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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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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

    孟超见孔晟答应下来,狂喜过望,也没有听出孔晟话中的“语病”——这个年月是没有裤子的。他带着家奴一路小跑,直奔临近的燕云楼。燕云楼上,刘念、周昶一批人正在开怀畅饮,焦急地等待孟超的消息。

    孔晟脚步加快,再无停留,返回了顺升客栈,进了自己的房间。

    望江楼诗会之后他就暗下决定,今后尽量避免参加此类附庸风雅的聚会出什么风头。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只是自己前身这位名声太过狼藉,他迫于无奈才走了这种路子。

    周昶和刘念联合设宴搞什么文会,必然是有阴谋的,谁都看得出来。所谓比试诗文,其实来者不善。孔晟心知肚明,他本想置之不理,但这周昶也算是一号人物,颇有心计,竟然想出了这么一招,威逼孔晟入彀。

    若是孔晟不去,以刘家在本城的权力和势力,以周昶在江南士子中的影响力,他们联合一大批士子联名发布声名,操纵舆论,将孔晟污蔑为欺世盗名之徒,那就糟糕了。

    孔晟其实对虚名看得很淡——所谓江南第一才子的美誉,对他来说一文不值。但,他想要在大唐出人头地成就一番功业,在机会来临之前,他暂时还需要维持这么一个名声。

    既然如此,那就单刀赴会,且看刘念和周昶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对于刘念,别看他是刘郡守的儿子,孔晟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就是一个无知衙内纨绔子弟而已,不足为虑;真正让他有一丝警惕的是周昶,出身义兴周氏的周昶。

    义兴周氏在江南树大根深,出身周氏的周昶又颇有才名,而在很多时候,文人的算计是杀人不用刀、文人的狠毒是蕴藏在谈笑间的,不得不防。

    孔晟静静地趺坐在床榻之上,梳理着自己凌乱的思绪,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当中。

    杨府。

    杨奇得到杨宽的报告,先是一怔,旋即微微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这周昶颇有算计,倒也是一号人物,若不是孔晟这小厮横空出世,本官早就招他为婿了。不过,于今既然有孔晟,那就让这两个少年郎斗上一斗,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是,小人明白。”杨宽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华丽的屏风后面,杨雪若扶着母亲郑氏走转出来,郑氏皱眉道:“夫君,周昶有才有貌,出身名门,就算他在才学上输了孔晟那厮一筹,也远比孔晟更适合当我们杨家的女婿。”

    杨雪若听了母亲此言,柳眉轻挑,却是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杨奇摇了摇头:“夫人莫急。此番就是一盘棋局,尽在本官掌控之中,本官愿意再给周昶一次机会,若是他能反败为胜,压下孔晟一头,本官也酌情会考虑招他为婿!”

    杨奇抬头望向了女儿,淡然道:“女儿,你意下如何?”

    杨雪若幽幽一叹:“单凭父亲大人做主。只不过,女儿以为,周昶应该不是孔晟的对手,他这一番和刘念联手,煞费苦心,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哦?怎么这样说?”杨奇抚须轻笑:“说来听听。”

    “父亲大人,周昶是清高的士子,江南新一辈士子的领袖人物。他一向对刘念等人不屑一顾、羞与为伍,这番之所以肯与刘念联手,无非是想要借助刘郡守的权势操控大局,试图将孔晟逼到某种陷阱之中。女儿不知他们有何密谋,但想必孔晟必有应对之策。”

    “论心机,周昶远不如孔晟。孔晟满腹才学却隐忍至今,故作浪荡数年如一日,甘于承受满城的非议和骂名,这种深沉的心机,不是周昶所能及的。”

    “论手段,周昶更不如孔晟。孔晟天生神力,过去习练武技,如今又遇白云子仙长倾囊相授……现在回想起来,孔晟性格果决,甚至有几分匹夫的勇猛彪悍,若是狭路相逢,周昶和刘念又岂能是孔晟的对手?”

    “父亲大人,孔晟才学惊世,善于隐忍,心机深沉,兼之文武双全勇猛过人,他厚积薄发刻意一鸣惊人,要说他对现在的局势一无准备,女儿并不相信。这样的人,绝非池中之物,不是周昶刘念之流能相提并论的。”

    杨雪若娓娓道来,俏脸微红。

    郑氏皱了皱眉,女儿如此盛赞孔晟,她心里很不舒服。但她又感觉女儿的话颇有些道理,无可反驳。

    杨奇深深望着女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杨家的女儿果然是独具慧眼,视野开阔!夫人,你远不如女儿有识人之明啊!”

    “照这么说来,女儿是心仪那孔晟了。”

    杨雪若银牙轻咬,知道机会难得,她定了定神向父亲拜了下去:“父亲大人,孔晟文武双全,女儿认为他将来必有鱼跃龙门的一天,女儿愿意匹配,还望父亲大人成全!”

