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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萱-别离歌(出书版完结)-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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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离也忍不住笑了:看来,哪怕是四岁的小女孩,在面对两岁小娃娃的时候,也晓得感叹自己老了……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桑离习惯性抬头,却蓦地呆住。
  秦阿姨?!
  还在愣着,秦阿姨已经看见桑离,笑着走过来,微微低头问:“桑老师,你不请我坐?”
  桑离急忙起身招呼:“阿姨请坐!”
  有些惶惶的,却又不知道这些惶然的出处,只是指挥侍应生:“端茶!”
  说完了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阿姨您喝什么?”
  秦阿姨略笑笑,却掩饰不住笑容里的那些苦涩:“不要麻烦了,我很快就走。”
  桑离愣一下,还是嘱咐侍应生:“龙井。”
  见侍应生领命而去,她才微笑着坐下:“真不好意思,失礼了,阿姨怎么会来这里?”
  秦阿姨张张嘴,却忽然梗住了。
  桑离好奇地看着秦阿姨,看见她停一会,叹口气才说:“桑老师,对不起。”
  桑离纳闷地看着她。
  秦阿姨歉然地笑笑,可那笑容总有些无法形容的僵硬:“因为外子姓秦,所以婚后我一直是叫秦沈悦梅。”
  她略一顿:“我儿子,他叫沈捷。”

  A…2

  谜底揭开的刹那,桑离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心底抽走了,好像一小缕灵魂,飘到了那些自己不愿触及却又无法回避的黑洞里。
  阳光那么明亮,在桌上盛开大朵的光斑,而后无限膨胀,紧□住桑离的呼吸。
  她想,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一定都坏掉了。
  秦阿姨的苦笑、秦阿姨的声音,都不是真的。
  秦阿姨……或许,该叫她沈悦梅?
  沈悦梅说:“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你,只是觉得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有了新的生活,便不想给你添麻烦。可后来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作为一个母亲,除了来找你,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的神情含了痛苦:“桑老师,我代我儿子求你,你去看看他好吗?”
  那是一个母亲的绝望,每一个字都沉重不堪:“沈捷,他患了肝癌。”
  只是一下子,桑离瞬间白了脸。
  肝癌?
  怎么会——明明前阵子才在“魅色”看见他,虽然有些瘦了,可还是那样温和儒雅。她一眼都没有看他,却知道他坐在那里,静静听她唱歌。
  那时,他不还是好端端的?
  突然想起艾宁宁,那么活泼、爱说爱笑的一个人,因为癌症,转眼间就没了。
  难道,真的是个诅咒?
  难道真的,自己身边的人,一个都留不住……
  去医院前,桑离陪沈悦梅回离园给沈捷拿贴身衣物。
  这是桑离第二次来到离园。
  夏天的树叶繁茂,上次来不及看的景致在沈悦梅的指引下一一走过:湖面有红鲤跳跃,太湖石边一小丛翠竹生机盎然;美人靠被擦得铮亮,泛着乌油油的光;寂静午后,只有禅鸣声显得响亮,似乎更应了那句“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沈悦梅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其实,开始的时候,董事会并不同意这个项目。耗资巨大,容客率低,说是高端的旅馆、会所,可是除了园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色。只有沈捷一个人支持,劳心劳力地给董事会的老人家们解释他的想法。你也知道,他向来是个有眼光的投资者,所以没用多久,就把大家安抚得服服帖帖,这个项目才得以上马。”
  桑离没说话,只是看着沈悦梅,心里沉甸甸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悦梅转身牵过桑离的手,娓娓道:“项目开始后,他联络了外事部门,争取了政府背景,吸引那些对中国传统建筑感兴趣,却又无法住到私家园林里去的外宾入住,之后又向外资公司提供了宴会厅,几次尾牙都做得美轮美奂。他还请了顶尖的淮扬菜厨师,硬是要打造最高端的淮扬菜馆和最安静私密的度假会所……结果你也想到了,大投入带来大回报,三年时间,‘离园’这个牌子越来越响,而你眼前这个,是第七家。”
  “其实,这里我来过。”桑离终于开口。
  “哦?”沈悦梅看看她。
  “田淼,您认识吗,沈总的秘书,她是我妹妹。”桑离苦笑。
  “原来如此,”沈悦梅点点头,“那后院的画像,你一定也见过了。”
  桑离点头。
  沈悦梅深深叹口气,声音里都是苦楚:“桑离,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吧。”
  她的目光那么恳切:“如果可以,我想请求你陪陪沈捷,可以吗?”
