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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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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怒未消了。

    总之这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

    东溟夫人在开始时除为女儿向他们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后,便与尚明他们闲谈起来,

    把两人冷落在一旁。

    两人早习惯了这类待遇,那管得他娘这么多,全力扫荡桌上的素莱,他们吃惯了肉,

    这些素菜无论送多少入肚,都似难令他们有满足感。

    看到他们的吃相,除了东溟夫人和尚公外,其它人都露出鄙夷之色。

    尚明这时说起义军的变化,道:“最令人忧虑是突厥人的动向,现在鹰扬派的梁师

    都和刘武周都投向了他,分别被封为大度毗伽可汗和定扬可汗,这两个叛贼还是奉突厥

    可汗之命进迫太原,若李渊守不住太原,突厥入必会乘机进侵,那时中原危矣。”

    众人都露出注意神色。单燕道:“李阀现在是腹背受敌,独孤阀和宇文阀都恨不得

    他们全军覆没。但此事谁都帮不上忙,只好看李阀的造化了。”

    单玉蝶道:“幸好李渊有几个好儿子,而太原位于汾水上游,在太行山和黄河之间,

    控山带河、踞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兵精粮足。加上李渊父子广施恩德,结纳豪

    杰,势力正不住扩展,非是没有一战之力。”

    尚明不以为然道:“不过李渊乃是优柔寡断之章,终日念着自己是那昏君的姨表兄

    弟,也终有一天会给那昏君累死。若我是李渊,趁现在昏君把关中军队调往江都一带镇

    压杜伏威,而瓦岗军更牵制了隋军在洛阳的主力,就索性攻入京师,起兵作反了。”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心中发热,暗忖原来形势如此,难怪李世民这么想老爹作反了。

    单青道:“可惜我们受祖规所限,不能插手中原的事,否则见到世民时,就可向他

    痛陈利害了。”

    东溟夫人淡淡道:“我们看得到的事,难道别人想不到吗?这事再不必谈论。”

    众人那还敢讨论下去。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尚公忽地瞅着寇徐两人,看得两人心中发毛,食难下咽时,尚

    公以沙哑得难以听清楚的声音道:“你们的功夫是谁教的?”

    寇仲硬着头皮道:“是娘教的!”

    东溟夫人讶道:“谁是你的娘?”

    徐子陵解释道:“他的娘就是我的娘,别人都唤她作罗剎女。”

    东溟夫人道:“罗剎女傅君婵有名心狠手辣,想不到不但收了你们作义子,更为你

    们牺牲了性命,也算异数了。”

    两人均现出悲痛之色。

    尚公摇头道:“不对!你们的功夫练了多久?”

    寇仲数数指头,老实答道:“超过一年了。”

    单青等无不露出讶色,他们的武功虽算不了什么,但只是年许时间,便有这种硬捱

    单琬晶一掌的成就,确是骇人听闻。

    尚公沉吟片晌,叹道:“假若你们能避过走火入魔之厄,将来该可有一番作为。”

    东溟夫人道:“美仙曾察看过他们的行气法门,却是茫无头绪,不知从何入手,这

    才打消收他们入派传功之念。尚公若有办法,何不指点他们两手?”

    尚公只是摇头,不再说话。

    回到舱房,两人都有脱困的轻松感觉。

    寇仲低声道:“这世上太多恩将仇报的人,你看那尚明,狗仗主人威,对我们摆出

    一副高高在上的不屑神态。哈!幸好本少心胸广阔,不会和他计较。”

    徐子陵哂道:“若真不计鞍,就提也不该提了。”

    寇仲一拍额头道:“说得对!由这刻开始,我们再不说这家伙。”

    徐子陵苦恼道:“怎样才知夫人她们几时离船去见李小子呢?”

    寇仲笑道:“还不简单吗?船停的时候,就是她们离船的时候了。”

    徐子陵道:“假若夫人约了李小子到船上来见面,我们岂非好梦成空?”

    寇仲呆了半晌,低声道:“不理得这么多了,只要她们集中到上面的大厅去,我们

    立即动手偷东西,李小子和他老爹的命运,就在我们的手上了。”

    徐子陵探头窗外,看了好一会后方缩回来道:“不是说过宇文阀的人想偷袭东溟号

    吗?为何全不见踪影呢?”

    寇仲道:“你问我?那我去问谁?咦!”

