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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干事也是跟着地方的人混得多了，才会习惯性地站在地方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李路的提醒让他猛然醒悟——军队和地方完全是两个系统，地方压根就管不着人家！
“辛苦你了。”李路客气了一句，一挥手，“把障碍物挪开，我们走！秦国华！你和王朝阳留下等公安局的人来，我会派车来接你们！”
“是！”
几分钟后，卡车继续出发，那司机心情澎湃，不住想，下回吹牛13可就有足够的干货了。不时用佩服加崇敬的目光看几眼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军官——这家伙可真带劲儿！司机已经忘了刚才看到蔡老九被打死的时候，自己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车厢里，苏长城看着孔二愣子，后者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平时憨憨的模样。
颠簸中，孔二愣子终于问了一句话：“苏参谋，你说大队长为什么要枪毙那个匪徒？”
苏长城眼前闪过孔二愣子用54式手枪打爆蔡老九脑袋那一幕，强忍着没有吐出来，看了眼驾驶室，说道：“大队长想让我们见见血。”
“我还以为是投名状呢。”孔二愣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苏长城一阵无语，也就是耿直憨厚的孔二愣子才会这样想，而且他还毅然地选择了去做。
“呕……”
孔二愣子再也忍不住了，哗哗地干呕起来。其实，最想吐的是他自己。头一次杀人，不是杀鸡。苏长城伸手拍打着他的后背，不由在想，孔二愣子过了这一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过呢？
李路他们离开后一个多小时，大队的警察来到了现场，他们看到的是几具尸体和七八个跪在地上的劫匪，边上站着三个军人，两个端着制式步枪，虎视眈眈。
秦国华带着王朝阳看着警察勘察现场，取证，然后清理现场，接着就跟着他们回云县警局去了。
回到大队，李路马上把返回途中遭遇的情况整理出报告来，上报到了总部办公室。这么做至关重要——李路此番从轻武器试验部押解特殊枪械返回营区，是得到了总部办公室的特殊批准的，军区那边也有备案。整个任务过程，李路都要按照程序向直属上级汇报。
另外一点，整出来了几条人命，李路必须得好好地给总部办公室说说，否则跟地方公安机关扯起皮来没完没了。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李路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101大队绝大多数人是没见过血的。有南疆轮战经验，并且有机会上战场真刀真枪跟安南鬼子干过仗的，本来就是少数，再加上超高的淘汰率，能留下来的就更少了。
对于一支即将列入全天候战备的部队来说，这个问题显得异常的重要。
所谓实战经验，其实并不单指技战术方面，心理素质也是被囊括在内的。后世的《士兵突击》里有一句台词，李路觉得说得非常的好。
“……我忘记了我手里拿着枪，但是他没忘记他手里的刀。”
纵使有再高超的技战术，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在危险来临之后是难以充分发挥出来的。没准，你还会呆若木鸡。遭遇劫匪的时候，李路临时起意让王朝阳枪毙蔡老九，本意就是给他一个见见血的机会，杀个把人。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
至于蔡老九嘛，即使当时小干事和司机没有说出他罪状，李路也能从这个匪首的眼睛里看出，他杀过人。这就是一个充分经历了战火洗礼生死搏斗的人，对危险气息的嫉妒敏感性。
给蔡老九一个痛快，还真的是便宜了他。
可惜，王朝阳在关键时刻犹豫了。李路一直有关注他，觉得他是一个好苗子。没想到，却是纯朴憨厚的孔二愣子让李路眼前一亮。不过他倒也不是对王朝阳有什么看法，只是小小的失望是不可避免的。
怎样才能让全大队的人都有机会踏过“见血”这一关呢？李路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关于101大队，李路给出的时间表是，在国庆节之前达到列入全天候战备部队的水准。显然，他心里的标准远超文件规定的标准。这意味着至少要保持一支人数足够的战备分队，随时能够应对突发事件。
李路希望101有一个尽可能完美的第一次，所以在此之前一定要全力打造它！
