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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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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接待一名客人,所以全都请到楼上详谈。”狄仁杰冷笑:“可笑,那如果同时有两位客人上门呢?”达特库忙低头答道:“如果同时来了两位客人,我就会劝后来的客人先离开,另约时间。客人们都明白这个规矩,因为他们自己也不喜欢被别人看见。”

  狄仁杰沉吟着点头,看来这个珠宝店确实非同一般,生意做得有条不紊,不急不躁,相当有一套。就连这掌柜达特库,看上去也很有城府。如果不是由于今次的突然事件,恐怕“撒马尔罕”还可以一直这样经营下去,而不为大部分人所知。

  想了想,狄仁杰叫沈槐先把达特库带到外屋,自己和曾泰一起审问小梁子。简单问了几句以后,狄仁杰便断定从小梁子处查不出什么特别的来。这孩子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没像样地读过书,只略识几个字,平日就是看门、传话、打杂,对珠宝店的生意内情一概不知。曾泰正要打发小梁子退下,狄仁杰把他叫住,和蔼可亲地又问了一遍:“小梁子,你肯定不认识今天上午来的那位女客人吗?”

  小梁子傻乎乎地摇头。狄仁杰问:“那么你再想想,过去来店里的客人中,有没有像今天这位女客人的?”小梁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老爷,这女客人全身都罩着黑斗篷,小梁子啥都没瞧见啊,真不知道以前见没见过。再说……咱店里来的女客人差不多都是这个打扮,我从来分不出谁是谁。”曾泰听到这里,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

  狄仁杰略一思忖,追问道:“方才那掌柜说,来此店的客人大多事先有约,那么有何凭据呢?”小梁子乐了,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小木牌:“老爷,事先约好的客人都拿这个木牌子,上面写好了来店的时间。要没有这个牌子,就得看掌柜有没有空了。”“哦?”狄仁杰接过木牌,上下翻看,只见这小牌用檀香木雕刻而成,正面是波斯文字的“撒马尔罕”店面, 背面用毛笔写着“二月初一 巳时”,狄仁杰一皱眉:“这不就是今天上午?此木牌就是今天来的这位女客所持吗?”小梁子翻了翻眼睛:“是啊。”

  “如此重要的物证,为何此前不呈上来?!”曾泰登时发作,小梁子吓得抖成一团,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一看见那尸首,就全都给吓忘了。”狄仁杰笑着摇头,让小梁子先退下,吩咐传达特库。

  沈槐把达特库带进堂屋,狄仁杰也不急着审问,倒要达特库将众人带上二楼查看。楼梯也是一样的狭窄阴暗,转过个弯,面前出现一堵墙,似乎此路不通。达特库伸手按压旁边的机关,暗门敞开,才是二楼的前堂,也就是案发的现场。

  无头女尸就横陈在前堂的中央,屋子里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从断裂的脖子处流出的鲜血淌得遍地都是,一名京兆府的差官在旁看守。屋子右侧的一扇窗户敞开着,原本遮得密密实实的深紫色绒毯扯落在地,黄金烛台也倒伏在旁,波斯香烛裂成两段。狄仁杰屏息观察,满地血迹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脚印,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血脚印就在窗台之上。

第九章:黄雀 (2)
狄仁杰皱起眉头,转身问达特库:“你最初发现女尸的时候,这里就是如此吗?”达特库连连点头:“没错。我看到那无头女尸,吓得魂都没了,也没敢近前去看。不过……官家的差爷近前看过。”狄仁杰对曾泰道:“脚印中有京兆府的人,这一看便知。另外的血脚印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如此看来,凶手必是从窗户逃走的。”

  曾泰也点头道:“嗯,京兆府勘查现场的结论也是说,凶手出入都走的这扇窗户。”狄仁杰转头问达特库:“除了我们刚才上来的楼梯,还有别的途径可以通这二楼吗?”“回大老爷,没有了。”狄仁杰沉吟道:“假如凶手从前门出入,小梁子不可能不知道。这店还有后门吗?”曾泰回答:“恩师,这个学生都已调查清楚。是有扇后门,是从里面锁住的,门上没有撬动的痕迹,凶手不会是从那里出入的。”达特库也接口道:“老爷,后门的钥匙就一把,就挂在小人身上呢,整个上午小人都在外面,所以不可能有人进出后门的。”

