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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 咱说说省外的学校。外省大学来文省招生，文省教委和高招办要协助监督其招生工作。但这工作里免不了人情和钻空子。假如，外省某大学招生人员要点名招录某个考生，我们这边工作人员可以按政策将其扣压或者推荐一个学生要其一并录取。这叫做‘点录’和‘配录’。这里面的方法很多，但都为一个目的，就是成功录取！”
永成又给他们倒酒，我停了一下说：“首先声明，不是百分百的都能做成功，我即使说百分之百，你们也不会相信！所以，我们要有选择地去操作一部分学生，这样成功率会大一些。关于收费问题，因为，每年情况都不大一样，我们还要分析考生的分数、报考的学校、专业、所报学校今年的录取人数和上线人数以及学生的家庭状况等等各种因素。因此，收费的情况要到时候才能定。这里边，学生的家庭状况最为重要！没有钱谁也不会去操那份心！所以，在操作之前，必须得先把谈好的钱收上来！这些事儿要靠大家帮忙，当然，也不会亏待大家。先给大家透个底，介绍做成一个学生后，最少可以得一千块钱，看实际情况也可能更多！”我再次端了酒和他们碰杯，心里想，看来我还可以嘛！我把秦兵给我讲的发挥的淋漓尽致。并且，我相信，我讲的比秦兵当时给我讲的强得太多了。他们议论着，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缴钱有没有手续呀！办不成事儿如何退钱啦！担心出了事可咋办呀！我都一一给他们分析解释。我说：咱做这事儿要把握几个原则，我收的钱当然要给你们打手续！如果事儿办不成的话，我先给大家声明：一分不少会全退回来。永成也帮着我说话。我看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疑问了，就劝大家喝酒，好好玩一会儿。
我感觉今晚的谈话效果还不错。他们也都很兴奋，喝着，猜着，说着，笑着，问着，答着，一片沸腾景象。
第一部分第二章（4）
02/07/01
Monday
多云转雷阵雨
我记不清给父亲打了多少次电话了，三阳市那边先是没有眉目，现在有眉目了，那边又没有时间。父亲的话里都有些灰心了，我一再劝他多和那边联系。当然，我不愿意放弃！这可是一条大鱼呀！只是害苦了父亲。终于，父亲约好了今天和三阳市的文局长见面。
我六点半坐上了去三阳市的长途车，而且在车上也没有感到困。我脑子里想着，见了文局长我该怎么说。昨晚，躺在床上也想了好几种方案。当时，压制着我的激动和紧张，在辗转反侧中不断提醒自己赶紧睡。还好，我心里只要有事儿，就不会睡得很沉。今天也一样。现在坐在车上，心情愉悦又思绪万千。我知道，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会面。为了这次面谈，父亲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我也急切盼望着，又担心我说话不妥被人拒绝，或者人家根本不考虑做这一类的事儿。但是，我必须得做这件事儿！否则，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了。
文局长中等身材，年龄有五十岁的样子，看着并不精神。他说他感冒了，刚在医院里输了液回来。他说话倒还平易温和，但仍然可以感觉到沉淀在他语气中的官腔味道。父亲介绍了他自己又指我说：“这是我的儿子，叫林笑阳。”我对文局长点了点头。说实话，在没见着文局长之前，我一直感觉到有些紧张和担心。真正坐在他家里了，我已经有很正常的心态了，也不显得拘谨和担心了。
听了我父亲的介绍，文局长说了一句：“你就是林笑阳呀！”我心里一惊，他不可能知道我呀！或许是谁和我重名重姓，他知道这个名字却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他短短的一句话里，我分明感觉到含有的惊讶、欣赏和久违了的成份。当然，这对我十分有利，我就权当我就是他想像中的林笑阳吧！须臾之间，我定了定身，并自信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对他说：“你好，文局长，今天我想和你谈谈即将开始的高招的事儿，也是想请你帮忙！”他打断了我的话说：“我知道这事儿，前几年，我也常被借调到招生现场参加高考招生工作。每年都有许多人求我帮忙！也有人让我给他们介绍学生。你能告诉我，你认识的是哪几个领导？”
