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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又不是外人，”聂建忠握着林铮的手哈哈大笑，状似亲热无比：“来来来。快里面请。”
两人的时间都很宝贵，一番寒暄之后。林铮主动开口问道：“聂大哥，我听说市里有意将悦水区拖斗厂、市车轴厂和市客车厂让我们联创科技接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铮嘴里问着是“怎么回事”，可聂建忠明白，林铮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作为在琅琊市土生土长的人，林铮会不知道这三个单位是怎么一回事？叹了口气，道：“老弟，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市里这是请你来帮忙解决麻烦来了。”
“嗯……”林铮点点头，做出一个竖耳倾听的架势，示意聂建忠可以说了。
“情况是这样的……”
首先从悦水区拖斗厂开始说起，前几年的时候，有林铮给出的那个点子，悦水区拖斗厂的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但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加剧，拖拉机拖斗的打造成为了一个十分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说的难听点儿，只要有人指点，一个焊铁大门的焊工也能打造出一辆拖斗，在这种情况下，包括琅琊市在内的省内17个地市，无数的小型私人拖拉机拖斗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悦水区拖斗厂毕竟是一家国有企业，在竞争力方面当然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这些私人小企业相比，红火的日子只过了一年多，就被这些蜂拥而出的小型私人拖斗厂给打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市场占有率也是一降再降，短短的两三年时间里，已经只能是靠着区里的财政拨款勉强维持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悦水区拖斗厂的情况是如此，市车轴厂的情况就更糟糕了，在早期的时候，他们给悦水区拖斗厂提供的车轴就不合格，可市车轴厂的领导们的脑子里不知道是不是灌了屎，吃了这么大的亏竟然就愣是不知道改进，区拖斗厂好歹还能勉强维持呢，可这个市车轴厂则是这几年来一根车轴都没卖出去，要不是这几年市里的财政情况大为好转，市车轴厂早就要关门大吉了。
至于区客车制造厂，这说起来简直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作为一家50年代末由苏联支援建起来的客车制造厂，当初省里的领导们都对琅琊市客车制造厂寄予了厚望，希望将琅琊市客车制造厂打造成全省的公交车供应基地。
问题是琅琊市客车制造厂就是这么烂泥扶不上墙，不管省市两级政府怎么扶持，他们仿佛就是那个天生拖后腿的，终于，到了80年代初的，省里的领导们忍无可忍了，宁愿外购客车也不从琅琊市客车厂订购哪怕一辆公交车了：你见过一辆使用了一台排量只有5升的柴油机的公交车，平均百公里油耗达到了120升的吗？琅琊市客车制造厂做到了，这油耗甚至比坦克也不逞多让。
实话实说，公交车因为其工作环境的特殊性，哪怕是在几年后，客车用柴油机的技术花样翻新，又是电控直喷、又是涡轮增压、又是高压共轨的，可参加节能大赛的城市公交，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也不过只能跑出一个百公里15个油的成绩来，可这个成绩是怎么出来的呢？一辆车上只坐六七个人，在最理想的的路况下，由驾驶技术最好的司机用最省油的驾驶方式开出来的。
正常情况下，一个车身长度在10到11米的城市公交车，通常号称自己百公里油耗22个左右，但在实际的城市道路行驶当中，百公里油耗就没有低于30个的，40个油的正常，50个的也不稀罕，60个的？呵呵……80个的也不是没见过，但百公里120个油，那未免也太过耸人听闻了一些，毫无疑问，市客车制造厂创造了一个很了不得的记录。
这样的公交车，海岱省用不起，琅琊市自然也用不起，可编制又摆在那里，不能随意撤销，自然是只有让市财政出钱这么养着，如此一来，偌大的琅琊市客车制造厂，十多年来客车没制造几辆，每年从财政那里拿到的钱倒是不少，可看着市客车制造厂什么也不干就能领钱，眼红的人当然不要太多，各种各样的闲话自然也就冒了出来：凭什么市客车制造厂一辆车都不生产，一年都能够从市财政拿到那多钱，领导还能坐桑塔纳2000，我们就连肚子都吃不饱？
市里再怎么对市客车制造厂照顾，也要照顾其他市属国有单位的情绪，可说实话，市里的领导们对市客车制造厂还有点不死心：万一这家伙未来还能有点前途呢？
没办法，想来想去，市里的领导们将主意打到了联创科技的身上。
