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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全文完)-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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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沈浪功力虽较熊猫儿为深,但他一入帐篷时,便已和朱七七喝了一杯,是以两人药性同时发作。
那时沈浪若非认准了这“快活王”便是朱七七,他怎会喝下那杯酒?唉!人有时的确是不可太聪明的。
熊猫儿长叹道:“现在……王怜花若是……”
沈浪也不禁长叹道:“现在王怜花若是来阻拦你我,那才是真的完了。”
熊猫儿道:“幸好他没有,但愿莫要……”
语声未了,突听远处一人笑道:“你们来了么。”
这赫然正是王怜花的声音。

这声音乃是自高处传下来的。
这声音又缓和,又温柔,就像是好客主人,来欢迎阔别多年的故友,但听在熊猫儿与沈浪耳里,不异晴天霹雳。
两人大惊之下,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前面一块巨大的山石上,盘膝端坐着一个人,借着星光与雪光,依稀可辨出他的面目。
王怜花,这不是王怜花是谁。
王怜花的笑声又传了过来,笑道:“两位此刻才到,在下候驾已久了。请请请,这山石上备得有羊羔美酒,两位何不上来共饮一杯。”
熊猫儿大怒喝道:“你这恶贼,我……我恨不得……”
王怜花笑道:“阁下若想要在下的脑袋,也请上来,在下必定双手奉上。”
熊猫儿怒喝道:“上去就上去,谁怕了你。”
他怒喝着扑上去,但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王怜花哈哈大笑道:“阁下莫非喝醉了么?怎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熊猫儿还待扑去,却被沈浪一把拉住,轻叱道:“退!”
拉着他转过身子,放足而奔。
王怜花大笑道:“两位要走了么?不送不送。”
熊猫儿扭转头,怒骂道:“你这恶贼,总有一日,我……”
脚下突又一个踉跄,几乎将沈浪也拖倒。
王怜花笑道:“两位千万要走好些,莫要摔着了,只是,依在下此刻算来,两位只怕再也走不出七步了。”
沈浪咬紧牙关,放足而行,但不知怎的,两人空白全力奔行了许久,却仍未奔出三丈之外。
王怜花大笑道:“七步……一,二,三,四……”
他还未数到“五”字,熊猫儿终于扑地跌倒。
沈浪长叹一声,也停下了脚步。
王怜花笑道:“咦,阁下怎的不走了?”
沈浪转过身子,微微笑道:“王怜花,这一次算你赢了。”
王怜花大笑道:“客气客气……阁下此刻还笑得出来,果然不愧是好角色,果然不愧为在下生平所遇最好的对手!只可惜,阁下却已再也不会有与在下交手的机会了,明年今日,在下必备香花美酒,到阁下墓上致祭。”
沈浪微微笑道:“你不敢杀我的。”
王怜花狂笑道:“我不敢……为什么?”
沈浪道:“没有原因,你就是不敢……”
笑容还未消失,人却已倒了下去。
王怜花长身而起,仰天狂笑道:“沈浪呀沈浪,你终于还是要落在我王怜花手里……沈浪既去,此后的天下,还有谁是我王怜花的敌手!”
王怜花笑声渐渐顿住,俯身凝注着沈浪,又道:“沈浪呀沈浪,你怎知我不会杀你,不敢杀你?”
