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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大概知道，这只不过是智慧形态悖论的一种解释，即有高位文明在操控着宇宙不同地方的进化程度。就好像人类是不会随便消灭蚂蚁的，但当蚂蚁成为困扰居家生活的一种存在时，人类就会毫不犹豫地使用灭虫剂一样。
“星际旅行不是不能成立，而是极为困难。”王无视江上的沉默，继续说道，“你在那个平行宇宙的未来已经看到了结果了吧？只要有一个稍微高位一点儿的文明想要干涉，一切会在转瞬间灰飞烟灭，而那个高位文明不过是进化更加彻底的人类而已，那个世界是没有通过考验的，更别说更严酷的考验了。选择那条路的人类是没有希望的，也是无法达到进化边缘的，因为如果他们连我们都无法战胜，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毁灭。既然他们一定会毁灭，还不如把那些资源给我们所用，诞生出更强大的人类。”
“我头一次听说把杀人说得这么高尚的。”
“你在杀猪宰牛的时候会听见他们的哀嚎吗？”
“又来了，道德测试。”江上厌恶地摇摇头，“你还有别的手段吗？”
“这不是我要说的。”时间之王同样有些厌恶江上的表现，“我们开始不断深入不同的地方，在不同次元的宇宙当中寻找真正的威胁，然而却一无所获。在空间能力和时间能力的同时作用之下，还是一无所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人类之外的文明不存在，或者文明曾经有过，可已经毁灭了。”
“最多上万年。”时间之王说道，“过去几十亿年的历史当中，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生物已经灭绝了，而人类也会在上万年之内灭绝。为什么？假如宇宙当中还有别的文明形态存在，比我们还要高级，但它们还是没有在当下我们能穿越的时间尺度内被我们所确认，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会和那些文明一样，会遭遇一场必然发生的大筛选，最终导致文明灭绝，人类消亡。”
“启明朝。”江上说出了这个名字，“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和你一样，是个出了问题的特异点。”王说道，“他曾经跟随我穿越过众多平行世界，代替我去执行计划。但是，在这个宇宙当中，他开始怀疑整个行动，和你一样不认同我们的终极拯救，只想在这个世界过完无意义的生命，脱离了我的组织，背叛了我。”
“我看不是吧。他只是认清楚了你的真面目而已。”
“真面目？”
“沉溺在上帝游戏当中的人。”江上说道，“你不是神，只不过是个玩不腻的人而已。开战吧！假如你认为你们的进化就是强大，那就让我的爆破组来打破这一切。”
“已经在战了。”黑风的声音传达到了江上的脑海，“谢谢争取时间，我。”
“赶紧消灭这些假神吧，我！”而江上如此回答。
第三百八十九章 超越存在之人
在江上采取孤军作战行动之前，宋子夫的汇报结束十几分钟之后。
江上很认真地和黑风讨论了关于意识分享的计划，在提出之后，就被黑风所拒绝了。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了我有这种技术，但很遗憾的是，这种技术还没有到了实际运用的阶段。”黑风这样解释道，“一旦出现了问题，很有可能你会被困在一个无法离开的地方，就像是安琪上次在构筑系统重建的时候的情况一样，如果没有足够强烈的自我刺激，恐怕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安琪是凭借能力实现的，而且那次是因为超负荷使用能力而产生的副作用。可是你不一样，你应该在一直用这种技术吧。”
“你指的是我远程操控装甲？那只是……”
“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瞒着我了吧。”江上对黑风依然有所保留颇为不满，“你已经把你的特征码给我了，我敢说你肯定有所保留，但是，我不是拿着这个特征码什么事也没干好吧。我已经检查过了，这其中根本就没有通过普通信号来远程操控装甲的可行性，特征码就不支持这种行为。你惯用的傀儡战术不是‘遥控’那么简单的，我相信你也不会用遥控的方式来操控装甲，因为这种信号很容易被电磁系的能力者所侵占。”
“我开始后悔把特征码给你了。”黑风说道，“你是那种给脸就要脸，还要头发的人。”
“你开始紧张的时候就会说这种话。”江上很敏感地指出这一点，“你在紧张什么？如果把我的意识进行一定程度的分享的话，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你真的想知道么？”
“你别去想一只大象。”
