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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冰雨的风暴-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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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国王的儿子,血管里有王者之血的力量。”梅莉珊卓喉头的大红宝石像红色的星星一样闪耀。“你以为自己救了这个孩子,是吗,洋葱骑士?大错特错!不管躲到天涯海角,当长夜降临时,艾德瑞克·风暴仍将和其他人一起死去。到时候,黑暗与严寒将笼罩整个世界,连你自己的儿子们也统统逃不掉。知道吗?你干预了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伟业!”

“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很多,”戴佛斯承认,“也从未不懂装懂。我了解大洋与河流,了解海岸的走向,了解礁石与浅滩,了解哪里有隐密海湾,以便让小船悄悄登陆。我也了解国王必须保护子民,否则便算不上国王。”

史坦尼斯的脸沉下来,“你敢当面嘲笑我?我得从一个走私洋葱的人那里学习国王的职责吗?”

戴佛斯跪下,“倘若我有所冒犯,只管砍头,无论生死,我都是您的忠臣。但我还有几句话,为了我带给您的洋葱,为了您削下的手指,请听我说完。”

史坦尼斯拔出光明使者,它的光亮填满房间。“想说什么就说,但别拖延时间。”

国王脖子上的肌肉像绳索一般突起。

戴佛斯从斗篷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它又薄又脆,却是他此刻唯一的护盾。“国王之手应该能读会写,所以我求派洛斯学士指教。”他将纸抚平于膝,在魔剑的光亮之下念诵。

|金沙论坛精校·小安安|

【精校】第六十四章琼恩

他梦见自己回到临冬城的墓窖,在石制国王的宝座之间跛行。国王们用灰色的花岗石眼睛凝望他,灰色的花岗石手指紧握着膝盖上平躺的生锈长剑的剑柄。你不是史塔克家的人,他听到国王们透过厚重的花岗岩低吼,这里没有你的位置,快快离开,他走进更深沉的黑暗中。“父亲?”他喊,“布兰?瑞肯?”无人回应。一阵冷风从后颈掠过。“叔叔,”他喊,“班扬叔叔?父亲?求求你,父亲,帮帮我。”墓窖之上传来鼓声,人们在大厅里欢宴,但我不受欢迎,我不是史塔克家的人,这里没有我的位置。拐杖滑落,他跪倒在地,墓窖变得更加黑暗,角落里有光亮浮现。“耶哥蕊特?”他低语,“求求你,原谅我。”不过那只是一只冰原狼,灰蒙以至于白,血迹斑斑,黑暗中闪动的金黄大眼晴里流露悲伤……

黑暗的房间,身下的硬床,他在自己的床上清醒过来,这是熊老的卧室下方属于侍从的房间,按理他应该做得好梦,但尽管盖上层层毛皮,仍然觉得冷。北行途中,白灵睡在身边,寒夜中散发暖意;在荒野里,则有耶哥蕊特的陪伴。他们都不在了,他亲手火葬了耶格蕊特,记得那是她的愿望,白灵呢……你在那儿?你也死了吗,就是那梦中墓窖里染血的狼?但梦中的狼乃是灰色,并非雪白。灰色,布兰的狼。瑟恩人在后冠镇附近猎杀了他?如果真是这样,布兰可说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当号角响起时,琼恩正努力挣脱纷乱的思绪。

冬之号角,他心想,仍然沉浸在噩梦带来的混沌中。曼斯没找到乔曼的号角,所以这绝不可能,第二声号角接踵而至,跟第一声一样绵长高亢,必须立即起床登上长城,他意识到,但做起来好难……

琼恩推开毛皮坐起来,腿上的疼痛已近麻木,应该可以站立,为抵御寒冷,他合衣而眠,所以现在只需穿鞋、罩上皮甲和盔甲及斗篷。号角再次响起,两声绵长呼唤,他把长爪挂在背上,拄着拐杖蹒跚地走下楼梯。