    郑氏吃了一惊,怔怔地望着杨雪若。

    杨奇则脸上的笑容一敛,却并没有回答女儿的话,反而拂袖而去。

    郑氏赶紧扶起女儿,抱怨道:“你这孩子,真是胆大妄言,那孔晟小厮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不顾羞耻?看看,惹得你父生气,真是的!”

    杨雪若却直起身望着父亲的背影沉默不语,清澈的眸光中也不知道闪烁着怎样的光彩。

    她太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情了。若是他真的生气,或者他坚决反对她匹配孔晟,他的表现就不是拂袖而去,而是当面将她训斥一番,严厉告诉她打消这等念头。

    即没同意但也没有反对,这本身就是一种值得品味的姿态啊。

第二十章 鸿门宴,杀机腾(2)

    大唐的茶文化博大精深,自成体系。只是对于孔晟来说,无论这个时代的茶艺多么高雅,他都是万万不敢领教。

    他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唐人非要将好端端的茶叶捣成粉末制成茶饼,然后再煮沸饮用,导致茶叶本身的形与色荡然无存。这倒也罢了,茶中还要添加各种调料和香料,味道浓郁没有一点茶的清香,让人难以下咽。

    唐时的文人雅士办茶会、写茶诗、著茶文、品茶论道、以茶会友,乃是家常便饭。官宦纨绔刘念和江南士子名人周昶联名办茶文会,在于今的江宁郡城里更是一桩盛事。两人遍邀本城青年士子,放出风去要当众与孔晟再较诗文一定高下。

    中午时分,烟云八苑玫瑰坊之外就慢慢聚集起凑热闹的市井百姓,还有不少赶来捧场的街头小贩,林林总总,围拢在柳心如的阁楼下、秦淮河畔,或吆喝叫卖,或议论纷纷,人声鼎沸,热闹之极。

    周昶和刘念早就抵达开始准备茶文会。之所以选择在玫瑰坊,除了文人雅士茶会需要歌姬舞唱乐律助兴的民风惯例的因素之外,当然还有深层次的考量。总之,两人经过密谋,就把本次茶文会的场所设在柳心如的阁楼,同时花重金点名要柳心如歌舞陪会。

    孟超、马安这些官宦子自然要早早来给老大刘念捧场,而周昶也提前带着三五知己好友登楼相会。

    柳心如依旧梳着淡妆、身着粉红色的低胸襦裙,清秀可人的面孔上浮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她静静地趺坐在一侧的琴案背后,凝望着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刘念和周昶两人,眸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彩。

    周昶在本城颇有名气,一向自命清高、洁身自好,如今却与纨绔刘念混在一起,貌似臭味相投,着实让柳心如诧异。她旁观了这么久,也弄明白了一个大概:刘念着急要报复孔晟,而周昶也迫切需要压过孔晟一头、挽回文名,因此两人就一拍即合,以茶文会为名设下陷阱,引孔晟上套。

    至于何种陷阱,就不是柳心如所能判断的了。

    说起孔晟来,柳心如至今还半信半疑。往昔,那小厮孔晟日日来玫瑰坊纠缠求欢,其言行之不堪令人难以形容,而柳心如对他的厌恶就更不消说了;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突然就摇身一变攀上枝头成凤凰,才情惊天动地,没有身临其境的柳心如很难相信这是事实。

    可这两日,烟云八苑里已经开始传唱起孔晟所作的诗歌,尤其是“长恨歌”的哀怨缠绵百转千回不知道让多少秦淮歌姬泪流满面吟断肠。柳心如也是心有戚戚焉,一时心血来潮,还为这首歌谱上了曲律,只是还未来得及调试琴章进行配合。

    柳心如的侍女甜儿乖巧地跪坐在她的身后,清澈灵动的眸子却是滴溜溜地转,十几岁的年纪还是一个孩子,又是跳脱活泼天真烂漫的性格,如何能安静得下来?

    “小姐,这场茶文会是周昶周公子和刘念少爷要跟孔晟那吃软饭的比试文采吗?”甜儿压低声音伏在柳心如耳边道,“我打赌那吃软饭的根本就不敢来,他就是一个夯货,怎么能做得了诗歌呢?奴万万是不信的!”

    “甜儿,休要多言!”柳心如皱眉低低斥责了一声:“我们拿人钱财卖艺为生,莫要多管闲事,白白惹来祸端!”