“好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不要总有一天，我要求得知关于你的一切，否则我是不可能相信你的。”江上说道，“不要相信你，这一点我从很久之前就被无数人提醒过了，但我现在却发现，我如果不相信你的话就基本上没戏唱了。”
“我不是森见然。”黑风说道，“我窃取了他的身份，拿走了他的身体，真正的他估计现在正在敌人的基地里沉睡着。这是极端犯罪行为，你可以随时逮捕我。”
“这我猜出来了。”江上点点头，“我去过别的世界，一个平行宇宙的未来。我在那里见到了同样叫森见然的人，虽然那只是平行宇宙的森见然，不能代表他和我们这个世界的森见然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我从那个人身上只能感受到个人意志的强烈而已，并没有你这样的觉悟。”
“还有呢？”
“秘密文件。”江上说道，“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刀锋没有来得及销毁的文件当中，有一部分参战人员的报告，指出当年在正邪大战前夕引起争端的黑衣义警，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根据当时的调查结果，认为是无名组织的前身组织当中有人故意利用这种手段来挑起争端，好让正邪大战顺利上演。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呢？一个黑衣义警的确是森见然，另外一个人是黑风。黑风攻击了森见然，将其制服，然后侵占了他的一切。
当年可能有人对此事也有过怀疑，然而都在正邪大战当中战死了，刀锋算是少数留存的人员，可是他就算怀疑黑风的情况，也不会主动揭露的，因为这对他站稳脚跟没有任何好处。
正是这种以利益为核心的价值观的人，所以才会让黑风钻了空子，事实上，后期刀锋的权力不断膨胀，与黑风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商业团体对联盟机关的影响是有关系的。
“我让你去接收刀锋的一切残留物，也有这个目的。这象征了我的诚意。”
“但这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呢？”江上不解，“你是不是森见然这对我来说不重要。如果你的确是通过侵占他人身份来获得现在的一切的话，那么的确如你所说，这就是重罪。但现在别说是审判你了，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我们连审判体系都会没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黑风虽然语调有些调侃，不过依然是极为严肃的表情，“既然我不是森见然，那我到底是谁？”
一瞬间江上愣住了。
的确。
自从怀疑黑风的真实身份之后，这个自然而然应该出现的问题，一次都没有在江上的脑海里出现过。
不要相信这个人，是当年江海对他说过的、为数不多的教诲之一，可他现在居然连这个人的身份也不再探究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说的确是十分繁忙，可这个问题也的确从来没有思考过。
“我虽然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些人，怎么去谈判，但我敢肯定的是，你会知道很多你过去难以想象的事情。”黑风说道，“既然你总会碰见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事情，不如我先告诉你关于我的身份的事情好了。”
“这很重要？”
“很重要。”黑风点点头，“可以说，这和你提出的意识分享计划息息相关。”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就是你。”
“哦。”江上点点头，“只要不是我曾经去过的那个未来的我就行了，因为那个人很可能是时间之王，之前我也说过的。”
“但我不是平行世界的你。”
“什么？！”
看着江上略为激烈的反应，黑风反而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重新坐在了办公桌后面。
“换一个说法吧……或许这样你可以更容易接受。”黑风继续解释道，“我和你是这个宇宙当中共用存在的人。”
“我更不明白了。”江上抱住了头，“你这还不如告诉我，咱们是双胞胎。”
“很可惜，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黑风伸手搭在了江上的肩膀上，“时空法则不允许同一个位面上共同存在相同的存在。换句话说，你不可能在同一个次元当中遇到不同时间段的你，你见不到未来的你自己，也见不到过去的你自己，除非你更换了不同的平行世界，这一点已经经过很多人验证了，包括我。”
“如果你说的法则成立，那你为什么会是我？”
