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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退婚的问题上,杨家父女夫妻并无分歧。只是杨奇为人较为虚伪,不愿意背负悔婚的恶名,暗中指使妻女出面,此番驱逐孔晟并立下退婚文书,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孔家老宅。
作为曾经的官宦人家和社会名流,孔家在江宁郡城中的宅院虽然比不上杨府,却也颇具规模,只是家财散尽、家奴流失、庭院破败,兼之废弃了两年,这座大宅冷冷清清杂草丛生。
孔晟打开厚重的府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凄凉声响。他义无反顾地走进去,左右四顾,见院落如此荒凉,根本就不像是人居之所,不由长叹一声有些无语。
好在破败归破败,脏乱归脏乱,基本的家具用度还在。孔晟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个时辰,简单将内院拾掇利索,倒腾出一间卧房、一间会客的厅堂,勉强算是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明月高悬,热风袭人。孔晟坐在卧房门口的青石台阶上,抬头凝望着浩瀚的星空,呼吸着大唐无污染绿色环保的新鲜空气,慢慢梳理着自己的万千思绪,规划未来的人生路径。
他从来就不甘人下,即便是梦回千年前的大唐,即便是此刻身处绝境之中,也仍然阻挡不住他澎湃的野心和理想。
在这个时代,他的优势很多,譬如熟知历史进程,再譬如拥有超前的视野和观念,掌握更先进的理念和科技等等。此时是盛唐走向衰落的时间节点,安史之乱即将走向尾声,如果能创造一个机会并牢牢把握住,成就一番功业并不是多难。
不过,对于当前的他来说,如何生存下去才是最主要的。身无分文,连晚饭都没有吃,如果明日再没有生财之路,恐怕还是要继续饿肚子。孔晟忍不住苦笑起来,竟然要为了填饱肚子绞尽脑汁,堂堂的领导干部沦落至斯,不能不让他无语凝噎。
夜空静寂,偶尔会有一阵轻微的蝉鸣。孔晟默坐良久,这才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进了屋关紧门,躺上了那张硬邦邦的塌,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折腾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六章 威逼利诱
一觉醒来,孔晟神清气爽,一扫昨日初始的郁闷和烦躁。有句话叫“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安安静静享受被强暴的过程”,他决定要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做一个有文化、有素质、有文明、有精神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唐人。
至于当前的生计问题,这还是问题吗?
他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深沉微笑,取来纸笔,大笔一挥就写下一纸“卖房广告”——反正他孤身一人,又不可能长期留在这偏安一隅的江南,留这偌大的破败宅院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卖掉,换成钱财和粮米,支撑自己渡过创业之初的艰难时光吧。
根据学养,如果历史的记载没有太大偏差,他大概对时下的物价有一个基本的概念了解。
盛唐时期的铜钱购买力是惊人的,一斗米不过区区二三十文,一贯钱就可以购买很多生活物资了。但安史之乱导致物价飞涨,斗米在关中需要七八贯钱,而在相对平静的江南也涨到了1500文左右。
所谓乱世粮食比金贵,这也就不难理解了。
孔晟估摸着,以自己这座大宅,价值超过500贯。但现在的情况,开高价肯定暂时卖不出去,为了生计,只能贱卖了。不过再贱卖,两三百贯的价格还是有的。
而顺利出手之后,他足以靠着这笔钱走出困窘了。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暗道一声侥幸,自己这位“前任”幸亏脑子不是很活络,否则这栋宅子恐怕早就变卖挥霍掉了,如果如此,他就真的是要欲哭无泪了哟。
怀揣着房契和卖房广告,孔晟一路不回头地走向了西城的坊市。
坊市算是本城最繁盛热闹的所在了。两纵两横的街道呈十字交叉串联着整个坊市,街道两旁店铺酒肆林立,还有不少摆地摊的货郎、摊主,叫卖声、纵酒狂笑声、马嘶牛鸣声此起彼伏混杂在一起,风度翩翩的俊男靓女沿街走过,农人和商人或推车或卸货忙碌不停,空气中传来浓烈的牛粪燃烧后的腥臭味道,构成了一幅大唐江南市井写实宏大的繁盛画卷。
一路走来,孔晟随意询问随意了解着时令的物价,与他的判断大差不差。生绢一匹470文,紫熟绵绫一匹2640文,棉鞋一双27文,锄一个50文,普通母马一匹4320文,细健牛一头4200文,次健牛一头3200文……
如此一来,孔晟对于宅院的卖价260贯已经是极低极低的价格了。但没办法,谁让他等米下锅呢?
