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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全文完)-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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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手脚还是发麻,熊猫儿、王怜花踉踉跄跄跟在她身后,显见得手脚也不如平时灵便。
他们就算有不平凡的功力,但穴道被人禁闭了这么久,手脚自然难免麻痹,这原是谁也避免不了的现象。
而沈浪却偏偏没有这现象。
他身上还背着一个人,身手也还是那么灵活——他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无论任何人也猜不透。
更令人猜不透的是,他身上背着的竟是箱子里的那人,在这种危急的时候,他为什么还要将她救出来?

朱七七糊里糊涂地冲过一条石砌的甬道,冲上一条长长的石阶,冲出了这神秘的地底城阙。
若有人在事后问她是如何出来的,她必定回答不出。
她只知自己终于已走到地面上,终于已瞧见星光。她直到此刻才知道,星光竟是如此可爱。
满天星光灿烂,正是子时。
星光下,有一群人看守着一群马。
沈浪击倒了人,抢过了马,冲过一个小小的村落,然后又孤身回去,抢来几羊皮袋食水,几包干粮。
快活王虽有守卒,但措手不及,根本未曾防备,何况沈浪动作快如鬼魅,他们简直瞧不见他的影子。
熊猫儿等人气力虽未恢复,但打马的力气总还是有的。几个人全力打马,一口气便冲出了数十里。
前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荒漠。
这无边无际的荒漠,在夜色中看来虽然充满了恐怖,但无论如何,总比那暗无天日的囚室可爱得多。
朱七七跃马狂奔,忍不住喜极而呼。
熊猫儿也忍不住大笑道:“咱们还是没有死,咱们还是逃出来了。”
朱七七咯咯笑道:“王怜花,你现在总该佩服沈浪了吧?”
王怜花叹道:“沈浪呀沈浪,我委实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神秘的魔力,我真是再也想不通你是怎能逃出来的。”
朱七七道:“这话倒不错,我虽然逃了出来,简直还像是在做梦似的。”
沈浪叹道:“伙计,这实在侥幸。”
朱七七大声道:“咱们先歇歇好么?我有几句话再不问你,实在要憋死了。”

几个人寻了个避风的所在,歇了下来——这原是个干涸的河床,自然有许多避风的凹地。
朱七七拉着沈浪,道:“别的不说,我先问你,你穴道是怎么解开的?”
沈浪道:“穴道么?这……”
这的确是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白飞飞,他又想起了白飞飞……想起了在那神秘的石室中,那几天悲惨的、狂欢的日子。
每一次,白飞飞来时都先将他穴道解开,临走时再点住。她以为沈浪已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她还是低估了沈浪。
沈浪永远是沈浪,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有他那超人的能力,一次又一次,他慢慢地培养起自己的能力。
在最后一次,他终于完全闭住了自己的穴道——在那悲伤而又艳丽的奇妙时刻里,白飞飞终于被瞒过了一次。
所以,在那婚礼的前夕,沈浪便已可说是完全自由了,但他却还是装做不能动弹的模样,他要等待时机。
这就是沈浪的秘密。
这秘密他自然不能,也不愿说出。
他只是微微一笑,道:“你们不是说我有神秘的魔力么,那么就算这是神秘的魔力吧。”
朱七七叹了口气,又笑道:“我知道,我们是永远无法了解你的,我也不想了解你,我只要……只要能够喜欢你就足够了,但……”
她瞧了那箱中的女子一眼,忍不住道:“但你如此冒险将她救了出来,却又是为了什么?”
这女子犹在晕迷着,在星光下看来更是神秘。她那诱人的胴体己被沈浪用衣服裹住,只露出那张美丽而又神秘的脸。
沈浪凝目瞧着她的脸,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们只怕永远也想不到她是谁了。”
朱七七怔了怔,道:“她是谁?究竟是谁?”
熊猫儿道:“她莫非是王夫人?”
王怜花断然道:“她虽然有些像,但决不是。”
沈浪也不答话,却撕下块衣袂,蘸湿了水,在那女子的脸上轻轻擦着,擦得缓慢而仔细。
朱七七睁大了眼请,瞧着他的手。
然后,奇迹突然出现了。
这张脸,赫然竟是白飞飞的。

朱七七、熊猫儿、王怜花三个人一齐呆住了。
这女子竟是白飞飞,他们委实连做梦也想不到这女子会是白飞飞。三个人一齐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过了半晌,朱七七终于忍不住大叫道:“老天呀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子白飞飞又怎会跑到箱子里去的?她不是明明在做新娘子么?”
熊猫儿摸着脑袋道:“这里的若是白飞飞,那里的新娘子又是谁?”