“以下只是我的推论。”黑风说道，“关于我的事情。你确定要知道吗？”
“我必须知道。”
“那么，先从我的诞生说起吧。”
第三百九十章 名为特异点之人
第一次觉醒意识的时候，他所处的位置是在多元宇宙的狭缝当中，既没有实体，也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仅仅是在狭缝当中观测而已。
这种意识仅仅存在了不到几个飞秒而已，而意识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确认自我存在而已。在几个飞秒的时间转瞬消失之后，意识灰飞烟灭，等待着下一次的出现。
当这种意识再次出现的时候，时空已然轮回数次，而意识能够在多元宇宙的狭缝中存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足以能让他完成最基础的思考。
这个思考既不是“我是谁”，也不是“这是哪儿”，同时也跳过了第三个终极问题“我要去哪儿”，而是直接回答出了全部答案之后，明确了一个原本应该很模糊的目标：返回原来的世界，找到罪魁祸首，将其直接消灭。
说到底，“意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所谓的“灵魂”？对于当时处在多元宇宙狭缝当中的他来说，这些问题显得很没有意义，因为他明白自己仅仅是某个本体存在经过无数次的成长与倒退之后，泄露出来的能量所组成的一种形态。能够保持信息流的完整已经是一种奇迹，更别说拥有实体了。
而那个经历过无数次被他人操弄过程的存在，就是这个宇宙当中的江上，一个时空特异点。
这个特异点，就算是将他诞生的历史抹杀掉，也不会让其消失，即历史的进程无法影响到这个人在当前宇宙的存在状态，是连接多元宇宙和打破空间壁障所必须存在的东西。他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就认为自己应该离开多元宇宙的狭缝，回到原本的世界当中，找到那个存在，将泄露的意识重新输入到原本的躯体当中。
然而，当漫长的岁月过去之后，他所积储的能量多到可以打破多元宇宙的狭缝回到他能到达的世界之时，却发现自己所在时代和原本那个躯体所诞生的时代，完全不一样。
他所在的位置，具体来说应该是一个并不遥远的未来，可世界的情势已经和他残余的信息流所记载的完全不同。
那是一个在不远的未来就已经毁灭掉的世界。
仅仅留存了文明的痕迹，但人类已经彻底消亡。
在回归世界之后，依然以能量形式保存意识的“江上”，最终操控尚未被毁的设施，以极端状态拼凑了一个身体出来，暂时把意识转移到了空壳当中。说到底，空壳依然不是生物，所以这种保存形式最初很不稳定，而后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不得不选择使用装甲进行保存。
他开始尝试寻找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但因为文明被毁灭的缘故，一开始这种探索并不顺利。而且，他本人的意识也并不完善，他只不过是因为多次轮回而诞生的残渣而已，原有的思考机能也不算完整，只能通过不断学习和漫长的时间来补足这一点。
不过，正是因为他掌握了意识保存的方法，所以对他来说时间是无限延长的。
在无限时间的磨练当中，他逐渐理解了三件事。
首先，这里并不是他的原初存在所生活的世界，而是别的平行世界，只不过这里已经被毁灭了而已。
第二，和这里一样，一些多元宇宙正在被消灭。某个势力穿越了众多世界，在不同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情，不断融合不同世界的特异点，聚集能量，以超越自然状态的方式不断进化。
第三，有一个地方的特异点依然保持着原有的纯洁性，尚没有被那个势力所吸收，而那个东西应该就是他的本源。他本人能够在不同的平行世界继续存在就是个证明，否则他应该早就不存在了才对。
理解了这三件事之后，他要做的事情就十分简单了。
想办法离开这里，找到本源，阻止那个强大而傲慢的多元宇宙破坏者。
阻止多元宇宙的破坏者，原本不是他最初给自己的使命。然而，在漫长的时间当中，他对这种破坏者的恨意与日俱增。他并不怀疑自己的这种心态是来自于他的本源，但更是来自于长时间的孤独。
在掌握了打破次元壁障的方法之后，他开始在不同的平行世界当中旅行，一方面寻找自己的本源，另一方面则是在寻找干掉那些破坏者们的方法。然而，他去过的所有世界留下的都是破坏的结果。
只有毁灭，什么都线索都没有，那样的孤独感可想而知。
在他获得实体之后，他的时间就被固定了下来，并不能做到时间尺度的移动的他只能选择一边推进着时间，直到他在某次旅行当中再一次尝试到了诞生之初的那种混沌感。
他知道，那些破坏者们又在某个世界和某段时间当中，试图融合他的本源了。
他急匆匆将这个微弱的信号定位之后，用尽了几乎所有的能源，拼上了在穿越之后立刻就会意识灰飞烟灭的风险，回到了原本诞生他的那个世界。