天色虽已渐明,但晨雾又笼罩了山谷。




  ◆ 《武林外史》 第二十八回 别有洞天 ◆

朱七七醒来时,身子仍是软软的,没有半分气力。
这迷药,好厉害的迷药。
她朦朦胧胧的瞧见一盏灯,灯光正照着她的眼睛。她睁开眼,又闭起,心头突然一阵悚栗,颤抖着伸出手,往下面一探——
幸好,她衣裳还是好好穿在身上,她最害怕的事并没有发生,她最宝贵的东西竟还没有失去。
王怜花,这恶贼,虽然可恶,虽然可恨,但毕竟还算有些傲气,不肯在别人晕迷时欺负人。
其实,真正的色狼,都是这样的,都知道女子若在晕迷时,纵能征服她的身子,也没什么乐趣。
朱七七总算松了口气,但一口气还未透过来,就又想起了别的人,就又好像被人扼住了脖子。
“该死,该死,我朱七七真该死!明明上了那么多当,还要如此粗心大意,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
想到这里,她拼命一骨碌翻身而起,大呼道:“沈浪……沈浪……”
她没有瞧见沈浪,却瞧见了熊猫儿。
这是间没有窗子,也没有门的屋子。
熊猫儿就像只猫似的,蜷曲在角落里,还不能动,还没有醒。
朱七七挣扎着爬过去,去摇熊猫儿的肩头。
熊猫儿的嘴动了起来,却像是在嚼着什么东西,喃喃道:“好吃……好吃……”
朱七七又急又气,咬牙道:“死人,你在吃狗屎么,醒醒呀……”
她捏住熊猫儿的嘴,但熊猫儿的嘴却还在动。朱七七忍不住给了他两个耳刮子,熊猫儿两只眼睛突然睁开。
朱七七恨声道:“你还吃,人都快吃死了……”
熊猫儿瞪着眼睛,瞪了半晌,人终于清醒,一翻身坐起,头疼得像是要裂开来。他捧着头,道:“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怎会来到这里?”
朱七七恨声道:“我先晕过去的,我怎么知道?”
熊猫儿道:“沈浪呢?沈浪在哪里?”
朱七七嘶声道:“我正想问你,沈浪呢?你们……”
熊猫儿大声道:“我倒下去的时候,沈浪还是站着的,但……但王怜花——王怜花。”他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简直像用鼻子在“哼”了。
朱七七惶声道:“你们瞧见王怜花了?”
熊猫儿垂着头道:“嗯,但——但我们瞧见他时,我已连路都走不动了。”
朱七七赶紧问道:“沈浪呢,他难道也——”
熊猫儿长长叹了口气,道:“他也不行了。”
朱七七像是突然被重重打了一巴掌,打得她整个人都不会动了,直着眼睛怔了半晌,颤声道:“这样说来,我们现在难道真的是已落入王怜花手中?”
熊猫儿苦着脸道:“看来只怕是如此。”
朱七七道:“但沈浪——沈浪不在这里,他只怕已逃了。”
熊猫儿立刻点头道:“不错,在那种情况下,别人谁也逃不了,但沈浪——他总是有法子的,他的法子可真是比任何人都多。”
朱七七道:“他也一定有法子来救咱们的。”
熊猫儿道:“当然当然,他马上就会来救咱们了。王怜花别人都不怕,但一瞧见他,就像是老鼠见着猫似的!哈哈——哈哈——”
他口中虽在大笑,但笑声中可没半分开心的味道。
朱七七突然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襟,嘶声道:“你——你在骗我,你明知沈浪也是逃不了的。”
熊猫儿强笑道:“他逃得了的,否则怎会不在这里?”
朱七七道:“他不在这里,只因他——他——他——”
突然放声痛哭起来,手捶着胸膛,放声痛哭道:“只因他已被王怜花害死了。”
熊猫儿道:“不——不——不会的——”
朱七七道:“会的,会的。王怜花将他恨之入骨,他落入王怜花手中,王怜花又怎会再放过他——是么?你说是么?”
她抓住熊猫儿,拼命地摇他的身子。
熊猫儿就像是木头人似的,被她摇着,也不挣扎,也不说话,但眼泪,却已沿着面颊流下。
沈浪,此刻只怕是必定已遭了毒手的了。
王怜花的确是不会放过他的。
朱七七嘶声痛哭着道:“苍天呀苍天,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千辛万苦,刚刚得到了他,你却又要将他夺走,却叫我如何忍受……如何忍受……”
熊猫儿突然缓缓道:“这怪不得苍天,也怪不得别人。”
这语声虽缓慢而沉重,但在朱七七听来,却尖锐得有如刀子一般,尖锐地刺入了她的心。
她身子一阵颤抖,缓缓放松了手,缓缓止住了哭声。她眼睛空洞地望着远方,一字字道:“不错,这不能怪别人,这只能怪我……只能怪我。”
熊猫儿凝注着她,并没有说话。
朱七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她仿佛痴了似的,不断重复地说着这句话,也不知说了几次、几十次……甚至几百次。
说到后来,熊猫儿惶然道:“七七,你……你怎样了?”
