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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5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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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维走到尽头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它的生存空间。 
  ……回想上任以来的风风雨雨,西河感慨万千,他现在终于明白,人类的发明并不是没有止境的。 
  起爆时间还有最后一分钟,安全部长的演说已经接近尾声,人们已经从他慷慨激昂的声音中感受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的精彩,他们聚精会神,已经为这种精彩害怕起来。 
  爆破专家们最大的疏忽是忘了掐断厂里的电话线,当然,这主要是他们没有想到西河会在这个时候钻到里面去。更没想到西河钻进去后就没打算钻出来。他们不可能理解西河对凯维的感情。 
  爆破的场景不用再描述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找有关的录像资料欣赏一下。如果你没有门路或者没有钱弄录像片也不要紧,不久你就可以在电影里看见那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如果你连电影票也买不起,那我只好劝你先去街头卖烤红薯了。 
  爆破的瞬间,人们看见一只大鸟从厂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城市中心广场上。他们看出来了,那是前任厂长的铜像。负责善后工作的专家忙跑过去察看。他们看见西河紧紧地抱着铜像。西河的头已经炸开了,血肉模糊,但颅腔里一些神经元还没有死,还在按部就班地工作。人群中立即有人提醒专家,快测量一下,西河此时想的是什么。他们都知道专家手里的仪器是干什么用的。两位专家不慌不忙地把仪器靠在西河的头上,结果马上便出来了。性急的人问专家,西河到底在想什么?专家冷冷地说:巴别塔。 
  巴别塔? 
  这是什么意思?但专家不愿再多讲一句话,他们冷冷地提着仪器离开了。可他们转过身去时,泪水便哗哗地流了出来。 
   

天光
萨 娜 
  开列热图的人们依稀记得哑巴女人来到屯子时正值夏季傍晚。当天空呈现出令人可疑的红光后,乘凉的人们视线便一齐聚到从原野深处逶迤而来的小路上。由于淫雨的浇灌,这一年草木格外茂盛,土地泛溢出郁郁的黑意,这使得遭至人们反复践踏却疏于清理的道路显得格外狭窄且肮脏。 
  一位孕妇颇为吃力地爬上曲线平缓的高坡朝屯里张望。在夕阳映照下,她像一只寻找目标的红蜘蛛茫然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挪下高坡。她在人们的视线里突然行进翩然,轻盈的动作和沉重突兀的腹部极不协调。人们放下所有枯燥无味的话题,一齐沉默地凝视她。越来越多的蚊蝇从草丛里飞出,它们躯体尽染着奇异的红色,在人们头顶飞动,制造出夏季噪乱的声音。多年后,开列热图的人们回忆起这个场景时反复强调:“她完全可能朝另一个方向拐去。” 
  从江水里可以看见开列热图的部分景致。很久以来,开列热图就是一个贫穷的村庄,人们过着具体而缺乏希望的日子,正像一个贫穷的人身上没法替换下来的衣服,陈旧破落,那些被疯长野草覆盖的土地,那些勉强伫立于风雨中的房舍,那些稀稀拉拉撒着家禽粪便的院套,和当地人瘦削的双肩、被苦难雕刻的麻木面孔、内容雷同的谈话相匹配,构成了屯子的基本面目。建屯以后的历史模糊,人们讲不清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仿佛起始就是终结。屯里也没有区别其他地方的特征,当然,除了那棵在乡民头脑中丧失了时间标志的老槐树。那是一棵被内在力量扭曲的树木,它在漫长的寂寞中伸出干枯的手臂朝天际探去,而它扭曲的树干既像置身于往事回忆中的女人,又像久病不愈者,痛苦而憔悴。 