他发现，这里已经成为一个能力者和普通人类共同生活的地球了，世界正在被名为“世俗战争”的危机所困扰，但文明尚没有被毁灭，那些破坏者们还没有成功。
他开始暗自行动，积累资源，制定方案，不断拼凑身体，最终选择了森见然作为他在这个世界的活动机关，同时利用自己在漫长的时间里学习到的不同次元的技术，成为了一名没有能力的英雄，潜伏在了本源的身边，要不惜一切代价和破坏者们决一死战。
“所以你我的本源一致，只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分裂了？”江上在听完这段几乎不知所云的叙述之后，只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怪不得你的技术领先这么多，原来你是个老不死的。”
“这么理解是最简单的。”黑风说道，“这原本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但在这个世界却发生了。或许真的有一个高位的神明，让我们来阻止时间之王。老实说，我只是一直知道他的存在而已，直到我在这里找到你以后，才真正确认了这件事，知道了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
“换句话说，到头来都是我们自己在和自己打架？”
“这是一场我们单挑一群人的战斗。我过去的体验告诉我，他们可是消灭了众多宇宙的人。称为神已经不过分了。”
“但他们在这里卡住了。”江上笑道，“因为咱们俩卡住了。”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分享意识了吧？”黑风重新回到了原始的话题，“我们本来就在这个世界有共同的本源。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执着于找到特异点并且加以利用，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它拥有你我两个特异点。如果我们进行了意识分享，那么特异点就成了一个了。”
“我们两个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对。”黑风点点头，“我们当中只能有一个人去面对最危险的事情，而另外一个人则需要承担失败的可能性。上场打架的人是我，收拾残局的人是你。”
“你理解错了。”江上摆摆手说道，“我不是要把两个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是要把两个鸡蛋炒熟，放在好几个盘子里。”
“你什么意思？”
“敌人迫切地想要消灭一切，最后操控这个世界，而照你的意思来看，他们又特别需要我们两个，那么我们就把我们分享出去好了。”
“你疯了？你要把自己的意识分享出去？”黑风总算是有了一些吃惊的表情，“这样你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无法维持自我，最终成为携带信息流的能量，汇入到那些被你分享的人当中！”
“我会死，而且彻底灰飞烟灭，是这个意思吧。”
“对。”
“我在不在无所谓。”江上拍了拍黑风的肩膀，“我有你，还有我培养出来的人，我的意志已经传承下去了，剩下的就是用我的方法来换取真正的和平。”
第三百九十一章 拒绝决战之人
如今，空旷空间的最深处。
“江上，你不能再这样侮辱王的理想了！”一直在空间之外的空凰终于出现。
“有本事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能？”
“你不能。”江上指了指自己，“说了半天，你的王能在这个宇宙维系自己的基础，是我这个特异点。只要我在这个宇宙消失了——从肉体到意识都消失了，那么他将无法再存在下去，只能去祸害别的地方。你们有无数次机会杀了我，却根本没有成功过一次。你们甚至不惜把我送到别的时间和平行世界去杀我，对吧？只可惜，你们同样没成功。你们不仅没有成功，还发现哪怕我没死，仅仅因为不在这个宇宙，也不能很好地维系你们的基础，所以才又把我找了回来。不是我的命太硬，而是你们本身就是错误的，而我不是错误，是修正你们错误的东西。”
江上终于挂上了他一贯的奸商表情。
“你们在这种时候开始除掉那些初代能力者们，应该也是在试图消除不同特异点的影响吧？毕竟他们本身和我一样，一开始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宇宙当中，是你们强行制造的第一代产物。只有消除了他们，所有的特异性就都集中在我身上了！你们制造出和平商谈的机会，最后说服我赞同你们的行为，继续维持斗争的态势，继续为你们的进化服务，直到你们达到了所谓的进化程度，再去寻找新的地球去破坏。”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