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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萱-纵使相逢若别离(出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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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桑离微笑:“晚上留在这里吃饺子吧,虾仁的。我下午刚买的虾,都是活的呢!”

  她的笑容那么温和,在客厅暖色调灯光的映衬下,莫名就让桑离的鼻子一酸,几乎情不自禁就想叫她一声“妈妈”。

  妈妈—若你还在,每年过年也是要包饺子的吧?那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坐在你身边,陪你包饺子,和你聊天,说点母女间才能聊的小话题与小心事?

若是你还在,你会给我买新衣服,会为我参加家长会,会在生气的时候打我骂我,可是在我取得荣誉的时候高兴地笑出眼泪来……这些,都会吧?

  桑离眼眶一红,忍不住低下头。客厅里灯光并不明亮,没有人看出她的心酸,反倒是向宁揽过她的肩膀走进去,拉她坐到郭蕴华对面,对她说:“别紧张呀小离,我妈又不是妖怪。”

  一边说一边冲母亲笑:“是吧,郭教授?”

  郭蕴华手上都是面粉,笑着往调皮的儿子脸上抹一道,然后歉意地对桑离说:“对不起啊桑离,第一次见你也没拾掇干净点,反倒乱七八糟的。”

  她一边包饺子,一边指挥向宁给桑离拿各种小零食,然后问桑离:“想学唱歌吗?”

  桑离点点头。

  郭蕴华正色道:“可是,学唱歌是很苦的一件事。”

  桑离再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怕!”

  郭蕴华轻声叹气:“其实唱歌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喜欢唱歌的人那么多,能唱出名气来的有几个?绝大多数人还不是一辈子默默无闻。如果唱歌是为了出人头地,那我就得劝你还是放弃算了。”

  桑离低下头:“我觉得唱歌很快乐,我喜欢唱歌!”

  她抬起头,神情严肃:“再苦我都不怕,因为我喜欢。我决定要学,就一定会学好。”

  郭蕴华看看桑离,神情有些动容。良久,才微笑着说:“好,我们一起努力!”

  晚饭后,向宁送桑离回家。

  因为是过年,四下里鞭炮声连成片,走在路上,偶尔有调皮的小孩子往马路中间扔“摔鞭”,清脆的响声把桑离吓一跳。

  自小就害怕鞭炮的她下意识地往向宁身边缩一缩,向宁牵紧她的手,微微笑:“小离,你胆子这么小啊?”

  话音未落,桑离眼尖地看见前方几个男孩子正准备点燃一串挂在树上的鞭炮,她“啊”地一声尖叫着躲到向宁身后。向宁一愣,前方的鞭炮已经“噼哩啪啦”地炸开了花,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另外几个人也点燃了手中的鞭炮,四周顿时充满了浓郁的硫磺气息。

  向宁回转身,看见桑离正低头、闭眼,两手紧紧捂住耳朵,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向宁笑着伸出手捂在桑离的两只手上,桑离手一暖,睁开眼看向宁,恰好看见他身后的夜空中徐徐绽开绚烂的烟火:明亮的紫色花朵在空中爆开,进而变成点点银色繁星,闪烁着坠落,那样美好的一瞬,桑离愣愣地看着,险些忘了呼吸。

  那一刻,天地间只余烟火的光芒,闪烁着映照在桑离脸上。漂亮的女孩子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流光溢彩,向宁就这样看着,一直看到心里去。

  也是那一刻,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鞭炮的脆响屏蔽了周围一切的声音,冬天的寒风吹不破少年灼灼燃烧的爱与疼惜,他低头,轻轻吻上眼前的女孩子。

顷刻间,便有血液“轰”地一声冲上桑离的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瞪大眼,牙关紧闭,全身开始哆嗦。她的腿发软,想要倒下去,可是向宁的手臂紧紧扶住她的腰。她身体后倾,幅度越来越大,可是眼前的男孩子稍稍使力,就把她从摇摇欲坠中拉回来。那一刻,桑离的意识已经模糊,可是却又明白地知道心底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是向宁那个神一样的塑像吗?还是长久以来“哥哥”的外壳?