看来，根本不用给他解释操作细节，因为他在现场做过。但秦兵对我说过，不要说上面领导的名字，容不得我再考虑了。我对他说：“文局长，你知道，这类事情还是不说具体哪些领导好，我也相信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语气肯定，目光自若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说：“嗯！知道越少越好，知道越少越好！”然后对我说：“每年很多人都来找我帮忙，你是邢妍丽（我父亲的学生）介绍的，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学生！但是，要做，就一定给人家做好！不然都是麻烦事情。你应该知道，能找我帮忙的，也都是有头有脸有关系的人物。”我赶忙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也不是做一年了。”
我们又很默契地谈了几点重要的细节。比如，操作费用拿到手里才能进行操作，为了保险起见，尽量少用收条收据等等。还不错，文局长都同意了。文局长的老婆在一边不时地劝他要小心做这事儿，最好是别做。我当时想：女人毕竟是女人，顾虑重重，胆小怕事。
从文局长家里出来，父亲提醒我做事一定要稳当，别害了文局长和邢妍丽之间的友好正常的关系。我安慰他说：“别担心了，这种事儿太正常了。你也看到了，文局长也曾经做过！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可怕、那么严重。我会小心谨慎去操作的！”
在回去的车上，我想，今天和文局长的谈话说不定就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既然他能够说会给我介绍学生，那可以肯定，今年我会有更大的收获。加上卫县一中，平原市的傅金全，宝山的陈文，还有卫县的老同学林天庆，文州市里的林耀明以及何明介绍的几个。那么今年绝对可能是个“丰收年”，一个人生的转折点。我想像着我今年赚了十几万，还了账，说不定，还可以先付了首期款买房子！我甚至想到今年做好了，明年可以再做一些，把购房的余款也结喽！我在幻想中兴奋着。看着窗外的树林和庄稼飞快地往后跑去。我想，那往后面飞跑的都是我的过去，我不堪回忆的过去。我现在正在迎接我灿烂的未来，我勾画好的美好的未来。
在快到文州市的时候，上来了几位公安人员。他们径直朝我走了过来，一个年轻干练的公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传讯审问通知让我签字。另一个走到了我的身后，还有一个掏出了手铐铐住我，拉我往车门处走。我问他们为什么抓我，凭什么就这样带我走。那个拿着传讯通知的公安举着那张传票对我大声说：“就凭这个，有人告你做高招中介牟取暴利的违法活动。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和审问。”推搡了我一把说：“走！下车了！”我猛地一惊！睁开眼看见是长途客车的售票员，我大吼道：“你干啥呢？吓我一跳！”那售票员莫明其妙地看着我，我回过神儿来，拿了公文包走下车。
下了车后，我歉意地扭头往车上看了看，心里苦笑，怎么做了个这样的梦。可能是听他们劝我小心谨慎的话太多了，在我脑子里起了作用。或者我潜意识里也真的怕出问题。做不成就退钱，不应该出啥问题！我再次安慰自己。
第一部分第二章（5）
02/07/08Monday
晴
我在无所事事的忙碌中架构着我几个方面的梦想。秦兵还有林耀明都曾经和我开玩笑，要向我学习热爱这份“事业”劲儿！秦兵还说我可以出师了。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有事没事没话找话地跟他们联系，我确实已经对这事儿上瘾了。
今天，是今年全国高考的第一天。我又没啥事儿做，骑着破自行车上街遛达，顺便可以看看高考时期那种沸腾景象。
沿着经五路往南走，快到文州第九高中大门口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坐在马路东侧的楼房墙根儿，有的看着报纸，有的拿报纸当作扇子不停地扇着，有的就势躺在铺着报纸的地上，还有三五人一群地围在一起议论着。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焦灼、不安、企盼的神情。不远处设有高考服务加油站，有几名交警在维持着机动车的秩序，还有几个企业进行宣传的人员身上挂着企业名称的绶带，给家长们倒水或者啤酒，还有免费发放铅笔的，送风油精的……我推了车继续往前走，到了九中的大门口处，看见应急的救护车上坐着两个医护人员，一些学生家长拿芭蕉扇放头上搭着凉棚往校园里张望，有的就站在烈日下闲谈。我站着看了一会儿，听见两个家长的对话。一个说：“这高考是考学生也考家长呀！”另一个看了看各种姿态各种神情的家长人群说：“学生是平等的，不可以作弊，家长就不同了，有的在烈日下曝烤，有的则住在宾馆里，坐在空调下逍遥。”顿了一下又说：“知道吗？这对面那家宾馆十几天前就被陪考的父母预订了一大半了，每天180元，很多家长都一次性交清了。”第一个家长就说：“那是学生考分数，家长考钞票！”那一个接口说：“咱们是烤太阳。”我听了笑着走开。