朱七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她连瞧也不瞧熊猫儿一眼,缓缓站起身子。
灯光下,只见她面上已露出痴迷疯狂之态,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口中却咯咯的笑了起来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竟一刀向她自己肩上刺下。熊猫儿大骇道:“七七……你……你……住手!”
朱七七有如未闻,咯咯的笑着,拔出匕首,鲜血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裳,她也不觉疼痛,还是笑着道:“是我害了他……”
竟又是一刀刺下。
熊猫儿吓得心胆皆裂,要想拦住她,怎奈他酒喝得最多,中毒也最深,直到此刻竟还站不起来。
他只有眼瞧着朱七七拔出刀,又刺下……
他只有嘶声狂吼,道:“七七……住手……求求你住手!求求你……”
突然,他身后的墙壁裂开,现出了道门户,一条人影掠出,闪电般抓住了朱七七的手。
只见这人发髻光洁,笑容风流,一身粉红色的锦缎长衫,在灯光下闪闪地发着微光……
熊猫儿面色惨变,失声惊呼:“王怜花!”
“当”的,匕首落地,朱七七却痴了般动也不动,任凭王怜花捉住她的手,也不反抗,也不挣扎。
王怜花瞧着熊猫儿,嘻嘻笑道:“阁下睡得可舒服么?”
熊猫儿嘶声道:“你……你这恶贼,放开她,放开她,我不许你碰她一根手指。”
王怜花笑道:“是,遵命,在下决不碰她一根手指……在下只碰她十根手指。”竟将朱七七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熊猫儿眼睁睁地瞧着,目眦尽裂。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主怜花笑道:“你莫要这样瞧着我。你本不该恨我的。”
他摸了摸朱七七的脸,接着笑道:“你也不该恨我的……你们本该恨沈浪才对。你们如此为他着急,可知他并没有为你们着急么?”
熊猫儿失声道:“他……他没有死?”
王怜花笑道:“自然没有死。”
熊猫儿道:“他……他在哪里?”
王怜花大笑道:“他虽没有死,但你们瞧见他此刻的模样,却只怕要气死。”
熊猫儿怒道:“放屁,你莫要……”
王怜花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的。唉!我只有带你们去瞧瞧……”
拍了拍手,呼道:“来人!将这位熊大侠扶起。”
两个艳装少女,巧笑着应声而入,扶起了熊猫儿,一人笑道:“唷,好重。”
另一少女娇笑道:“这样才像是好汉子。”
王怜花大笑道:“你若是喜欢这条汉子,只管亲他就是……嗯,重重的亲也无妨……哈哈,不过,但你可也莫要咬掉他的鼻子。”

熊猫儿被两个又笑,又摸,又亲,又咬的女孩子,架出了地窖,面上已沾满红红的胭脂。
他又急又怒,又是哭笑不得,但为了要瞧沈浪,他只有忍住了气——沈浪呀沈浪,你此刻究竟在做什么?
