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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畔-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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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在十分钟之内,大约就会知道瑞克……的事,以及他被凶手所胁持。那时整个警区会有场相当大的搜寻和加班行动,不过就目前来看,三或四个小时候还能不能存活,是他面临的首要问题,

他照着凶手的话继续开车,他一点也不认为照着命令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事。不过他也知道,对这种控制狂,违背却也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不能死在这儿,躺进停尸间陪他的搭档,不管怎么样,他还得把这个人绳之以法。

至少努力绳之以法。

越快越好。

他们驱车走了几公里,斯弗德让他拐上小路,然后在一家废弃的加油站边换了车,那车看上去又老又破,车牌半遮半掩,放在公路上,转眼就会消溶在车流中。看来他好好做了一番功课,作为一个发了疯的连环杀手,他干得真的很不赖。

他们换车后,又走了十几公里,地方越来越偏僻,但斯弗德的指示一直很清楚,他有明确想去的地点。

另一个他没供出的藏尸地点?

杰弗瑞盯着前方,专业知识告诉他,他需要和杀手做些交谈,弄清现在的情况,可他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他不知道自己开口会说出什么,他得努力压制着,才不让自己失去控制。

他知道这样很不专业,但他真的一点也没有办法……像教科书上说的那样,和他进行平等的交流,假装成他喜欢的样子,变成他的同党什么的。这让他觉得恶心。

以前这事也恶心,但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糟糕。光是想就让人崩溃。

他们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已经远远离开了市区。警局应该已经完全出动,并找到那辆丢弃的车子了,但他们找不到斯弗德,作为一个警察,杰弗瑞知道,他没留下任何可以被查找的线索。

凶手指引着他在树林里左拐右拐,远远地,他看到一片废弃的厂区,一片被抛弃的阴郁模样。不知道是生产什么的,但肯定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被人需要了。以致于人们连拆都懒得拆它。

得等下了车子,杰弗瑞想,等他放松下来,我才能找到机会攻击他,然后我要杀了这杂种。

这年头是发疯,但杰弗瑞觉得这是唯一让他觉得比较舒服的想法。

他在院子里停好车,斯弗德用枪指着他,让他先下,杰弗瑞顺从地做了,然后照他的话走进黑乎乎的建筑

这种建筑很难形容,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它是那种拍虐杀和囚禁电影的绝好背景,整个厂房都透着股阴森老旧的氛围,代表着被遗弃的现实,以及施虐者不可反抗的力量。

屋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拆走了,进去后仍看不出原来是生产什么的,只有些生了锈、再也派不上用场的机器零件被丢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斯弗德对这里显然相当熟悉——说不准这是他经常进行性幻想的地方,谁也说不准连环杀手的日常生活里都在干什么——他把杰弗瑞带到一个小房间,这里只有几坪大,像造来就是锁人的小单间。

「进去。」他用枪顶了一下他的腰。

杰弗瑞走进去,思忖着如果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怎么办,他就算还是六岁,也没办法从这么小的窗户里钻出去。

不过应该不会这么……算是「好运」吗?这个人要在自己身上找回失去的自尊,完成他的支配——他大半辈子都在别人身上忙着这件事。

他会对他动手的。

他转过身,斯弗德正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副要好好思考怎么整治他一样的表情。

「把衣服脱了。」凶手说。

杰弗瑞面无表情地开始脱衣服,然后照吩咐把脱下的衣物丢到外面,斯弗德盯着这一幕,说道,「你害怕吗?」

杰弗瑞解扣子的手停了一下,他说道,「你希望我怕吗?」

「是我在问问题。」斯弗德说,扬了扬他的枪。

「你希望我害怕,如果我不怕得要死,你连勃起这点事都做不到,是吗?」杰弗瑞说,「真他妈的可悲!」

斯弗德枪柄猛地击在他头上,充满残暴,鲜血热辣辣地流出来,杰弗瑞透过血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你不害怕?没关系,」斯弗德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不过我们还有时间,很快,你就会觉得怕了。你会哭着跪在我跟前求饶,不过不着急,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当说到「很长很长的时间」时,他放慢语速,那也的确让人头皮发麻。杰弗瑞想,他刚才犯了个错误,不该这么挑衅一个疯子的自尊心。让暴力冲突一下进入到了加速状态。

不过管它呢,反正结果自己的尸体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继续脱。」斯弗德说。

杰弗瑞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衣服脱掉,那之中他尽量保持着收缴驾照式严厉的表情,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家伙因为他勃起。够恶心了。

