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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看着他的眼睛中也充满了暖意，而五公主，则更是握紧了双手，喜色溢于言表。
她知道，丁零……最耿耿于怀的便是当年三清和自己父亲的决议！他作为人间的代表，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父亲都有些敌视……但现在，看着丁零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她心中最大的石头也落下了。
然而，玉帝话音却一转：“但是，作为一个看了这人间上百万年的老人……人间的一切，其实真的只是弹指。”
丁零微微一愣。
玉帝轻声问道：“你们现在的人间，有记载的历史是多少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丁零舔了舔嘴唇，他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哑声回答道：“三千年……再往前的几千年，都是传说了……”
玉帝于是笑了：“你看，还不到万年。比起百万年的时光，是不是区区弹指之数？”
丁零长叹一声：“是。”
玉帝又道：“我似乎听过人间有这么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不是？”
丁零老老实实的点头：“是。这……还是传说中太上老君在道德经中说的。”
玉帝微微一笑：“那这句话的意思，你明白吗？”
丁零苦涩的一笑，作为一个文科生，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天地无心无情，万事万物皆同一等。”
玉帝含笑点头：“那你觉得这句话对不对呢？”
丁零轻轻一愣，片刻后……他再次点头。是的，天地本来就在那里，怎么可能有感情？在苍天面前……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玉帝含笑：“既然如此，三清为何又要‘仁’？”
话音一落，就仿佛一道霹雳升起在丁零的脑海之中！
这句闻名遐迩的话……是老子说的，老子就是太上老君，就是三清中的道德天尊……难道道德经的这句话，其实就是在为当初他们准备……换一个人做铺垫？
丁零脑海中迅速闪过老子的生平记载，似乎……刚好是两千六百多年前。
而明月也说了，当初她杀上天庭的时候，也就是人间的春秋战国时期。
于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坚定摇头道：“不对。”
玉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来听听。”
丁零缓缓呼气，他抬头看了一眼高不可及的天花板，然后闭上眼睛。
既然……天地无情，那么……三清他们代表的，可不正是最至高无上的天？
他不知道怎么反驳……
就在这时，白酥酥的声音轻声响起了。
第986章封神
“不对在于……”
白酥酥看着玉帝，她一字一顿的道：“在于，天地是没有感情的。”
玉帝摇摇头笑了：“三清也是没有感情的。”
白酥酥一愣，她反问道：“那为什么要为了保住天庭，而换一个人间？这难道不是在感情上倾向了天庭？”
“虽然人来乃至整个人间，在三清和您看来，都如同蝼蚁一般卑微……但即便是蝼蚁，也会偷生。我不觉得，三清有资格换一个人间。”
玉帝再次笑道：“那如果我告诉你，三清其实在女娲之前，便为人间洒下了一次生命的种子……你会不会觉得三清有资格呢？”
白酥酥这下才是真的愣住了……
她求助似的看着丁零。
丁零睁开眼睛，再次直视着玉帝：“即便这次的人类，不是由女娲娘娘，而是由三清造的……我也不认为，三清有资格。就像我同样认为，父母没权利决定子女的生命，自由，成长……这些是一样的。”
“陛下，现在人间已经不是那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后生的出就能管得住的人间了。”他轻轻的说着：“在人间，即便父母，也无法干涉自己子女的未来，更不要说剥夺生命了——那是要犯罪的！”
“人间，早已经进入了法制社会。”
“而天庭，我并没有看到丝毫的法制……甚至，连道德，似乎都起不了多少作用。”
丁零回想起在天庭中的一切所见，他慢慢的，笃定的点头：“是的，人间现在有法律，虽然并不完善，但人类正在用各种方式使它完善。”
“三清，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人管他们！”
“是的，没有人管！”
随着丁零斩钉截铁的说着，他的眼中升起亮光：“一个没有人管，也不服从任何制度的人……我并不认为，这会永远是一个好人！”
玉帝的脸上表情渐渐凝重，然后又渐渐舒展，到最后，他轻轻一笑：“你的意思，是你要管三清？”