    甜儿有些不以为然,却还是老老实实撅着嘴不再吭声。

    柳心如本心里是不愿多管闲事惹上是非,恨不能早早结束文会,送走这群道貌岸然的斯文禽兽还自己一个清清静静。却不料,周昶和刘念两人早就将她设在了这场低劣的阴谋当中,一个搞不好,她要变成两人不择手段达成目的牺牲品了。

    刘念有些贪婪地向柳心如这边瞅了一眼,脸上突然生出些许的迟疑。他嘿嘿笑着,扯了扯周昶的衣袖,凑过去,满嘴的酒气:“我说周兄,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花容月貌,让人心痒难耐,不如让我先乐上一乐……至于孔晟那厮,总之只要他敢来,刘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就是了!”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这混账东西竟然还想着美色——周昶心里暗骂刘念**无耻,眼眸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口中却正色低低道:“刘兄,切不可因小失大,误了我们的大事啊!以刘兄的家世出身和风流倜傥,身边还会缺了女人?至于这歌姬,包在周某身上,今后一定让刘兄遂了心意!”

    周昶的这句“刘兄如此风流倜傥”的恭维,让刘念顿时有点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若是这话从别人口中道出,刘念也未必放在心上,但周昶可是江南名士,就显得非同一般了。

    咳咳!

    刘念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缓缓点头道:“周兄此言甚是,刘某受教了!”

    刘念这幅借着杆子往上爬自命风流不凡的丑态,看得周昶又是一阵恶心,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他强忍住不适,扭过头去望向了别处。

    如果不是对孔晟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要借助刘念背后的权势力量来达到目标,周昶绝对不可能跟刘念称兄道弟厮混纠缠在一起。

    周昶眼眸中掠过一丝丝的阴狠。这番,他是铁了心要一雪前耻,如果不把孔晟踩下去,他来之不易的才子声名、他与杨家联姻的前途命运都将毁于一旦。而为此,他心中生出的怨念让人难以想象,而设计出的一环扣一环的陷阱更是狠毒无比。

    邀请的青年士子先后来到,周昶和刘念并肩站在阁楼门口迎客,互道问候客套寒暄。只是正主孔晟却迟迟没有来到,就在周昶烦躁不安、刘念心生恼火的时刻,孔晟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孔晟身着青色圆领窄袖袍衫,头扎幞头,腰间塞着一管熠熠闪光的铜萧,缓缓而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气度雍容。

    周昶心中升起一抹狂喜。他就怕孔晟不来,只要孔晟敢来,就落入他设计的陷阱之中。此番,任孔晟有万般才情也要身败名裂乃至身陷囹圄,再也没有跟他翻盘的机会。

    刘念则冷笑连声,向孔晟投过轻蔑的一瞥。

    周昶却满脸堆笑拱手作揖道:“孔兄,请进!”

    孔晟淡然一笑,拱了拱手算是还礼,然后飘然而入,扫了一眼,见周昶左侧空着一席,就径自归坐,将腰间的铜萧轻轻竖放在案几上。周昶扫了一眼,知道是当日那道人赠予孔晟的箫剑。

    既来之则安之,他倒是要看看刘念和周昶设下这种鸿门宴究竟能玩出什么把戏勾当来。不管这两人是如何险恶居心,只要临危不变、处变不惊,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又何惧之有?

    如果连周昶这种年轻的伪君子、刘念这种无赖纨绔都斗不过——也莫要在这乱世骤起、风云跌宕、波澜壮阔、杀机遍地的大唐王朝混下去了,干脆一头撞死再回穿千年后的现代社会算了。

    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柳心如面对着正是孔晟挺拔修长的后背。她心底渐渐滋生起一种讶异的感觉,她总觉今日所见之孔晟与往昔大不同,神清气爽镇定从容气度万千,变得让她极为陌生。

    这还是名声狼藉的孔家小厮孔晟吗?!

    这一瞬间,柳心如陡然信了很多东西。信了坊间这两日关于孔晟的传言,所谓“吃软饭的无赖”其实不过是孔家小郎放浪形骸的伪装,他戴着假面具游戏人生必有不为人知的深意。她也信了那几首才华横溢的诗歌,绝对出自于孔晟之手。

第二十一章 鸿门宴,杀机腾(3)

    玫瑰坊舞女青衣等人的曼妙舞姿于长袖善舞之间,婀娜的身段在流畅优美的舞步中、在霓裳飘荡的华彩下若隐若现,再辅以柳心如婉转如高山流水的琴音以及清脆若黄鹂般的开喉吟唱,此情此景此人,都足以勾魂摄魄,将这在场的十多个年轻士子逗引得心痒痒地。

    如今这个年月,狎妓是一种风流而非下流,只要你情我愿,只要你付出财帛平等交换,大可以怀抱美人恣意寻欢,不会有任何后患,更没有道德污点。

    柳心如作为玫瑰坊的头牌,一向是卖艺不卖身的。至于青衣这几个舞女则大可付费亵玩,陪酒陪唱陪那个啥都不是问题。所以,这跳舞的过程,既是为茶文会热场的过程,也是一个妓-女卖弄和嫖客验货的过程,一旦相互看中,那就各得其所了。

    孔晟虽然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双目微闭,其实眼角的余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坐在主位上的刘念和周昶。见歌姬热舞的当口,就在一众士子神魂颠倒的时节,孔晟眼见两人低头密语,神色诡异,心头就浮起了更加深重的警惕。

    在战略上当然要蔑视敌人,但在战术上却不能轻视敌人啊。

    歌舞毕,青衣诸妓也均找到了各自合适的买家,纷纷依偎在侧一边投怀送抱一边娇滴滴地软言吴语:“郎君,请饮茶!”