  “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沈悦梅侧过头,掩饰住那些闪烁的泪光。
  桑离心里沉一下,眼眶有些发胀,鼻子也开始发酸。
  突然想起,曾经,在自己最恐惧、最无助的那些日子里,就是沈捷陪在她身边,抱紧她,陪她熬过每一个空洞的夜晚。
  那么今天,是不是真的要她来陪他,陪他熬过去?
  医院里还是那股令人讨厌的消毒水味道。
  桑离讨厌这种味道,因为它夹杂着让人厌恶的旧日气息,似乎是不经意地提醒你:总有一些什么,是你用尽一生力气,都无法忘记的。
  她放慢脚步,好像这样就可以拖延一些什么,沈悦梅大致意识到了,却没有说话。
  因为是高级病房,走廊上没有杂乱的脚步声,只是寂静地洒满阳光——惨白的、毫无生气的阳光。
  桑离忍不住打个冷颤。
  沈悦梅走到一间病房门口,推门走进去,桑离站住了,却有些踌躇。
  透过半开的门,她甚至能看见沈悦梅轻轻坐到床边,握住床上人的手。从桑离的角度看过去,看不见床上人的脸,却仍能感受到那样熟悉的气息——曾经,每个清晨,她也是这样坐在床边,伸手拍沈捷的脸,唤他起床。他赖床,她就捏住他的鼻子,不让他呼吸。他憋到忍不住,会猛地睁开眼,伸手把桑离拉上床,用被子捂紧了,团成一个球,而后在桑离的奋力挣扎中起床,心满意足地伸懒腰。
  那不过是三四年前的事,才一千多个日夜,怎么就会论及生死?
  沈悦梅轻轻和床上的人说话:“没睡吗,你看看谁来了?”
  她回头招招手,桑离深深吸口气,一步步手脚僵硬地进了门。进门的刹那,桑离的视线直直撞上沈捷的目光——哪怕在生病,却依然炯炯的目光。
  也正是这一瞬间,再看见那双眼睛的一瞬间,桑离的心脏仿佛被重物狠狠敲打!有泪水一下子浮上来,她努力眨眼,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她直直地看着他,腿脚都仿佛固定在了原地,动不了,只是僵立着,呆呆地、面容哀戚地看着他。
  相比而言,沈捷的反应则要镇定得多——他好像料到桑离会来,或者说他可能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重逢,总之当他坦然微笑的瞬间,桑离心里的哀伤便被冲开了一个小口,阳光照进来,似乎在告诉她:桑离,你看,你终究还是来得及……
  过一会,还是沈捷先笑了,他摆摆手,像以前那样唤她:“小姑娘,是你啊。”
  “小姑娘”——多么熟悉的称呼。
  之前,他也是这样叫她:“小姑娘,抓紧时间,要迟到了”、“小姑娘,你想要什么礼物”、“小姑娘,人知足才能常乐”……
  小姑娘,而今,她还是小姑娘吗?
  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他笑了:“小姑娘,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姑娘。”
  连沈悦梅都笑了。
  她站起身,拉桑离坐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嘱咐沈捷几句,便匆匆出门。桑离看着沈悦梅的背影,有些呆呆的。直到沈捷拉住她的手坐起来,桑离才回过神,急忙塞一个靠垫在他身后。
  沈捷静静地看着桑离,过一会,他略使使劲,把她拉得再近点。桑离微微一愣,还是乖乖地靠过去,他揽过她的肩,她便伏在他的胸前。
  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所有的动作都默契如初。甚至她伏在他胸前的角度,都仍然是那么契合。在这一瞬间,连桑离都恍惚了:他们之间,真的只有交易吗?
  他们在一起四年,除了一纸结婚证,他们甚至熟悉彼此身体里那些最隐秘的信息——假使这四年没有“爱”,那么有没有“情”?
  寂静的屋子里,有很长时间,他们就这样静静拥抱在一起。
  不说话,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
  是第一次,桑离觉得人的心跳也是如此动听。
  那是生命的声音,是每到来不及了的时候,才知道好听的声音。
  过很久,桑离才听见沈捷说话。
  他微微拍着桑离的背,不疾不徐,更像是自言自语:“那年,你从医院不告而别,我查了所有的航班机录,都没有你的登记。我去每个你可能去的城市找你,甚至还自作多情地去了苏州,在留园里坐了整整一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公园要锁门了,我都恨不得掘地三尺。我在每个可能有你的城市建‘离园’,本来也没指望真能找到你,可是谁能想到会在盛锦那里看见你。”
  说到这里,他微微喘口气。她抬起头,担忧地看着他,却看见他眼睛里那些熟悉的情绪。
  热烈的、深情的、宠爱的、惊喜的——这样分明的情感,曾经,她怎么会看不出是爱?