  然而,她也那么清楚地感受到:心底里奔涌而出的情绪,带着些激动,带着些委屈,带着些感激,带着些亲昵,马不停蹄,呼啸而来。她的全身都在哆嗦,可是向宁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覆上她的眼。世界暗下来的刹那,她的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唇,那样柔软的,带着男孩子特有的微凉青涩的气息,连同硬硬的胡茬一起,刺进她的生命里……

  那晚,桑离失眠了。

  她一个人躲在漆黑的夜里,躲在碎花帘子后面,能听见田淼均匀的呼吸声,可是她瞪大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漆黑的夜里,她一闭眼就会想起向宁的唇,轻而软的触感,她从来不知道,男孩子的呼吸会有浅浅青草的味道,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比烟火还要绚烂的光芒,他的手,紧紧托住她的腰,却也有轻微的颤抖。

  她在黑夜里翻个身,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她把手伸进枕头下面,还能摸到脆脆的几张纸,那是向宁写给自己的信。

  桑离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给谁听。她形容不太清楚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许是有点激动,或许是有点害怕,或许是……

  真是一言难尽。

  向宁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喜欢,是不是不会亲吻?如果亲吻了,是不是就代表喜欢?

  他喜欢自己吗?如果喜欢,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亲吻自己?

  桑离想不明白,只好泄愤一样狠狠揪一下自己的头发,再狠狠翻个身,身下的床板发出“吱嘎”的响声。

  “讨厌!还睡不睡了?!”帘子外突然想起田淼的喝斥声,桑离这才想起屋子里并不是只有自己。

  “精神病吗?”田淼也重重地翻个身,嘟囔着睡去,桑离歪歪头,看看帘外属于田淼的方向,有点失神。

  上高中后,田淼也面临中考,其实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桑离每天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通常会再学习一会儿才回家,到家时已经十点半,匆匆洗漱,睡觉,第二天早晨五点半起床,去学校晨读……她的一日三餐都不在家吃,每天在家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七小时的睡觉时间。

在所有人眼里,桑离是早出晚归的乖学生,每天早晨第一个到校,晚上最后一个给班级锁门,这样的勤奋足以让她的成绩就算下滑都不至于被老师批评。而且,家长会上,老师偶尔还会夸她笨鸟先飞。

  却没有人知道,她这样做,不过只是为了尽量减少和田淼碰面的时间。

  捎带着,就连常青和桑悦诚,都已经很久没有和桑离说过话了。

  桑离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正她早就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局外人。

  桑悦诚从桑离小的时候就不怎么和她说话,现在更没有什么好说的;常青给人家做后妈,对别人的女儿打不得、骂不得,自然有她的难处;田淼对桑离的敌视已经达到了就算见面也把她当空气的地步,偶尔的说话一般就是吵架的前奏,所以她不开口比开口好多了……

  桑离在漆黑的夜里回想着向宁家的温馨,那么羡慕。

  那样,才是“家”吧?

  自己也很想有那样一个家呢。如果向宁的妈妈是自己的妈妈就好了,可是向宁的妈妈会变成自己的妈妈吗?那就得两个人结婚,生活在一起才可以吧?啊……结婚……老天,这是多么遥远的事情……谁说向宁就愿意和你结婚?真不要脸……

  桑离捂着脸在黑暗中傻乎乎地笑,心里想,向宁你喜欢我是不是?我也很喜欢你呢,可是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你喜欢我呢,那你到底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呢……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桑离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不知道其实向宁在那天晚上也失眠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却又很早醒过来。他其实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忍了那么久,怎么就没忍住呢?桑离还是一个小女孩,自己这样,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会不会影响她的学习以及前途?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纳兰性德早就描述过:月落城乌啼未了,起来翻为无眠早。薄霜庭院怯生衣,心悄悄,红阑绕,此情待共谁人晓……

  说的是暗恋,可是那份忐忑揣度、辗转犹豫的小心思,却也不过就是他们这样。

  说到底,谁都年轻过。

  年轻的时候,那些纯洁真挚的感情,是多么宝贵的珍藏。而那样美好的滋味,随着彼此一天天的长大,这辈子,也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令向宁意外的是郭蕴华在教桑离这件事情上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完全出乎向宁的意料。

  暑假前,向宁往家里打电话,辗转又提到暑假给桑离上课的事。

  郭蕴华想了想,直接建议:“要不就让她住咱家吧,一个小姑娘家的在这边连个亲戚也没有,自己住旅馆的话太不安全了。”

  向宁张大嘴没说话,似乎并不敢相信母亲居然可以如此开明。

郭蕴华听出儿子的怀疑,便笑:“怎么了,我又不是老虎,还能把你的小妹妹吃了?”