“所以市里希望我们联创科技能够接手这三家公司？”林铮听的除了苦笑，就只剩下苦笑了：这尼玛摆明了是来打秋风的么。
聂建忠的脸上也有些尴尬，不过尴尬归尴尬，为了能够将这三个包袱甩出去，市里的领导们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会，早已经将林铮各种可能的反应做出了针对性的方案，听林铮如此说，聂建忠呵呵一笑，道：“市里也知道，这么做让联创科技有些为难了，不过小林你放心，市里会在其他方面给联创科技一些照顾……这样，你跟我过来。”
林铮也有些好奇市里能够给出什么样的条件让自己答应他们这个过分的举动，带点头，跟着聂建忠来到地图面前。
“小林，你这里，这是市里的开发区，接下来市里好会将开发区向西边扩大，就在这里，市里给你们公司划拨1000亩土地作为补偿，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聂建忠竖着耳朵仔细倾听着林铮的呼吸变化，他不得不如此慎重啊。
“1000亩？”扫了一眼聂建忠说的那个地方，林铮笑了：“聂市长，容我说句不太妥当的话，您觉得，就算我买下这1000亩土地，那才多少钱？或者说的更直接一点，不管我去全国的哪一个省份，只要是我们联创科技表示要在当地投资，您觉得这1000亩土地对我们联创科技来说很难吗？”
这倒是大实话，以联创科技现在在国内的影响力，全国的省份都在哭着喊着求联创科技去投资，只要联创科技愿意去，土地？那根本就不是问题！林铮还真不在乎那1000亩。
第803章危机当中蕴藏的机会
聂建忠苦笑起来，他知道林铮说的是实话。
现在风头正盛的联创科技是全国无数地方政府眼中的香饽饽，只要联创科技愿意去他们那儿投资，土地？那根本就不是问题！国家规定了工业用地的转让价格，可为了能够吸引到投资，国内以一个象征性的价格或者直接免费转让土地的事儿比比皆是，一点都不稀罕。
联创科技到了一个地方，只要不是窗口或者北上广这样的一线发达城市，当地的政府绝对不会让土地问题成为阻挠联创科技的资金落地的问题，一面是免费的土地，投资的工厂还能够为联创科技带来源源不断的效益，一边是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无底洞，聂建忠扪心自问，换了是自己，自己也不愿意把钱丢进这个坑里面。
可问题在于，站在什么角度就说什么角度的话，既然自己是琅琊市的二把手，当然就要站在自己的位子上说话。
“我知道，小林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聂建忠苦笑了一声，递给林铮一根烟，这才接着道：“我知道，悦水区拖拉机拖斗厂、市车轴厂和市客车制造厂是三个烂摊子，让你们联创科技接手这三个烂摊子实在是为难了你们。”
“不瞒你说，这两年来，为了这三个厂子，我跑了不下五个省、20多个地市，希望能够拉来投资，可大家一听到这三个工厂的情况，全都摇头，没有一个肯来的。说真的。我能体谅他们，不但是你们。换成了是我，我也不愿意接手。可这三个厂子里的2000多号工人要吃饭啊，作为市长，我总要想点办法出来。”
“所以市里就盯上了我们？”苦笑一声，林铮道。
“联创科技身量大，”对于这一点，聂建忠也不讳言，坦率的承认了下来：“我们考虑着，就算联创科技有一点为难的地方，可也能扛得起……小林。咱们实话实说，这几年市里对你们公司够支持的吧？”
这可真是交心的话了，林铮肯定的点头：“那是没说的。”
“那我也给你说句交心的话，市里希望联创科技把这个烂摊子接过去，对这三个烂摊子，市里是没招了，可大家相信你们联创科技总还有办法能挽救眼前的这个局面，市里全权的放权给你们，不管你们怎么做。市里对你们毫无保留的全力支持；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们真的为难，市里能体谅。”
说完这话，聂建忠死死的盯着林铮。虽然他说了哪怕联创科技不同意也能体谅，可从心眼里来讲，他聂建忠以及整个琅琊市乃至整个海岱省。还是希望联创科技能够接手这三家单位的。
林铮沉吟了好久，方始缓缓的开口向聂建忠问道：“市长。市里和省里，能对我们支持到什么程度？”
聂建忠脸上顿时就是一喜：林铮这么问。就说明他不但倾向于接手这三个烂摊子，同时也在认真的考虑接手之后应该怎么着手了。忙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就算你们接手之后，市里也会把你们扶上马、送一程：明年，市财政依旧会给这三家单位本年度的财政拨款，后年市里将拨款减少一半；你们接手后，之前所有的欠款全部由市政府承担；在税收方面，你们同样享受三免两减半的待遇；市里和省里还会为你们协调一笔技改贷款……”
聂建忠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篇，看来这三家工厂是真的让市里头疼无比，连这种条件都开出来了，林铮听的也不由得暗自咂舌不已。
说实话，琅琊市和海岱省开出来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可就算是这样，聂建忠都还有很不放心呢，为啥？这样的条件他们已经不知道对多少家企业许诺过了，可结果又如何？没有一家愿意接手的，用这样的条件能够说服林铮？反正聂建忠心里是没有多少把握。
