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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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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蓉——安蓉—— 

  谁在喊她? 

  安蓉—— 

  她听出来了,是护士长夏美丽在叫她。 

  汽车的吼叫声突然停止了,安静的厕所里,只有哗哗的水声。安蓉伸出手,关掉了水龙头。中药和血腥的味儿也突然消失了,安蓉用纸巾一点一点地擦去脸上的水珠,她的心略微平静了些,擦完脸上的水珠,用纤秀的葱白般的手抚摸着自己富有弹性的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眼迷惘,面容忧郁。 

  安蓉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洗手间。她来到走廊上,面无表情。窗外的天更黑了,雨已经密集地落下来了。夏美丽急匆匆地朝她走过来,边走边对安蓉说,安蓉,你干什么去了,我找你老半天,快,去手术室。 

  安蓉问,出什么事了? 

  夏美丽说,安蓉,是车祸,有急病号要抢救,马上要做手术! 

  车祸! 

  安蓉的心重重地颤抖了一下,陷入了一片黑暗。 

  安蓉和护士长夏美丽穿过长长的走廊时,安蓉突然看到走廊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连衣裙,她很奇怪,夏美丽怎么对它视而不见。走过一段路,她又回头一看,那白色的裙子确消失得无影无踪。安蓉的心里跳了跳。 

  15 

  安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急匆匆推向手术台的人就是杨林丹。安蓉一下班就找了家名叫五月花的幽静的咖啡屋,坐在那里企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像是一种诅咒,是的,她的梦是一种诅咒。她梦见杨林丹被车撞死了,现实中的杨林丹就真的死了。她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在收缩。躺在手术台上的杨林丹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安蓉不敢想像她是怎么撞车的。杨林丹的一只眼球突出在眼眶外面;死死地盯着安蓉;她不停的一口一口地吐血,鲜红的血液迸射出来,甚至溅在了安蓉雪白的口罩上。杨林丹没有了往日的妖艳,她是一只垂死的鸟;无力地在死亡前挣扎。两个多小时的手术下来,安蓉快窒息了。手术的主刀医生就是王子洋,安蓉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出惊慌和痛苦,他十分的平静,好像杨林丹和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安蓉从王子洋镇静的眼神中知道了男人的铁石心肠,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的。安蓉想起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那个男人在她的记忆深处挣扎。杨林丹最终由于心脏衰竭死在了手术台上,这场失败的抢救让手术室里充满了死亡和古龙香水混杂的味道。 

  安蓉喝了一口咖啡,她拿勺子的手颤抖着。看着杯子中的咖啡,安蓉又想起了那大口大口的鲜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安蓉一阵恶心。 

  杨林丹的尸体被七喜推向太平间时,安蓉觉得有一层绿光浮在那盖着白色尸布的尸体上,推着杨林丹尸体的七喜神情平静;他好像是平静地送一个人回家,七喜甚至还吹着口哨。安蓉对七喜有种奇妙的感觉。王子洋在她身后冷静地说,安蓉,我请你吃饭。安蓉拒绝了他。 

  安蓉想起那句话,胃就又一阵翻腾。 

  她面前桌上的咖啡像是血。 

  安蓉喝不下去了,她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此时,一个人坐在了她面前。那人的老鼠眼透着亮光,这是一张极平常的男人的脸,扁平而略黑,那透着亮光的老鼠眼是他最大的特点。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安蓉。 

  他用舌尖舔了舔褐红色的嘴唇。 

  安蓉睁开眼,是你? 

  是我,吓着你了吧? 

  男人操着一口娘娘腔。 

  安蓉突然闻到一股中药的味道。 

  五月花咖啡屋里怎么会有中药的味道呢?她不明白。 

  中药的味道在五月花咖啡屋弥漫,安蓉的眼睛里出现了迷幻的色彩,她面前的有着一双老鼠眼的男人微笑地看着她,他的舌尖又在褐红色的嘴唇上舔了舔,然后对安蓉说,安蓉,你不是说过要去看我工作吗? 