孔晟走到了坊市最热闹处,选了一个空闲地方,与一个卖胡麻饼的小贩凑在了一起,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售房广告,顿时引来惊讶的关注目光无数。
杨府。
杨奇没有着官袍,而是换上了一身青色的圆领袍衫,头戴蝶翼羽冠,面目清朗而沉凝,颌下短须,端坐在那里不怒自威,自然有朝廷三品大员、封疆大吏的风范。
郑氏笑吟吟地坐在他的一边,而女儿杨雪若则脸色微带恭谨侍立在侧。
红棉急匆匆来报:“大人,夫人,小姐,奴奴打听到了,孔晟那厮竟然在坊市上兜售孔家的老宅,售价260贯!”
卖孔家祖宅?杨奇愕然,旋即嘴角一晒,冷声道:“果然是不成器、扶不起的刘阿斗啊,本官说他哪来的勇气和魄力,说走就走了,原来是打着卖宅子挥霍的念头!真是可悲可叹又可恶之极!”
郑氏嗤笑一声:“夫君,这小厮成器不成器,也与我们无关了。只是退婚一事,还需……”
郑氏的话还没说完,杨奇就冷然点头:“本官心中有数,夫人无需多言。红棉,你去通知管家,让他去知会孔晟,若是他肯按老夫的安排行事,本官会出高价买下他的祖宅——否则,本官倒是要看看,谁敢买他的宅子?!”
杨奇的声音里没有掺加任何的情感因素,他只是就事论事,以他在江南的冲天权势,杨家随意暴露出一点风声去,整个江宁郡就不会有人敢花钱买孔晟的宅子,哪怕是一贯钱的白菜价。
红棉领命而去。
果然,从早上到正午,一个上午的售房非但无人问津,还明显看到大多数人躲着走的架势和诡异的神色,孔晟心里就明白了,在杨奇的强权辐射干扰下,自己莫说是今日、就是一年,也卖不出去。哪怕他白送,未必都有人敢要。
不要说卖房,他如今有任何的谋生手段,在杨奇的眼皮底下都很难实现。杨奇甚至都不用说什么,单是一个眼色,他的下属和家奴就替他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了。
腹中饥肠辘辘,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如果不是凭着一股精神头强行支撑着,孔晟恐怕早就当街晕厥过去了。
他忍着如同潮水般滔滔不绝袭来的饥饿**,暗暗咬紧了牙关,心里恨恨道:这杨奇老贼是铁了心要将老子逼上绝路啊!
杨府的大管家杨宽傲慢地从街头慢慢走过来,他倒背双手,袍袖舒展,行走间波澜不惊,路上的行人过客莫不纷纷避让。宰相府的家奴都相当于七品官,何况是堂堂“江南王”的大总管!
杨宽觉得自家老爷和夫人真的是太仁慈了。孔家这软蛋竟敢不听招呼,若是以他的心思,干脆抓起来拷打一番,鞭子一上,看看他还敢不松口?
可杨奇严令他不得采取过激手段,再三强调要保持杨府的尊严和形象,不能让坊间的老百姓在背后嘀咕出流言蜚语来。总之,他杨奇杨大人是爱民如子、宽厚德邵的封疆大吏,有情有义、有行有心的温厚长者,岂能对自己的子侄辈施加强权暴力?
杨宽走到蹲在街角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干裂的孔晟面前,嘴角一挑,似笑非笑道:“孔家小郎,你想通了没有?若是想通了,这就随我回杨府取钱,我家老爷说了,只要你听话,什么都好说——喏,你的宅子不是要卖260贯钱嘛,我们杨府出300贯,如何?”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清楚,没有某家点头,江宁郡城中无人敢买你的宅子!若是触怒了我家老爷,嘿嘿……你就是死路一条!”
杨宽的后半句话压得极低,却是阴惨惨的。
孔晟缓缓起身,双眸中的光彩越来越浓烈,他凝视着杨宽,嘴角挑起一抹坚毅的弧度,淡淡道:“杨宽、杨大总管,请转告杨大人,把钱送来,明日望江楼诗会,孔某人准时赴会,一定让杨大人以及阖府上下满意就是!”
孔晟说完拂袖而去,心底翻卷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既然你们杨家想玩,那老子就陪你们玩到底!大不了再把这条命还给孔家,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怕个鸟啊!
第七章 望江楼(1)
杨奇很快就命杨宽派人将300贯钱送到了孔晟的住处,并假惺惺地告诉孔晟,他可以暂时先住在孔家祖宅,日后找到地方再搬出去也不迟。
杨家其实不怕孔晟反悔,在江南以及江宁郡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人敢公开跟杨奇打马虎眼,若是孔晟敢明日不出现在望江楼诗会上并严格按照杨奇的安排主动“发表”他的退婚书,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那就不是钱被杨家收回去的事儿了。
孔晟拿到钱默默收下,还给杨宽派来的家人打了一个收到条,又将房契和个人签字画押的卖房文书交给来人带回去。
紧接着,孔晟就出去下了馆子,大吃大喝一顿,完了也没回孔家祖宅,径自在城中找了一家名叫顺升的中等客栈,租下了一间环境清幽的房住下。
孔晟刚住下,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就带着一名清秀俊美的道童也住进了客栈。从开房到入住进房,道童一直口中絮絮叨叨不知说着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但道人却面带微笑给人的感觉是犹如春风拂面,待人接物异常和善。
进了房,道人身形一闪,就上了塌盘腿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道童犹自嘟囔着:“观主,在这种浪荡无赖身上耽误行程浪费时间,值得吗?”