“也就等于是我们联创科技一分钱没花，市里和省里还拿出了大笔的资金，我们就得到了这三家企业，是这样吧？”在聂建忠心中忐忑无比的时候，林铮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讪笑了一下，聂建忠道。
听到林铮的话，聂建忠心中暗叫糟糕，认识林铮这么长时间，大家也都知道林铮的为人了，这家伙那是相当的有原则，在其他商人恨不得将那些国有资产生吞活剥的吞下去的时候，这家伙却极少沾手这一块，就算不得不沾手，也是给出了比市价还要优厚的条件，不管是谁，听到了也得说一个“服”字，可现在林铮的意思……
“这样吧，联创科技收购这三家企业60％的股份，这个价格呢等我们的会计师核算出来之后我们就按照核算出来的价格来谈，您觉得怎么样？”
听到林铮的话，聂建忠直接傻了：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傻子？白给的东西都不要，竟然坚持要付钱？
不管聂建忠的眼珠子瞪的有多大，林铮自顾自的道：“当然，鉴于这三家企业的历史和现状，我的建议是市里可以派驻相关的监管人员，但不能参与企业的经营和管理，只能在年底分红；此外，联创科技希望得到市里和省里领导的2个承诺。”
只派驻监管人员，只能分红，不参与经营管理？这没问题啊！绝对没问题！聂建忠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虽然他并不清楚林铮要怎么做，但林铮这么做本身就等于给琅琊市留了好大的机会，这么好的良机，傻子才肯错过，倒是这个承诺的事情让聂建忠有些踌躇，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小林你尽管说。”
“我希望将来的客车厂投产后，在咱们省内，只要我们的产品与竞争对手相比没有明显的差距，省里能够指导各地采购我们的客车。”
这算是什么事啊，聂建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声应道：“这个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在一个，新能源客车将会成为我们未来的重点，我希望将来领导们能帮我们做一下产品的推广。”
但林铮的这番话就让聂建忠迷茫了，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新能源客车：“什么事新能源客车？”
“嗯，简单地说就是电动客车。”
“为什么要做电动客车？”聂建忠完全不理解林铮的想法，他不解的向林铮问道：“现在的客车不是挺好的嘛？”
聂建忠的想法其实不难理解，在这个全国上下卯足了力气发展经济的今天，谁能想到短短的10年后，环境污染就成了全国上下严重关注的事情了呢？在聂建忠看来，好好地将传统意义上的客车做好了才是正经，至于什么新能源客车，这东西根本就是个哗众取宠用的。
“这东西……代表着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形象问题，”沉吟了一下，林铮终于还是决定从一个政客最关心的角度来说明这个问题：“比如吧，咱们就拿咱们的首都举个例子，我不知道首都有多少辆公交车，但想来2000辆总归是有的吧？”
首都有多少辆公交车聂建忠还真不清楚，但不清楚没关系，他记得自己有次去首都开会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辆388路公交车，这岂不是意味着前面最少还有377条线路？以每条线路50辆车来计算，那也是小2000辆，何况偌大的首都，怎么可能只有388条公交线路？点点头道：“应该有。”
“2000辆公交车，咱们以每辆车每百公里耗油30升、每天跑400公里来计算，这每天的油耗就是120升，2000辆公交车一天的油耗就是24万升，一年的油耗就是8760万升，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首都的加快发展已经是可以预期的，或许用不了几年首都的公交车保有量就能达到3000辆、4000辆乃至5000辆，您说到时候每年需要消耗多少柴油，给首都的环境造成多大的污染？我不知道这么多柴油的消耗能够对首都的环境造成多大的污染，不过市长您经常去首都出差，应该对首都的空气质量深有体会吧？”
聂建忠再也不复刚才的轻松和无所谓，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以及……窃喜。
没错，他明白林铮的意思了，这么严重的污染，若是放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那是咱们的首都啊，共和国最核心的领导们集体办公的地方，如此严重的污染，岂不是等于让领导们每天泡在毒气室里？如果琅琊市能够拿出新能源汽车，这是一份多大的政绩？多大的面子工程？
想到这里，聂建忠登时忍不住了，急切的问道：“所以，你觉得新能源汽车能解决这个问题？”
林铮笑着道：“首先一点，纯电动车不用担心排放问题，它是零排放；其次，电动车的国际上未来的发展趋势，也彰显了我国政府对环境问题以及环保的重视，我觉得只要我们能够正确的向领导们阐述这个道理，领导们会支持我们的决定的。”