外面一团漆黑,阴暗的天幕下充斥刺骨的寒意。黑衣弟兄们正从堡垒和塔楼中蜂拥而出,一边系剑带一边走向长城。琼恩寻找派普和葛兰,但徒劳无功,也许正是他们中的一位吹响了号角。曼斯,他认定,曼斯终于来了。很好,我们将与他大战一场,然后就可以安心休息。不管生死,都可以安心休息了。

原有的楼梯已化为长城下一片焦木碎冰的宽广瓦砾场,人们只能靠绞盘牵引铁笼登上长城。不过笼子一次只能装十人,琼恩到达时刚好升上去了,必须等它再回来。其他人和他一起等:纱丁、穆利、省靴、木桶,还有长兔牙的金发大个子哈里士,人称“马儿”,因为他曾是鼹鼠镇的马倌,他也是镇上少数几个留在黑城堡的人之一。余人纷纷逃回田地和小屋,逃回到那些位于地下的妓院听天由命,只有马儿梦想穿上黑衣,真是个兔牙大笨蛋;妓女泽也在,上次战斗中她的十字弓用得很出色。诺伊还留下三个孤儿,他们的父亲为保卫阶梯而牺牲,三个都很小——一个九岁,一个八岁,还有一个五岁——没人愿意关照。

等待期间,克莱达斯送来温酒,三指哈布则分发大块黑面包。琼恩拿上一块啃起来。

“这是曼斯·雷德吗?”纱丁紧张地问。

“希望如此。”黑暗中有比野人更可怕的存在。琼恩忆起身处先民拳峰的雪地时野人王所说的话:当死人出没,环墙、木桩和宝剑都变得毫无意义,人是无法跟死者作战的,琼恩·雪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光想想,就让琼恩感觉寒风都变得更加刺骨,还好笼子就在此刻叮当响着下到地面,于长长的铁索尾端摇摆,大家静静挤进去关上门。

穆利将传唤铃的绳索拉了三下,很快铁笼便开始上升,起初颠簸不已,不久渐趋平稳。无人说话,到得顶上,铁笼平移,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马儿伸手帮了琼恩一把。冷风如重拳来袭,令他不由自主地牙齿打颤。

长城之巅,弟兄们用比人还高的杆子撑起一列钢盆,里面生起熊熊大火。风似利剑,戳搅焰苗,可怖的橙光不断摇曳;束束箭支、弩支、长矛及弩炮箭准备就绪;岩石堆了十尺之高,装沥青和灯油的大木桶在旁边排好;除人手之外,波文·马尔锡每一样都给黑城堡留下了充足的供应,风抽打着城垛上那些手执长矛的稻草哨兵的黑斗篷。“希望别是他们中的一位吹响了号角。”琼恩跛行在唐纳‘诺伊身边评论。

“你听到了吗?”诺伊问。

风声,马嘶,还有别的。“一只长毛象,”琼恩说,“那是一只长毛象。”

武器师傅扁平的大鼻旁呼气结霜,长城以北为无垠黑暗,势若汪洋,但琼恩能辨认出远方森林里点点闪烁移动的红星,这是曼斯,就跟太阳升起一样明显,异鬼不会点火。

“我们看不见,该怎么打?”马儿问。

唐纳·诺伊走向波文·马尔锡修复的那两台巨大投石机。“让它带给我们光明!”他咆哮。

沥青桶被迅速塞入投石机,接着用火把点燃,风动火势,气焰狂暴。“放!”诺伊大吼。随着平衡臂下落,投掷臂“砰”的一声砸在横木上,燃烧的沥青桶便在暗夜中翻滚飞出,散发着奇异的摇曳光芒,照亮途经的地面。琼恩在微光中瞥见长毛象们沉重的脚步,一闪而过。有十来头,也许更多。木桶砸在地面爆裂。敌方阵营传出低沉的喇叭,还有一个巨人用古语咆哮,他的声音如来自远古的轰雷,让琼恩脊梁震颤。

“继续!”诺伊呼叫,投石机再次装填,接着又是两只燃烧着的沥青桶噼啪着穿过黑暗落入敌军之中。这次一桶沥青击中一棵死树,并将其点燃。不止十来头,琼恩发现,足有一百头。