  他继续缓缓地说:“你唱《鳟鱼》的时候,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递纸条请你再唱一曲,怕你认出我的笔迹,便故意写得潦草。听你唱《我住长江头》的时候,我甚至想站起来告诉你,我也在长江边,我们才是共饮长江水,可是我没敢……”
  他无奈的笑笑:“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懦弱。”
  他看着她叹息:“真是奇怪,当我31岁、你19岁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多少差距;可是当你28岁、我40岁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只是长大了,而我已经老了。”
  他微微苦笑一下,看桑离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然而他的手却仍然轻轻拍着桑离的背,好像她是他怀里的一个孩子。
  桑离埋下头,不说话,渐渐,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沈捷的睡衣前襟变得濡湿一片。

  A…3

  那天,她打发走了护工,自己留在医院,第一次学着去照顾他。
  以前,总是她生病,总是他照顾她,现在角色互换了,她才知道照顾病人是一件多么折磨意志的事——因为在乎,所以会心疼。
  而心疼的滋味,比肉体的疼痛,更难熬。
  暮色中,她眼睁睁看他手按肝区的位置,疼得弯下腰,她急得想哭,却什么都帮不上。她只能抱紧他,听他痛苦的呼吸声,恨不得疼的那个人是自己!
  渐渐,痛楚过去,他满身汗水地看着她,她背转身擦干眼泪,却还能听见他硬撑着宽慰她:“别哭了,小姑娘,等做完手术就会好的。”
  他握着她的手:“我还要参加你的婚礼呢。”
  听见这句话,桑离猛地回转身,定定看着沈捷,却看见他满含着包容的目光,温和极了:“小姑娘,你和马煜,什么时候结婚?”
  桑离微愣一愣,傻傻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容疲惫却充满宠溺:“我用三年才找到你,怎么能错过一点半点你的消息?”
  他这样说的时候,桑离的心里却涌出更多的心疼。
  她努力抑制住眼底的泪水,起身去洗手间兑了热水端出来。她离开的时候甚至都能感觉到沈捷的目光一路追着自己,所以,她也只来得及在洗手间里匆匆抹两把眼泪,再出来时,仍旧是那个虽然眼睛红红,却目光明亮,嘴角含着笑意的桑离。
  就像三年前一样。
  她坐回到他的床边,一下下拧着毛巾,沈捷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她也不说话,只是轻轻解开他睡衣的扣子,一点点擦去他身上的汗水。温热的毛巾触上他的皮肤时他甚至微微僵一下,而她视若无睹,还是一点点认真地擦。擦完了帮他换件睡衣,再洗了毛巾准备擦下身。她动手就准备帮他脱睡裤,沈捷急忙按住她的手。
  “我自己来好了,”他咳嗽一下,开玩笑,“我还没病入膏肓呢,你怎么当我是不能自理?”
  可是桑离不理她,仍旧自顾自地忙活——那一刻,她真的好像还是曾经那个执拗的、九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小姑娘。
  沈捷拗不过她,只好握住她的手,前所未有的恳切:“小姑娘,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你要结婚了,不可以再管我了,知道吗?”
  话音未落,桑离眼里却呼拉一下子开了闸,她狠狠把毛巾扔在盆里,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咬牙切齿:“沈捷,你给我闭嘴!!”
  她的气势十足,可是声音有些发抖,沈捷愣住了。
  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时候见过她哭?