  “嗯,”狄仁杰点头来到窗口边,向外望望,这窗下就是“撒马尔罕”后门外的小巷,整条巷子看不到半个人影,果然僻静。狄仁杰把达特库叫到窗边,指着小巷的尽头问道:“那是所什么宅院?”“啊,那是一座客栈。”沈槐闻言也过来张望了下,轻声嘀咕道:“咦?这好像就是阿珺昨晚住的那家客栈?”狄仁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狄仁杰叫过达特库,指着窗子道:“这窗户平时常关还是常开?”达特库答道:“回大老爷,除了偶尔通风,这窗子平常几乎从来不开。现是冬季,更是一直关闭。”狄仁杰对沈槐道:“你看看这窗子的高度,普通人要翻越上来是否困难?”沈槐探出头去仔细看了看,回头道:“周边没有可借力的地方,一般人要翻越上来不容易。”狄仁杰此时已来到尸身近旁,一边仔细观察尸体脖子的断面,一边道:“沈槐,你再来看这伤口,头颈是被一刀砍断的。凶手从二楼窗口进出自如,杀人的力道和手法老道狠毒,看起来绝不是偶一为之。”

  曾泰惊问:“恩师,您的意思,这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所为?!”狄仁杰点点头,继续端详着尸体脖子上缠绕的项链,向达特库招手让他上前。达特库咽了口唾沫,才迟疑着挪到尸体旁边,也不敢看那尸体,只是询问地瞟着狄仁杰。狄仁杰语气平和地问:“达特库,你向京兆尹供称,起先并没有认出这个女尸,后来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才认出来是梁王家的小妾顾仙姬,对吗?”

  达特库低头应了一声。狄仁杰望了他一眼,微微含笑道:“你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位顾仙姬了?”达特库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一年多了。自从顾仙姬小姐被梁王爷娶进门,就再没来过敝店。”狄仁杰突然提高嗓音怒喝:“达特库,你撒谎!”

  达特库吓得一激灵:“大、大老爷,小的、小的不知道您的意思……”狄仁杰逼视着达特库,冷笑道:“你方才还言之灼灼,大凡来你店中的客人都有预约。既然有约,你怎么会不知道来人是谁?”达特库眼珠乱转,支吾道:“她、她本来就没有约。我是中午从外头回来才听小梁子说有客人在等我。”

  狄仁杰闷哼一声:“事情恐怕不是这样吧。”他从袖中取出那块木牌,往达特库面前一送:“你看,这是怎么回事?!”达特库满脸狐疑地接过木牌,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里喃喃道:“不,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狄仁杰向他跨前一步,厉声逼问:“什么不可能?这木牌难道不是你与此客人约定好的见面时间?如果你一年多来都没见过她,这木牌又是怎么到她手中的?”达特库死死抓着木牌,还是在一个劲地念叨:“这……怎么会这样?不对啊!”他突然抬起头,大声嚷起来:“老爷,这木牌不是小人写的,绝对不是!小、小人可以对天发誓!”

  狄仁杰紧锁双眉:“难道是顾仙姬假造木牌?有这个可能吗?”达特库抢白道:“老爷!常来敝店的客人都拿到过这种木牌,是有些散落在外,没有归还的。”他指着木牌背面的日期道:“老爷,这几个字肯定不是小人写的,老爷不信可以查验小人的笔迹!”狄仁杰盯着达特库的脸看了看,突然微微一笑:“就凭这么几个日期,恐怕很难验出笔迹的真假。”达特库急得跺起脚来:“老爷!这木牌的的确确不是小人所写。况且,况且,您看这时间也不对啊。木牌上写的是巳时,可小人回到店中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小人不可能与客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自己却不出现吧?这、这不合乎情理啊,大老爷!”

  狄仁杰再度发出冷笑:“为什么不合乎情理?假如是你把人约来此地,假如是你找杀手将她杀害,假如你想让自己摆脱干系,你当然有可能在约定的时间不出现,而是等人被杀以后,才做出意外发现尸体的样子!”他顿了顿,盯着达特库死灰样的脸,一字一句地道:“何况你今天上午是不是真的离开珠宝店,也很难说。后门的钥匙只有你有,你完全可以事先为自己留好门,再当着小梁子的面从前门离店,然后绕到后门进入店中。说不定杀手就是你从后门放进来的,窗户周围的血脚印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达特库“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一个劲地叫着:“老爷,青天大老爷,您冤死小人了!小人,小人,和这女人的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老爷!”狄仁杰朝沈槐使了个眼色,沈槐拖起达特库,几人一起下了楼。

第九章:黄雀 (3)
曾泰亲自搬了把椅子,搁在底楼大堂中央,搀扶着狄仁杰落座。沈槐把达特库往狄仁杰的面前一扔,便和曾泰也在旁边坐下。狄仁杰微合双目养起了神,曾泰看达特库跪在那里发呆,便放缓语气道:“达特库,你知道你面前的这位大老爷是谁吗?”达特库摇头,曾泰叹口气道:“达特库,你今天碰到的是当朝宰辅,人称神探的狄仁杰狄大人!我告诉你,狄大人一生断案无数,从未有过冤案。如果你确实不曾杀人,便应你将知道的全部情形如实相告,狄大人定会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