他很快脱得一丝不挂,这会儿想要保持尊严不是容易的事,杰弗瑞盯着对方的眼睛,努力表达自己的轻蔑。

「站直身体,让我好好看看。」罪犯说,「好了,转个圈。」

「你不亲自上阵吗,『情圣』?」杰弗瑞说,怎么也控制不了说话时,嘲讽的意味,他知道这样很糟,可他就是压不下去。

对方看了他一眼,一副「等下我慢慢收拾你」的表情,低头搜索杰弗瑞的衣服——之前他已经搜过一遍,不过这次却不是找武器,而是些更私人的东西——看来同样控制着不和他一般见识,免得乐趣立刻结束。

这对我们两个都够难的,杰弗瑞想,忍着不再出言挑衅。

那家伙翻开他的口袋,然后低低笑起来。「哈,看看我找到了什么,杰弗瑞,你就是个无时不在发情的小婊子,是吗?」他拿出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个男人的内裤,穿过的。

杰弗瑞想,证据被污染了,不过他们从嫌疑人家偷东西也不是什么正经行为,只希望他别把这玩意儿乱丢,他还希望能拿回去验血……唔,等他活着出了这扇门再说吧。

第六章 糟糕的生活

凶手在门口摆弄那条内裤,对这项发现十分满意。

杰弗瑞想,这说不准是一个纠正自己错误的机会--他一直未免表现得太无畏了点。而这口袋里的内裤更符合斯弗德对自己的定位,一个「婊子」。

一个冰冷的东西落在他的脚边,「把你的右手铐在暖气管上。」外面的人说,那是杰弗瑞的手铐。他可真会物尽其用。

杰弗瑞慢慢把手铐捡起来,把自己铐上,那是个废弃的暖气管,虽然锈得很厉害,但是从硬度上看好像不太容易扯下来。

过程中他一直盯着斯弗德,可那人的枪稳稳对着他,没什么机会。他熟悉监禁的过程,知道什么时候是最重要的。

他只有把自己铐上,那胆小鬼才敢靠过来,不然他只会远远站着看,或是直接在自己身上开一枪,不会死人--至少不是立刻死人--但足够杜绝所有反抗。

果然,后面的人慢慢走过来,他感到冰冷的枪口划过自己的背脊,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告诉我,杰弗瑞,那是哪个男人的内裤?他让你快活吗?」斯弗德说,贴上他的身体,他感到让人骨头里发寒的暖意。

「你知道,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卧底的警察,装成一副婊子样。不过你骨子里就是那样,对吧?」他说,开始来回地抚摸他,「这发现真让我高兴,不然该多让人遗憾啊。」

杰弗瑞没有说话,血顺着额角流下来,他把流到眼睛里的血擦干净。他需要视野。

他感到膝盖一疼,斯弗德踹他一脚,他狼狈地跪在地上,手仍铐在暖气管上,它发出吱呀的呻吟,但没有断掉。

斯弗德贴过来,手指探进他的身体。

杰弗瑞打个哆嗦,他听到凶手又问,「怕吗?」

他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兴奋,他能感觉到他紧贴自己某个地方,已经硬了起来。杰弗瑞想,这些狗娘养的罪犯以恐惧为食,他能清楚嗅到它的味道。不管自己怎么着不承认,他害怕,那是事实。

他跟前曾经摆过无数受害者的照片,那让这一切变得格外难熬。

「我知道你怕。」斯弗德说,「你应该怕,你以为自己是谁,整天扭着屁股在大街上浪荡,勾引男人,你是应该怕,你应该被好好教训--」

杰弗瑞深深吸了口气,直到胸腔感到疼痛。

他是该屈服吗?还是反击?反击会让他狂性大发,但屈服不代表就能逃出生天。倒是可能给对方提供额外的乐趣。

而他死也不想给那家伙提供任何一点点的满足。

「知道我们怎么逮到你的吗?」他说。他的声音权威、冷静、没有感情,好像在记者招待会上做报告。

对方停了一下,然后一把按住他的头发,强迫他向后仰,说道,「因为你骚得像只母狗,你--」

「因为我看着像个白痴,脑子里只有怎么勾搭人上床,是吗?」杰弗瑞说,「你以为我吓一吓就会昏过去,哭着求饶,所以你才敢靠过来,假装你不是个当年在地下室里哭着求饶的『公用设备』,不是个压根就硬不起来的无能--」

斯弗德拽着他的头发,猛地把他朝水泥墙上撞过去,动作歇斯底里。

杰弗瑞笑起来,那声音听上去像另一个疯子,也许是因为他在被人不停地把脑袋撞到墙上,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划过整张脸颊,从下巴落到地上。好像他戴了一个火辣血红的面具。