    船行声音忽生变化,舟行减缓。

    两人紧张起来,耐心静候。

    这晚天朗气清,半阙明月斜挂空际,景色迷人。

    在星月的映照下,东溟号缓缓靠往湖中一个小孤岛,那里早泊了另一艘大船。

    两人探首外望,认得是李世民那艘战船,心儿更是忐忑狂跳。到东溟号完全静止时,

    两人伏在舱板处,以耳贴板,运功细听。

    下舱静悄无声,就若无人的鬼域。

    就在此时,一声叹息,在两人耳鼓内响起。

    两人骇然坐了起来,都发觉对方惊得脸无人色。

    寇仲骇然道:“那是尚公的声音,化了灰都可认出来。”

    徐子陵道:“这老家伙的叹息声为何会这么大声呢?就像在我们耳旁叹气的样子。”

    寇仲深吸一日气道:“不理得这么多了,我们在半炷香后,就攀窗下去偷东西,然

    后再借水遁。”

    两人坐回椅子里,心惊胆跳的等待着。

    廊外忽传足音,两人心中叫苦时,幸好来人过门不入,转瞬去远。

    寇仲跳起来道:“是时候了!”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敲门声响。

    两入心中正叫苦连天,丑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快出来!公主要见你们。”

    两人苦着脸随丑婢来到下层东溟公主单琬晶那办公书房的门外,丑婢脸无表情把门

    推开,冷冷道:“进去吧!”

    寇仲和徐子陵只好硬着头皮步入房内。

    东溟公主单琬晶回复男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儿,正坐在大桌旁的椅子里,神色平

    静地面对两人。

    在她迫人的目光下,两人都有矮了半截、自惭形秽的失落感觉。

    偷眼看去,那本账簿早不见影踪。

    两人心情之劣,实非言语所能形容于万一。

    单琬晶淡淡道:“那天我心情不大好,一时错手伤了徐公子,现在算我道歉好了。”

    她表面虽客客气气的,而且又是当面道歉,但两人都清楚感到她并不将他们放在心

    上,连让他们坐下说话也欠奉。就像他们只配像下属般恭立听她发号施令。

    单琬晶冷冷地打量了两人几眼,续道:“你们为何不说话。”

    寇仲一肚气道;“我们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说就尽管说个够吧!”

    单琬晶香唇旁逸出一丝笑意,美目深深瞧了徐子陵一眼后,柔声道:“我对你们确

    不算好,但这是由你们一手造成的,但幸好这一切立即会结柬了,我巳为你们安排了去

    处。”

    徐子陵和寇仲同时失声道:“什么?”

    单琬晶淡淡道:“莫要大惊小怪,现在江湖上有能力保护你们的人数不出多少个来。

    李阀却是其中之一,凭我们和李阀的关系,只要我们肯开口,他们自然会照顾你们。”

    两人暗中叫娘,若这么随她到李小子的大船去,他们还有脸目见李小子吗?

    寇仲忙道:“有劳公主费心了,我们这种人自在惯了,最怕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

    做人,公主若看我们不顺眼,我们便立即跳湖溜之,如此皆大欢喜,两家高兴。”

    单琬晶美目寒芒亮起,怒道:“你在说什么?”

    徐子陵亦心中有气,讶道:“仲少说得这么口齿伶利,公主竟会听不清楚吗?我们

    绝不会去求人收留可怜,更不用受你这种所谓的恩惠,现在我们就回房收拾东西,自行

    离去,请了!”

    其实两人那有东西可收拾,只是希望拖延时间,待东溟夫人和眼前的恶婆娘离开后,

    便再摸回来寻取帐簿离去。

    单琬晶怒喝道:“给我站着!”

    两人吓了一跳,立定狠狠瞪着她。

    单琬晶酥胸急速起伏,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么容易因徐子陵而动气,大

    不似她一向的沉狠冷静。

    片晌令人难堪的沉默后,单琬晶平复过来,叹了一口气,声音转柔道:“这样好吗?

    我们只请李阀的人送你们一程,到了安全的地方后,便任你们离去。你们或者仍不知道,

    那昏君巳下了严令,怎样都要由你们身上把“长生诀”追回来。”

    破天荒第一趟地,她语气里泄露出少许对他们的关怀。

    不过由于巳有成见,两人自然没有任何感觉,而且纵有亦不能接受。寇仲哈哈笑道:

    “若是如此,我们更不可登上李阀的大船,说到底李阀都是皇帝小儿其中一只走狗,怎

    知会不会见利忘义,出卖我两兄弟。”

    对寇仲,这美丽的公主显然容忍力高多了,微笑道:“不要把人看眨了,当你见到

    李世民时,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使人心悦诚服的英雄人物,勿要过虑了,我可以东溟

    派之名,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

    当她说到李世民时,不断拏那对水灵灵的美目去瞧徐子陵,目下之意,似在说若比

    起李世民,你徐子陵就差远了。

    徐子陵却没有丝亳感觉,潇洒地耸肩道:“理得他是真英雄还是假英雄,我们自由

    自在惯了,故没有兴趣去攀附公主心中看得起的英雄人物。”

    寇仲想起东溟夫人曾说过他们该到江湖多历练:心中一动道:“公主这提议,恐怕

    并未得到夫人的同意吧!”