这真是个沸腾的七月，也叫黑色的七月，不过明年该叫黑色的六月了。以前，我没太在意每年七月份这个特殊的时期，今年，因为做学生的事让我关注了这段时间，也让我关注了这段时期被关注的人群，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太贴切了，但是也太浮浅了！我想那种心情只有作为考生的家长才可以体会得真实确切！
第一部分第二章（6）
02/07/12Friday
晴
因为学校里放暑假，何明的老婆任娜带着孩子来文州市两天了。这一次，她们会在这儿呆上一个多月。昨天，我让任娜给她武清县的表姐打电话，问问她孩子高考的情况。任娜告诉我她表姐说这两天正准备来见见我。看来，今年高考招生中介的事情即将进入实质性的操作状态，生意要开张了。
今天，一百八十多所大学都来参加文省举行的高考招生咨询会。这样的集会一定会有不少信息可以利用，便骑了车往召开咨询会的文州市九中赶去。到经五路已经明显感觉到路上的人不断增加，有五六个巡警管制了离九中最近的一个路口，所有人徒步才能往九中的方向去。到九中大门口人更加多了，仿佛抢购一般，而且必须买票才能参加咨询大会。我犹豫一下，也买了票随着人流往里面缓慢移动。
九中校园里更热闹，人山人海的。校园里挂着各个学校的条幅，各个咨询台前都挤满了人。我发现东北方向的人不算太多，看了看，全是大专和高职院校的咨询台。每个咨询台上都摆着学校的宣传资料，可以随便索取，也有直接发到你手上的。并且，还有拉着你给你讲解学校情况的。他们问我帮谁咨询学校，我就随口告诉他们给我的亲戚。名牌大学和本科院校的咨询台就热闹多了，我也挤过去看了，也有宣传资料，但是，负责咨询的人员并不随便送给你，有的要掏钱买才可以得到。
我听有些人员在给学生家长分析今年高招的情况，并估计他们院校今年的录取分数线。我想，这应该就是所说的“保险录取分数线”吧！记得前几天的报纸上还呼吁规范高考咨询会，别用“保险录取分数线”抢学生！看来，生源大战竞争激烈呀！高分撞车后，总会有牺牲者，这就是院校竞争和学生的竞争共同造成的结果。而造成这种结果当然有某些院校招生老师误导的“功劳”。
文省高招办在校园的中心地带占了一大块的面积进行咨询和协调各高校的工作。我看见他们那里摆放了许多《高考招生专刊》的合订本，问了问，要卖三十多块一本。犹豫矛盾了好大一会儿，也没下决心买。因为我又没多少钱了。
怅然的我继续在咨询会现场转悠，在西南方向是一部分军校招生咨询的聚集区。记得秦兵曾经给我讲过，军校是考生很热门的报考方向，便走了过去。看着那些穿着军装的咨询人员，给我很大的压抑感。我潜意识里，总觉得穿着制服的人员，都有庄严执法的权力。在这片区域里我走的很不自在，但我发现有个咨询台后面坐着两个可疑的女人，一个大概有五十岁左右，一个比较年轻，看起来也很有气质。她们没有穿军装，这还可以理解。因为在军校咨询台中，也有没穿军装的。只是在她们的咨询台前，没有放学校的牌子，头上没有学校的条幅，桌上只有一份报纸在上面放着，也没有什么宣传资料！她们两边院校的咨询台，都是两三张桌子并列着，而她们只有一张。她们就坐在后面谈着话，偶尔审视一下过往的人。去她们台前咨询的人很少，但有人上前咨询的时候，她们总是声音不大地和人讲话，神情中带着神秘。有时，会拿起桌上的报纸，然后，指指点点地给人讲被报纸盖在下面的“一份文件”。我很好奇，感觉这里面一定有文章，便走过去。
她们看见我之后，停止了谈话，用一种询问式的目光看着我。那个年龄大的问我：“你想咨询哪一类院校？”我说：“我来帮一个亲戚看看军校方面的情况。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她们两个迅速地对视了一下，以一种戒备的口气反问我：“你要咨询哪方面的军校？”我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来看看，比较一下嘛！”年轻女人再次用不易察觉的审视的目光看了我一遍，然后对我说：“我们这儿有几所军校，你可以看看。”她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掀开桌上的那份报纸。