他缓缓走近城墙边缘。小心,他提醒自己,这里实在太高。哨兵红埃林再度吹起号角:喔喔喔喔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喔喔喔喔喔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这次野人们回应了,不是用一只号角回应,而是十来只同时奏响,夹杂许多笛声和鼓声。我们终于来了,对方宣告,我们要摧毁你们的城墙,抢掠你们的土地,占有你们的女儿。风声呼嚎,投石机吱吱作响,发出砰然的重击,送木桶飞入夜空。在巨人和长毛象身后,琼恩看到野人们手执斧头和弓箭涌向长城。二十?二百?二万?黑暗中一切都无从分辨,这是盲人之间的战斗,唯一的区别是曼斯比我们多出上千倍的人可供牺牲。

“城门!”派普惊呼,“他们的目标是城门!”

从理论上说,长城过于庞大,几乎无法攻克:它高得让一切云梯和攻城塔都无能为力,厚到使任何攻城锤望之兴叹。没有投石机能掷出破坏墙面的巨石,而若试图火攻,融雪很快就会熄灭火焰。诚然,你可以爬过去,像掠袭者在灰卫堡附近干的那样,但前提是行动者必须强壮、稳健、手脚灵便,即便这样,也可能落得贾尔的下场,摔下来被一棵树刺穿。对大队人马而言,必须攻打城门,别无他法。

然而,所谓城门只是冰墙中弯曲狭窄的隧道,可谓七大王国最小的门,内里只能下马单列行进。通道内有三道拦路铁栏,每道都上锁并捆绑铁链,头顶还有杀人洞加以保卫。最外层的门是九寸厚的镶钉老橡木板,同样难以击破。不过曼斯有长毛象,他提醒自己,还有巨人。

“下面冷着咧,”诺伊说,“给他们洗洗热水澡,小子们?”一打灯油罐子正排列在城墙边,派普跑上前用火把将它们通通点燃,接着呆子欧文将其一个接一个地推倒。罐子喷吐着旋转的淡白火舌,凌空坠落,当最后一个也摔下去之后,葛兰踢开沥青桶的木楔,让沥青沿墙辘辘地流淌。下方的声音变成惨叫与尖嘶,对他们而言,却是甜美的乐曲。

然而鼓声仍如波浪一般传来,投石机抖动、出击,皮风笛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仿佛烈乌的歌唱。塞勒达修士同样在唱圣歌,但声音因喝多了酒而显得粗浊颤抖:

温柔的圣母,慈悲的源泉,

保佑您的儿子穿越鏖战,

抵挡流矢,抵挡刀剑,

让他们看见美好的……

唐纳·诺伊焦躁地围着他转,“谁敢放下刀剑,我就一脚把他踢下长城去……别停啊!修士。弓箭手!该死,弓箭手在哪儿?”

“这儿。”纱丁说。

“还有这儿,”穆利答道,“不过我找不到目标……黑得跟猪肚子里一样。敌人到底在哪里?”

诺伊指向北方,“不停放箭,也许可以碰巧射到一些,至少能骚扰对方。”他望着围绕在身边的这些被火光照亮的脸庞。“我需要两名弓手和两名矛手来一起守隧道,以防他们击碎城门闯进来。”十多个人走上前,武器师傅挑出四个。“琼恩,在我回来之前,长城是你的了。”

半晌间,琼恩以为自己听错了。诺伊竟让他指挥长城上的防御?“大人?”

“大人?我只是一名铁匠。”

“我说过,长城是你的了。”

