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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散高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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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延年被这种倨傲的腔调狠狠地噎了一下,正欲反唇相讥,只听见夔王清任也跟着说:“那么叫巫谢也过来。” 
“他即刻便到。”庆延年鼓了嘴,再不说话。 
清任和瑶瑶都不吭声。庆延年心里在打鼓,照理说铁证如山,清任也难以维护她。却不知道瑶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儿巫谢来了,瑶瑶便冲着巫谢道:“祭司大人,我一早便被关在这里,未知今日天气如何?” 
巫谢一愣,并未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随口便道:“我来的时候黑云满天,怕是要下雨了。” 
“那好啊,”瑶瑶道,“主上,我们是否可以回高唐庙去看个明白。” 
“主上,万万不可。”庆延年一步上前,拦在前头说,“高唐庙是这个妖女栖身之地,早被她做尽手脚,主上不可涉险。” 
“庆大人,”瑶瑶厉声道,“我在向主上申诉,可没有问你的意思。纵然是我犯下过失,也应由刑部处置。庆大人身为首辅,就该去天枢院料理文书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您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 
庆延年青筋暴起,喝道:“来人给我将这妖女捆上。” 
“慢着,”清任终于开言,“既然巫姑的园子里发现了扶摇草,自然还是应该去高唐庙。” 
这等于是当面反驳庆延年。老头儿怒极反笑:“那是否臣就不用陪同了?” 
清任道:“宰甫同去吧。” 
“不错,”瑶瑶立刻道,“有些事情,庆大人也应当看看。看了才明白。” 

天气正如巫谢所说的那般阴沉。高唐庙后院的花圃里,像是被暴雨冲刷过似的狼藉不堪,为了寻找扶摇草,庆延年带来的卫队把药草毁损得七七八八的。瑶瑶轻轻叹了一声。 
“扶摇草正是在这里发现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瑶瑶并不回答。她在草丛中寻觅了一会儿,发现还剩有三两株扶摇草,于是请众人静观其变。 
庆延年皱紧了眉头。他感觉到瑶瑶的有恃无恐,这个“恃”来自何处,他当然清清楚楚。 
刮风了。带着雨水腥气的风卷入庭院,在墙脚打着漩涡儿,把尘土和残破的草叶拨弄得团团转。 
清任他们惊讶地看见,那几株残留的扶摇草一根根竖了起来,迎风起舞。而在扶摇草的周围,渐渐绕起了一圈圈黑色的旋风。那旋风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就像一卷黑色的长鞭。在风中一下下地抽打着。 
“巫谢大祭司,”瑶瑶冷然道,“直到现在你还以为,扶摇草致人死地是因为它的毒性,是吗?也难怪,连你师父都那么说。” 
巫谢白了白脸:“我对草药,自然远不及你精通。” 
“那么你可看好了,”瑶瑶说,“扶摇草并不是什么毒药,它之所以可以伤人,是因为它可以召唤飘风之气,尤其是在风雨天里。飘风之气,其实也就是雨天的湿寒之气,中了飘风之气,每每易患伤风。伤风感冒,大人尚可,小孩子体弱,最难抵御,所以也有扶摇草伤孩童一说。不过这小小的伤风,也不会让孩子送了性命。所以扶摇草根本不是厉害的草,要破解它也极其容易。” 
“怎么?” 
瑶瑶不言语,走到那小黑旋风的旁边,敏捷地将最后三根扶摇草连根拔起。 
风顿时停了。 
“你们也看见了,扶摇草离开土地是绝不可能兴风作浪的。所以,不要说我从未进宫,即使是我进得去,带上草叶子,小公子绝不可能被我的扶摇草所伤害。小公子定是死于普通毒物,凶手故意引用扶摇草之名,想要一箭双雕,嫁祸于我。” 
“你这是诡辩。”巫谢青挺着脖子争论道。 
“何以是诡辩?” 