第804章贴心小棉袄救驾
林铮说的这些都是虚的，聂建忠若是还没明白这话里面另外一层的意思他简直就白活了：这几年来，国际上对我国以牺牲环境来换取经济发展的模式颇多指责，我们固然可以说这是发展过程当中所必须要承受的代价，但领导们的脸上毕竟无光。
可如果这个时候有一家企业站了出来，告诉上面的领导们我们还可以如此这般这般，帮领导将面子找回来，那结果如何还用说吗？现在他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系能源客车的技术含量很高吧，你们有这个技术？”
“的确，技术含量很高，”林铮坦率的点点头，并不否认这一点：“不过新能源汽车与电子颇多搭界，这方面是我们联创科技的优势。”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聂建忠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小林啊，你这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这……”
“我回去之后就写份材料上来，不过现在还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想法，具体可行不可行，我还要请专家帮我们进行论证。”林铮笑着到。
“是要论证，一定要好好地论证！”聂建忠毫不迟疑的点头，这直接关系到核心领导的面子问题，说白了，这是一个政治问题，如果成功了那固然是一桩莫大的政绩，可若是失败了你就等于前途无望，必须要严肃的对待。
“那成，我先回去了。”听聂建忠这么说，林铮站起身来。他心里很明白，聂建忠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我送送你。”不顾林铮的推辞，聂建忠执意要将林铮送到门口。特意吩咐了自己的秘书将林铮送上车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拨通了赵鸿彬的电话，客气的道：“班长，你现在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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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咱们在这个烂摊子的基础上做电动客车？”不愧是和林铮同床共枕的枕边人，还没等林铮把话说完，谭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再联想到林铮很早的时候就从白俄罗斯弄回来了一辆全电驱动的7907重型军用轮式越野运输车来研究电驱动技术、甚至于白俄罗斯方面合作研究动力型电动机，谭娜登时一震：“你不会是在那个时候就准备着做这个东西了吧？”
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谭娜无法想象，林铮怎么可能在几年前、咱们国内的经济状况还很不好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新能源车辆会出现，开始弯下腰去布局了呢？
“不要用这种看妖怪的目光看着我，”林铮苦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你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谭娜被林铮的话给刺激的不行，“你开始做准备的时候那才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就能想到10多年后国内的情况？”
“这个很简单啊，课本告诉我们的。”
“课本？”谭娜一愣。
“是啊，课本上告诉我们，我们是一个有着960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国家，我们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传统文化。课本告诉我们，我们是一个有着11。6亿人口的古老民族，这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深深的为其自豪……”
没错，这都是课本上说的。但也真是如此，谭娜才越发的不解了：“这些有什么问题？”
林铮苦笑一声：“问题大了，现在的人口已经12亿了啊。你算一下，如果我们每个人平均每个月多吃一斤肉。全国每个月需要多出栏多少头生猪？如果平均我们每个人每个月多消耗一升的汽油，我们国家需要多少外汇才能进口来这么多的汽油？12亿的人口。这是一笔潜力无穷的财富，可同样，我们稍稍有一点的变化，对外界的影响就太大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谭娜喃喃的道，口中全都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