  向宁急忙否认:“哪能啊,我知道我妈心眼最好了,可是妈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

  郭蕴华笑笑,还没忘打趣自己的儿子:“那不是你引荐的人吗,我不信别人还能不信我儿子?”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的,向宁有点毛骨悚然,心想难道老妈发现什么了?

  大约也是听出向宁的心虚,郭蕴华咳嗽一声,补充:“当然,桑离条件不错,也是个好苗子。”

  向宁干笑两声,郭蕴华终于决定不再逗向宁,而是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是说真的,桑离的条件确实很好。声音好、乐感好、模样好,简直就是为唱歌而生。而且,单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我接触的学生太多了,有很多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稍微接触就能知道是想要的东西太多。别看你妈不像你爸那样在官场里混,可这来来往往的人—势利的、自私的、功利的、虚荣的……你说我什么样的没见过?艺术学院本来就比普通大学更像小社会,桑离那么干净的眼神,我也只能从来投考的高中生眼睛里看到。只可惜,到真正考进来之后,起码有一半好孩子的眼睛里也迟早要掺杂上别的东西。”

  她顿了顿,补充:“向宁啊,我只希望,桑离这个女孩子,能始终如一。”

  这份寄托太沉重,向宁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很久,才嗫嚅着:“妈,谢谢你,我都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能乐见其成?”郭蕴华在电话那边笑:“我自己的儿子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我也相信,好歹也有点遗传嘛……”

  向宁终于也笑出声,那笑声里,满含着暖融融的感激。

  相比于郭蕴华的开通而言,向宁遇到的最大阻碍实际上是桑悦诚—那年夏天,向宁费了好大口舌,才说服桑悦诚,把桑离带到省城学声乐。

  当时向宁的解释是:艺术学院有很多毕业生毕业后就是去当老师了,而且艺术学院还有硕士学位授予点,如果学得好,将来可以考研,留在大学里当老师……

  看上去好像很一帆风顺、一本正经的这番未来前景显然打动了桑悦诚。尽管他对艺术院校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可还是看在“大学教师”这个高雅职业的面子上,在反复思考后批准了桑离随向宁回省城,利用暑假进行学习。为了确保向宁身份的真实性,他还专门让南杨往向宁家打了电话,与郭蕴华进行了直接对话。

  当时向宁背地里对南杨发牢骚:“估计在桑离她爸眼里,也就你还算是个良民。”

  南杨笑得很得意:“知道我为什么学法律不?我天生就长了一张正义的脸。”

不过向宁是很挫败的。自己从小到大都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孩子,也挺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啊,怎么到了桑离她爸眼里自己就那么不像好人呢?

  看桑悦诚阴着脸质问向宁姓名、年龄、民族、家庭住址的那个样子,活脱脱把他当成了人贩子。

  不过好在,人贩子终于无罪释放。

  七月中旬,桑离获准随向宁去省城,当晚住进向宁家。在此之前,郭蕴华已经将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了白底浅紫色碎花的床单,温馨宜人。

  所以,当桑离下了火车一路随向宁乘出租车进了艺术学院大门,再拐三个弯进入教师寝室区并终于进了向宁家门之后,扑面而来的,就是比自己家还要温暖的“家”的气息。

  那种美好,直抵内心。

  在郭蕴华眼里,桑离是块璞玉,只欠雕琢。

  这个评价很高,郭蕴华也只对向浩然说过。向浩然不懂音乐,但他对妻子的眼光有足够的信心。他的工作很忙,家里基本上是顾不上的,所以他对妻子很歉疚,总是尽可能尊重她的想法与意见。见她喜欢桑离,再想想桑离还能朝夕陪伴她,让她不孤独,便应允了郭蕴华的提议,让桑离住在自己家。

  他也不是没有看出来儿子对桑离的好感,不过也只是抽时间和向宁进行了一场并不怎么正式的谈话。那次还是因为他回家休周末,向宁提议去游泳,游完泳休息的时候,他似无意地问向宁:“桑离是南杨的妹妹?”

  向宁答:“邻居。”

  “噢,”向浩然点点头:“她打算考艺术学院?”

  “是。”

  向浩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一会才说:“小姑娘还小啊!”

  向宁看看父亲,没有回答。

  然而向浩然想,儿子应该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那晚,向浩然睡觉前问郭蕴华:“依你看,凭桑离的天赋,将来可以走多远?”