  女人径直地朝它走去,仿佛一只原野间的鸟归回惟一的夜巢。她绕着老树转了几圈,然后拍着手哑哑叫唤,声音里渗透出满腹心事。当她从老树庞大的阴影里走出时,人们已经看出她是哑巴。 
  当晚哑女人被好心好意的乡民安置在一个寡妇家。大家看出来她不打算走了,便点点头赞成,为什么要往前走呢,难道屯里没有呆的地方吗?寡妇喜欢有人给她做伴,以便打发弥漫孤独的长夜。但是,直到鸡鸣打破了晨雾,无比耐心的寡妇也没打探出哑女人的具体情况。寡妇打了一个充满怨意的呵欠后马上进入梦乡,她恍惚地行进在一条望不尽源头的江流,周围游弋着昏暗的油灯和诡谲的星星,一些意义晦涩的图案仿佛放大的树叶在深水里翻卷蠕动,她吃力地捞出许多图案怪诞的叶子用水草串好,然后像晒烟叶子那样悬至半空。越来越多的叶子逐渐化为淤泥缓慢堆集成一座坟冢,她发现里面埋葬的人正是哑女人。第二天早晨,寡妇便打定主意帮助哑女人找个归宿,持久的艰难寡居提醒善良的女人解读夜晚稀奇古怪梦景的具体含义,一个哑女人现在迫切需要稳定的住所和可以为她提供饮食的男人。几经周折,鳏居大半年的莫里最终同意部落首领莫昆达的建议,收留了哑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让一个无着无落的女人重新走出屯子,无疑是乡民共同的耻辱。 
  然而哑女人拒绝同房。虽然她多少有些迟疑地随部落首领里里外外观看了未来的生活基地,但她毕竟是自愿留下来的。可是在夜深人静时,她却轻而易举地把主人推到一边酣然入睡。当莫里一大早在大套院里讪讪露出头脸,人们奚落的笑声便在上午快活地传遍屯子。莫里搓着黝黑的手对第一个看见他那副尊容的人说:“她可是有劲的娘们!”莫里的话理直气壮,不容置疑。 
  无所事事、心地单纯的男人们巴望一场好戏演绎下去。夏季里的庄稼正在迎风摇曳,用不着谁殷勤地侍弄它们,就像孕期的女人用不着男人着急一样。牲畜一大早自动出圈,傍晚依次返院,难得有什么新鲜事让他们高兴。现在男人们可以每天专门打听莫里的进展开心,有关哑女人力大无比的说道尤其让他们乐此不疲,如何整治女人的主意纷纷出笼,莫里应接不暇,兴趣盎然。男人们语调里显而易见的醋意给他带来意外的快慰,当夜幕再度降临后,他炎热的血液又不可救药地凉下去,白日里高涨的欲望河流不知从哪个巨大的缺口倾泻得一干二净。 
  屯东有一块从天而降造型奇异的石头,一俟天阴便冒出缕缕淡雾,散发热气。乡民们习惯于有难处便来怪石前祈求祷告,那些不愿意滞留于人世的孩子,那些在暴烈的阳光下干渴枯倒的庄稼,那些在瘟疫里大批死亡的牲畜,以及骚扰人心的灵怪,都做为祈祷的内容和盘端到怪石面前,世间有太多令人烦恼的事情足以让乡民感喟流泪、颓唐萎靡的了,除了向万物之灵献上虔诚的敬意,还有什么解脱苦难的办法。 
  哑女人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来怪石前为超过月份的胎儿祈祷求生,以后人们经常看见浑身散发着浓郁野草味的哑女人走在前面——为了躲避莫里,她索性在地面铺上干草睡觉,满面愁云的莫里跟在身后求神拜灵。莫里巴望女人顺利产下令人不安的胎儿后能跟他过具体的夫妻生活,他把女人的拒绝务实地看做是对胎儿的保护。可是多次的祈祷没有任何显灵的征兆,秋天的凉风萧萧刮过,冬天的漫天大雪终于使莫里丧失了残存的耐性,他抓住女人的头发往怪石上猛磕几下,他早就想教训不知打哪儿揣来种子的妇道人家。像所有男人打过自己老婆那样,莫里总算平息了由来已久的怒气扬长而去,现在轮到女人自己去哭泣吧,那可是她们最拿手的本事。 
