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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桃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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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谣言虽听着刺耳,但至少这样保住了楚韵的清白,没人知道那只猫是她,自然也没哪个男人想“上”一只猫。

    ※

    这天是楚韵到庙里的第六天,六天的时光让她成长了许多,知道生活的艰难,更深切体会到自己要报仇愈发遥遥无期。她现在只是一个孤女,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证,拿什么力量去对抗一个国家,一个强大的齐国?

    心情抑郁难舒,站在庙中的院子里,望着一株桃树发呆。

    满树桃花盛开,那一个个花苞,在绿叶掩映下,悄悄地张开了花瓣,好像一群害羞的姑娘。她从小就喜欢桃树,喜欢桃花,喜欢吃桃子,以前楚宫中就种满了桃树,她用桃花瓣泡茶,用桃核雕刻了做出各种造型,一到春天房中更是插满了桃枝。

    四哥曾笑话过她,说她上辈子肯定欠了桃花债,这辈子才会这么钟情桃花,连睡觉都要抱着桃木才能入眠。

    欠没欠桃花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生活离不开它,一日不见便觉心神不宁。本以为这是座冷清的土地庙,却没想到还种着这样一株桃树,这也算是老天爷对她的厚爱吧。

    正沉思之时,突然一只手拽了拽她的后襟,她回头一看,见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那孩子天真的眨着眼,“姐姐,我的风筝挂树上了,你能给我拿下来吗?”

    院子西面种着一棵杨树,很高,树叶茂盛的巨大树干几乎遮住了整个院子。在顶端的树枝上赫然挂着一只蜻蜓风筝。

    “我试试看吧。”她以为自己上不去的,但双手一借力身子已经跃了上去,随后蹭蹭几步爬到树顶,一伸手便把那只风筝拿在手中。她轻轻滑落,落地之时悄无声息。

    小孩都看傻了,揉揉眼,“姐姐,你确定你不是只猴子吗?”

    楚韵微微咧嘴,她不是猴子,她只是一只猫,一只不知什么时候能变成人的猫。或者做猫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这么利落的爬树了。

    小孩拿着风筝,蹦蹦跳跳地走了,留下她一人继续发呆。

    她现在已经受够了做一只猫了,表面上看是个人,却有着猫的习性,而且还是一只馋到极点的母猫。

    有一回晚上睡不着觉,她跑到前殿抓老鼠抓了一夜,把庙里的鼠群吓得疯了似地乱窜。之后再不敢在庙里钻窝,整个庙里都绝了它们的踪迹。

    还有一回她闻见隔壁大婶炖鱼的香气,就跳到人家院子里拼命的挠门,吓得孙大婶逢人就说土地庙里养了只发情的猫,看上我家阿花了。

    她看上阿花?是阿花看上她了才是。
第七章 晚上斗色猫
    ();    阿花是一只花猫,公猫,身子比她略大点,正是年少轻狂的好年华,免不了对漂亮的母猫有些幻想。它几乎每天夜里都要到庙里转一圈,喵喵叫着,意图勾引她,只是她意志坚决,绝不受只猫的引诱就是了。

    有一天夜里它受不住情愫的刺激,半夜爬上她的床想成就好事,她狠狠挣扎着,对着它的尾巴咬了一口,才把死猫赶走了。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心里更是懊恼的要死,白天战色狼,晚上斗色猫,没被男子轻薄了,倒叫只猫差点占了便宜,真是天理何在?

    这还不算什么,一到了晚上她就在庙里挠墙,挠的好好的墙上全是爪印子,怎么擦都擦不掉。有回吴老实瞧见了,免不了念叨几句,让她管好自己的猫,别一天到晚跟闹猫似地。

    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她恨的人太多,有冲天的冤屈,似海的仇恨,她需要发泄,否则她怕自己会疯掉。

    而就在昨天晚上,她正费劲巴力的挠墙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猫的眼睛在夜晚是最闪亮的,即便庙堂里一丝烛光也无,她依然一眼看出这就是那天看见的白衣男子。

    正愁找不到人,可逮着自投罗网的了。她一个扑身扑过去,双爪抓住他的下摆,如荡秋千一样摆来摆去。

    听到一声猫叫,羽煌惊叫起来,“喂,你放爪啊。”他扽着衣襟往下甩,可怎么也甩不掉她。

    他原本走了就不想回来的,可偏偏走得太急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只能回来拿了。之所以挑了晚上,就是想偷偷拿了就跑,可显然作为猫,她的眼神太好,动作也太快了。

    “你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本以为帝姬都是温柔大方,可眼前这个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地?