    单琬晶玉容转寒,拂袖道:“给我滚,待会回来时,不要再给我见到你们,你们要

    去送死,就去死好了。”

    两人如获皇恩大赦,欢天喜地退出房外。

    两人驾轻就熟的攀壁而下,无惊无险来,到书房窗外。

    昼斋灯火全减,静悄无声。

    他们那敢犹豫,先探头肯定内里无人后,穿窗而入,来到斋内。

    两人依着陈老谋教的手法,有条不紊地分头对书房展开无有遗漏的搜索。

    忙了足有半个时辰,搜遍了每一寸的地方,却仍找不到那本账簿。

    两人颓然坐到地上,失望得差点要大哭一场。

    若得到这账簿,不但可帮李小子一个太忙,说不定还可害得宇文化骨满门抄斩。

    但这一切都没有了。

    账簿根本不在书房里。

    寇仲痛苦地道:“那婆娘定是把那本东西带了去和李小子算账,今趟完了,最苦是

    我们须立即离去,否则就要给恶婆娘废物般丢往水里去。”

    徐子陵颓然道:“要走就趁早走吧!”

    尚公那像独家老号招牌般易认的声音,又在两人耳鼓内响起。

    两人那还会不知大祸正在临头,跳了起来,正要穿窗投入湖水里,尚公已灵巧得像

    头野猫般穿窗钻了进来,再没有丝毫龙钟老态。

    寇仲和徐子陵给他堵着唯一逃路,进退不得,狼狈之极。

    尚公左手一扬,低声笑道:“你们耍找这本账簿吗?有本事就来拿吧!”

    两人立时看呆了眼,瞪着他左手拿着的宝贝账簿,当然不敢动手去抢。

    尚公淡淡道:“夫人将保安之责,交给我这老头,老夫自然不会令她失望。这些天

    来老夫一直留意你们,听你们的说话,更曾作出警告,可是你们仍是贼性难改,令老夫

    非常失望。”

    寇仲苦笑道:“我们是受朋友所托……”

    尚公冷然打断他道:“老夫那理得你们是为了什么理由,只知这账簿关系到我们东

    溟派的信誉。不过若非给你两人一闹,我们也不知道这么一本账簿,竟是祸乱的根源。

    夫人回来时,老夫会请夫人把它毁了,免得再被人利用来作为斗争的工具。”

    两人这时关心的再非账簿,而是自己的命运。

    说话至此,尚公仍是压低声音,似怕给其它人听见,又使他们生出希望。

    尚公把账簿随手拋在桌上,露出入来后第一个笑容道:“你们的本质还不算坏,未

    失天真,有时我听你们说话时,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呢。”

    寇仲打蛇随棍上,低声道:“尚公可否放我兄弟两人一马呢?”

    尚公摇头道:“公还公,私还私,我东溟派最重法规,我尚平一生从没有半步行差

    踏错,怎能为你两个小子晚节不保。但夫人回来后,我却可为你们说两句好话。现在给

    老夫跪下。”

    两人同时想起东溟公主,暗忖士可杀不可辱,手都握到刀柄去。

    尚公摇头叹道:“若这是换了十年之后,老夫真不敢包保自己这副老骨头能否捱得

    起你两人联手一击,但现在你们的斤两差太远了,来吧!”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知道事情再无转图余地,同时拔刀攻去。

    尚公露出讶色,不慌不忙,双袖扬起,发出两股劲气,迎上闪电劈来的两把长刀。

    以他的身分地位,自然须胜得干净利落,若惊动了其它人方能制得伏他们,他便要

    颜脸受损了。

    “蓬蓬!”两声震响,寇仲和徐子陵虎口爆裂,长刀脱手甩脱,整个人被震得往后

    跌退,胸臆痛楚欲裂。

    两人心知要糟时,尚公忽地惨哼一声,跄踉横跌。

    他们大惑不解时,一个黑衣人越窗而入,凌空追击尚公,左右手各持一把长只尺许

    的短剑,招招不离尚公的要害,狠辣凌厉至极点。

    剎那间,被暗袭受伤的尚公巳和对方交换了十多招,这时他两人才惊魂稍定跌坐地

    上。

    只见宽敞的书斋中,黑衣人像鬼魅般在尚公头顶和四周一溜烟地移形换影,对落在

    下风的尚公展开长江大河似的惊人攻势,不教对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两人这时的眼力已比以前好多了,感到此人身手比之杜伏威都不遑多让。