  莫里没有听女人哭声的福气,在无声中,他奇怪地扭转过头看见哑女人护住自己的肚子跪在怪石前,仿佛和那块一心想与世不同的石头融为一体。随后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往回走,用兽皮帽子扣住额角鼓起的大血泡。哑女人愤愤地咬住嘴唇在离莫里草屋不到两米的地方搭起简易低矮的木仁柱篷子,屯里人终于相信了莫里的话。哑女人像一个力大无比的男人那样砍下树木,技术娴熟地为自己搭起房子,不到三天功夫,哑女人就搬进自己的居所,把莫里一个人扔在了清冷的老屋。她的面目表情足以让大家明白,她从来不属于莫里,也不属于任何人,她是自己的。尽管哑女人躲进狭窄温暖的篷子里碍不着谁,可是人们比看见她住进王爷的宫殿还气恼,未经过任何人许可,哑女人竟然擅自离开自己的主人,真是伤风败俗的丑闻。所以乡民们一致请求莫昆达把任性的缺乏妇人心肠的外乡女人赶出屯子,随她去别处放肆地寻求快活好了!莫昆达遭逢了前所未有的事情,整日阴郁着脸一筹莫展,以仁慈著称的莫昆达素来受到乡民的敬重,这次到底因为孕妇不能挪动地方为理由拒绝了大家的建议。他的做法多少让人不高兴,为莫里和莫里一如既往的旧日子愤愤不平。他们只有等待不识抬举的哑女人生下肚里顽固不化的石头以后滚蛋,谁都懂得野兽在生产前也不轻易挪窝的道理,由她生呢。 
   
  哑女人在普遍的冷漠气氛里耐心熬度时光,开始忙碌给未来的婴儿缝制衣服。快嘴快舌的乌冬每天打探完她的活动,便脚踩风轮一样满屯子乱窜。乌冬拍着手大惊小怪地嚷嚷:“哑巴娘们给孩子做夏天的衣服呢。”“天哪,她可是真疯了,一气做了大大小小几件衣服,八成那孩子见风就长。”渐渐地,大家相信哑女人是疯子的说道,乌冬每时每刻嚷嚷着她的新发现——哑女人变得越来越丑,头发垂到整个脸部,像一头打瞌睡的母狮子。哑女人伸着瘦骨嶙峋的手摸着那棵老槐树呜哩哇啦地,天知道她究竟说些什么。莫里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每天给哑女人送劈好的木柴。莫昆达居然让自己的瘸腿娘们送羊皮和奶制品,大概他也看上了她!哑女人干脆不食人间烟火了,她专门找地上发出的嫩叶子吃,她皮肤肿得怕人,连脸色都变绿了。 
  现在,不止一个人看见面目浮肿的哑女人了,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熬度一冬的人们开始互相走动,询问彼此关心的事情,然而谁也并不比谁知道得多,甚至借助各种传说也解释不了绿色植物似的怪女人。“呀哈,不能再拖啦,一定让莫昆达赶走她,不然,她会把咱们种的庄稼都吞进她的大肚子里,却一个蛋也不下!” 
  哑女人什么也听不见,她每日忙于在原野间寻找一种植物做为食物,几乎不与别人往来。闲暇时,她常常盘腿坐在江边朝对岸眺望,仿佛那里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着她。她凝固不动的身影在别人看来,很像一堆随处可见的石头。 
  哑女人是在一个黑夜临产的。类似于母兽的嚎叫在夜的深处倏然响起,迅速朝乡野间扩散。失控的叫声一遍遍尖锐地敲打房屋和门窗,人们从梦中醒来,被声音里一种神秘的呼唤搅得坐卧不宁。时间在越来越散乱的叫声中飞快地流逝,天宇的光色开始发生支离破碎、诡谲迷离的变幻,牲畜们显得惊惶不安,有几匹马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跳出马厩,飞快地跃入苍茫的野地。 
  “那个女人生孩子啦,谢天谢地,她总算熬出头了!”善良多嘴的女人们首先从热乎乎的炕头上爬起,为哑女人找来巫婆。 
  跟许多难产的女人一样,任凭哑女人喊破嗓子,接生的巫婆也未见胎儿的脑袋从那个地方露出来。“憋劲,快憋劲!”巫婆粘着眵目糊的眼睛紧盯住张阖抽搐的下部。“天神地鬼呦,没办法啦!”情急的巫婆忘了男人不进产房的忌讳,吩咐莫里把她带的一包臭烘烘的东西熬开。哑女人被灌进粘稠的黑褐色液体后,马上剧烈地呕吐起来,脸上渗出密集的汗水,湿漉漉赤裸裸的全身颤抖不已。莫里莫名其妙地在一旁插嘴问道:“喝下臭烘烘的东西干什么?”巫婆喘着粗气继续按压哑女人的腹部,“没用的东西,”她吐口唾沫轻蔑地说,“让她快点生!” 