  达特库自听到曾泰说出狄仁杰的名字,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为之一振,脑袋虽然还低垂着,眼睛却盯着地面的方砖直放光。等曾泰把话说完,达特库抬起头来,郑重地道:“狄大老爷,各位大老爷,达特库原来的确有所隐瞒,可既然是狄仁杰狄大老爷来查这案子,小人我也没啥可瞒的了。不过,在小人将一切和盘托出之前,小人还需得问过我家店主人。”曾泰问:“你家店主人究竟是谁?你今天上午不是说店主人出西域办货去了?”达特库竟得意地笑了:“大老爷,我家店主人就在这附近。请大老爷差人把他唤来。等我家店主人一来,小人便将一切供出。”

  为了万无一失,狄仁杰让沈槐带着达特库一起去找“撒马尔罕”的主人。达特库和沈槐一说去处,沈槐的脸色变了,但他想了想,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达特库走了。

  果然没过多久,沈槐和达特库就领着一个人走进“撒马尔罕”。狄仁杰悠悠然展眼一瞧,只见这新来之人大约四十岁不到的年纪,棱角分明的脸上颧骨高耸,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碧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威猛,皂色的织锦胡袍,腰间缠着玉带,深棕色卷发整齐地披向脑后,额头上系着亮银色的束发带,正中一颗天青宝石熠熠生辉。

  狄仁杰心中暗自赞叹,好一幅气宇轩昂的模样。那人紧走几步来到狄仁杰跟前,毕恭毕敬地以手按胸,用突厥方式鞠躬行礼。沈槐闷声闷气地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撒马尔罕’的店主人。”那人接口道:“狄大人,鄙人的汉名叫做梅迎春。”狄仁杰大惊,愣了愣,才道:“你就是梅迎春?”

  梅迎春显然料到狄仁杰会有这样的反应,泰然自若地朝一旁的沈槐点点头,微笑道:“是的,狄大人。鄙人昨日已到过府上,并与狄大人的侍卫长沈槐将军结识。”沈槐朝狄仁杰拱了拱手,沉默不语。狄仁杰已然恢复了镇定,和蔼地笑道:“这真是太凑巧了。既然如此,事情就更好办了,沈槐啊,给梅先生看座。”

  梅迎春谢过狄仁杰,便在对面坐下。狄仁杰也不急着问话,只含笑细细端详着梅迎春。梅迎春虽经历丰富,性格豪爽,在狄仁杰既和蔼可亲又意味深长的目光之下,竟也被看得不自在起来,忙笑问:“狄大人,鄙人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您这么看我。”狄仁杰哈哈大笑起来,摆手道:“梅先生莫怪老夫唐突,哈哈,老夫只是好奇,想揣测一下梅迎春先生究竟来自西域哪国哪族?”梅迎春知道狄仁杰的意思,左右看看,迟疑道:“狄大人,梅迎春有些内情相告,不知道……”

  狄仁杰道:“嗯,这位曾泰大人是大理寺卿,也是老夫的学生,沈槐你也认识,此处没有外人,梅先生有话尽管说。”于是梅迎春再度起身,来到狄仁杰面前躬身施礼,口称:“西突厥别部突骑施王子乌质勒,见过大周朝宰相狄大人。”狄仁杰连忙站起来,虚扶梅迎春的双臂,也鞠躬致意,殷切地道:“原来是突骑施王子殿下,是本阁失礼了。”一旁的曾泰和沈槐也赶紧起身,向梅迎春行礼。

  狄仁杰望着梅迎春笑:“本阁新年时代行鸿胪寺卿职责,主持各国来使朝贺时,便知道有一位来自突骑施的王子未能及时赶到,误了朝会,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与王子殿下巧遇了。”梅迎春摇头叹息:“唉,这次来中原,一路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俱是乌质勒始料未及的。”他笑了笑道:“不过途中巧遇狄大人的三公子和李元芳将军,却令乌质勒感到三生有幸。”狄仁杰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深深的惆怅之色,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勉强笑道:“是啊,老夫也很想王子殿下把这番巧遇细细说来听听。不过……此刻,我们面前有个人命大案,还是先谈案情吧。”