  安蓉在中药的气味中点了点头。 

  男人笑出了声;那我们走吧。 

  这个男人就是七喜。 

安蓉上班了
安蓉像被催眠了一样

  16 
  安蓉跟在七喜的身后,走出了咖啡屋。 

  咖啡屋离人民医院不远,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要穿过一段繁华的闹市区。坐公共汽车也就是只有一站地。七喜好象回头问了一句安蓉坐不坐公共汽车?安蓉摇了摇头。 

  城市的夜色妖治而暧昧。霓虹灯闪烁着,汽车呼啸而过。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安蓉像被催眠了一样轻飘飘地跟着七喜。 

  安蓉认识这个叫七喜的小眼睛男人,或者说人民医院的员工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他是人民医院最著名也是唯一的美容师,尸体的美容师,安蓉刚到人民医院上班时就听人说,一位接见过七喜的高级官员这样赞美过七喜,经过七喜美容的死人,他的鬼魂是幸福的。据说,需要七喜美容的尸体排着长队。 

  七喜走路很轻,但十分快。 

  安蓉跟着他进了医院。他们来到住院部大楼后面的一间平房里。这里就是七喜工作的太平间。通向太平间的路上种满了柏树,斑驳的树影在地上抖动着,树的枝桠在月光下渐渐伸长,如同一只只枯瘦的手伸向路上的行人。 

  刚走到太平间门口;一只猫从太平间门口的垃圾筒里爬出来,嗖地一声;往旁边的草丛里一窜,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安蓉看到猫眼中也透着一股绿光。七喜说,那是一只野猫。七喜说话的声很轻很细,安蓉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脸部表情。 

  太平间的门好像没锁。七喜一推就进去了。 

  安蓉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她耽心那只野猫会不会跟进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门自己无声地合上了,门外的灯光也在晃动;安蓉突然有些晕眩。太平间里很宽,一大间是停尸房,一大间是人体器官的标本制作间,还有靠近门边的一间办公室。安蓉极少来这地方,王子洋说他经常来。 

  七喜在办公室里穿上了白大褂。 

  安蓉呆呆地看着他。七喜朝她笑;笑得诡秘。办公室里的一个角落里摆着一张行军床,七喜也许经常住在这里。他身上奇怪的味道和太平间里的味道十分吻合,安蓉此时对这种味道有些麻木。 

  七喜穿好衣服,把桌子上的一瓶酒打开,使劲地灌了几口,然后把一头大蒜含在了嘴巴里,提着一个木箱子进了停尸房。 

  停尸房里冷森森的,空气好像凝固了,整个停尸房是个巨大的冰块。安蓉好像闻到了一股古龙香水的味道,古龙香水的味道在冰块里浸润着。安蓉身上十分寒冷,她想离开,但她移不动双脚,她着魔似的站在那里,看着七喜工作,她的右手紧紧地握住脖子下的那块玉坠。 

  七喜是在工作。 

  他来到一具尸体旁,掀开了白色的尸布。 

  安蓉看到了赤身裸体的血肉模糊的杨林丹的尸体。 

  七喜打开了木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酒精和药棉,一点一点地擦掉杨林丹身上凝固了的血迹,那过程十分地缓慢,让安蓉窒息。 

  擦完血迹,七喜拿出了一根又长又细的针,熟练地穿了线。他回头朝安蓉古怪地一笑,然后开始给杨林丹缝合伤口。杨林丹的脖子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暗红的肉翻卷在伤口外面。七喜用手指抚摸着那个伤口,如同抚摸着某个珍宝般小心翼翼。安蓉像被钉住了一样呆呆地看着七喜和躺在那里的杨林丹。七喜用针扎进了杨林丹脖子上的皮肤,安蓉可以听到针摩擦皮肤的声音,那种吱哑声犹如踏在年久失修的楼梯上,在这寂静的夜里刺耳异常。 

  杨林丹无声地躺在那里,显得安静而脆弱。安蓉突然有种冲动,她想走近看一眼杨林丹。安蓉慢慢地无声无息地走近杨林丹;突然,杨林丹的那只突出的眼球转动了一下;直瞪瞪地看着安蓉。一股冰凉浸透了安蓉的心脏。安蓉使劲眨了眨眼;杨林丹的那个眼球一动不动,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安蓉手脚冰凉;她无法继续呆在这里了…… 

  安蓉离开停尸房时,七喜还在工作,他一针一线的缝合着杨林丹的创口,从头部开始,一直到脚尖,表情专注,手势轻盈……安蓉走时,七喜没有回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安蓉的离开,他沉浸在工作中,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安蓉推开太平间的门,“吱哑”一声响。 

  她出了大门,环顾四周,四周静悄悄的,连一片树叶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路上的树影仍然不断地伸缩着,安蓉像是游魂一样飘出了医院。 

  几声猫叫隐约传来。 

  安蓉刚出医院的大门,就看到一个男人朝她扑了过来。 

  17 

  兰芳焦虑万分。她的手在头发上使劲地抓来抓去,好像要把自己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拔下来,这个动作在张洪眼里有些残忍,但是张洪没有办法制止她,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兰芳。 