这里有比我年长的人,琼恩想辩解,比我优秀的人。我还像夏天的青草一样软弱,况且身上有伤,还被指控开小差,嘴里干得发苦,“是。”他勉强答应。

之后,琼恩·雪诺觉得自己如在梦中。他的弓箭手们站在稻草哨兵中间,用半僵硬的手臂驱动长弓和十字弓,向看不见的敌人倾泻无数飞矢。不时有支野人的箭射上来回应。他派人使用较小的弹石器,把巨人拳头般大小、参差不齐的石子散射入空。黑暗吞噬了它们,就如人们咽下一把干果。长毛象阴沉地叫唤,陌生的声调复述陌生的语言。塞勒达修土祈祷黎明到来的声音吵闹中充满酒意,琼恩几乎想一脚把他踢下去。底下一只长毛象垂死呻吟,另一只着了火,在森林里横冲直撞,践踏人和树。寒风愈加刺骨,哈布乘笼子上来,捎带杯杯洋葱肉汤,欧文和克莱达斯负责把它们端到弓箭手们身边,好让他们在放箭间隙时喝上一口;泽也操起十字弓参战。一小时接一小时的装填和发射让右边那座投石机的绳索开始松弛,前面的平衡臂猛然断裂,同时扳倒后方的投掷臂,让它摔在地上砸成了碎片。左边的投石机继续发射,不过野人们很快学会了如何避开它的杀伤范围。

我们需要二十座投石机,而不只是两座,并且它们应当装在撬板和绞盘上以便移动,这是无用的妄想,不如再增加一千名战士,外加三条龙。

唐纳·诺伊没有回来,下去保卫那条黑冷隧道的几个人都没有回来。长城是我的了,每当筋疲力尽时,琼恩便这样自我提醒。他自己也拿起一把长弓,只觉手指麻木僵硬,几乎冻结。高烧又回来了,腿脚不由自主地发抖,疼痛如白热的匕首,贯穿全身。再放一箭,就可以安心休息了,他告诉自己,不下五十次地告诉自己,再放一箭。可每当他射完箭,那三名鼹鼠村孤儿中的一位就会立即跑来递上新的,再放一箭,就可以安心休息了,很快黎明就会到来。

但当黎明最终降临时,却没有人反应过来。世界仍为黑暗,慢慢褪成为灰,某种形态隐隐约约地在阴暗的天边浮现,琼恩弯腰凝视东方天际大块大块的厚重云团。还在做梦吗?他看到云团下的光亮,搭上另一支箭。

这时升起的太阳破云冲出,光芒如柄柄白色长枪照射在战地。看到这片位于长城和森林之间半里长的沙场时,琼恩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只半个夜晚,这里就成了一片充满焦黑草梗、散落沥青、粉碎石子和无数尸体的废土。烧焦长毛象的尸体引来大群乌鸦,还有战死的巨人,但在他们后面……

左边有人发出呻吟,接着塞勒达修士喃喃道,“圣母慈悲,噢,噢,噢,噢,圣母慈悲……”

在那片森林底下,集结了全世界的野人:骑兵与巨人,狼灵和易形者,山上的蛮族,咸海的水手,大冰川的食人部落,脸染成各种颜色的穴居人,冰封海岸的狗拉战车,脚板如煮沸皮革的硬足民……所有这些形色怪异的野人都被曼斯聚集起来攻打长城。这不是你们的土地,琼恩想对他们叫喊,这里没有你们的位置,快离开。他似乎听到“巨人克星”托蒙德的嘲笑;“你什么都不懂,琼恩·雪诺。”耶哥蕊特也在说,他下意识地弯曲用剑的手,五指开开合合,尽管身在高处完全用不上剑。

躯体已冻得僵硬,内里发着高烧,手中的长弓突然沉重万分。和马格拿的战斗无关紧要,他明白了,而昨晚的战斗甚至连无关紧要都说不上,仅仅是一场侦查,一把企图在黑暗中攻敌不备的匕首,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不知道他们有这么多。”纱丁说。

琼恩是知道的,他见过这帮野人,但不是眼下的状态,不是排成战斗队列。行军途中,野人的队伍散开若干里格,像许多庞大臃肿的昆虫,从未聚在一起,而现在……

“他们来了。”有人嘶哑地喊道。

队列正中是长毛象,上百只长毛象,手握棍棒、大槌或巨石斧的巨人骑在它们背上,更多巨人跑在旁边,推一棵装上木轮的大树干,树干前端磨砺成尖。撞锤,他阴沉地想,如果下面的城门还健在的话,用那东西轻轻几碰就会让它粉碎。在巨人们两侧,浪涛般汹涌而来的是身穿煮沸皮甲、手执用火淬硬的长枪的骑兵,大群弓箭手,以及成千上万挥舞长矛、弹弓、棍棒和皮革盾牌的步兵。来自冰封海岸的骨制战车“哗哗”响着在两翼推进,彪悍的大白狗牵引它们越过岩石与树根。这便是北野洪荒的愤怒啊,听着皮风笛的尖啸、听着野狗们的咆哮、听着长毛象粗重的鼻音、听着自由民吹口哨和叫喊声、听着巨人们用古语发出怒吼,琼恩不由得感慨,敌人的战鼓在冰墙中引起回音,仿佛内部有闷雷翻滚。