他继续说着,「整整三年,在露丝旅馆的地下室,你除哭和让人上你,其他什么也没干,是吧?我猜你父亲肯定不会感到惊讶,知道吗?行为分析科把你的档案找了出来,真是声情并茂,让人拿着粉红色的小手帕擦擦眼泪,你父亲是这么说的吗?他把你送给那家伙是这么说的吗?我猜,他的原话应该是,我就知道,你这样没用的娘娘腔就他妈只能--」

斯弗德猛地跳起来,一脚踹在他身上,然后开始了疯狂的拳打脚踢。

杰弗瑞感到枪管离开了自己的脑袋,凶手失去了自制力,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猎物身上,在他的过去、在他的那些痛苦和愤怒上面。

那些东西如此强大,完全的覆住了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辈子就从来没有那里面出来过。

杰弗瑞闭上嘴,有几秒感到强烈的眩晕。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透过他说话,听上去有些像父亲,充满巨大的力量和威压。过去,他想,带着一丝已经战胜的不屑。

他从鲜血和拳脚中看那男人,他已经完全疯了,他想,我知道怎么把这种家伙弄疯,知道他骨子里的恐惧,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暴风骤雨般的殴打中,他看准机会,一把拽住斯弗德的左脚,把他朝另一个方向拉去。

那人单脚立地,另一双脚却偏执地想去踢他,全不顾理智与物理学,于是立脚不稳,摔倒在地上。

不过他的反应仍然很快,他扣下手里的扳机,子弹射在了墙上。

但他也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杰弗瑞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扭,枪掉在地上,他的一只膝盖死死抵在他的喉咙上,他知道在这个位置用力,会要了这个人的命。

斯弗德盯着他,眼中依然只有刚才失控的狂怒,那怒火过了这么多年,越发疯狂,烧毁了那么多人的生命。

杰弗瑞抓住枪,顶着他的额头,保险开着,他知道自己随时能要这个人的命。

「来啊。」斯弗德说,「开枪啊。」

杰弗瑞没动,这人对死亡没有一丝犹豫,他早就放弃了自己。他不知道当他独自一…人时,怎么面对这样的灵魂,但感觉的能力也许早就被早年巨大的灾难所磨灭了。

「别像个没见过枪的小婊子似的。」斯弗德说,「我杀了你的朋友。我看到他,我杀了他,一点也没有犹豫--」

杰弗瑞看着他,他记得车边的场面,并且知道那些画面会一辈子纠缠着他,从噩梦中冒出来,再也别想摆脱。

「你知道,警官,我有种感觉,你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凶手说,「没你看上去那么正直、勇敢和他妈的阳光灿烂,不是吗?」

他大笑起来,那疯狂里有些熟悉的东西,那东西和他灵魂里的某一处遥相呼应。那并不强烈,但是它在那里。永远都会在那里。

「开枪吧。」斯弗德说,「你想得要死,不是吗。」

杰弗瑞知道他在等他开枪,送他下地狱。这些人总在准备着下地狱。

他突然笑起来,那笑容甚至很温柔。他说,「你想让我杀了你对吗?」

他慢慢把枪拉开,「我不会杀你,那会害我丢了工作。把你关进监狱里更好,你看上去很帅气,那些家伙会你喜欢这类型的。你知道,他们每个都是控制狂,这辈子受了很多的罪,所以要拿别人出气。狱警有时候会管这种事,有时候不管,特别是对方杀了警察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给鸡奸犯制造机会。顺便说一下,那里没有窗户,真的很像他妈的地下室。」

他看到对面人的瞳孔猛地缩起来,脸色苍白,那些话语如此恐怖,让他瞬间又回到了好些年前,那个绝望恐惧的孩子。

他盯着那凶手,知道自己的表情冷酷森严,像他的父亲一样。

那人说这种时候最有成就感,但杰弗瑞没什么成就感,他感到心脏附近疼得厉害,让他浑身的骨头都要缩起来。

疼得他再也说不下去一个字,疼得他想去伤害周围所有的人。

杰弗瑞被打成了脑震荡,外加数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在医院躺了好一阵子。

不过他仍带着一身绷带,参加了瑞克的葬礼。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他们失去了一个同胞,他们总是不停地失去同胞。接着会有更多年轻人加入进来,但那一点也不会让葬礼显得更好过。

在这个过程中,拿去检验内裤上的血,也收到了报告。

是受害者的血。

如果这个案子里存在一个恋童癖的话,那么就是那位看似悲痛的父亲。也许他的确很悲痛,因为他失去了一个顺从的玩弄对象。

有了突破点,警方很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实际上,只要施加一点压力,那位母亲就完全崩溃了。