朱七七拉着沈浪的手,道:“求求你,快告诉我们吧!你若再不说个明
白,我可真要活活被闷死了。”
沈浪微笑道:“此事委实是既复杂,又离奇,非但事先谁也猜不到,就算事后……我若非对他们所说的每句话都未放过,也是猜不到的。”
熊猫儿道:“我先问你……”
朱七七抢着道:“我先问,我先问……”
此事委实是千头万绪,她委实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大声道:
“好,我先问你,白飞飞既然在这里,那新娘子又是谁?”
沈浪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实在想不通那新娘子是谁,那明明一直是白飞飞,又怎会变作别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朱七七道:“现在呢?现在你总该想通了吧。”
沈浪道:“你不妨也想想,除了白飞飞外,还有谁知道那秘密?有谁一心想揭破那些秘密?又有谁有那么大本事?”
朱七七想了想,突然跳起来失声道:“你说的莫非是王夫人?”
沈浪又长长叹了口气,一字字道:“不错,正是王夫人。”
朱七七道:“但白飞飞又怎会变成王夫人的?……不,我说那新娘子怎会变成王夫人的?而白飞飞又怎会跑进了箱子里?”
沈浪道:“你记不记得,婚礼开始时,新娘子来迟了。”
朱七七道:“我自然记得,但……”
沈浪接口道:“你记不记得方心骑那时说了些什么?”
朱七七想了想道:“他说,有两个老经验的喜娘,和一个卖花粉的梳头老师傅,在为新娘子上妆,还说那老头子做了五十年生意,是个老实人。”
沈浪微微一笑,道:“不错,你记得很清楚。”
朱七七道:“但这……这又有什么关系?”
沈浪道:“我本也未想到这其中的关系,后来仔细一想,才知道毛病就出在这里。”
朱七七跺脚道:“什么毛病?你快说呀!”
沈浪道:“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那梳头的老师傅,虽非别人改扮,却早已被人买通了,而那两个喜娘其中就必定有一个是王夫人。”
朱七七拍手道:“呀!不错!”
沈浪道:“王夫人化妆成喜娘,混了进来,乘着为白飞飞上装时,将白飞飞迷倒。白飞飞虽然千灵百巧,比起王夫人来却还是要差一着。”
王怜花冷笑道:“她还差得远哩。”
沈浪道:“于是王夫人就将白飞飞的模样弄得有几分像她自己,却将她自己扮成白飞飞的模样。王夫人易容的手段,不用我说,你们总也该知道。”
熊猫儿道:“何况她头上还戴着凤冠,脸前又挂着珍珠,那快活王就算眼睛再厉害,也是瞧不出来的了。”
朱七七道:“但白飞飞却又怎会跑到箱子里去的?”
熊猫儿道:“是呀,那箱子明明是卜公直从外面带来的呀。”
沈浪道:“王夫人行事是何等周密!那老头子带花粉进来,自然是有个箱子的,她将花粉腾出,将白飞飞装进箱子里。”
朱七七道:“但……卜公直……”
沈浪道:“王夫人自然也早已和卜公直约好,带一个同样的空箱子进来,然后便乘人不备,用空箱子换了那只装着白飞飞的箱子。”
熊猫儿拍掌道:“不错,她想必先就将装着白飞飞的箱子放在殿堂外,那时快活王的大婚盛典正在热闹时,自然谁也不会去留意到一口箱子。”
沈浪道:“这其中还有个关键,王夫人放下箱子的时候,就是新娘子走进去的时候,无论什么,新娘子自然都是大家注意的目标。”
朱七七道:“她早巳算定别人只顾着去瞧新娘子,决不会去留意箱子。”
沈浪点头道:“不错,但只此一点,还不足以显出王夫人行事之周到……”
朱七七抢着道:“还有一点,卜公直换箱子的时候,也就是他自己走进去的时候,那时别人的目光全都被他那奇形怪状所吸引,只顾着去瞧他了,自然也不会留意到那八个抬箱子的大汉已经悄悄换了个箱子。”
熊猫儿击节道:“妙极妙极,难怪王夫人要选卜公直,为的不但是卜公直有一手巫术遁法,还为的是他那奇怪的相貌。像他那样的人,无论走在哪里都要被人注意的,何况他又故意打扮得特别怪模怪样。”
沈浪微笑道:“不错,这件事前前后后,每一个细节都在王夫人的计算之中。”
朱七七叹道:“若论思虑之周密,天下只怕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熊猫儿道:“女子的思虑,原本就比男人周密得多。”
他游侠江湖,平生以粗豪为事,近日行事虽仔细得多,但本性难改,是以这句话说出来,并没有什么称赞之意。
王怜花瞧了朱七七一眼,突然笑道:“女子的思虑,也未必人人都是周密的。”
沈浪道:“这件事功亏一篑,也只因为她是个女子。”
王怜花道:“此话怎讲?”