道人闭目不语。
道童跺了跺脚又道:“观主,我都打听过了,这小厮刚刚被杨家给逐出门来,你说说看,这才一个晚上,就把祖宅给卖了,这种不肖子孙、无耻败类……”
道人缓缓睁开眼神,眼眸中光彩叠生:“阿泰,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贫道相信,这小厮既不像你探听到的这般不堪,也不像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你且安心歇息吧,明日望江楼诗会尘埃落定后,自有结果。”
道童阿泰还要说几句什么,却听隔壁突兀地传来笛箫之声。笛箫声宛转悠扬抑扬顿挫如泣如诉,阿泰的心神旋即被苍茫古朴却又充斥着莫名情感的乐律给紧紧抓住,他认真出神地侧耳倾听着,心中对浪荡子孔晟的满腹鄙夷早就烟消云散了。
哎!
笛箫声随着一声叹息戛然而止,却隐隐又传来低沉带有磁性的吟唱:
谁的梦向天阙
冷月边关
狼烟走牧笛来
不见大漠荒原
谁的爱让天下
万方奏乐
……
谁的梦为江山
盘点冷暖
日月歌天地鼓
了断风雨恩怨
谁的爱情未了
古今流传
……
歌声悠远,歌词更是新奇,与时下流行的歌乐大不相同。阿泰咦了一声:“观主,不知是谁有如此雅兴,先箫后歌,歌词颇为奇妙,意境深远呢!”
道人轻轻笑了,眸光中的光彩更盛:“阿泰,如果贫道没有猜错,定然是住在隔壁的浪荡小厮孔晟。单凭这笛箫乐律和这曲意境高远的歌词,就可佐证他并不是寻常无赖。阿泰,你出去看看。”
阿泰呆了呆,却还是依言推门而出,隔壁正是孔晟的房间,此刻,他的房门微敞开着,阿泰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见只穿着小衫的孔晟手中持着一管金丝洞萧,正痴痴地趺坐在塌上。
阿泰扫了一眼,正要离开,却又见孔晟将萧口又凑到了嘴边,深邃悠长极具有穿透力的箫声再次泛起,但这一次,却少了几丝凄婉,而多了十分的激烈杀伐之律,节奏慷慨激昂,犹如金戈铁马纵横疆场,又犹如孤胆侠客于千万人中取敌人首级若探囊取物,在夜空中久久回荡着,听得倚在走廊栏杆上的阿泰心神动摇暗暗凛然。
阿泰深深凝望着孔晟,缓缓离去。
阿泰默默地返回房间,道人已经从榻上起身,他昂首凝立在窗前,眸中神光隐现。
“阿泰,如何?”
“观主,隔壁吹箫的人正是孔晟……”阿泰眉头轻皱,不知该说什么好。孔晟的箫曲颇见功底,作为同样精通乐律的人,阿泰能听得出其间所蕴藏着的某种心境和才情,这应该不是一个无赖浪荡不学无术者所能为的。
“刚才的箫声凄凉婉转跌宕起伏,似是在自怨自艾、又似是在传达某种志向和心境;而此刻,箫声中充斥着杀伐之气……阿泰啊,看来,明日望江楼诗会上,一定有几分看头,你且拭目以待吧!”
道人挥了挥袍袖:“歇息吧。”
隔壁的箫声也渐渐止息了。这管缠绕着金丝玉线的洞箫是孔晟路过一家乐器店时偶然发现,一时心动就花300文的高价买下带回客栈,闲来无事就把玩吹奏了两曲,宣泄着复杂的心境和对于未来的怅惘。
却不想引来了道人师徒的关注,成为孔晟命运转折的一个重要契机。
一夜无语。当黎明的曙光展现,客栈外的街道上传来贩夫走卒忙碌行走的声音,孔晟就从容起身洗漱,换上了他昨日购置的一套崭新的青色圆领袍衫,手持洞箫,神清气爽地出门而去。
道人师徒站在阑干前凝望着孔晟飘逸行走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阿泰,随贫道去望江楼去走一遭吧。”
此时的望江楼位于城外狮子山上,面临长江,高十余丈,共两层,下一层四方飞檐,上一层八角攒尖,朱柱碧瓦,宝顶鎏金。阁廊宽敞,每方四柱,屋面盖以绿色琉璃瓦,翘角飞檐,雕梁画柜,金项耀目。
从隋末以来,望江楼就是江南一地文人墨客怀古吟唱的绝佳所在,而最近两年,更是因为杨奇之女杨雪若亲自主持的诗会而名闻遐迩。
以杨奇在江南的权势地位,杨奇之女亲自召集组织的诗会自然得到了各方文人和社会名流的热烈响应;兼之杨雪若花容月貌才学无双,杨家又隐隐放出诗会争魁选婿的风声,吸引得年轻学子纷至沓来趋之若鹜。至于孔晟这个有名无实的杨家准女婿,谁都选择了忽略不计。
即扬诗名,又得美人,何乐而不为?