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好一阵，李路想到了一个办法，反复思考之后，觉得成建制拉到南疆那边去是不可行的了，毕竟现在的南疆边境局势是趋于平缓，总部无论如何也不会批准的。
“那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李路有了决定，便拿起外线电话，拨了出去：“接首都市政法委书记办公室。”
第075章特殊行刑队
这天早饭之后，一连上午的训练计划被取消，刘小光就把部队集合起来，临时宣布上午的训练取消，全连外出参观公安局
一连的兵们心里差点欢呼起来，只要不训练，干啥都行！
（如果一个当兵的或者曾经当兵的说他喜欢训练，那么他一定在说谎。）
虽然兵们不知道为啥要去参观公安局，但是谁又会去想这些呢？只有三个排长和连队的资深士官牛二上士脸色稍微有变化，显得有些诡异。部分机灵的骨干注意到排长们的表情，心里的欢呼淡了下来，开始琢磨个中乾坤。
兵们被命令回去卸装，只戴小帽扎腰带，然后再次集合起来。此时，大队刚成立不久的汽车连的三台解放军卡已经成纵队停在了边上等着他们。汽车连现在实际只有十几个人，连排规模都达不到，都是从各连抽调会驾驶的战士组成的。但是却装备了足足五十辆崭新的解放军卡。
这也是总部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给101大队的大方配备。
兵们还发现大队长那辆已经成为标志的敞篷212吉普车停在最前面。果然就看见大队长大步流星地从机关小楼那边走来，连长刘小光和那个快成大队长专职秘书的苏长城参谋一左一右地跟着。
值班干部赵荣军整理队伍，向李路敬礼，报告道：“报告大队长，一连集合完毕，应到实到77人，请指示！”
李路面无表情，“出发！”
“是！”
各排值班员出列，组织部队登车。
李路叫住准备上第一辆军卡的刘小光，“你坐我的车。”
“是！”
敞篷212吉普车打头，四辆车鱼贯驶出营门。远处山坡的战术训练场上，其他连队的兵羡慕地看着一连的弟兄坐着大卡车外出。
李路的司机是一名驾驶经验丰富的上士，名叫王竹福，曾经在南疆战场上执行过多次战场运输任务。原来是第9集团军机关小车排的班长，是第9集团军军长梁国栋推荐给李路的。也算是梁国栋为了庆祝李路亲自主导组建的101大队成立送的“礼物”。李路看上王竹福，是因为这个近三十岁的上士，军事素质非常的出色。
李大队长挑人总是把军事素质列为首要考虑因素。
“小光，荣军现在进步挺快的嘛。”李路和刘小光这个老部下聊着天。
刘小光说道：“没错，自从办了军官培训班，几个泥腿子出身的干部进步都非常快，尤其是文化这一方面的。老排长，老赵这人确实够狠，硬是逼着自己把特战军官指导手册给背了下来。”
李路感慨道：“难为他了。”
刘小光看了李路一眼，说道：“老排长，当初一起从安南回来的几个老兄弟不缺毅力和意志，就是文化基础差了点。只要有足够的学习条件，他们不会比科班出身的干部差。”
这时，苏长城尴尬地笑了笑，他就是科班出身的干部。不过他可不敢给一连长脸色，大队里谁不知道刘小光的地位甚至都不比郭明、闫正天这样的大队领导差。
别说刘小光了，就是那个壮得跟猛犸一样的牛二，也不是苏长城等人能够甩脸色的。即使他是大队机关参谋还是李路的专职秘书，牛二只是一连的资深士官。
老短刀突击队的每一位成员在101大队都有着超然的地位，因为李大队长就是老短刀突击队的队长！
“现在的军官培训班师资方面还有点欠缺，这个问题我注意到了。”李路说道，拿手一指苏长城，“他们几个科班出身的教起书来也是个二把子，教文化课还得请专业人士。”
苏长城脸一红，越发尴尬了。刘小光拍了怕他的肩膀，呵呵笑起来。
李路和刘小光慢慢地交谈着，大多都是大队的事情，很快苏长城也加入了进来，只有司机王竹福恪守职责，一心一意地开车。李大队长就是有这种能够让部下放开顾虑畅说欲言的能力，不会因为职位高低而在平常交流时出现明显的阶层感。
当然，正式场合中，李大队长从来都是很有威严的。
车队没有驶入城里，而是朝石山方向开去。军卡蒙着厚厚的篷布，一连的战士们看不到外面，自然是不知道他们正在前往的不是公安局。
摇晃了一个多小时，车慢慢停下来了，坐在驾驶室里的各排长跳下车大喊：“下车！”
篷布掀开，兵们呼啦啦地下车，迅速完成集合。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居然是山里，而不是什么公安局，心里都存了疑惑。
赵荣军整理好队伍之后，跑过去向李路报告，李路扫了一眼兵们，朝他点点头，“带过去。”
兵们列队朝前面走，然后就看到那是一个面积挺大的山谷，这边有一小排平房，外面搭着个遮阳棚，好几辆警车乱糟糟地停在那里，数量不少的警察在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大家都注意到了有好几辆囚车，一些见多识广的战士已经有了猜测。