“什么召唤飘风之气,只不过是你的术法罢了。我师父的信已经说了,扶摇草是剧毒的草。你莫非想要说,是大巫嫁祸于你。” 
瑶瑶微笑:“大巫是怎样想的,我不知道。不过对于扶摇草的性质么……他毕竟不是冰族巫师,或者只是道听途说。” 
“师父博闻广识,严谨端方,怎会用道听途说之辞敷衍主上?” 
“我想也是,大巫是不会轻信道听途说之辞的。他老人家向来明辨是非,不会使用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瑶瑶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么……又是谁听信了道听途说之辞?把扶摇草当毒药了呢?” 
巫谢看着她漆黑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有些明白了。 
“那封信,真的是大巫亲手写的么?还是有人僭越……其实大巫避居深山已久。要访问他,几天之内怎么可能走个来回。恐怕根本没有人去找大巫吧,而是有人出马代替大巫写了回信吧?” 
巫谢哑口无言。 
瑶瑶不管他,自顾自继续道,“就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大巫早就默许了呢,还是庆——” 
“——好了!”清任忽然出声喝止了她,“不用再说了。” 
瑶瑶顿住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清任不能允许她再说下去了。 
宰辅庆延年一声不吭,已然面如死灰。 
清任冷笑一声,竭力遏制住自己的震怒,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道:“既如此就简单了。虽不知小公子究竟死于何种毒物,但是下手的必定是冒充巫贤手笔的人。” 
“主上觉得是谁?”瑶瑶试探道。 
清任冷笑了一声:“还会是谁?就是那个熟悉巫贤的人,也就是那个在沙盘上写下‘扶摇’两个字的人!” 
巫谢张大了嘴。阴谋的牢笼,不偏不倚的罩到了他自己头上。他主掌神殿的时间,还不超过一年,是青夔历史上最短命的大祭司。 

“我真想杀了那个女人。” 
庆延年和巫谢走的走,被抓的被抓,众人散去。等到高唐庙中再次只剩下了清任和瑶瑶二人,愤怒的清任终于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他不能真的那么做。宰辅的权利还很大,背后还有诸多贵族的支持,现在还不是杀他女儿的时机。 
容许这样的女人继续做王后,清任已经是忍而再忍。瑶瑶淡淡道:“你会怎么处置她? 
“从此以后,将她彻底置入冷宫,只保留王后的名义。”清任道,“我只能让到这一步。如果这样她的父亲还有不满,那就不能客气了。他也该知道,我本来有理由灭了他一族。现在只杀他一个巫谢,已经格外开恩。” 
“现在要拔除庆氏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的父亲对于这件事情,当不敢再置一词,毕竟你们讨价还价这么半天了。”瑶瑶说,“只是这一次以后,主上和庆氏也差不多势同水火了。主上你这一方固然开始咄咄逼人,而宰辅那一方也会格外留意。” 
其实,挑起矛盾的开头,再慢慢撕裂,才是清任的本来目的。不过此时,听见瑶瑶的正确分析,他感到索然无味。身体和头脑都一样的疲惫,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烬。 
“还要多谢你,”清任道,“不是你帮忙,没有那么快就把他们抓出来。” 
“呵,为主上效劳么……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瑶瑶顿了顿,忽然道,“你一直怀疑是王后的?” 
清任点头:“一开始我就认定就是她。” 
“那么多人,偏偏怀疑她。王后也不好做啊。”瑶瑶敷衍着。 
“只是,如今虽然有了证据,我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王后毕竟是大家闺秀,用堕胎药损害那些怀孕宫人的,她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么?” 