    年轻的士子们纷纷哄笑,然后各自饮下一杯,又趁机上在丰满艳丽的**身上上下其手,不亦乐乎。

    见场面有些旖旎乱套,唯恐耽误了自家的正事,周昶和刘念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昶却起身以敬茶为由,开口打断了众人的香艳:“诸位,今日吾辈饮茶聚会,所谓以文会友。美人、香茶、妙舞,相得益彰,岂能无诗?”

    他的话音一落,他的朋友——士子薛郊大笑一声,挑衅的目光投向了孔晟,虚空略一抱拳:“周兄言之有理。薛某听闻孔家小郎君才高八斗,才情绝世,望江楼诗会上一鸣惊人,今日盛会,可否让吾等一观诗中魁首的风采?”

    其他人纷纷附和起哄。

    很显然,这都是事先商量过的套路,这些人与周昶相交甚密,自然要为他敲边鼓当陪衬了。

    矛头立即瞄准了孔晟。

    刘念暗暗冷笑,周昶则似笑非笑,一众士子多数都等着看热闹。要不怎么能说自古文人相轻呢?孔晟狼藉的名声突然被惊艳的才名所取代,又得了诗中魁首的雅号,这引起了很多年轻士子的嫉妒,此番你唱我和故意将孔晟推在风口浪尖上,观摩诗作是假,看孔晟出丑才是真心。

    见这群人如此惺惺作态,孔晟心里冷笑,神色不变。

    难道真的单纯是要比试诗文,想要靠诗文来压自己一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周昶这些人绝对是自取其辱。孔晟心念百转,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所谓的诗文比试不过是清口的小菜,真正的大戏还在后面。

    既然是鸿门宴,就不能少了舞剑的项庄,一会少不了就要撕去伪装露出狰狞的面孔和锋利的凶器吧。

    孔晟淡然一笑,端坐在那拱手谢绝道:“孔某才疏学浅,哪里能跟诸位相比,这急切之间,也做不出诗文来,就不献丑了。”

    孔晟拿定了主意,若是周昶只为争才名,那就让他出点风头也无不可。可若是周昶别有险恶用心,真要跟自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薛郊见孔晟推辞,就故作不屑道:“既是望江楼诗会魁首,孔家小郎又何必过谦?除非你自认欺世盗名,否则……”

    “否则怎样?”孔晟道。

    “说实话,你这厮独占诗会魁首,吾辈不服。若是你不能现场吟诗服众,休怪吾等联名上书,将你视为败坏士林的恶徒驱逐出城,从此后,江南士子绝不与你为伍!”薛郊傲然道。

    你们还不与我为伍?我若不是暂时还考虑长远,你们这些小屁孩给老子提鞋都不够资格!孔晟忍不住笑了。他突然扭头望向周昶和刘念:“孔某才学远不及周兄和刘郡守家二公子,既然是以文会友,作为茶会主人,两位要先破题,然后孔某才好效仿其后。”

    周昶早有准备,见孔晟将皮球推了过来,倒也不畏惧,径自起身朗声道:“周某不才,有诗一首抛砖引玉。”

    “茱萸调水沙泉活,瓦鼎烧松翠玉香。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朝霞伴琼浆。”周昶一口气吟完,略有些自得之色,而旋即,众人皆拍案叫绝称赞不已。

    此诗是周昶专门为这场茶文会应景而做,有备而来,试图压孔晟一头。

    薛郊再次拂袖而起:“周兄不愧是吾辈江南士子翘楚者。此诗切景切题,着实妙不可言。孔晟,如今你还要推辞吗?”

    孔晟笑了笑,正要反唇相讥,却见刘府家奴刘通指挥着专司烹茶的侍女甜儿等人端着一个铜质的茶盘绕过场中走上来侍茶,不禁心头一动、暗生疑窦。

    他的眼光极其敏锐,细节观察入微,这与他存心防备、也与他谨慎的性格息息相关:他发现托盘之上,藏青色的葵花纹茶盏虽均为一致,但盏托却有不同,其中一盏用的是与众不同的黑色盏托。

    这种细微之处,若非是孔晟,也绝洞察不出。

    孔晟神色平静,静观其变。

    果然,侍女甜儿绕场一圈,那盏黑色托底的茶盏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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