看到一队武警押着囚犯从平房里走出去，朝山谷的另一边走去，所有人都明白了——这里是行刑场！
敢情连长说参观公安局，就是来看人家枪决死刑犯啊！
兵们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尤其是那些没有见过这种事情的战士，当然，这样的人有很多。不过，队伍走到遮阳棚附近停下来后，大家也都感受到了那种沉重的死气。
公安局的人也压力山大，因为他们的大老板、首都市政法委书记刘达今天亲自过来了，就坐在遮阳棚里！这是准备枪决死刑犯，又不是什么好事，您堂堂一副部级干部，就不怕粘上霉运啊！
刘达也不想来！
但是李路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他办公室，说要请他帮忙，作为已经确定为老李家政治势力的一分子的刘达，他当然答应帮忙，因为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为了体现自己的重视，他就亲自过来了，否则派个副书记或者副局长过来就行了。
而且，他本身也是部队转业干部，对所谓的“沾霉运”倒是不那么在意。
事实上，他倒是对于李路用“客串行刑手”的方法锻炼部队的心理素质觉得很意外，也觉得一定很有效果。正好有一批死刑犯到了执行时间，他就答应了下来。
“刘书记！”
李路远远的敬礼，快步走过去。看见李路到了，刘达早就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和他握手。
“你好，李大队长。”刘达客气地说道。在外人面前自然不能叔叔贤侄地相互称呼了。
刘达请李路一道在遮阳棚里坐下，没有继续客套，直接进入正题，“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李路点点头，“没有问题。”
刘达朝身边的秘书说道：“让他们按时进行。”
李路也朝身边的苏长城打了一个手势，后者会意领命而去。
一连的战士们盯着十几个死囚被带过去，一字排开。两个个武警战士扶着一个，否则他们根本就站不稳走不动。他们翘首以盼，正准备长长见识，却看到连长大步走了过来。
“谁先上？”刘小光站在队伍前问道。
兵们你看我我看你，啥谁先上，啥意思？半天反应不过来。
连值班干部赵荣军从队伍一侧往前走了几步，面无表情地说道：“都傻了吗？当然是上去行刑，你以为让你们过来看热闹的！”
兵们惊醒，心里一震，倒抽凉气——我操！要杀人啊！
赵荣军扫了他们一眼，骂道：“看你们这副怂样！没人敢上？这是准备丢101的脸了是吧？”说着，他目光放在他的一排上，“一排！有敢带头的没有！”
兵们被赵荣军几句话骂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愤愤的。当兵的荣誉感最强，101大队的兵的集体荣誉感更强。大队长最恨没有集体荣誉感的兵，君不见野外生存考核时，那个六班就是因为没有这种东西而被大队长他老人家毫不留情地全部刷掉！
“要想成为真正的特种兵，这一关你们必须要过！”刘小光沉声说道，“见过血的兵才敢自称战士！”这几句话说得还有点内涵，这后一句就**裸地暴露了一连长的本质了，他看了一眼遮阳棚，“老板就在那看着，你们要是让我丢脸，回去看我整不死你！”
“报告！”一排站出来一个战士，“我先上！”
刘小光看着他赞许地点点头，“王朝阳好样的，没给你们排长丢脸。”
王朝阳目光低了低，他只是想抓住曾经让自己放弃掉的机会，来证明他王朝阳是可以的，是一名真正的特种兵！
有人出头了，其他人就不会示弱了，最后全部都要去先上，其中就包括刘志翔、林俊成。他们俩和王朝阳一样，都是少爷兵。集训营著名的九大少爷兵，最后淘汰了三个，变成了六大少爷兵，全部都分配在一连。
刘小光看了赵荣军一眼，意思是说有效果了。赵荣军会意地退回原来的位置，他这个黑脸的角色演完了。
刘小光从每个排里挑出十二个人，作为第一批，然后就亲自带着过去进行准备。
其他战士紧张地看着他们在那里检查武器，却不知道，他们更加的紧张！
第076章我们都杀人了
和往常打靶一样，十二个人排成纵队依次领取了武器，然后开始检查。一名武警军官依次给他们发了子弹，每人三发。
使用的枪支是大家熟悉的八一杠，看上去其实跟最平常的精准射击训练没什么两样。压弹，带到射击地线，进入射击阵位，趴下，保险一，瞄准，射击。
但是这回打的不是靶子，而是人。
林俊成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压完弹之后差点没能把弹夹装进去。在他一侧的王朝阳稳稳地装好弹夹，轻轻碰了他胳膊一下，低声说道：“淡定点，没事。”
来回巡视的刘小光发现了林俊成的异样，走过来，沉声问道：“你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林俊成嘴里迸出两个字：“我行！”竭力控制自己的双手，但是依然微微颤抖。