    楚韵死也不肯放,两只爪子死命巴着,“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变成人?”

    他诧异,“你不是已经是人了吗?”那一夜他把一部分神力通过额头传给了她,同时也把土地神的神记打入她体内。只希望颜煞看在他也尽了点力的份上,不至于叫他死的太惨。而那些神力相当于百年的修行,也足够叫她维持人形了。

    “你看我现在哪里像人了?”楚韵呲着牙,两颗尖尖牙齿闪着白灿灿的光,真想尝尝他的肉是什么味道。

    羽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拎起来,笑道:“看来你是没把我那天说的话听进去啊。”

    那一晚,一个白衣男人掐着她的脖子,似乎告诉她,“从此以后你就是土地神了,想要化成人形增加修为,就让庙里的香火旺起来,香火越盛,你的修为越好,离报仇也就不远了。”

    脑中瞬间回想起那段话,不由道:“你说得是真的,只要香火旺,我的就能报仇了?”

    “那自然,我再传你个修炼法门,肯定能成功的。”羽煌信誓旦旦,能有助于她修行,将来完全化成人是真的,至于报仇,言之尚早,言之尚早。

    楚韵握着爪子,眼睛像闪电似的明亮了一下。

    此刻她的眼睛闪烁着好像这里夜间的星星,像映着明净天空的池水,像个满怀激情的人望着你,这眼神让羽煌微有些汗颜,暗自嘀咕,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楚韵握爪立誓要报仇,这是她活下来的唯一动力,所以她必须修行,必须让自己有法力,即便是猫,也要修成猫妖,倘若有一天能一口咬断那人的脖子,就算死了她也心甘情愿。

    楚淮南,楚淮南,到底上辈子欠你什么了,要这么残忍的报复我?

    一愣神的功夫,羽煌已经刺溜着如兔子般跑了,他做贼心虚,自是溜的比什么都快。

    整个庙里空落落的,只留下她一只猫,楚韵环顾四周,发出幽幽长叹,这样的破庙,这样不负责任的土地神,要想让庙里香火鼎盛,谈何容易?

    这是昨晚发生的事,而现在站在桃花树下,她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庙里香火旺起来。要想有人气,必先给人以整洁亮堂的感觉,而首先就要先把庙好好修一修。

    修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万难,修庙要花人工、材料那都是要用银子的,可整个庙里的钱一共加起来就三个铜板,这还是吴老实给的。

    她跟吴老实说了自己的想法,老头也是支持的,赶巧他大儿子是个木匠,可以帮着修修补补,不花人工费。她又让人买了一桶油漆,自己动手把庙里的柱子一根根漆了一遍。

    楚韵小的时候就是王宫里有名的捣蛋包,四哥也爱玩,经常带着她四处乱晃悠,王宫各所布满了他们捣乱的足迹。上树掏鸟蛋,爬到大殿顶上看星星,扮成鬼吓唬宫女,什么惊险玩什么,他们还骑马、射箭、打马球……所有楚国贵族青年爱玩的,她都玩过,而每次四哥带她出去,都对人谎称是他表弟。

    弄得满朝文武都知道四皇子的表弟有才情,爱玩闹,还是个惹祸精,可怜那个真正的表弟文远侯就此为她背了不知多少黑锅。可能玩闹的多了,她的身手还算灵活,也没有楚都那些纤弱小姐们,那么多礼数束缚,登房上瓦的事她也干得。

    真要算起来,做猫也是有很大好处的,至少她身轻如燕,轻轻一跳就能上房,刺溜一爬就能上树。

    她两步登上柱子,轻轻一跃就上房了,站在房顶上,一时惊讶,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有个宏图大愿,一心想当个女侠,和四哥一起勇闯天下,除暴安良。有一年她和四哥还信誓旦旦的拎着包袱偷跑出宫去,打算就此闯荡江湖了,只是后来没跑成,被侍卫发现了。母后知道后,严厉责骂了四哥,说他把个好好的公主给带累坏了,若是以后嫁不出去,也不让他娶媳妇了。

    四哥当时都快哭了,明明是她这小丫头一天到晚缠着他要玩新鲜的,要说带累,却是她硬生生把他逼成了一个不良少年。

    那一年她十岁,四哥十三岁,正是惹是生非的好年纪。

    父王也很生气,责骂他们身为王子、公主,不通礼数,罔顾身份,私逃王宫,简直大逆不道,罚他们两个在太庙里跪着思过,不给饭吃。两人饿了两天三夜,几乎要啃桌子,把太庙供桌上的蜡烛吞两根的时候,楚淮南出现了。他向大王求情,才把他们的小命救下了。
第八章 我要做个土地神
    ();    楚淮南身为楚国国师,位高权重,就是楚王也要卖几分面子,他能开口求情,连四哥都不可置信,不停拉着她追问,她给国师灌什么迷药了?