丁零一口气吸到了脚后跟：“我要和他们将道理……并尽量的说服他们。”
“那说不服呢？”
“那就……”
丁零立刻垂下头来，但片刻后，他马上耸了耸肩道：“那就干一架咯！”
干一架！
听着丁零那看似玩世不恭的语气中所流露出的强大的意志，玉帝毫不怀疑，丁零会说到做到。
于是，他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片刻后，他凝视着丁零道：“那……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说法的话，你是不是也要和我打一架？”
丁零身躯轻轻一震，他下意识的便看了一眼五公主，只见五公主深深的，平静的凝视着他。
丁零眼中升起一丝苦涩，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却还是点头道：“是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场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良久之后，玉帝才淡淡道：“很好。但我很好奇……既然你是来找我算账的，那你为何刚才要救驾，还要拜我？”
说着，玉帝瞟了一眼白酥酥：“你师父都没有拜我。”
丁零愣住了……他再次艰难的望向五公主，心中却不断的骂起玉帝老滑头来。
白酥酥轻轻的碰了碰他，然后她的声音便轻声响起。
“救陛下，是因为陛下和五公主身处险境。这与我们的来意无关，而见到两位身处险境而不出手，也与我们所秉持的道德理念相悖。”
白酥酥一字一句斟酌的说着：“更重要的是……五公主和丁零早已经私定终身。”
没有给玉帝任何说话甚至变脸的机会，白酥酥便接着道：“救陛下，甚至来找五公主，都是私事，而为了向陛下讨要那数千年前的一个说法……这是公事。我们……公私分明！”
白酥酥说完，丁零立刻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但随即心中又升起一丝愧疚，还有些心虚……
这……还真应了明月那句话，酥酥上来以自己师父的身份来提亲了……
听到白酥酥所讲，玉帝那平静的脸上终于再次升起了一丝笑意。
“好一个公私分明！我想问……你想要我给你一个什么说法呢？”
丁零身躯一震，双手立刻紧握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正在代表数千年前那些冤死在昆仑下，以及被中央天被放逐的先辈，还有……自己手中大剑的主人……为当初的天庭最高决策者要公平来了！
于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中央天境恢复原状，恢复黄帝灵位，恢复玄女娘娘神位，并对玄女娘娘道歉，以及对……被放逐的中央天境那些遗族道歉。并……作出相应补偿。”
五公主看着丁零，眼睛瞪得滚圆！
将黄帝遗族重新放回中央天没问题，恢复黄帝灵位也没问题，恢复玄女娘娘神位也没问题……甚至给玄女娘娘表示歉意，五公主觉得自己的父皇都能答应……毕竟，玄女娘娘的身份神位在那儿摆着。
但给那些遗族道歉……这开什么玩笑！还要补偿？怎么补偿？
然后，丁零却还没有说完：“同时，陛下需要立下神之誓言，从此以后，天庭将永远不再做出类似决议！永远不得干涉人间！”
他话音刚落，五公主便瞬间站起身来，她颤声道：“丁零！你……你……”
丁零看了她一眼，眼中升起一丝歉意和柔情，然后便重新落在玉帝的身上。
玉帝平静得就仿佛一座大山。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一片冰冷的死寂。静悄悄的，能听得见每个人呼吸心跳的声音。
丁零看着玉帝，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自己压来，这股压力……不是境界，也不是气势，而是那种天庭之主所与生俱来的威严。
丁零慢慢放轻松身躯，他知道，自己不用戒备，也无需戒备。
他就这样很平静的看着玉帝，眸子清亮得就如同一汪清泉。
良久之后，玉帝的嘴角终于动了一动，片刻后，他的声音传来。
“你对三清，是否也是这样要求？”
丁零平静的点头：“是的。”
“你不怕死？”
丁零笑了：“怎么不怕？但我相信……现在，即便三清要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去了……说不定等找到他们的时候，我的境界也就和他们差不多了呢？”
玉帝的脸上终于再次升起了一丝笑意，而且，这笑意中还带着一丝丝的嘲讽。
“所以……你就决定，先找我？觉得……你打得过我？”
丁零即便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接茬，他直接将马屁送上：“不……是我觉得，您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通情达理……呵呵……五儿，他说我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玉帝微微一笑，转头望向五公主：“你觉得是不是？”