  郭蕴华想了想,答:“不好说,不过天赋极佳。”

  “哦,将来会走出去?”向浩然问。

  郭蕴华笑了:“真是难得,我从来没见你这么关心哪家的孩子,连你儿子考大学你都不管。”

  向浩然有些歉疚地笑笑:“我只是发现,咱们儿子好像来真的了。”

  郭蕴华更吃惊了:“以前从来没见你关心你儿子的感情问题啊!”

  向浩然如实答:“那是因为你儿子从来没对哪个小姑娘这么关心过。”

  郭蕴华感慨道:“可不是嘛,你没看白天,我给学生上课的时候,你儿子给桑离辅导文化课,门没关严实,我从门口路过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就看见你儿子看桑离的那个目光,那叫一个情深意重!”

  向浩然沉默一会,才说:“依我看,桑离只要能力具备,很可能要走得远远的。”

“会吗?”郭蕴华迟疑。

  向浩然摇摇头:“如果仅仅是为了考学而学艺术,这样的人往往走不远,因为他们要的无非是个学历。可是如果照你说的,她是真的喜欢,那她应该会很努力,然后把握一切可能把握的机会,越走越远。”

  郭蕴华轻轻叹口气:“作为一个老师,谁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出人头地,最好能走向世界。可是要是为了向宁,我倒宁愿她天资平平,毕业当个老师,过安稳的日子。”

  向浩然道:“算了,别想了,远不远的咱说了也不算。咱们尽心教,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了。再说向宁也才大一,将来的事还都很难说呢。”

  暗夜里,郭蕴华没有说话。

  一个暑假转眼便过去,桑离的专业学习进步很大,向宁的文化课辅导也丝毫没有放松。或许是因为被父亲提点过的缘故,向宁越发重视桑离的文化课学习,唯恐桑离因为文化课成绩不够而无法考进大学,因为那将对他们的未来造成更大的阻碍。于是他每天都寸步不离地陪着桑离学习,还给她补充不少课外的题目。

  不过,向宁很喜欢辅导桑离做功课的另外一个原因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就是这个时候的桑离,安静得像只小兔子,十分可爱。

  晚上,吃过晚饭后,郭蕴华在自己屋里看书、听音乐,向宁就在书房辅导桑离做功课。温和的灯光下,他坐在她旁边,只要一歪头,就可以看见她皎洁的面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边看着面前的辅导卷子一边咬圆珠笔的末端。

  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题目,嘴里的牙齿却一刻不闲地咬着笔,咬一下,再咬一下,眼却连眨都不眨。看了一会儿,向宁都替她觉得累牙。

  终于,在桑离再一次咬笔头的时候,向宁忍无可忍,伸手把笔夺过来,说:“小离,你这是什么习惯啊?这笔招你惹你了?”

  桑离看看圆珠笔,再看看向宁,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哦,习惯了。”

  向宁凑近了看看笔上的牙印,心有余悸道:“好清楚的印子,桑离你属什么的?”

  桑离翻个白眼:“反正不属狗。”

  向宁笑了,从桑离的角度看过去,向宁的笑容那么温暖,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看着桑离发愣的表情,向宁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却意外地看见回过神来的桑离脸红了。向宁很纳闷,问桑离:“你脸红什么?”

  桑离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辅导书,可是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书上,她心跳得厉害,她都没法告诉向宁,她想的是寒假里漫天烟火的背景下,他的那个吻。

  啊……好不知羞耻啊—桑离在心里一个劲地骂自己,可是越骂心思就飞得越远,她的脸就越红。向宁看得莫名其妙,就凑近了摸她的额头,纳闷道:“不发烧啊。”

桑离猛地往后一撤,却意外地撞进了刚刚站起身准备开空调的向宁怀里。闷热的八月,女孩子柔软的身体撞上来的一刹那,向宁也愣住了,然后莫名就有些脸红。

  他低头,下意识地抱住眼前这个已经脸红到脖子根的女孩子,稍稍用一下力气,眼前的女孩子就低着头被扳过身来。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的一只手还撑在他胸前,目光闪躲,带一些紧张的僵硬。

  向宁心里一动,收紧一下手臂,桑离便微微哆嗦着伏在他胸口。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软软的、轻轻的,在他颈边的位置起伏。向宁的手臂渐渐收紧,渐渐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想着的时候,桑离也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腰。她从他怀里仰起头,亮亮的眸子映入向宁眼睛里,向宁的呼吸有些急促,心里在打鼓:上次吻她是情不自禁,却害他把本来想掩盖到两年后的心思昭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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