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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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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又从地上捡起块铁皮当烛台,滴了点烛油在上头,蜡烛站牢了,这点点微弱的红光和炕洞里熊熊的火光在一起,竟给这大漠中孤零零的土屋里,带来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土炕上暖烘烘的,狄景辉躺了一会儿,觉得缓过点劲来了,就听到自己肚子里咕咕直响。狄景辉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来,开始在屋子里到处转悠,东翻西找。李元芳等他折腾了一会儿,才问:“你在找什么?”狄景辉一边继续翻着,一边道:“找锅子啊。今晚咱们有火有油还有盐,别再吃那个冷冰冰的馕了吧,再吃我就要吐了。你这包袱里不是有干面条嘛,咱们下点面吃如何?”李元芳随口应道:“行啊,只要你能找到锅子。”

  韩斌听说有面条吃,也来了劲头,跟着狄景辉一起在土屋里乱翻,被狄景辉朝旁边一推:“去!你到那个茅屋里找。”“哦!”韩斌扭头就跑去茅屋。李元芳把油、盐重新收回到包袱里,对狄景辉道:“我去周围看看。”便出了房间。他沿着河床来回走了一段,月光很明亮,将整条延绵的河床映照得异常清晰,比两旁低了足有丈余的河床上隔不多远就有个积水的坑洼,在月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光,李元芳特意凑到其中的一个水洼旁看了看,积水已被尘土沾污,人是没办法饮用的。

  东南方的天边,一轮新月之下,天山山脉雄浑的黑色山脊闪烁着神秘的光辉,自它而下,则是高低起伏的沙丘的影子连绵不绝,一直来到近处的胡杨林后。在这整片不见边际的穹庐旷野之中,寂静中似乎总有难以言传的凄婉和孤独,从久远的过去而来,又将人的思绪引向难以捉摸的未来。

  围着他们暂居的小土屋,李元芳绕了个大大的圈子,仔细观察了周边的全部情况。他发现,牧人选择在这个地点作为落脚点,是经过周密思考的。如果真像武逊所说,夏天前面的河床充溢河水时,这条河流就既是天然的屏障,可以阻隔来自对岸的野狗和狼群的攻击,又可以为人畜带来沙漠中最宝贵的水源,屋后的那片胡杨林,同样挡住了大漠上的沙暴,也是一重很好的保护圈。李元芳在四周的硬地上还发现了好几个凹陷下去的土坑,看去是人力所为。从土坑里已被烧成黑色的泥土来看,这几个土坑是专门用来点篝火的。李元芳蹲在土坑边细细搜索,还找到了好多块烧得黝黑的铁条和铁片,像是用来烧烤食物时候用剩下的。看来这些篝火堆不仅被用来吓退企图靠近的野兽,同时也帮助在此暂居的牧人们烹饪美味的食物。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九章:黄雀 (8)
李元芳想着或许能派上什么用场,就随便捡了几块大大小小的铁片铁条,回了土屋。再看屋子正中的大树桩上,果然放了口铁锅。狄景辉和韩斌坐在土炕上发愣,李元芳便问:“还真找到锅了?先煮水吧。”韩斌跳下炕来把他拉到桌前,撅着嘴道:“哥哥,这锅子全都锈了,不能用的。”李元芳一看,铁锅内外果然都锈迹斑驳,拿手一摸就沾上黑红的铁锈,他冲着韩斌笑了笑:“看来你今天还是吃不上面条。”韩斌扁了扁嘴,几乎都要哭了,李元芳这才发现他的额头上肿起来一大块,问:“这又是怎么回事?”韩斌带着哭音抱怨:“我刚才去草棚子里面找锅子,地上有个铁疙瘩,绊了一跤。好疼!”

  李元芳想了想,把自己捡来的一块最大的圆铁皮放到桌上,沾了点水擦干净,让韩斌把馕掰成小块,平放在铁片上面,还在馕上洒了点盐和油,塞进燃着柴火的炕洞里面。不一会儿,烤饼的香气就充满了小土屋,取出来一尝,果然又香又脆,三人这才津津有味地吃了个饱。狄景辉连连赞叹:“很好,很好。这才是原汁原味的塞外美食,比面条好多了。”韩斌拉着李元芳的胳膊道:“哥哥,这个好吃,可我还是想吃面条。”李元芳刚点了点头,狄景辉插嘴道:“等明天那个武校尉带我们去了伊柏泰,你想吃什么都容易。”李元芳抬眼看了看狄景辉,轻声道:“你真这么想?”狄景辉一愣:“是啊,怎么了?你觉得有问题?”李元芳摇摇头,随后任狄景辉再问什么,他都不开口了。