五公主咬着嘴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轻声的，用近似于撒娇的语气道：“父皇……”
“好吧，既然你说我通情达理，那我就通情达理一次。”
玉帝回头看着五公主，然后又看着丁零的腰间——他的腰间，一抹翠绿挂在上面，他如何能不知晓，那便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本命法宝。
“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我也有个条件。”
丁零身躯一震，他几乎是大喜过望的道：“陛下请说！”
玉帝缓缓站起，然后他慢慢走到那被丁零轩辕剑摧毁了的王座之前。他连看也没看王座一眼，便直接站在前方，双手在胸前平举。
一道道神光从他的掌心升起，然后直冲凌霄宝殿之上。
片刻后，一道金光和一道稍稍暗一点，却明润无比的光芒同时落下。
这两道光芒落在玉帝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的身躯瞬间散发出一股无法形容的逼人气势。
见到此状，五公主身躯一震，然后对丁零和白酥酥快速道：“快跪下！”
然后，五公主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丁零只是一瞬间的迟疑，他也同时单膝跪地，而白酥酥，也在犹豫了一下后与他同时跪下。
“丁零，既然你已身居荡魔大帝的神格，那朕便封你为荡魔大帝，统帅九天天兵，替朕将域外天魔赶出天庭！”
玉帝的声音很慢，而随着他每一声落下，一道道金玉之光便从他的嘴里升起，仔细望去，这些金玉之光，赫然是一个个跳动的字符！
这些字符随着玉帝的话慢慢的飘向丁零，然后瞬间没入丁零的身躯。
然后，玉帝的声音又升起。
“白酥酥，朕封你为……”玉帝说着，他视线落在白酥酥的脸上，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出现在他的嘴角。
“你就先继承火神神格吧。”
又是一片字符飘向白酥酥。
片刻后，丁零和白酥酥同时抬头，两个人深深对视，眼中同时升起惊诧和惊喜。
老是听到金口玉言……今天，他们还真的就见到了金口玉言了！
玉帝慢慢放下双手，那神光也随之消失。
丁零和白酥酥同时起身。
“你们……先去吧。”
玉帝转身，册封完两人的他，仿佛在瞬间又苍老了无数年岁月。
五公主回头，她看了丁零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丁零的腰间。
白酥酥见此情景，她叹了口气，然后轻声道：“陛下请留步。”
第987章此军统帅
目送丁零和白酥酥的身形消失在凌霄宝殿，五公主咬着嘴唇，忍了几忍，终究还是随着玉帝的脚步走向内殿。
穿过内殿大门，她便置身在了天上地下最美丽的那片后花园中。
而玉帝，则双手背负在身后，正站在一座凉亭之中抬头仰望天边。
后花园的那些花草，因为玉帝的心情，也从原本盛放的姿态悄然垂下了头，远处那些宫女，更是感受到玉帝的心情变化，而躲得远远的。
天边，一抹残阳高高的悬挂着。
五公主慢慢的走向玉帝，在他的身后矗立良久之后，她才轻声道：“父皇……”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不给那白酥酥说话的机会？”
白酥酥刚才请他留步，但玉帝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挥手将一个类似于锥子一般的东西丢给丁零，然后便直接离去。
至于白酥酥想说什么，他似乎听都不愿意听。
这让五公主的心情顿时低落起来。
五公主有些勉强的笑了一笑：“父皇，孩儿是想问，那白酥酥……到底是何许人也？”
玉帝淡淡一笑：“你的心思几时瞒过我了？说吧，你和那丁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好像一直是你在负责玄女重新上天的事，然后你也去了锁妖塔……但为何数日不见，你反倒连本命法宝都给了他了。”
五公主低头，她知道自己和丁零的这段事情终究瞒不过自己的父亲，于是她轻轻的呼了口气，将自己追着丁零然后一直到潘塔拉中间的种种经历全部讲述了一遍。
玉帝听完不置可否，他转过身去轻声道：“这么说，你是着急嫁人了？”
五公主身躯一震，她急忙道：“父皇……孩儿没这个心思……孩儿只求陪在父皇身边便行了。再说这神仙之道，本就是绝情断欲之道……孩儿……”
“别瞎扯了。”玉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五公主的话，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并没有转身：“你这番话，骗骗凡间小孩子也就罢了，在我面前说出来，也不怕我回头罚你再抄千遍菩提经？”