    那时候她也很纳闷楚淮南会开口求情,他一向对谁都冷冰冰的,从来不和人有过多交往,在别人眼中他是高不可攀的,如神仙一般的存在。可是对她,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宠溺,也难怪四哥会百思不得其解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做,是因为她总是追着他,在他屁股后面喊“南南”,还是因为她这个楚国公主幼年就显出迷人之姿,令神仙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虽然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太大吧,但不可否认她真的很喜欢他。他虽然性子清冷,可是身上有种气质让她很熟悉,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亲近感。她心中欢喜,也正好借这机会正大光明的赖在了他身边。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那之后,她和四哥的侠客梦彻底破灭,乖乖的在宫里做他们的王子和公主,再也没生出过,逃离王宫的幻想。

    不过今天,这个飞身纵跃的姿势,终于让她找到了女侠的感觉,飞来飞去,高来高去,入穿堂燕子的感觉实在美妙,若是加以修炼,她早晚有一天能当武林高手啊。

    脑子里歪歪了半晌,跑去刷好了油漆,又去修了大门围栏,外墙的破洞也都拿砖擂上了。这些材料都是吴老实的儿子们供应的,老头在庙里住了四十几年,也想在有生之年看见这庙热闹起来,自是尽力而为。四个儿子都有孝心,免不了帮着出把力,几人齐心,倒真把装修的事做起来了了。

    弄完外殿,楚韵又照着楚王宫太庙的样子,把庙堂里面重新摆放了一遍,虽然用具粗糙,难得干净大气,把个潦倒的土地庙换了新颜,很有些像模像样了。

    看着眼前陌生的殿宇庙堂,旧日回忆与今日经历重叠在一起,一时间只觉花非花,梦非梦,今日的自己与回忆里那个自己比起来,也是面目全非。

    时光如流水,如白驹过隙,只可惜那时的她,从未体会过“物是人非”四个字的真正涵义。

    这是她出宫以来做的第一件有意义的事,而从今以后,她就要完全放弃那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做个为民解忧的土地神了。

    可是土地神该怎么做呢?

    ……总不能把泥胎搬下来,她坐到上面去吧?

    关于土地神都干什么的问题,她诚恳询问了吴老实,这老头抓耳挠腮的想了很久,才想起一些现象:土地神嘴馋好吃,每天晚上供桌上都是空的;土地神好色成性,看见漂亮的女客,就会故意去挂人家的裙子;土地神屁事不管,无论香客求什么,没有一次应验过;还有土地神……

    楚韵总结了一下,吃、喝、玩、乐,外加玩女人,羽煌这个土地神做的真有福啊,也难怪一月没几个人上这儿烧香了,真心不灵啊。

    吴老实告诉她庙祝的工作,在神像前上香,早中晚各三炷,为香客解签,有空的时候打扫打扫庭院。反正这里就她一个人住,生活上的细节也要自己操心。至于土地神,大约是听一下香客的心意,显显灵,若能为香客解了麻烦,就功德圆满了。

    楚韵也听说过,有些神仙是靠香火修炼修为的,香火越盛,练功之后的修为越高,要想修炼的好,看来得让人们认识到这个土地庙很灵才行。

    她一时也不清楚该怎么做,一个人坐在庙门口拄着腮帮子想事,白天里土地庙进出的人并不多,偶尔有一两人进去的,不一刻便出来了。

    正发愣的时候,忽然脑中传过一个声音:“土地神在上,求您显灵,让我儿子能学好吧,我给您烧香了。”

    楚韵一怔,她离庙门很远,里面人说什么应该听不见的,可为什么声音这么清晰传入耳中?

    站起来向庙门望去,只见庙里出来一个衣衫粗陋的中年妇人,手里挎着一个篮子,一脸的忧郁之色。

    这难道就是土地神的神力吗?能听到别人求什么?

    楚韵心中有疑,迎过去问道,“大娘,解签吗?”

    那妇人面露疑惑,“你会解签?”