  梅迎春向达特库示意,于是达特库便将“撒马尔罕”这家珠宝店的来历给在座的各人详细讲述了一遍。太宗朝时,西突厥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多次遣使臣来大唐。突骑施部是西突厥中的一个小部落,当时的突骑施酋长,就是梅迎春的父亲也曾作为西突厥的使臣来访。西突厥地区的各部可汗、酋长和贵族们性好积敛财富,又因其地理位置正处于西域和大唐通商的路途中间,沿途来访商队所携带的各种宝物,被西突厥的各族可汗和酋长们或掠或买,截下了不少,所以西突厥各部收藏的世间各色珍奇宝藏特别丰富。部落中也因此聚集了不少擅长识宝辨宝的专家,大唐人称胡人爱宝识宝,就是源于此。梅迎春的父亲是个有心之人,东来访唐时随身携带了几名识宝奇人和一大批珍宝,他除了向大唐进贡以外,还以剩余的其他珠宝为基础,在长安和洛阳都开设了珠宝店,既经营珠宝积聚钱财,也靠这个手段结交大唐的显贵富富,更将这小小的珠宝店办成了突骑施设在东土大唐的联络点,观察大唐的动态和情况,收集大唐的风土人情。达特库是当初被老酋长带来大唐的鉴宝专家之一,留下来经营洛阳的这家“撒马尔罕”,至今已有十多年了。突骑施老酋长去世以后,这个珠宝店的店主人便由大王子乌质勒继承下来了。

第九章:黄雀 (4)
当然了,达特库在叙述这番来历的时候,还是隐瞒了一些重要的内情。“撒马尔罕”是梅迎春父亲在大唐亲手建立的产业,突骑施部内的其他人,包括新继位的敕铎可汗也对此一无所知。老酋长在临死之前,只将这件秘密告诉了梅迎春,这是他为大儿子在远离突骑施的中原腹地所留下的唯一资源,既是一笔财富,也是一条通达大周上层的线索,他希望这点微薄的遗赠可以帮助梅迎春在敕铎可汗的监视之外,找寻到夺回突骑施最高权力的机遇。达特库是老酋长最信得过的忠实部下,十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经营着“撒马尔罕”,也确实凭借着这个小小的珠宝店,窥得了许多大周皇族贵戚的隐私。梅迎春到达神都以后,选择在离开“撒马尔罕”一箭之遥的客栈住下,便送信约见达特库。达特库接到讯息之后,心潮翻涌,激动难抑,等待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来了老酋长的儿子,他眼中突骑施部族首领真正的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乌质勒王子殿下。

  达特库将关于权力争夺的内情略去未提,只向狄仁杰等众人承认说,自昨日夜间得知王子来京,便在今天一早去客栈拜见主人,与梅迎春攀谈了整个上午,直到午时回到店中,才见到无头女尸。王子殿下可以证明他并未提前返回店中。

  听达特库这么一说,狄仁杰笑了,解释道:“达特库啊,其实本阁并未怀疑过你是杀人凶手,只是看你对那木牌感到十分意外,,所以才以言语相激,想听你说说其中的缘由。还有,顾仙姬到底是否与你有约,本阁看你没有说实话,对不对?”

  达特库面红耳赤,连连鞠躬道:“狄大人真是太犀利了,小人惭愧。狄大人说的没错,小人当初确实隐瞒了和仙姬小姐有关的一些情况,只是不想使‘撒马尔罕’牵扯其中,生怕因此引起大周官府对‘撒马尔罕’的追究。”狄仁杰点头,又问:“你刚报案时矢口否认认识这女尸,后来为何又改了口?”梅迎春接口道:“狄大人,达特库向京兆府报案以后,就赶到我这里来请求示下,他十分慌张,不知道是否应将所有的内情均向官府呈报。我听了他的叙述以后,便告诉他,顾仙姬的真实身份可以交待给官府,其他的都不能说。除非有狄仁杰大人亲自来审此案,他才可以将‘撒马尔罕’的底细和我一并供出。”

  狄仁杰捻着胡须,微微颌首。他知道梅迎春的言下之意,人情必须要卖给狄仁杰本人,况且这也是接近他的绝佳机会。李元芳的感觉很准确,这位乌质勒王子果然心机深沉,行事老辣,西突厥突骑施部出了这么一个人,倒真值得一会。

  曾泰不耐烦地道:“如今狄大人已在此,达特库你老实交待,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达特库不慌不忙地朝各人拱手,道:“各位大老爷容禀。达特库认识顾仙姬小姐已经有些年头了,她在遇仙楼当头牌小姐的时候,有时会拿嫖客赠给她的珠宝来敝店抵押,小人就因此与她熟识。但自一年多前,仙姬小姐嫁入了梁王府,就再没到敝店来过,所以昨天小人在敝店见到她时,还挺意外的。”

  曾泰惊问:“什么?昨天顾仙姬就来过你店中?”达特库点头:“是的。她来时虽以薄纱遮面,可声音举止还是令我认出了她。而且,当时她来变卖身上的珠宝首饰,其中有几件本来就是买自我店,我自然一眼就能识别出来。”狄仁杰慢条斯理地问:“她来变卖珠宝?”“是的。”达特库道:“她要把身上值钱的首饰全部卖给我,一共值十万两银子。她还要我开成凭信给她,我告诉她必须得到店主人的签字,便约她今日中午再来。”梅迎春接口道:“实际上这么多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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