    他们正不知是否要高呼召人来援时,尚公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硬生生退出

    敌人的剑网,“砰!”的一声撞破舱壁,到了阵房去。

    那人显然志不在尚公,闪电掠到桌旁,一手拏起账簿,眼尾都不看两人,便穿窗去

    了。

    这时脚步声和呼喝声由远而近,两人一声发喊,跳了起来,全力扑出窗外,往下方

    的湖水投去。

    “噗通”一声后两人深深潜进冰寒的湖水里,正要拚命游离东溟号,忽感不妥时,

    背心巳给人抓着,同时真气透背而入,接连封闭了十多处大穴。

    那人显然以为已封死了他们的穴道,改为抓着他们的手臂,在水底以惊人的高速前

    进。潜过了十多丈的距离后,才在水面冒起头来。

    东溟号处不时传来呼喝之声,情势混乱至极点。

    那人冷笑一声抓着两人衣领,改以双足拨水,像鱼儿般迅快游动。

    这时两人体内的奇异真气,巳先后自发地冲开了被制的大穴,他们正不知是否该动

    手时,那人怒骂道:“不知死活的家伙。”

    两人偷偷睁开少许眼帘,只见十余艘快艇,正像炮弹般往他们追来。

    那人又扯着两人到了水里去,两人知道机会来了,寇仲轻碰了徐子陵一记后,同时

    集起全身劲力,运肘分别撞在那人胁下和肚腹处。

    那人痛得整个人弯了起来,松开了抓着两人的手,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寇仲早

    巳探知他以防水油布把账簿包扎好绑在腰间,乘机施展扒术,手到拿来。

    徐子陵再挥拳击往他面门时,那人果是功力高绝,竟仍能忍痛移了开去,避过了他

    的拳头。

    两人那敢追赶,拚命往下潜去,到湖底时,再展开全力,朝那孤岛游去。

    这正是他们聪明的地方,要躲开刚才那高手的追截,绝非容易的事。

    但无论那高手如何强横,总不敢回到有李阀和东溟派的人在的地方去。

    最妙是东溟派的人只会搜寻附近的水域,而绝不会怀疑他们会返回头来。

    两人这时活像水里的鱼儿,不片刻巳来到李世民那艘大船的底部。浮上水面后,只

    见东溟号灯火通明,而李世民那条船却是乌灯黑火,静悄无声。

    寇仲低声道:“希望李小子的人不要当我们是贼就好了。”

    徐子陵道:“上去吧!刚才我差点给那老家伙震散了我的嫩骨头哩!”

    千辛万苦下,终完成了任务,心安理得的赚了李小子的银两,心情的兴奋,确是难

    以形容。

    兼且他们是由那神秘高手身上将账薄勇夺回来,少了当小偷的内疚,更使他们的良

    心舒服多了。

    他们驾轻就熟的往上爬去,经过李世民妹子所住舱房时,寇仲想起那把温柔好听的

    声音,忍不住探头望进去。

    在全无防备下,一把匕首闪电探出,只着他咽喉。寇仲吓得差点掉了下去,指头都

    不敢动,就那么凝止了所有动作,挂在窗沿处。

    一张宜喜宜嗔,俏秀无伦的睑孔移到寇仲鼻端前尺许处,冷冷打量着他。

    这时徐子陵已爬到他旁,还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停在那里,茫然不知寇仲随时

    会小命不保。

    这美色绝对可比得上东溟公主的妙龄女郎低声道:“你是谁?”

    寇仲呼吸困难地道:“我叫寇仲,是李……”

    美女收起匕首,低呼道:“还不快进来,给人看到就糟了。”

    寇仲大喜,把徐子陵召了过来,两人湿漉漉的爬进人家女子的闰房里。

    寇仲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那包东西,打开油布。

    账簿赫然入目。

    两人齐声欢呼。

    那美人儿显然清楚他们和李世民的交易,拿起账薄,翻了一遍后,欣然道:“果然

    没错,你两人在这里待上一会,让我去看二哥回来了没有。”

    又甜甜一笑,这才出门去了。

    两人挨着舱壁,坐了下来,都有再世为人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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