  再难过、再绝望的时候,她也不过是木木的,没有笑容,也没有泪水。
  可是现在,她居然哭了。
  在沈捷愣愣的注视中,桑离伸手抹去眼泪,继续帮他脱睡裤。这次,沈捷随她去了。
  她认真地帮他擦身,仔细得好像他的妻子一样。
  妻子——想到这里,沈捷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叹口气。
  九年了,他等这种感觉等了居然有九年这么久。
  只是,终于等到他的小姑娘可以为人妻的时候,他却来不及娶她了。
  居然是此时此刻才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原来,这世上最深的哀痛,不是不爱,而是当我知道自己爱你时——却来不及了。
  第二天,桑离在清晨回到家。一开门,只见一室烟雾缭绕。
  她站在门口愣一下,散了烟,才看清沙发上马煜的背影。
  依稀晨光中,他的背影好像一块石头,一动不动,有些瘦削,有些憔悴。
  桑离进屋关门,越过马煜去开窗,让清新的、带有草香味的空气涌进室内。
  她这样做的时候,眼睛的余光能看见,马煜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转身走到马煜身边,伸手取下他的烟,掐灭在临时充当烟灰缸的玻璃碗里。
  她甚至注意到玻璃碗里有一点点水——马煜,他仍然是那个有一点点洁癖的男人,且明显做好了要等她一晚的准备。
  她再靠近一点,蹲在马煜面前,抬头,能看见马煜的眼睛:熬了一夜,眼睛通红,胡茬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可是奇怪的是,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到桑离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开始麻木、一直仰着的脖子也开始发酸的时候,马煜终于开口:“桑离,今天有时间吗,我们去登记。”
  桑离猛地瞪大眼。
  似乎是到这时,她才发现,马煜一本正经地穿着衬衣,手里始终紧紧攥着一个红色的绒盒——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一定有一枚婚戒!
  “我等了你一下午加一晚上,你的电话也打不通,本来兴高采烈地来,只是想求婚,”马煜抬手揉揉眼,苦笑,“不过还好,现在也来得及,今天是个好日子,桑离。”
  他伸手揽过她,打开绒盒,切工精美的方钻,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中熠熠生辉!
  桑离完全愣住了。
  马煜却那么郑重:“桑离,我请求你嫁给我。”
  桑离没说话,只是傻傻地看看马煜,再看看戒指,脑袋有些晕——从昨天到现在,太多的变故争抢着登场,让她方寸大乱!
  或许她真的平静太久了,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容易受惊的人?
  趁她发愣的时候,马煜给她戴上戒指。她低头,看见无名指上灿然的光辉,这些年了,她身边的男人们来来往往,多少人都说过要娶她,可是婚戒,她也只见过这一枚。
  真是个有讽刺意味的对比,是不是?
  马煜起身,再顺手拉起桑离。她腿一软,马煜早把她拥进怀里。他低头,吻上她的耳垂、脖子、脸颊,他的手紧紧按在她腰侧,滚烫得像是着了火!
  然而,桑离的神志却是罕见的清明:那瞬间,她一抬头,却猛地想起沈捷的眼神,温和的、疼爱的、憔悴的……
  下一秒,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把马煜推开!
  两人都愣住了。
  窗子没有关,有风吹进来,拂在皮肤上,潮湿得好像要滴出水来。
  马煜愣愣地看着桑离,他的眼睛里有无法压抑的失望,他不说话,只是那么直直地看着,渐渐,失望就变成死灰色的绝望。
  他的语气却那么平静:“桑离,你不愿意?”
  桑离想摇头,可是全身都好像灌了浆,沉甸甸的,动不了。
  马煜颓然坐回到沙发里,再点一支烟,缓缓说:“昨晚我来找你,你不在,我就自己开了门等。我想,我等不了太久的,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多么喜欢出门的人。可是我等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看见你。我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你店里的服务生,他们说你和一个阿姨出去,没带手机。”
  他抬头,苦笑:“桑离,现在你知道她是谁了吗?”
  桑离愕然:“你知道?”
  马煜摇头:“在你讲起关于沈捷的故事前,我不知道。可是听了故事后,又在‘魅色’见到他,总觉得他眼熟。后来我才想起,在老年大学见到的秦阿姨,应该就是钢琴演奏家秦沈悦梅女士。而盛锦,恰恰就给我讲了关于沈悦梅告别舞台、沈捷开设离园以及后来的若干故事。”
  他筋疲力尽地叹息:“你知道吗,桑离,和艾宁宁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结婚是因为水到渠成,和舒妍在一起的时候,结婚是种必须要负的责任,却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结婚是一种强烈愿望。我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年纪还会一见钟情,后来想了想,可能也算不上是一见钟情,而是彼此好奇后的同病相怜,逐渐发展成彼此了解后的愈加欣赏。我喜欢咱们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陪YOYO玩的感觉,事实上我们也的确因为这种家庭活动而越来越亲近。所以,桑离,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迷恋你的外貌,我真的是想和你桑离这个人结婚,一起生活,相互扶持,走下半辈子。”
  他看着桑离:“桑离,我爱你,不仅是爱情的爱,也是亲情的爱。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经过那么多事才发现,平平淡淡地过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其实才最幸福。我们都不可能忘记过去了,那就把过去藏起来,然后一起平平淡淡、知足常乐地过下去,好不好?”
  他握着桑离的手,桑离低头,看见无名指上钻石的光芒,像要灼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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