正在此时，李路从遮阳棚里走过来，背着手在队伍前面走过，目光冷冷地在每一个战士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队伍侧前方，说道：“射击的时候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朝着目标的后脑勺开枪，做到一颗子弹结束。那个兔崽子要是给我闭着眼睛，我一定会狠狠踢他屁股！”
战士们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得是那么僵硬。林俊成的手却是不抖了，因为他看到恶魔大队长向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全大队，要说最恨大队长的人，一定非林俊成莫属。是这个恶魔淘汰了为自己受伤的战友，是这个恶魔一次有一次地把他折磨得欲死欲仙。
林俊成一早就发过誓，一定要让这个恶魔大队长知道，谁才是最强的特种兵！
武警军官拿过来一堆黑色头罩，挨个放下去。
王朝阳突然喊道：“报告！”
李路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说！”
“我请求不戴头罩！”
“请求被拒绝！”
“是！”
李路知道王朝阳是在向自己表明态度，以挽回上次押解枪械返回途中不好的印象，但是李路不打算给他机会。
“时间到了，开始吧！”
刘达亲自走过来，在李路身边低声说了句。李路点点头，朝刘小光打了个手势，后者在武警军官的引导下，带着准备就绪而且套了黑色头罩的兵们齐步走了过去。
十二个战士都站在了死囚的后面，死囚双手被反绑着，带着脚铐，裤管被用绳子扎了起来，双膝面对着前面的崖壁跪着，脑袋无力地垂着。很多人都闻到了屎尿的恶臭——死囚大小便失禁了。
“准备！”
刘小光充当了行刑官的角色。李路跟刘达商定的是，行刑的这个程序全部由他的人接管，要做就做全套。老短刀突击队的成员，那都是从尸山火海里滚出来的，这种场面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值得一提。
“哗啦！”
兵们子弹上膛，枪口对准了死囚的后脑。
“行刑！”
随着刘小光一声令下，兵们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7。62毫米子弹灌入死囚后脑，死囚软体动物一般栽倒。黑色头罩给予了兵们最重要的心理掩饰。
“关保险！肩枪！”
兵们关上保险，把枪背在肩膀上。
刘小光身边的武警军官大步走过去，挨个检查死囚。检查到林俊成负责的那个，武警军官向刘小光打手势。刘小光大步走过去，冲林俊成说道：“补枪。”
林俊成负责的那个死囚没有死透！
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但是不是没有出现过！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补枪。只要达到剥夺罪犯生命权，不管你采取什么样的执行方式。坊间传言说一枪没打死罪犯就会得到赦免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林俊成犹豫了，刚才借着胸中的一股气完成了行刑，现在那股气早就消失不见了。要他对着一个后脑簌簌流着血，但是还没有死透的人打枪，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即便他是死囚。
“别耽误时间，快点补枪！”刘小光催促了一句。
林俊成还是没有动，浑身在颤抖。
刘小光没时间和他耗着，骂了句“废物！”，就要过去接他枪亲自上马。林俊成死死肩着枪，不让刘小光接过去。突然他一口咬破了嘴唇，利索地出枪，开保险，上膛，对着地上的死囚扣动扳机！
最后两发子弹都打在了死囚的脑袋上，林俊成还在扣动着扳机，枪机发出空击发的声音。
武警军官没有再去检查，因为那个死囚的脑袋已经被那两颗子弹打成了腐烂的西瓜模样……
“退子弹！”
刘小光下达最后一个口令，带着第一批完成“见血”的战士跑步返回。马上有穿着白大褂的收敛人员清理现场，那边，武警战士们押着又一批死囚走过来。一连的位置，赵荣军已经带着第二批战士完成了编队，等着和第一批人交接枪支。
一连的兵们，不管执行过的还是没执行过的，都没有了之前的好奇和隐隐的兴奋，个个都面无表情，仿佛机械一般。执行过的战士被直接带回了卡车里等待，他们在车厢里沉默不语。
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结束了。一连每一个战士都有幸充当了一回法警，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