是为了当年欠下的一个人情。”
凌关山与狄梦庭相望一眼,同声道:“谁的人情?”
赛义德缓缓说道:“萧青麟!”
狄梦庭眼眶一热,道:“我大哥?”
赛义德点了点头,郑重道:“当年我遭宵小所害,幸得萧青麟相救,我对他许下一个诺言,日后只要有事相求,哪怕冒天大的危险,我也绝不推脱。现在萧公虽然辞世,但这句诺言始终记在我的心里。”
狄梦庭道:“这件事,大哥从未对我说起过。”
赛义德道:“这正是萧公最让人敬重之处。他对世人强加的种种恶名,从不申辩,对自己所做的义举,亦不宣扬。这等风范,实是世间一等一的英雄气概!”
狄梦庭道:“说得好!大哥正是这等人品。”
赛义德又道:“狄公子,我听说过你的大名,对你的为人也十分钦佩,可还没到为你抛家舍命的地步。只因你与萧公是过命的交情,我才会帮你,以求告慰萧公在天的英灵。”
狄梦庭道:“赛老板的义气,远胜当世无数英豪。大哥虽已不在人世,但他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在九泉下也可欣慰了。”
听到这里,凌关山走上前,深施一礼。
赛义德急忙回礼,道:“凌府主何故如此客气?”
凌关山由衷说道:“赛老板,作为生意场中的翘楚,我把你当成对手。这些年来,凌府在西北几省的生意始终做不过你的商队,为此我很不服气。现在看来,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人,我都是自愧不如。”
赛义德道:“凌府主抬爱了。其实做生意就象做人一样,只要将人做得端正,生意自然会找上门来。我虽然是个波斯胡人,但自幼便受儒礼熏陶,深知‘将心比心、肝胆相照’才是人生第一等值得讲究的事。”
一句话说出四周每个人的心声,各自点头,均想:“人活一世,只有做到‘将心比心、肝胆相照’这八个字,才能无愧于良心,无愧于道义,无愧于朋友。”
这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轮红日跃起东方,金晖遍洒。
苍凉的戈壁在阳光照耀之下,夜寒渐消,远处的胡杨林沐浴晨光,枝叶灿然生晖,显露出几分焕然生机。
望着这般景色,人人的心头也如阳光照耀过一般,疲惫消褪,充满温暖。
赛义德抬起手臂,只听得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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