  她和张洪坐在沙发上束手无策。兰芳和安蓉说好了的,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和张洪一起去看房子。可现在子夜已过,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他们整个晚上都在找安蓉。医院、钢琴酒吧、美琪小筑……安蓉可能去的地方他们都找遍了,就是没找着。在咖啡屋里,服务生说安蓉来过,但和一个男人走了。当时,兰芳骂了声,王八蛋!她领着张洪,驱车来到了王子洋医生的家。王子洋正在独自喝着红酒。看兰芳他们来了,有些气愤,你们来干什么?兰芳盯着他的眼说,安蓉呢,你把安蓉藏哪了?王子洋提高了声音,谁藏安蓉了,不可理喻!他把门狠狠地关上了。兰芳和张洪只好悻悻而去。 

  兰芳几乎整个晚上都在打安蓉的手机,她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你所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兰芳急坏了,她说,狠心的安蓉,你他妈的一辈子不要见我的面了!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十分担心安蓉的安危。 

  张洪也在那里干着急。 

  他陪着兰芳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兰芳踹了张洪一脚,你就不能想点办法呀! 

  张洪一脸无奈。 

  兰芳又踹了他一脚,亏你还是个警察,对了,我看还是报警吧! 

  张洪看了看表说,我看还是等等吧。 

  兰芳无言。 

  她又拨了一遍安蓉的手机,这一回通了,兰芳内心一阵狂喜,她怀着期待已久的喜悦等待着安蓉说话。可她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女人的声音:虽然我死了,可我不会放过你的……声音飘渺而尖锐。 

  兰芳的心一阵收缩。 

  她把电话压了回去。 

  怎么啦?张洪问。 

  兰芳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张洪说,一定是安蓉回来了。 

  他正要去开门,兰芳拦住了他,兰芳示意张洪不要说话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把眼睛凑到门上的猫眼上往外看。 

  一张变形的女人的脸贴在猫眼上。 

安蓉上班了
张洪希望自己胆子大起来

  18 
  张洪离开兰芳的家来到街上,一股凉风吹过来,他脸上的寒毛立了起来。他从来不否认自己的胆小,胆小不是罪,很多时候,他希望自己胆子大起来,可总是事与愿违。他突然看到了街角的王子洋。 

  王子洋朝亮着灯光的兰芳房间的窗口张望。 

  张洪有些吃惊,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叫了一声,王医生,你—— 

  王子洋缓过神来,有些尴尬。 

  王子洋走到自己的车边,打开了车门,准备上车。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张洪,张警官,你回家么? 

  张洪笑了笑说,当然,我总不能站在大街上喝一个晚上的西北风吧。 

  王子洋也笑笑,我送你回家吧。 

  张洪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车开动后,张洪才闻到一股香水的味儿,他分辨不清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他相信兰芳也分辨不清。因为她是个不用香水的女人。香水的味儿并不像兰芳说的那么讨厌,王子洋车里的香水让让他产生异样的感觉,兰芳车里全是烟草的味道,如果兰芳身上有香水的味道,是不是更让张洪着迷?张洪在王子洋的车里把兰芳想像成了另一种样子,娇媚时尚而且柔情蜜意,张洪吞咽了一口唾沫,眼中闪动着一种奇妙的亮光。 

  你们走后,我去找安蓉。 

  是么,你怎么想起来要去找安蓉? 

  我心里放不下她,她是一个让人记挂的女人。 

  你心里记挂的人很多吧,王医生? 

  也许吧,可安蓉的确让我欲罢不能。我现在发现,我没有办法离开她。她身上有一种魔力,死死地控制着我,让我不能挣脱。你理解我么? 

  理解。可你也没有必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安蓉不可能再和你继续下去了,我看你不必再缠着她了,这样对你和对她都有好处。 

  唉!看来你还是不理解我,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安蓉让我发狂,我不会放弃的,张警官。爱一个人或许不需要到什理由。但你知道安蓉为什么让我这样痴迷吗?你知道吗,安蓉身上有种独特的香味,我从来没见过其他女人有她那种香味,那不是香水的味道,是从她皮肤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她身上的气味让我心动,让我为之疯狂。 

  哦——张洪深吸了口气,他想他大概可以了解这种香味的力量。刚才车里的香味就让他有些混乱。 

  晚上我找了许多地方,包括以前我和安蓉经常去的钢琴酒吧。她常说那里让她放松和快乐,如果她愿意,我每天晚上都可以陪她去。后来,我在医院门口找到了她。 

  你怎么知道她在医院,我们怎么没在医院里找到她? 