  桌上的蜡烛很快就燃尽了,李元芳要节省着用,不肯再多点一支。狄景辉和韩斌本已累得筋疲力尽,吃饱喝足往炕上一倒就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为了防范野兽,李元芳还是去屋外点起一堆篝火,他守在篝火前一坐又是大半宿,实在是太累了,虽然户外的彻骨严寒还能让他不至于沉睡,但头脑中也时时有些半明半暗的恍惚,好像一忽儿又回到了数年前的幽州,他保护的突厥使团在大漠中遇到劫杀后全军覆没,他自己也因此遭到通缉和追杀,一个人亡命天涯时,便是这样,即使疲困得几乎要死去,也还是要强迫自己保持警惕,否则下一刻就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当然,现在的情况还有所不同,那时候他还可以一时泄气到恨不得死了算了,如今他连这样自暴自弃的权利都没有了,因为他必须活着,才能保护好屋子里面的那两个人。真的万万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塞外生涯会如此开始。

  为了找件事情做好提提神,李元芳拿来那个生锈的铁锅,从地上抓起坚硬的细砂磨擦锅子上的锈斑,他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居然把铁锅里的锈斑全部磨光了。就这样好不容易捱过了最深沉的黑夜,远端的天际开始初露曙光,李元芳觉得自己再也支持不住了,就到屋内去唤醒狄景辉,让他去守篝火。因为已是黎明,狼群基本上不会再来了,点着篝火只是以防万一,所以他才能勉强放心让狄景辉代替自己值守。狄景辉倒休息得很不错,醒来就感觉精神焕发的,兴冲冲地跑去屋外准备看大漠日出,李元芳便躺到炕上昏睡了过去。

  还没有睡多久,他突然被一阵异样的响动惊醒了。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李元芳从炕上一跃而起,下意识地探手往身边去摸武器,什么都没有摸到。他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空着两手翻身跳下土炕,清晨朦胧的曙光从敞开的土屋门外照入,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狄景辉,僵硬着身子站得笔直,身边还有一人,红衣轻甲,青铜面具,看身形倒不高大,比狄景辉还矮一个头,但是右手中紧握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正牢牢地抵在狄景辉的脖子之上。

  李元芳看着这个情景,心中突然觉得十分可笑,在这个荒芜的大漠中,他只想着要防备野兽的攻击,却万没料到最后还是遭了人的暗算。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冷笑了一声。睡得懵懵懂懂的韩斌这时也从炕上爬起来,看到门前二人的样子,又惊又怕,低呼着“哥哥!”就缩到李元芳的身后。李元芳伸出左手抚摸着韩斌的肩膀,轻声安慰:“别怕。”

  也许是多年来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所形成的直觉,李元芳对于面前这个杀手并不感到丝毫的畏惧,此人身上完全没有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青铜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在看到韩斌以后,似乎还闪出一抹柔和的光。当然,这都只是感觉,隔着一个屋子的距离,又背对清晨微薄的光线,其实李元芳只能看到那个杀手的整个轮廓,但他就是觉得很松弛,没有什么紧张感,以至于想和对方开开玩笑。

  李元芳正在琢磨着如何开口,狄景辉可等不及了。他方才站在篝火旁,正极目远眺大漠的尽头,满怀兴奋地期待着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的壮美景象,突然就觉得脖子上一凉,耳边一声低嗔:“把手背到身后!”他低头看到一个锋利的刀尖抵着自己的脖子,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只好乖乖地把手伸到背后,随即便感觉双手被一个绳套牢牢缚住了。紧接着,狄景辉被那人推搡着进了土屋,他原以为李元芳看到自己被抓会立即出手相救,却没想到李元芳一点儿都不着急,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不知在想什么,抓自己的这个杀手也不开口,双方就这么干巴巴地对峙着。狄景辉心里着急,嘴里就嚷起来:“李元芳!你快救我啊!”

  那杀手听他一嚷,手上加力,匕首尖刺破皮肤,顿现细细的一抹血痕,狄景辉痛得深吸口气,李元芳立即向前迈了一步,冷冷地道:“这位姑娘,咱们素不相识,无缘无故地不必如此吧?请你先放开他,有话好说。”那杀手被他说得一愣,这才扬声道:“你们这几个汉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来这里?”狄景辉听着她的声音果然清丽悠扬,真是啼笑皆非,自己竟被个年轻女子挟持在手里。

第九章:黄雀 (9)
李元芳轻轻重复:“你们这几个汉人……”摇摇头,他自嘲道:“来了塞外,居然身为汉人也成了件罪过。”说着,他又向前连迈了两步,已经直逼到狄景辉二人的面前,才又开口道:“我们是昨晚上被人带到这里的,连这是个什么所在都全然不知。看样子姑娘对这里很熟悉,愿听赐教。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请你先把此人放下。”他指了指狄景辉,稍停片刻,才轻松地笑道:“你看他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全无用处。放下他吧,没关系的。”“你!”狄景辉气得朝李元芳直瞪眼。青铜面具后飘出一阵清朗甜润的笑声,那女杀手果然将手中的匕首一撤,松开缚住狄景辉双手的绳套,又把他往前一推,娇叱道:“说得没错,汉人男子就是没几个有用的。”