杀死小公子固然是庆后自己拿的主意,但是扶摇草的说法分明是她暗示给巫谢的。巫谢已经没有辩白的余地,就算有,不学无术的他也不可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当初瑶瑶指给他看的草药,并不是扶摇草,而真正是一种剧毒的草药,形貌很相似。他收买了高唐庙的侍女,从瑶瑶的苗圃里偷走了这种草药,并且用它毒死了小公子。瑶瑶就在原来的地方补种上了扶摇草。 
那个侍女已经被巫谢杀死灭口,没有任何证人留下。 
这一切都是在瑶瑶的周密注视下进行的。 
“你——就没有怀疑过,会不会是我?”她忍不住冲口而出。 
“怎么可能是你。”清任喃喃的说。这话他自己都觉得无力,一方面他也有些恐惧的想到,为什么瑶瑶能揭出真像呢?难道她一直都冷眼旁观、心知肚明。他摇了摇头,努力把这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驱逐出去。“不可能是你,你一向那么冷静。” 
冷静,这个词语让她一颤。 
她冷静吗?根本就不是。如薜荔所言,不管她是否插手,小公子终归是会死的。所有的青夔国王室后代,都会死于非命。她只需要心平气静地看着就可以了。可是她起身行动了,用了阴谋去报复庆拂兰。 
原来她也是在嫉妒着,在疯狂地嫉妒着他的“那些女人”。 
“我是化外之人,不懂得人世间的感情,所以当然冷静。”她索然地说。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懂得她何以说出这样的话,同时却顷刻间气息慌乱。 
夜雨敲窗,院子中间那个飘满浮萍的小水池,大约已经涨满了,呖呖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敲打着长夜的遐思。瑶瑶有些恍然。只是她不能再去看他的眼睛,生怕里面的痛楚太硬太脆,硌到了自己。 

“我的孩子,毕竟还是死了。”良久,他说道,“也许我永远不会有孩子了。” 
她愣了愣。他的脸上,分明的写满了深切的痛意。她接不上他的话,只是沉默着。 
“瑶瑶,瑶瑶,”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是爱我的人,你怎么能无动于衷?我的孩子死了,生下来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如果我不曾看见他来到这个世上,这痛苦或许还能承受。可是……他就在我的怀里断气,我却无能为力……” 
瑶瑶哑然。她并不曾懂得父母之心,第一次发现清任竟然因为丧子而痛苦如斯。 
清任后宫里的那些孩子,究竟算是死于庆拂兰之手,还是死于她自己的安排呢? 
只有她和她的傀儡知道,青夔王室的悲剧是早已注定的。多年前,正是在这间高唐庙的黑塔地下,她用婴孩的鲜血写下了残酷得近乎疯狂的咒语。那正是她对湘夫人罚下的誓言,诅咒青夔王室断子绝孙。到今天,咒怨如期实现,她却感觉到了这漫长无尽的复仇为她自己带了了沉重的压迫感。 
她从未后悔,他们罪有应得。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她偶尔有所愧疚,她就认真告诉自己,丝毫不需要考虑清任的感情。但是这一晚,她却无法面对清任痛苦的脸。她甚至发现自己其实从来也不曾心平气静。有时她宁愿相信,其实自己的咒语并未实现,一切只是庆后自己犯下的罪孽。她猛烈的晃了晃头,不愿再去想这个问题。没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只要她自己不提。那些死去的生命,已然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复仇都不可能停下脚步。 

“莫非我是受了诅咒?”清任忽然喃喃自语。 
瑶瑶浑身一抖,差点怀疑他看透了她的心。只得强笑道:“什么啊,哪有这么多诅咒。” 
“若不是诅咒,为何无辜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清任苦笑,“就算是受了诅咒,我也毫不意外。我们谁都不干净。” 
她看着他,伤感的脸上浮着憔悴的尘。有那么一刻,她心软了,忽发奇想,于是抄起一把筮草,撒在水中,“若我还像十五岁时,能看清过去未来,这件事情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哦,你可以替我看清是什么诅咒么?”清任道,“你可以替我解开这个咒语么?” 
“把我翅膀上的封印解除,我就能拥有过去的灵力,能够知道一切灾厄的缘由。” 
“真的么?”他的眼睛闪动着。 
瑶瑶故意转过头,不看他,不知怎么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真的。——要不要我们再做一次交易?我替你消灾,你放我自由?” 