她一直不知道丈夫猥亵女儿的事,她深爱着他,当然也爱这样优越平静的生活,相信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直到那一天,安妮特再也忍受不了父亲的虐待,割腕自杀。

自杀多半是因为承受不了的痛苦,感到自己无路可走,那不该是一个孩子的行为,可是这孩子确实被大人逼上了绝境。

她身上留下了如此多的旧伤,那是绝对骗不过法督的--当然会有验尸,说一个十二岁、家庭优越、长相甜美在学校大受欢迎的女孩,因为受不了生活的重担而自我毁灭,怎么听都很离谱。

不知所措的父亲把一切告诉了妻子,后者竟然想到自己失去女儿,不能再失去丈夫,让这个家分崩离析。

现在女儿既然已经不在,他们不如努力试图去恢复「正常的生活」,于是,两人一起策划了这起虚假的撕票案件,掩盖那些龌龊的旧伤,搪塞女儿的死因!

当初他和瑞克调查的方向是正确的。杰弗瑞躺在病床上,把卷宗合上的时候想,这对夫妻为什么不干脆报告女儿失踪,反而想出了这么变态的分尸手段呢?

也许因为父亲潜藏的暴力倾向,也因为他那位愚蠢的合谋妻子,实际上是个充满了嫉妒和凶恶的巫婆,不然什么样的人会用如此复杂而残忍的方法对待自己的孩子?连她的尸体都要羞辱?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这真是个地狱。

杰弗瑞在床上躺到第五天的时候,罗恩来了。

这些天来探望的同行就没有断过,瑞克的殉职是件大事,被斯弗德闹出一堆越狱、劫持警察的事件,整件事立刻上升为传奇性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杰弗瑞还是很意外罗恩会找到这里,他们并不太熟,罗恩不该知道他进了医院,除非他特地去打听过。

他的新朋友进来的时候,杰弗瑞正坐在床上看一本同事们带过来的杂志,那班人在书店选一大堆「独自一人时的绝佳读物」,还表示等他伤好后,要带到局里供大家一起分享。

不像大部分人以为的,修养中的探员很少会去看什么凶杀、罪案相关的书籍,他们需要看最轻松愉快的东西,以放松紧绷的精神--如果说这世界上谁见识的黑暗面最多,那么罪犯们远远比不上警察。

所以,当罗恩走进来,发现杰弗端的手里拿着本《花花公子》时,感到有点惊讶。

当然,大部分男人喜欢看这个,只是杰弗瑞看就是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虽然他和这个警察其实一点也不熟。

实际上,对方还刚在一个小时前,拒绝了同事好心帮他召妓、并代为付费的提议,不过旁边的医生嚷嚷着「女人?你们是想要他的小命吗!?」让杰弗瑞觉得有点丢面子。

警察的生活既不像罗恩想得那么邪恶,也不像他想得那么纯洁。

不过罗恩也确实鼓起了不少勇气才到这里来的,这儿有些像杰弗瑞请他吃饭的餐馆,前者的入住引来不少同行的探病,进来的时候,罗恩还躲到洗手间里以避开一群有组织犯罪调查组的探员,自己在他们办公室的档案估计迭得挺高。

如果杰弗瑞和这班人关系很近,那么他发现自己的另一个身分是早晚的事,这种交情本来就是不明智的,但罗恩还是觉得非得来看看杰弗瑞不可--如果你想交一个朋友,那你当然不能因为担心被他的同事抓,所以在他身受重伤时躲在家里。

他看了最近的新闻,虽然讲得语焉不详--大部分资料都是保密的--但足以发现杰弗瑞遇到过极大的麻烦,他的搭档殉职,自己也伤得不轻。

罗恩挑了下午的上班时间来探病,病房里只有杰弗瑞一人,里头堆满了别人送的各种礼品,大部分是鲜花,娇艳茂盛,衬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病人。

虽然杰弗端是个特别倒楣的警察,不过他的气色还不错,可能归因于以前严格的训练,可是这一次看到他,罗恩觉得他虚弱了不少。也许因为病人的衣服太大,或是头上那圈白纱布的关系,衬得他好像要消失掉一样。

看到罗恩探病,杰弗瑞露出一个微笑,「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他问。

「你的邻居知道。我去找你找不到,你隔壁的老太太告诉我的,她说你经常帮她通水沟。」罗恩说,实际上他是知道杰弗瑞受伤后,才跑到他家门口去假装他的朋友,按门铃果然没人应答后,又装模作样地跑到隔壁去问,他可不想跑去警局问这种事。

「你在社区好像挺受欢迎。」他说,那位老太婆跟他讲半个小时现在的世道多么黑暗,她不敢在六点以后出门,而有一个警察在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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