  狄景辉揉了揉脖子,转过身冲着女杀手道:“哎,你也太过分了吧。趁人不备下黑手,还说我没用,难道你们胡人女子就是这么有用的吗?”那女子轻哼一声:“谁让你们跑到这里来的,这是我们部族牧人的歇宿之地,除了我们部族里的人,从来没有汉人来的。”李元芳这时候已经坐回到土炕上去了,他根本没有休息多久,还是十分疲惫,连话都不想说,就看着狄景辉和这胡人女子对答。

  狄景辉觉得手里湿湿的,原来粘的是脖颈上给划出的血,他恨恨地道:“我狄景辉真是倒霉倒到家了,千里迢迢跑到这个鬼地方,居然还招了个胡人女人的道!哼,等那个武逊来了以后,我倒要问问他,把我们放在这么个破屋子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女子听到武逊的名字,好奇地问:“哦?是翰海军的武校尉把你们带来的?那他自己去了哪里?”狄景辉没好气地回答:“原来你认识他啊。他去伊柏泰了,今天会来接我们。”“你们也要去伊柏泰?”“是啊。哎,武逊不也是汉人吗?怎么他也知道这个地方?”

  这两人正说得起劲,韩斌从土炕上爬了下来,跑到那女子的身边,仰着脑袋一个劲地看她。那女子蹲下身来,亲热地伸出手去拉韩斌,柔声问:“小弟弟,你怎么也跑到这个地方来的?你叫什么名字?”韩斌回答:“我叫斌儿。”一边抬手去摸女子的面具,女子往后躲了躲,笑道:“你这小孩儿,想干什么呀?”韩斌眨了眨眼睛,突然跑回到土炕边,从行李里面掏出样东西,还朝李元芳看了一眼,见李元芳没有阻止的意思,才举着那样东西跑回到女子面前,往她眼前一递:“姐姐,我们也有和你一样的面具。”

  那女子一见面具,顿时惊呆了,接到手中左看右看,抬高声音问:“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个?”狄景辉得意了,慢条斯理地道:“想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嘛,告诉你也行。不过你问了我们这么多问题,是不是也该让我们看看你的脸?你那面具的样子太凶悍,看着影响心情。”他的话音未落,那女子横着匕首直指他的面门:“少废话!快说!”狄景辉这回不买账了,气狠狠地盯着那女子:“如此毫无妇道,果然是粗野的胡人女子作为!你想杀就杀吧,我狄景辉威武不屈,是为君子!”“你!”那女子气得跺脚,朝土炕上看去,只见李元芳靠在炕上,干脆连眼睛都闭起来了,好像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女子无计可施,扔下手里的面具朝门外就走。来到门口,她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狄景辉只觉眼前一亮,一双幽深的碧眼直入他的心尖,“嫣然……”狄景辉喃喃着,霎时便愣在原地,整个人都痴了。胡人女子被他看得脸上红晕泛起,低声嘟囔道:“喂!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面具的来历了吧?”狄景辉哪里还能答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死盯着那双勾去他魂魄的眼睛。胡人女子的脸越来越红,连脖子跟都热起来了,她咬了咬嘴唇又往外走,狄景辉在她身后大叫:“你……别走!”

  “干什么?”年轻女子只好又站住,等着狄景辉的下文,狄景辉张口结舌地愣了半晌,才问出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女子被气乐了,娇嗔道:“你这汉人,不仅没用,而且是个傻子!”“他平常倒不是这么傻的。”李元芳本来都已经躺下了,这会儿又慢慢坐起身来,懒洋洋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狄景辉听见了他说话,随口问道:“咦?你还不睡?”李元芳苦笑道:“我确实很想睡,可是你们俩这么吵,我怎么睡得着?要不,还请二位移步屋外慢慢攀谈,如何?”