朱七七被王怜花扶着,更是老实得很,脸上居然也是笑眯眯的,但这种笑容,却教人瞧得心里直冒寒气。
她听到沈浪的消息,脸上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就连王怜花,都不敢多瞧她这种笑容一眼。
走过一段长长的地道,又有间小小的屋子。
这屋子里没有桌子,没有凳子,也没有床,简直什么都没有,只是墙上铺着一排四个小木偶。
王怜花笑道:“你们可瞧见这四个木头人么?将这木头娃娃们搬开,你们就可瞧见四个小洞,从这小洞里,你们就能瞧见沈浪了,哈哈……沈浪。”
他笑的声音很轻,但熊猫儿却听得直刺耳朵。
王怜花又已笑道:“你们只管放心地瞧,沈浪他不会发觉你们的,只因这四个小洞外面,画着的壁画是人,这小洞正是画上人的眼珠子……哈哈,那些画可画得妙透了,简直妙不可言,只可惜你们瞧不见。”
熊猫儿忍不住冷笑道:“春宫我瞧得多了。”
王怜花大笑道:“熊兄果然也是聪明人,一猜就猜出墙上画的是春宫。但沈浪在这画满春宫的屋子里做什么?熊兄可猜得出?”
朱七七身子已颤抖起来,突然冲了过去,却被王怜花一把抓住。朱七七咬着嘴唇,颤声道:“你……你不是要我瞧么?”
王怜花笑道:“瞧自然是要瞧的,但也莫要着急。”
熊猫儿道:“还等什么?”
王怜花笑道:“沈兄此刻正舒服得很,但两位却不免要惊扰他。在下为沈兄着想,就只好得罪两位了。”
突然出手如风,点了朱七七与熊猫儿的哑穴。
熊猫儿气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王怜花却再也不瞧他一眼,将那木偶的头一扳,墙上果然露出了四个小洞。
王怜花轻笑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要瞧的,你们若是气死,可莫要怪我。”
他微笑着闪开了身子,道:“请。”
“请”字出口,熊猫儿与朱七七的眼睛已凑上了小洞。
他们果然瞧见了沈浪。

外面的屋子,虽无珠光宝气,但却布置得舒服已极,没有一样东西不摆在令人瞧着最顺眼的位置。
而沈浪,此刻就坐在最舒服的位置上。
他穿着件柔软的丝袍,斜倚着柔软的皮垫。
他手里拿着金杯,身旁有个身披轻纱的绝色少女,正带着最甜蜜的笑容,在为他斟酒。
琥珀色的美酒。
但在熊猫儿的眼中看来,却像是血一样。
熊猫儿与朱七七对望一眼。朱七七咬着嘴唇,熊猫儿咬着牙,朱七七嘴唇已咬得出血,熊猫儿牙咬得吱吱作响。
他们的嘴虽能动,却说不出话。
他们若能说话,必定会同时怒喝:“沈浪,你这可恶的沈浪,我们为你急得要死要活,快要发疯,谁知你却在这里享福。”
沈浪的确像是在享福。那少女为他斟酒,他就喝光;那少女将水果送到他嘴里,他就吃下去。
熊猫儿与朱七七又对望一眼,两人眼里都已要冒出火来。但这时,两人要说的话却不同了。
朱七七想说的是:“沈浪呀沈浪,原来你也是个色鬼,色狼!瞧你这副色迷迷的笑,你……你为什么不死,你死了多好。”
熊猫儿却想说:“沈浪呀沈浪,原来你也是个酒鬼!到现在你还喝得下酒,但……你这小子虽可恶,酒量却真不错。”
两人心里想的虽不同,但恼怒却一样。
两人竟未怀疑,竟忘了去问:王怜花为何没有杀沈浪?
王怜花为何非但不杀沈浪,反而让他享福?
这,岂非是怪事一件。

那少女倒酒倒得手都痹了,但沈浪面上却毫无醉意。她倒得虽快,但沈浪喝得却比她倒得还快。
那少女终于叹了口气,道:“你酒量可真不错。”
沈浪笑道:“哦?”
那少女道:“我真不知道你这酒量是怎么练成的。”
沈浪笑道:“因为常常有人想灌醉我,所以我酒量就练出来了。”
那少女咯咯笑道:“一个生得漂亮的女孩子,才会有人常常想灌醉她,你……你总归不是女的,谁想灌醉你?”