  莫里似懂非懂,他并不想懂妇道人家的把戏,他被女人赤裸的身体吸引住了。女人如此白皙的肉体令他心醉神迷,他很不情愿被撵出来,以自己即将来临的好日子想入非非,心猿意马。 
  当黑夜再次充分展开后,哑女人濒临死亡。她已经无力嘶喊,视线模糊,守护人惊恐的叫声离她越来越远。巫婆叹息地收拾起携带的助产工具,等待最后的时刻到来。她已经看出死神在哑女人的瞳仁里缓缓展开巨大的黑翅,只要它飞动起来,受苦受难的女人就该停止呼吸,和没法降临人世的孩子一起魂游西天了。一直在外面守候的莫昆达吩咐女人们缝制装殓的衣物,棺木是现成的,随处可见的树木可以打成像模像样的棺材,无论如何丧事要体面,尤其对一个流离失所的外乡人。惶恐不安的乡民变得神情沮丧。添丁增口是部落兴旺的标志,同样,人口减少也是部落衰弱的不祥之兆。面对即将离世的女人,他们恢复了善良和质朴的本性,内心产生了无尽的怜悯和悲哀。 
  黑暗的天际令人惊奇地透出稀薄的红光,光色怪诡无声地迅速扩大,整个西面飘浮摇荡殷红殷红的血光,动荡不已的浪潮吞噬了浓郁的黑暗,在人们头顶上,在沉默挺立的树林上空,在旷远辽阔的原野上倾泻焚烧。屯里的狗一个接一个疯狂吠叫,声音犹如密不透风的墙令人窒息和恐怖。人们一起朝西天望去,骇得纷纷把双手伸向天空呼号:“天神,宽宥我们吧!”“我们从来没冒犯过你!”“天哪,究竟为了什么要呈现出可怕的样子,真是可怕极了!”这是从未见过的天象,到处是燃点的火焰,无数火红色的精灵奔突跳跃,发出密集雨水那样的喧哗。 
  人们听见了婴儿的哭声骤然响起,时间在那一瞬间凝固了。屋子里的女人们一个个像中了邪一样张着大嘴,满脸死灰地跑出来。继而,连外面的人也看见了足以让他们惊恐得差点昏厥过去的情景,一个浑身长着肉瘤的男孩赤条条跟出来,他面对大惊失色的人们说:“快闷死我啦!” 
   
  屯子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状态,沉睡一冬等待翻整的土地仅仅活跃着两个人的身影,哑女人和见风就长的孩子。母子俩惬意地去野外采撷新鲜的野菜,在江边捕鱼,这两只不祥的鸟儿要多自由就有多自由。莫里当晚就跑到莫昆达家里赖住不走,将他那破破烂烂的行李堆在炕角,发誓和莫昆达一家永不分离。乡民们服用祖传下来的草药秘方试图压住来自机体深处的恍惚和恐惧,男人和女人频频使用传统方式安慰彼此受惊的灵魂,然而无济于事,随时会有灾难降临的说法越来越膨胀,难以遏止。以至到了即便听见谁在屋子里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家人也不足为奇,甚至希望用无拘无束叫喊的方式来驱逐鬼怪的威胁。屯里人并非没见过世面才大惊小怪,曾经有一个丰腴漂亮的女人第一胎便生下三个婴儿,按照习俗被认为是非正常的,幸亏最小的那个由于疏忽得了莫名其妙的病离开本不应该来的世道,剩下两个哥哥才活得旺盛。据说有个先人生下一个全身长毛的婴孩,一直长到四岁突然失踪了,对于他的下落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终还是毛孩回到森林一说占了上风。然而这个被喻为“不会下蛋的娘们”却出了格,竟然下出一个怪物,一个在门外徘徊,随时可以破门而入的妖魔。现在这个妖魔每天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用不了多久,他会把所有的牲畜和人的血吸吮干净,然后扬长而去。但愿他第一个对长舌婆子乌冬感兴趣,既然饶舌的人死后该下地狱,或许乌冬掺有毒素的血液能把他置于死地,那可是桩令人快慰的好事! 