“那可不成,”清任道,“我不能放过你。” 
他果然不答应,瑶瑶心里一宽——如果他答应了,她能怎么办呢? 
“上次为了求雨,轻易地答应了你。结果,我中途几乎悔死。我宁愿永远被诅咒断子绝孙,也不会放你离开的。” 
她自嘲地笑笑:“究竟你攥着我有何用呢?” 
“我不攥着你攥谁?”他的瞳孔中忽然闪过一抹猩红。 
她却不敢再面对着他,于是转身望向窗外。夜色浓滞,冷雨声声催人倦,一时竟有些恍惚。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如果槐江帝不曾挑起两国的战争,如果冰什弥亚不曾覆亡,那么她也许会作为公主,邻国的大公子喜结连理,成为一对佳偶,他们会成为幸福的帝后;可是国破了,如果她不曾被他的父亲凌辱和监禁,那么她至少可以在逍遥来去,也许某一日与他在邂逅,与他结为知己,远走天涯;再退一步,如果她不曾离开黑塔,他不曾换作青夔王的面孔,而只是她幽会的情郎,她至少也可以把那夜夜的欢愉维持下去。甚至,哪怕她不曾写下那个可怕的咒语,今天的她也不至于面对他黯然垂首……只是命运在每一个节点,都向着更令人绝望的方向逆转。绵延的青水无穷无尽,没有人知道它流向何方,只知道它一去永不回头。 
——不会的!这都是她的幻觉。她从生下来,就是天阙山中的巫女,注定被监禁在凝固的时空里,磨损了她美丽的羽毛。而他则是注定不安分的君王,在权谋的巅峰挣扎搏斗,永世不得翻身。他们的生命注定不应该有任何交点。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高唐庙外,正是大雨倾盆,沉闷得打落在青石板地上。昏暗的烛光透过灯纱落下来,割据了两人的身影,如同束缚了一道道绳索。 
忽然间,她发现颈间触到一股温润的气息,紧接着这股热流卷住了她的全身。 
“瑶瑶,你真的是凤吗?” 
她僵了那么一小会儿。他的手指划过她的面颊、脖颈、前胸……越来越炽热…… 
她忽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了。 
“放开我!”她拼命用手推拒着,“我说过你不可以再碰我——” 
她只能躲进某个在她不曾知晓的时刻,早已准备好的空间里。 
“你真的是凤吗?”清任只是固执地询问着,“那天求雨之后,我一直很想问你,却又不敢问。你真的就是那只凤吗?” 
巫女的衣衫被撕开了,露出天鹅一样的胸脯,烛光下白皙刺眼,上有一道陈年伤痕,如同玷污了洁白的美玉。清任看到了这一幕,面色顿如死灰。 
瑶瑶明白了,她不再挣扎。看着他颤抖了双手,来触摸那丑恶的伤痕。 
那赤红的伤痕,纠结隆突,盘曲在她心口的位置上,就像一块宿命的烙印,从体肤到魂灵,一直深深地烫了进去。长久的怀疑终于成了事实,他用冰冷的指尖摩挲着,这伤痕的外形,于他而言是如此狰狞可怖。 
瑶瑶低头,看见他俯在自己胸前的脸庞,呈现出溺水者的绝望表情。 
“我就是曾经被你射落的那只凤。当年,就是你把那只凤鸟,送到你父亲的寝宫里去请赏。”瑶瑶喃喃地说,“是这样的吗?” 