我看见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一张纸，纸上除了第一所是文省财经学院以外，剩下的全部是军事院校。其中，军医类的院校比较多。我大概数了一下，有十四五所学校。并且每所学校后面都有专业以及学费，有的军校还交集资费。学费大都在一万到一万二之间，收集资费的学校稍低一些，每年也要交七八千元。文省财经学院也要集资费，而且收费很高，要收五万元，学费注明按国家规定正常收取。专业设置除了文省财经学院可以任选以外，军校类大部分都是计算机、电子信息和英语，而军医学院则主要是临床医学。
我问她们，上这些军校需要多少分。她们说：“大概得350分！具体还没定，要看今年的整体考分情况。”我想，今年兴许也会用上这些学校，就说：“这份资料能让我复印一份吗？”她们惊疑地看着我说：“不行，不行！你看看就可以了，这绝不可能让你去复印的。”她们的戒备心太强了，也许猜想我是暗中调查执法的人员吧！看她们坚决的神情我知道再请求再解释也无济于事的。就改了方法说：“那让我抄下来可以吧！要不，抄几个学校也成！我回去好让他们选择一下。”在她们同意下，我借她们的笔抄了几个学校。然后，问了她们的联系方式。也知道了那个年轻的女人姓赵，但不知道叫啥名字。
出了九中的大门口，看见两个人各抱一摞书在向走出来的人推荐，另一个人在离他们两个约有两米远的地方，也不时地向围过去的人推荐。他们每人都握着一沓卖书的钱，看来这书卖得不错。
我也要了一本看，是关于《1999—2001年全国高校在文省招生计划与录取情况汇总》的书，浅黄的封面上还显示“文州市高招办公室”的字样，封底印了几个字：工本费：8。00元。里面的数据分析是表格化的，显示了各个院校代码和名称，还有各个年度，各个科类的计划录取人数和实际录取人数，并统计出最高、最低、平均的录取分数。还附送有十页的《2002年全国普通高校在文省招生计划统计表》，分提前录取批、本科第一批、本科第二批、高职第一批，共计四批内容进行表格化介绍。很详细，也简单实用，只是价格有些贵。包括封面在内总共有60页竟然要八块。我挤出人群向外围的那两个人走去，看见只二十分左右的时间，那两人手上的书已经几乎卖完了，其中一个人手上剩下了两本，他已经扭过身来准备再去领书卖。我对他们说：“便宜点儿，六块钱吧！我买一本。”他乜着眼睛看我，笑了笑说：“八块钱算贵嘛？还讲价！我平均不用一分钟就卖两本，你别给我开玩笑了！”他快步走过去拿书，也不再理我。他妈的，还有这样对待顾客的？我心里骂了一句，又难受起来，刚才，没舍得买那本高考招生专刊的全合订本，也是因为贵。还不是没钱吗！兜里只剩下几十块钱了。记得曾经问过秦兵，让他给我找这样的书看，但一直没找到，他出主意让我找高三的老师或者学生弄一本。找人家，人家该咋想，你还“做”学生呢！会搞不到一本这书？不是小看我的能力吗？这事儿让我对秦兵有一种怪怪的想法。后来，我又找林耀明，催问过几次，但我对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他用行动证实了我的不抱希望是对的。
如果是我有钱的时候，我绝不会放过那本书的。我现在的钱，也够买那本书，但还是舍不得。当时面对那本书的时候，脑子里也曾想过，买吧！不就三十多块吗？以前多少钱都花了，还在乎这三十块钱。可转念又一想，只剩这几十块钱了，还要吃饭吸烟呢！度过这几天，就可能有操作学生的钱送来。这几天里不能再去借钱了。况且这段时间又借好几次了。在矛盾犹豫中我放弃了。
吃了午饭后，我躺下准备午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心烦意乱，总觉得什么事儿没有办，我在搜索着记忆，脑子里浮现出上午看书的情景。潜意识告诉我其实我还是想得到那本书，然后我又推翻我这个想法，可越是这样，越是想那本书的事儿。在这种反复中妥协了，我决定下午要去把那本书买回来。然后，我开始跟自己解释，虽然那个卖书的人不太礼貌，但那本书并没有错，它能给我许多有用并且宝贵的信息。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何必跟那鸟人生气呢？
我又想到那姓赵的女士，可以完全确定她们也是做高招中介的，虽然遮遮掩掩，她们竟然敢搞张台子在咨询会场“现场办公”了。我想，组织和举办这场咨询会的文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