  你们闻不到她的气味,而我能。 

  她的气味? 

  是的,一种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那是她的体香。你和兰芳都无法感觉到的。我在医院门口等她,直到她出来。 

  19 

  兰芳在猫眼上看到的那张女人的脸就是安蓉。 

  安蓉的回来让兰芳意外,兰芳让张洪走后,拉下了脸,安蓉,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太不够姐们了,你就不能给我来一个电话?整整一个晚上,你到哪去了?你知道么,我都快被你搞成神经病了! 

  安蓉的右手还是放在胸前,紧紧地握住一块玉坠,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脸色苍白,表情呆滞。 

  兰芳着急地说,安蓉,你就不能说一句什么,你究竟怎么啦,我本以为你去了水曲柳乡村,回来后有所放松,没想到你更加的不可思议了,天下男人多去了,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安蓉悄然地流下了两行泪水。 

  兰芳抱住了她的肩膀,她的口气软了下来,好安蓉,你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姐姐听着,好么,你别这样吓我,好么? 

  兰芳伸出手去擦她的泪水。 

  安蓉躲过了兰芳伸过来的手,兰芳的手指短而粗。安蓉的眼前一下子晃过一双纤秀的手,那手白得像雪,是七喜的手。 

  兰芳递过去一张纸巾。 

  安蓉接过了纸巾,她轻轻地擦了擦脸,她叹了一口气,兰芳,杨林丹死了。 

  安蓉的语气冰冷。兰芳心里抽搐了一下,什么? 

  杨林丹死了。 

  怎么死的? 

  车祸死的。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送到医院的,抢救了两个多小时,她就停止了呼吸,我一直在场,她的头和五官都撞烂了,她的颅骨碎得像碎玻璃……兰芳,我好怕。 

  兰芳抱住了她。 

  安蓉把头靠在兰芳的臂弯里,像个受惊的孩子。她那双美丽的杏眼流露出无助和恐惧,还有些许的不安和迷惘。 

  兰芳说,安蓉,别怕,她的死和你无关。 

  不,不……和我有关,有关!安蓉的声音急促起来,她的整个身体在抽动,呼吸也紧迫起来。 

  平静些,安蓉,平静些。 

  我梦见过她撞车,她的身体从车里飞了出去,头穿出了汽车的挡风玻璃;撞到了前面的大货车上;而后掉在大街的水泥地板上……我梦见她要死,我怎么没阻止她呢?她死了,就死在我面前,我,我…… 

  兰芳抚摸着安蓉的肩膀轻声说,好了,安蓉,好了,没事了,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 

  我去看她了,去看她了。她躺在太平间的尸床上,她的身体已经冷却,可我感到她还存在,她好像没死,她在朝我冷笑……她好像就在窗外看着我们。 

  兰芳站起身,把窗帘拉上了,窗外的大街此时十分安静,偶尔有一辆车划过。兰芳把安蓉扶到了床上,把她放平,安蓉,你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什么也不要想,好安蓉。 

  安蓉闭上了眼。她的眼角还有泪滴。 

  兰芳坐在床头,注视着安蓉。 

  她想起安蓉刚参加工作时的情景。那时的安蓉阳光灿烂,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如果她不遇上王子洋,那她也许不会这样,可恶的王子洋,一切都是这个王八蛋造成的!兰芳对王子洋充满了怨恨,如果安蓉要有什么事,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安蓉的胸脯起伏着。 

  兰芳知道她一下子无法平静,也不想说太多的话,她默默地陪着安蓉。 

  她握住了安蓉的手。 

  安蓉的手又冷又湿。 

  兰芳记忆起一件十分遥远的事情。 

  那是个雨天,孤儿院的院长,那个和善的老女人把一个小女孩领到了孤儿院。那个小女孩穿着一条很旧的花裙子,她的眼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显得慌乱,像是受过惊吓的小鹿。院长慈祥地把小女孩介绍给孤儿院的孤儿们,请大家接纳这位苦难的姐妹。她叫安蓉,希望她和大家一起幸福地在这个大家庭里生活。小兰芳站在欢迎的孤儿中,默默注视着小安蓉。院长说完话,大家鼓起了掌,只有兰芳一个人上去拉住了安蓉的手,她的手又冷又湿。 

  兰芳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晃二十多年就过去了,那个孤儿院的老院长早已作古,不知她在天国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兰芳祈愿她活在花丛里。 

  安蓉忽然坐起来。 

  她使劲地抓住了兰芳的双肩,她说,是他,是他杀了杨林丹。 

  兰芳睁大了眼睛,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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