五公主立刻便闭嘴了。
玉帝又道：“至于那白酥酥……乃是万兽之主，又是丁零的师父，自然便是……帝师了。她的神位，可由不得我来封。”
五公主立刻一惊：“万兽之主？难道是？”
玉帝微微点头，片刻后他长叹一声：“女娲娘娘，玄女，观音大士，真武……再加上骊山神女，甚至我现在都看不明白，到底他们当初是在下怎么样的一盘棋。”
五公主将自己的儿女情长放到一旁，她脑子中迅速盘旋起来，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瞬间升起：“难道是……三清布下的局？”
玉帝摇头，依旧望向天空，良久后才轻声道：“不知道，四御如今叛乱，三清又消失无踪。”
“不，主要是……为何那长生大帝知道打神鞭的神诀？”
玉帝喃喃着，他缓缓摇头：“不……不对。”
此刻，五公主的脑中已经隐约连起了一根线，一个大胆的，甚至让她感到畏惧的想法渐渐成型。
她的脸庞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一片。
“父皇……难道是……三清致使四御叛乱？然后女娲娘娘和观音大士等一干大能……联手布下了当今之局？”
“但是……他们怎么能绕过您？”
玉帝轻声道：“是啊……他们能绕过我，怎么绕过的我？而且……最重要的，是姬康引域外天魔入天境意欲如何？”
五公主身躯摇晃了一下，她脸色再次苍白几分，她喃喃道：“或许……所谓的域外天魔，并不是域外天魔……而是本应该在几千年前，便要替代人间的种族。”
玉帝眼帘猛地一垂！
五公主抬起头，望向玉帝道：“父皇……请您告诉我，三清……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他们……难道真的就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玉帝抬头望向天边，那一抹残阳就像血一样的红火。
他低声道：“三清，是你不可想象的存在。我曾经……尝试过冲击上元境界，却始终无法破境。”
五公主立刻瞪圆了眼睛。
上元境界，那是已知的最高层次的境界！天上地下，只有三清才是真二八经的上元真神！
至于女娲娘娘……还有西边的那些万千佛陀们，前者，是因为对女娲娘娘的尊敬，所以才将她列为上元真神。但女娲娘娘实际上……还是寂灭境界。而佛陀们，除了那佛祖或许已经触碰到了上元境界的门槛之外，其他的佛……就只有呵呵了。
当然，女娲娘娘因为本身体质的缘故，她即便境界依旧是寂灭境界，但她也是最强的寂灭真神——没有之一！
“后来我请教道德天尊，问天尊为何我触碰不到上元境界。天尊当时只是对我画出了一片星域……便再不理我。”
五公主吸了口气：“就是刚才您画的那片星域？”
玉帝点头：“那是神域，神国……如果这几千年来，我没有悟错的话，三清他们便是神国中的人。他们现在消失……仅仅只是回到神国去了。”
“当然了，谁也不知道那神国之路怎么走。”玉帝说着再次摇头，嘴角升起一丝嘲讽：“三个老头，一个称原始，一个称灵宝，一个称道德……却不容许任何人有超越他们的境界。”
五公主身心巨震，千百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父亲对三清流露出如此强烈的不满情绪！
深深的吸了口气，五公主神色一片黯然：“那……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看……”玉帝再次背负双手，望向远方：“如今我将天兵交给丁零，将命运之梭交给玄女，我就要看看，他们两人到底能够走到什么地步！我也想看看，这盘棋，到最后落子时，是谁在下那最后一手！”
“所以……我看便是了。”
说完后，玉帝偏头看着五公主，他轻声道：“至于你的事……等到尘埃落定，再做决断。而现在，你可以去玄女那边，也可以返回潘塔拉……一切由你自由决定。”
五公主咬着唇，她思索数秒后道：“那……孩儿去玄女娘娘那边，也好弥补一下关系。”
玉帝微微一笑，转过头，便再不说话。
五公主见状，她对着玉帝微微躬身，然后悄然退下。
出了花园，她脚尖一点便直接冲出了大殿，只见茫茫云海，哪里还有丁零的踪迹？
她放出神识扫了一圈后，恨恨的一跺脚，便直接飘身前往下一层天境。
……
“天王，难道这里就是天兵营地？”
距离凌霄宝殿万里之外的云海之中，丁零，白酥酥两人正站在铁塔一般的增长天王身后，望着下方影影倬倬的一片营帐发神。
丁零被封为荡魔大帝，统帅天庭所有兵马的消息在玉帝册封他的同时便通过凌霄宝殿的神光传到了天庭的各个角落，于是当丁零再次出现在增长天王面前的时候，增长天王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弯转得丁零甚至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嘿嘿，回大帝，是的。”
“那为何见不到天兵操练？而且……这部分兵马属于谁在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