清任沉默良久,道:“我放你自由。” 
“畜牲,”瑶瑶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允诺,只是静静地说,“你们父子俩,都是畜牲。” 
清任像是忽然间疯了,他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不管不顾,抵死纠缠。他三下两下就扯去了她的巫袍,肆意咬噬着她的寸寸肌肤,仿佛焦渴的旅人找到了甘泉。她想哭,想嘶叫,无奈天旋地转,身轻如羽,堪堪落在他燃烧的怀抱里。 
幽深的高唐庙,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像一束折断的茅草,洁白无瑕地躺在冷硬的地砖上。疾风骤雨般的压迫和冲撞,令她几欲窒息。压在身上的男子,身体苍白,脆硬如玉,仿佛一碰就会碎裂。这曾经熟悉而温暖的躯体,令她此刻的伤感直入骨髓。她终于忍不住展开双臂将他紧紧环住。于是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孤苦的呻吟。地砖的冰冷和他的烧灼,交替撞击着她,冰火相煎之中,她只想缠住他,像藤萝一样紧紧缠住他…… 
高唐庙的殿宇空旷宁静,她仰面朝天,坦然直面神灵的俯视。窗外雨声如潮。 

清任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痛欲裂。他发现自己整齐干净的躺在寝宫里面,而瑶瑶早就不见了。他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 
司礼监上来,禀报说今天一大早,高唐庙的巫姑就失踪了,没有留下任何书纸。 
“知道了,”清任道。 
他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衫身体,想要找到她留下的痕迹。然而除了那只曾经束缚了她的碧玉环,什么也没有。她走了。他终于为她解开了禁锢,令她恢复了灵力,于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传我的旨意,任命巫姑为大祭司。” 
“可是,主上——”大仆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巫姑——” 
“她会回来的。”清任不耐烦地反驳道。 

夔历三百九十七年,巫姑瑶姬远行。同日,夔王清任以谋害小公子之罪,罢黜巫谢,斩于南门外,同时任命巫姑瑶姬接任大祭司。朝野震惊。 
因巫姑在外,大祭司之职由副祭司巫襄暂摄。 
三年之后,巫姑远行归来,入主神堂。夔王清任亲授法器风波鼎。 
远行三年的瑶瑶,仿佛苍老了许多,也沉静了许多。清任有些惊讶。当他把风波鼎交给她的那一刻,他看见她眼中波澜微起,于是知道,自己在这三年的离别悬思之中,也老了不少。不过,他一直都知道,她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云散高唐·清任(一)
□ 沈璎璎


青夔历四百一十七年,郢都城外神水苑夕晖堂,天罗花灿若明霞。 
一缕清冽的芳香从昔辉殿深处悄然飘出,如春日游丝,乍暖还寒,不肯教人醒又肯教人睡。廊檐下聚着十来个少年武士,个个压抑着兴奋的情绪,鸦雀无声。豹子一样的闪烁眼神,不住打量着打量着满枝满树的娇艳天罗花。 
青王清任穿了一身旧布袍,斜靠在长廊一脚的一只竹椅上出神。今年的天罗花开得格外灿烂,一枝枝抽尽了骨干里的精髓,轰轰烈烈,不教花瘦。倒像是这天罗花也打定了主意,拼却了所有的韶华,只争一朝的尽情肆意。他这样想着,为自己斟了一杯绿酒,缓缓移到唇边。 
“咳咳……”碧绿的酒水,洒到了襟袍上。 
一名青裙的女官,一直默默的注视着青王,此时见状,便疾步趋前。 
清任微微一笑,面不改色,从她的托盘里拣起一块白帕子,拭去嘴角的酒渍。一抹晕红沿着已经落到了他的衣袍上,沿着丝的纹理慢慢渗开,犹如妃色的天罗花在襟袖间幽幽开放。 
“王可要更衣?”女官薜荔低声问。 
清任点了点头,扶着薜荔的肩慢慢站起。那边比武的少年们尚未注意到青王的失态,这时一群天罗雀忽然飞进了丛林,激起一阵扑啦啦的声音。少年们纷纷举起弓箭。只听一阵“咻咻咻”的箭雨,转而一阵欢呼声在人丛中传开。 
清任驻足转身。天罗花林里,早有侍从官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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