日出江面红似火,夏来江水绿亦蓝。清晨,狮子山下就陆陆续续有来参会的文人,有的甚至干脆昨夜就住在了山下,一早便登山在望江楼外焦急等候。而山下的官道上,华美的车轿络绎不绝,高大的骏马奔驰而过,还有不少售卖吃食文具笔墨的小贩也急匆匆赶来。
与去载相比,今年来的人更多,但望江楼内能容纳至多百人。除了本地的官僚名流之外,大抵能亲自进入诗会现场的只有五六十名持有杨雪若亲笔签名请柬的年轻士子,来自于江南各州郡。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年轻学子聚集在望江楼外,试图一睹才女杨雪若的绝世风采。当然,其间不乏那些奢望攀龙附凤登高枝儿的野心家。
辰时末。望江楼外的人群躁动起来,人声鼎沸欢腾。两顶软轿不疾不徐顺着山道攀上,直奔山半腰的楼阁。
江南处置使杨奇和其女杨雪若联袂前来!
第八章 望江楼(2)
孔晟混在人群中,静静观望着。眼见杨奇父女的软轿行来,并在阁楼门口下了轿,引得各地士子激情涌动、欢呼声不绝于耳。
与前日所见不同,今日抛头露面要主持诗会的杨雪若薄施脂粉、精心打扮。梳高髻、露胸、肩披红帛,上着黄色窄袖短衫、下著绿色曳地长裙、腰垂红色腰带,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动人容光焕发。
这少女随父盈盈走进阁楼,却在临进门之前回眸一笑,竟然笑吟吟地向拥挤在门口拥趸粉丝们挥了挥手,勾引起潮水般的骚动。
孔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杨奇竟然亲自到场了,局外人看起来这是在给女儿压阵捧场,为的是增加本次望江楼诗会的含金量,但孔晟心知肚明,杨奇此来,定然是为了自己。
借这次诗会,威逼孔晟退婚全了杨家的名声,然后顺势当场为杨雪若选择一个才貌双全的佳婿,可谓是一举两得。至于孔晟的下场如何,杨家根本不做考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杨奇亲自到场,所以本地的官员也来了不少。比如江宁郡守刘平山,江宁郡长史孟孺,录事参军马平泽,丹阳县令宋清等等。至于社会名流和地方著名乡绅,也有十余人,这些乡绅前来附庸风雅,主要还是拍马溜须逢迎杨家攀附权贵——杨雪若举办这样的诗会,一应用度不菲,自然是由这些人来主动承担的。
孔晟犹自站在人群中凝望着阁楼入口沉默不语。山道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名羽扇纶巾的道人和俊美道童,道袍飘飘,真如出尘的神仙一般。
道人手牵着道童亦步亦趋,要入望江楼,被门口的杀气凛然的士卒给拦住。
道人轻轻一笑,挥挥手道:“贫道白云子,烦通报杨使君,天台山玉霄峰故人来访!”
守卫兵卒见道人仙风道骨,又闻称是杨奇故人,也不敢怠慢,立即进内通报。
杨奇闻报大吃一惊,立即起身带着一众本土官员迎了出来,神态恭敬无比:“仙师法驾何时到了江宁,杨奇迎接来迟,还望仙师恕罪则个!”
白云子朗声一笑:“使君客气了,贫道云游路过江宁,闻听贵府千金在望江楼举办诗会,盛况空前,特来凑个热闹,不知使君可容贫道师徒进去做个旁观者?”
“仙师说得哪里话,快快请进!仙师能驾临诗会,江宁上下蓬荜生辉与有荣焉!仙师,这就是小女雪若。雪若,快来向仙师见礼!”
“拜见仙师!”杨雪若盈盈上前,向白云子深施一礼,拜了下去。
她知道这道人是何许人,也知道他道行深不可测,天下闻名,当年又救过父亲一命,这一拜道人是当得的。
白云子微笑着向杨雪若点点头,就被杨奇前呼后拥地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