沈浪道:“女人的思虑虽然周密,但心胸却未免窄些……”
朱七七冷笑道:“女子的心胸,也未必人人都窄的。”
沈浪笑道:“话虽不错,但一般说宋,女子的心眼儿总未免较为偏激毒辣,否则这件事也就不会功败垂成了。”
朱七七道:“此话又怎讲?”


沈浪道:“此事若换了男人来做,将白飞飞迷倒后,便已可动手杀了她,又何必再多费手脚,再将她装到箱子里。那么快活王也就不会发现其中的破绽,她若想杀死快活王,入了洞房,尽多机会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熊猫儿道:“你这一提,我倒真不懂了。王夫人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浪道:“她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要快活王亲手将白飞飞杀死。”
熊猫儿道:“不错。”
沈浪道:“虽然她恨快活王恨之入骨,但瞧到快活王要与别的女子成亲,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嫉妒之心,这嫉恨之心一生,行事便难免失却了理智。”
熊猫儿击掌道:“不错,这嫉妒两字,当真是天下女子的致命伤,就连王夫人这样的女子,竟也不能例外。”
朱七七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认为男人就不会嫉妒么?”
熊猫儿笑道:“男人总比较好些。”
朱七七冷笑道:“据我所知,男人若是嫉妒起来,比女子还要厉害得多。”
沈浪道:“王夫人之本意,原是要将快活王杀死复仇,但这嫉恨之心一生,她竟将此事置为次要,而变成一心要先将这婚事破坏,一心要先杀死白飞飞。”
熊猫儿道:“但她却又偏偏不肯痛痛快快地将白飞飞杀死,偏偏要画蛇添足……”
朱七七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她这样做法,不但是为了要折磨白飞飞,主要还是为了要折磨快活王,要快活王痛苦一辈子。”
熊猫儿苦笑道:“女子的心意,男人的确是弄不懂的。”
朱七七道:“你若懂得女子的心意,太阳只怕要从西边出了。”
沈浪道:“朱七七说得倒也不错,她此举委实是为了要使快活王痛苦,是以她先点破白飞飞是他女儿,然后再诱使快活王将白飞飞杀死。”
他叹息一声,接道:“这样,快活王若是真的出了手,她再将此中秘密揭穿,快活王纵然未必终身痛苦,又有何颜面再称雄江湖?”
朱七七道:“不错,一个人若是真的误杀了自己的女儿,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日后传说出来,他还有什么脸在别人面前称雄?”
熊猫儿叹道:“这种又复杂、又毒辣的计谋,只怕也只有女子想得出。”
朱七七大声道:“女人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你再说这样的话,小心老天罚你一辈子做光棍,一辈子娶不着老婆。”
熊猫儿伸了伸舌头,笑道:“那我倒真是求之不得。”
王怜花忽然道:“这秘密此刻总算已完全揭破。但还有件事,我仍不解。”
朱七七道:“我都懂了,你居然还有不懂的么?”
王怜花道:“无论如何,这计划总可算是异常周密,绝无破绽;卜公直的神态说话,也没有什么漏洞。却不知那快活王怎会在当时就瞧破了。”
沈浪笑道:“这计划并非绝无破绽,卜公直的说话也并非毫无漏洞。”
王怜花道:“哦?”
沈浪道:“这计划第一个破绽,便是王夫人不该将白飞飞扮得像她自己……”
朱七七道:“对了,我正在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熊猫儿道:“王夫人这样做法,莫非是要先使快活王吃一惊,分散他的注意力,再使他……”


朱七七抢着道:“我知道了,她将白飞飞扮成自己的样子,自然是想要快活王疑心箱子里的真的就是王夫人自己,快活王一见了王夫人,自然是又惊又怕,说不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先将她杀了再说,那么换人的计划就成功了。”
熊猫儿也抢着道:“而且,快活王一瞧见王夫人已落在自己手里,必定高兴得很,心情必定大为松懈,对别的事都不会再加留意。”
沈浪微笑道:“不错,这些正都是王夫人本来所打的主意。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是以才造成了这致命的错误。”
朱七七道:“我认为她这样做实在高明得很,你怎会说她错了呢?”
熊猫儿道:“我也想不出她错在哪里。”
沈浪微微一笑,道:“快活王与王夫人本来不但是夫妻,而且还可说是伙伴,他对王夫人的武功智谋,自然是了解得很,是么?”
朱七七道:“当然是的。”
沈浪道:“那么,我请问你,像王夫人这样的女子,又怎会随意将自己的机密泄漏,而被卜公直在‘无意中’听到呢?”