他可以感受四周人们的绝望。“他们一定有十万人。”纱丁嚎叫。

“我们该怎么办?怎样阻止他们?”

“长城将阻止他们。”琼恩听见自己说。他转向大家,提高声调,“长城将阻止他们,长城会保护自己。”空洞的言辞,但他必须尽可能地重复,越多越好,因为这是弟兄们渴望听到的话。“曼斯想用人数来吓唬我们。他认为我们都是笨蛋吗?”他扯开嗓门叫喊,忘掉了自己的腿,每个人都静静倾听。“战车、骑兵、外加步行的蠢货……对长城上的我们而言有什么可怕呢?你们见过能爬墙的长毛象吗?”他笑了,派普、欧文和其他六七人也跟着笑了。“他们什么都不是,比这些稻草哨兵还不如。他们够不到我们,伤不了我们,吓不倒我们!对不对?”

“对!”葛兰高喊。

“他们在绝境长城底下,而我们踩在他们上面,”琼恩道,“守住城门,他们便不能通过。他们将永不能通过长城!!”人们不约而同地高声呐喊,吼出同样的词句,回应琼恩,一边挥舞手中的利刃和长弓,脸颊因激动而变得通红。琼恩发现木桶胳膊上挂着号角。“兄弟,”他告诉木桶,“吹响战争的信号。”

木桶咧嘴一笑,将号角举到唇边,吹出代表野人来袭的两声绵长号角,其他号角也纷纷跟进,直到长城本身都发起抖来,强烈而低沉的回响淹没了所有声音。

“弓箭手,”余音消逝后,琼恩下令,“瞄准推撞锤的巨人,该死,每个人都瞄准好,听我口令发射,绝不准先动。巨人和他们的撞锤!下场浓密的箭雨,但首先等待对方进入射程。谁浪费一支箭,就给我爬下城墙去捡,听明白了吗?”

“明白,”呆子欧文高喊,“我明白,雪诺大人。”

琼恩哈哈大笑,笑得像酒鬼、像疯子,但部下跟他一起笑。现在,两翼的战车和急驰的骑兵开始突出于中央,野人们还没冲过这半里路的三分之一,阵线已乱。“给投石机装上铁蒺藜,”琼恩说,“欧文,木桶,把弹石器旋到中央角度;弩炮装填火矛,得令即发。”他指指鼹鼠村的几个小孩,“你,你,还有你,拿好火把等着。”

野人的弓箭手边进边射,模式单调,总是先向前猛冲,停下,发射,随后再猛冲十码。飞箭的数量如此惊人,以至于天空完全被其笼罩,但可悲的是全部无害的坠落。彻头彻尾的浪费,琼恩心想,他们的确欠缺经验与纪律。自由民那些较小的、以兽角和木头做的弓本远逊于守夜人军团的高大紫衫木长弓,况且还射的是头顶七百尺的目标。“让他们射,”琼恩说,“等着。保持镇静。”人们的斗篷在身后拍打。“风正迎面吹,会影响射程。等着。”近了,更近了。皮风笛啸叫,鼓声如雷霆,野人们的箭在空中“嗖嗖”划过,随即下坠。

“拉弓。”琼恩举起自己的弓,将箭拉到耳边,纱丁照办,还有葛兰、呆子欧文、省靴、黑杰克布尔威、艾隆与艾蒙克,泽也把十字弓放到肩上。琼恩注视着撞锤慢慢逼近,长毛象和巨人们笨拙地跑在旁边。从这儿看下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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