    楚韵点点头,“既然求了签,看看总是好的。”

    妇人递过来一只签,签文上写着:潜藏自有光明日,守耐无如待丙丁;龙虎相争生定数,春风一转渐飞惊。

    楚韵看了看,低声道:“大娘暂时因为时运不际,未得其时,所以潜藏以待,一旦风云际会,即可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了。求得此签者,万事待时,自有光明之日。至于腾飞之时,当在丙丁月日。”

    看她听得半懂不懂,又补了句,“大娘所求之事,不日当解。”

    妇人惊喜,“当真?我儿子真的能学好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这大娘的儿子到底是谁啊?

    问过吴老实,才知道这大娘夫家姓何,是镇上摆瓜果摊的,她夫君早亡,只留下她和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她儿子何骁二是镇上有名的混混,好赌如命,每天不干正经事,不是偷鸡摸狗,骗人骗财,就是跑到赌场输的连裤子都没了。这样一个人要变成好人,似乎有很大难度。老天爷真不开面,第一个交给她的任务,就是不好完成的。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

    承运赌场是芙蓉镇最大的赌场,别看这镇子不大,赌场、酒楼却多如牛毛,市井繁华,店铺林立,一派繁华景象。

    这里是进出楚都的必经之路,虽然楚国已亡,但这百年积攒下的繁荣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毁的。此时的芙蓉镇完全没有战乱之后的残败,依然维持着往昔的繁荣,尤其是青楼楚馆,真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芙蓉镇最大的赌场对面就是一家青楼,不时飘出的靡靡之音,把男人的心都唱软了。

    楚韵此刻就站在承运赌场门口,背对着青楼,想象着待会儿走进赌场会是什么样子。

    她是公主,应该端庄、德容兼备,最起码也要维持公主的仪态,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自是不能涉足的。但是她实在太好奇了,赌场哎,以前做梦都想看看的,没想到今天竟然站在这门口了。
第九章 公主会赌博
    ();    她这个公主从小就没个公主样,楚淮南就说过,她四哥从不教她好,所有的毛病都是他一手传的,包括赌博。

    她会掷骰子,推牌九,所有和牌类相关的刚好都会那么一点。王宫生活那么无聊,光做点女工,弹个琴,画个画,如何能打发时间?于是玩这种游戏就成了必须,在四哥的带领下,一时间王宫兴起一波赌潮,连宫女内监们都会玩两把。

    四哥教她如何听音,如何操控心理,如何成为赌坛圣手,她学了两年倒也有模有样,只是和四哥赌起来,十次是要输七八次的。

    她曾取笑过四哥,说哪天他不做皇子了,可以成为赌神也赚的盆满钵满。四哥大笑,说她这性子,做公主实在太可惜了,若生成男儿身,定是天下第一。不过是天下第一惹祸精,还是天下第一麻烦精,就不得而知了。

    她从八岁开始学赌到十二岁,已经是打遍宫中只有一个对手,后来母后实在看不过去了,禁止她再碰赌具,皇宫也掀起大规模的禁赌潮,算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摸赌了。这会儿听到里面的骰子声,就觉手掌痒痒,心也跟着麻酥酥的了。

    她这样一个赌徒,想规劝另一个赌棍改邪归正,这难度,啧啧……

    不说了,赶紧进去……

    不愧为镇上最大的赌场,里面的宽敞超乎想像,十几张台面,每一个桌子前面都围满了人,生意好的出奇。

    她一进门,立刻拉了一个门口的伙计,“谁是何晓二?”

    乍一看见一个美人凝眉瞪眼的样子,伙计吓了一跳,好半天才结巴道:“你……你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吗?”

    楚韵摇摇头,“找他有点事。”看来何晓二没少欠人钱的。

    伙计拽回自己的领子,不欠钱摆那么凶神恶煞的脸干什么?

    胡乱一指,“你去吧,就是对面那个没穿衣服的。”

    没穿衣服的有好几个,在赌场输的连裤子都没了,实在不算什么稀罕事。楚韵掩着半边眼,满脸羞涩的在几个光溜溜的男人中间撒摸着。那几个男人一转头瞧见个女人,都吓得抱住肩,惊叫的声音比女人还响。

    楚韵也是满脸尴尬,她才十五岁,花朵般的年纪看见这个,真是罪孽,罪孽啊。

    好歹他们也不是全光,至少下面还有块遮羞布,不至于太献丑。

    她强忍着想冲出去的冲动,在几个光身的男人脸上看着,没穿衣服的不少,年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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