朱七七失声道:“呀,不错,这的确是个漏洞,卜公直委实不该这样说的。”
沈浪道:“还有,我再问你,像王夫人这样的女人,又怎会落在卜公直手里?”
熊猫儿叹道:“不错,这又是个漏洞。十个卜公直也休想摸着王夫人的一根手指。”
沈浪道:“所以,快活王根本想也不必想,就可断定箱子里的决不会是王夫人。”
朱七七道:“不错。”
沈浪道:“那么,他就会想,箱子里的若非王夫人,模样又怎会和王夫人如此相似呢?又怎会知道这些别人决不会知道的秘密?”
朱七七、熊猫儿两人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
沈浪道:“须知王夫人近年根本未在江湖走动,知道她容貌的人可说是少而又少,而且也没有人知道王夫人与快活王之间的关系。”
熊猫儿点头道:“不错,至少那卜公直决不会知道。”
沈浪道:“所以,这决不会是卜公直搞的鬼,也决不会是别人,只因别人既不知道王夫人的容貌,又不知道王夫人与他的关系,更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又怎能扮王夫人的样子,用这些秘密来骗他?”
朱七七笑道:“这道理听来虽复杂,其实却简单得很,我怎会偏偏想不起。”
沈浪道:“所以,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快活王已断定,这件事决不会是卜公直在捣鬼,也不可能是别人在搞鬼。”
朱七七叹道:“像他那样的人,自然一想就想通这道理了。”
沈浪道:“这件事既不可能是别人搞的鬼,那么是谁在搞鬼呢?”
朱七七道:“那自然只有王夫人了。”
沈浪道:“不错!他自然立刻就会想到王夫人。”
朱七七道:“但还有……”
沈浪打断了她的话,接道:“他想起了王夫人,立刻就又会想到,王夫人若是此事的主谋,那么她此刻又在哪里呢?”
朱七七道:“难道他立刻就能猜出新娘子就是王夫人?”
沈浪道:“他纵不能立刻猜出,但立刻就会联想起新娘子迟到的事,再想起那卖花粉的老师傅、那喜娘……”
他微微一笑,缓缓接道:“想到这里,以快活王的智慧,还会再想不通么?”
王怜花长叹了一声,道:“你这分析,当真是又仔细,又精辟,又合理,纵然令快活王自己来说,只怕也没有你说得如此周到详细。”
朱七七笑道:“如此纠缠复杂,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事,经他抽丝剥茧般一说,就说得人人都可明白了,这不是很奇怪么?”
熊猫儿忽然道:“这一次,你看王夫人与卜公直还能逃得了么?”
沈浪道:“你我既能逃出来,他们想必也可逃出来的。”
朱七七道:“咱们能逃出来,那是因为有你,他们又怎能比得上你。”
王怜花叹道:“何况,快活王全未留意到咱们,是以咱们才能乘虚而走,而他们……”
朱七七长长松了口气,道:“无论他们能不能逃走,好在都与咱们没有关系了。”
王怜花默然半晌,突然长身而起,大声道:“不错,无论他们能不能逃走,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咱们此刻只该去想如何才能走出这一片荒漠。”
荒漠中夜间酷寒日间酷热,再加上烈日、风沙、食水之不足,路途之不熟,还得时刻留意着毒蛇、猛兽、流沙……
这一段路途,自然是极为艰苦的。
这样走了两天,人马俱已疲乏,一片荒漠瞧来,仍是无边无际,这时就连沈浪,都不禁在暗中担起了心事。他纵是超人,究竟也无法抵抗自然之力。
这些人里最舒服的,毋宁说是白飞飞。
只因她到此刻为止,仍然晕迷不醒。
这一日晚间,朱七七用布蘸了些食水,润着她的嘴唇,瞧着她那白皙憔悴的容貌,也不禁叹道:“王夫人用的好厉害的迷药。”
熊猫儿与沈浪探路去了,只留下王怜花陪着她。
王怜花突然冷冷道:“她只怕从此不会醒了,你又何必白白浪费食水。”
朱七七怒道:“你竟说这话,你还能算是人么?”
王怜花淡淡一笑,道:“你这样对她,可记得她以前怎样对你?”
朱七七道:“无论她怎样对我,她至少也是个人,是个女人,我决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瞧着她死。就算将我份上的水都让给她,也没什么关系。”
王怜花笑道:“你若死了,而她还活着,这倒也妙得很,那时沈浪只怕……”
朱七七跳了起来,大声道:“你这样的人,我真奇怪沈浪为什么不杀了你!”
王怜花冷冷道:“沈浪不杀我,正是他最聪明之处,否则……”
突听一人道:“否则怎样?”
熊猫儿大步走了回来,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王怜花打了个哈哈,道:“否则我岂非早就死了!”
熊猫儿瞪着他,他却转了个身,熊猫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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