沈浪大笑道:“生得漂亮的女孩子,虽然常常有会被男人灌醉的危险,但她们若是灌起男人的酒来,却也厉害得很。”
那少女娇笑道:“这话倒不错。男人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总是不能拒绝喝酒的。”
沈浪微微笑道:“所以我现在正是酒到杯干,来者不拒。”
那少女媚眼带着笑,带笑地瞅着他,腻声道:“只可惜要灌醉你实在太不容易。”
沈浪道:“要灌醉你可容易么?”
那少女眼珠子一转,咬着嘴唇笑道:“有些女孩子虽然醉了,但也和没醉一样,谁也别想动她;有些女孩子虽然不喝酒,但却也和醉了一样。”
沈浪笑道:“妙极妙极,女孩子对女孩子的事,到底是了解得多些,但……但你却又属于哪一种呢?”
那少女眼睛瞅着沈浪,似乎要滴出水来,一字字轻轻道:“我……那就要看对方那男子是谁了。有时我醉了也不醉,有时我虽未喝酒,却已醉了,就像……就像今天……”
朱七七越听越气,简直要气疯了。
那少女在咬着嘴唇,她也在咬着嘴唇,但两人咬嘴唇的模样,却真是天差地别,丈不相同。
女孩子在男人面前咬嘴唇时,不是恨得要死,就是爱得要死,不是想打他的耳光,就是想亲他的脸。
那少女眼睛似乎要滴出水来,朱七七眼睛也似要滴出水来。朱七七眼睛里的水,是眼泪。
而那少女……她眼里的水是什么意思?这问题男人想必大多知道的,只是在自己妻子面前却万万不要承认。
朱七七真恨不得冲进去,将那少女眼珠子挖出来。
那少女软绵的身子,直往沈浪怀里靠。
朱七七又恨不得冲进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拉开,将她整个人抓起来,塞进阴沟里去。
但现在真像在阴沟里的人,却是朱七七。她全身发冷。她只有眼看着那少女倒入沈浪怀里。
而沈浪……这可恨的坏蛋,这没良心的人。
他居然还在笑。

幸好,就在这时——
朱七七正想闭起眼睛,又不甘心闭起眼睛,正恨得要死,气得要发疯时,她的救星却来了。
只听得一阵清脆而悦耳的环绊叮当声,传了过来,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比环绊声更清脆,更悦耳。
单听这声音,便已知道来的必定又是个绝色美女,何况还有那似兰似麝,醉入魂魄的香气。
朱七七甚至能从那小洞里嗅得这香气。
她虽然更着急,一个少女,已够她受的,又来一个,那如何是好,沈浪岂非要被这些狐狸精迷死。
但无论如何,有别人来了,这生着一双鬼眼睛的少女,总该不会再赖在沈浪的怀里了吧。
那少女果然自沈浪怀中跳了起来,就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脸上的媚笑,也早已不见。
只见一个人……简直可说是个仙子,走了进来。
她穿着的是什么?她戴的是什么?她身后跟着几个人?这些人又长得是什么模样?
朱七七全瞧不见,熊猫儿更瞧不见。
只因他们的眼睛,已全被此人本身所吸引,她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光芒,足以照花所有人的眼。
这艳光四射的仙子,赫然竟是王怜花的母亲。

沈浪抖了抖衣衫,只是含笑抱拳道:“王夫人……”
那王夫人也含笑道:“沈公子……”
两人就像是许多年没见面的朋友,如今总算见着了,但却又像是初次相识,彼此客客气气。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朱七七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坐得很远。
那少女又拿起酒壶,规规矩矩,为沈浪倒了杯酒。
沈浪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王夫人笑道:“沈公子对染香又何必如此客气。”
沈浪道:“染香……好名字,好名字!已入芝兰之室,能日常接近王夫人这样的人间仙子,自然也要被染上一身香气了。”
王夫人笑道:“沈公子当真是口才便捷,人所难比。”
她的笑容虽妩媚,神态却庄重;她的笑容虽令人魂牵梦萦,一心想去亲近,她的神态又令人不敢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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