  忧愁沉郁笼罩着整个屯子,特思奶奶的病情又抓住人们的心。年事最高的特思奶奶看见瘤孩出生的场面后就莫名其妙病起来,她发起高烧,浑身哆嗦,不时说着胡话。起初家人以为她着凉,冲熊胆沫灌下去,儿媳妇还在老人肘部放出一些紫黑色的血。老人的病势并没由此减转,甚至看都不看自己往日最喜欢吃的荞面薄饼。 
  那天夜晚,特思奶奶忽地坐起身,用超乎寻常的力量挣脱搀扶的人跳到地面喊:“走哇,快走哇,灾难降临啦!”她体内似乎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灵魂附体,操纵她一刻不停地呼喊跳动,几个硬汉也拽不住她。一直厮守在旁的莫昆达潸然泪下,他把老人的呼喊看做是地下祖宗魂灵对于整个部落未来的忧虑和警告。他扑通跪地说:“母亲,我答应你带领大家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特思奶奶直盯盯瞅着自己奶大的孤儿,然后像躲避迎面来的什么东西一般往后退一步缓缓倒下。从她的姿势上看出来,仁慈善良的老人撒手归天了。家人一边恸哭一边寻找黄纸和瓜籽儿塞进老人温热尚存的手中,让她去阴间打点贪钱贪物的阎王爷,为了老人能够顺利地行进在通往阴间的道路上,还放一把小鞭子准备随时驱逐挡路的狗和狼。 
  莫昆达在升起的哭声中去找哑女人,哭声一路跟随他,飘入遥远的原野深处,茂盛的幽蓝花在一片感伤悲凉的风中徐徐绽放,像充满预言和先兆的图案。莫昆达一向挺直的腰犹如载了千斤重担弯下去,他忧心忡忡地对哑女人说:“你们离开这里吧,刚才已经有一位善良的老人因为你们离世了。无论如何,你们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哑女人和她的孩子出乎意料地笑了,他们似乎看见一头牛因为吃稀世佳肴却泪流满面一样觉得可笑。瘤孩用一种恍若隔世的声调说:“我为什么要走呢,既然神派我到这里,我就没有权力离开,何况等我长到可以顿悟天机时,自然会明白如何带给乡人幸福,这是神赋予我的使命。”瘤孩真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神情悠然。 
   
  莫昆达有了掉进深井的感觉。他闭上嘴,在胸前做了一个意义极为含糊的手势,便朝外走去,眼前的一切乱糟糟的,犹如一盆泼进黑夜的水,难以收复。 
  可是全屯人都拒绝接受莫昆达搬迁的主张。族人搬迁搬怕啦!哪个人童年的梦不是在大勒勒车上摇荡出来的,那些东摇西晃的日子,那些诞生在驿路上的传说,那些埋葬于荒山野岭间的尸骨,足以让他们回忆起来热泪长流。难道因为两个说不上什么名堂的怪物便放弃水草肥沃的家园,重新披荆斩棘,熬度无穷无尽的苦难和凶险吗?热泪纵横的老人呜咽着回忆初至开列热图时的美好景致,那么碧净的天空,那么诱人的暖风,还有傍晚时分沉静祥和的晚霞。当时老莫昆达像导入了心灵迷境,在那棵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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