  胡人女子“扑哧”笑出了声,脸上顿时春光灿烂,明艳如花。狄景辉本来稍稍恢复了点镇定,此刻看到她巧笑嫣然的样子,马上又呆住了。李元芳看着他的呆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那胡人女子道:“还是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这面具是一个汉名叫做梅迎春的突厥人赠送给我们的,他的真名,我们也不知道。”

  “梅迎春?!”胡人女子欢喜地嚷起来:“他是我的……”她突然用手掩住口,俏皮地眨眨眼睛,嘟囔道:“啊,他没告诉你们真名,那我也不能说。”李元芳点头:“嗯,随便你。”女子眼珠一转,笑着问:“你们这几个汉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和我……啊,梅迎春碰上的?他为什么要给你们这个面具?”李元芳再叹了口气,对狄景辉道:“狄景辉,我真的撑不住了,讲故事还是你来吧。”

  “哦!”狄景辉如梦方醒,赶紧定定神,清了清嗓子道:“这个,说来话长得很。在下狄景辉,他叫李元芳。还请姑娘先赐芳名,大家好称呼,然后我慢慢对你说。”胡人女子笑道:“呸!我还有事呢,没功夫和你们聊天。你们方才说武逊校尉去伊柏泰了?”“是啊。”“嗯,那我要走了。”胡人女子扭头就往外走,狄景辉赶紧跟出去,就见她轻盈地跳上等在外头的一匹栗色骏马,一拨马头就朝荒原上跑去。狄景辉冲着她的背影嚷:“喂!你……还来吗?”话音尚在原野上回荡,那一人一马早已绝尘而去。 。。

第九章:黄雀 (10)
狄景辉低下头正自懊丧,耳边突闻马蹄得得,抬眼一看,那片红云再度闪现在眼前,只听她清朗甜美的声音响起来:“我叫蒙丹,梅迎春叫乌质勒,他是我的哥哥!我……在伊柏泰等你们!再见!”

  其后的一整天里,狄景辉犹如掉了魂一般,除了神思恍惚地冲着大漠发呆,就是不停向远处张望,自言自语地抱怨武逊怎么还不来接他们。李元芳一直睡到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才醒过来,就看到韩斌趴在自己的身边发愣。他在炕上坐起身来,看到韩斌额头上的肿包消了不少,便对韩斌微笑道:“怎么了?斌儿,为什么不高兴?”韩斌吐了吐舌头:“这个地方只有沙子石子,没啥可玩的,我好无聊。”李元芳问:“哦,狄景辉呢?他在干什么?”韩斌一撇嘴:“他呀,在发疯!”

  话音未落,狄景辉像阵风似地刮进土屋,看见李元芳醒了,便大声嚷起来:“好啊,你总算醒了!你看看,天都要暗了,那个武逊怎么还不来接我们?这样子今天如何到得了伊柏泰?!”李元芳皱了皱眉:“你小声点行不行?我的耳朵又没有聋。”狄景辉气呼呼地往大树桩上一坐,嘟囔道:“叫又如何?反正这里也没旁人听得见。”李元芳留意观察着他的神情,嘲讽地笑道:“你就这么想去伊柏泰?”

  狄景辉眉毛一挑,哼道:“怎么了?走了几个月不就是为了到伊柏泰吗?好不容易近在眼前了,还在门外转悠,白白浪费时间!”李元芳沉默不语,狄景辉等了半晌,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说句话?你到底在想什么?”李元芳从炕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朝荒原上眺望着,沉声道:“我认为武逊不会很快来接我们去伊柏泰的。”狄景辉一惊:“什么?这……不会吧。他走时不是说得好好的?”

  李元芳指了指树桩桌上那个大包袱,道:“如果他一两天里就会来接我们,就不用留下这么多东西了。给我们这些东西,似乎是打算让我们在这里过上几日。”“啊?”狄景辉这回真的震惊了,他下意识地碰了碰手边的包袱,紧锁双眉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武逊……看起来还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他怎么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李元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他可能有什么顾虑。而且我觉得,他对我们一直有些成见。”

  狄景辉沉着脸想了想,突然冷笑道:“他对我们有成见?是对你有成见吧?哼,你对人家老端着个落难将军的架子,傲慢得紧,如果我是武逊,我也不舒服!”李元芳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端架子了?你瞎说什么?!”狄景辉冷“哼”一声,道:“我没有瞎说。你这一路上和武校尉说说笑笑过吗?就一直拉长着张脸,好像别人都欠了你似的。你这么对我我都忍了,毕竟是我狄景辉连累你在先,可你这样对别人,就不能怪人家不服气!”

  李元芳被他说得愣住了,过了片刻,才冷笑道:“在这种处境之下,我不懂有什么可说可笑的。”狄景辉立即反唇相讥:“你落到这种处境,当然没什么可说可笑的,最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有多冤多苦,让世上的每个人都为你鸣不平!”李元芳恨恨地道:“我不冤,来塞外戍边本就是我的心愿,我也不苦,这样的日子我从小就过惯了。倒是你这位宰相大人的贵公子,向来都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就算是当了流放犯,也比天下所有的流放犯都舒服一百倍……”狄景辉不等他说完,就嚷起来:“我不舒服!是谁说了见到庭州刺史以后就能把我安排妥当的?我倒不知道,在大漠里面住土屋喝臭水吃干饼就叫做安排妥当!而且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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