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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龙子按照画稿在画布上画山景。画稿是以前在北海道巡回演出时画的,画布上还
只是用炭笔画了一个轮廓。幸子一来,龙子便把画撇在一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今天我正式辞职了。”幸子坐定便说。
“哦,是吗?这种时候我该怎么说呢?恭喜你?”
名歌星外表有一种威严,显得气度不凡。
“就恭喜我吧,今天起就能独立了。”
“是啊,恭喜恭喜。”
“谢谢。藤浪小姐,今后我想给几家杂志写稿,还请多关照。”
“好啊,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幸子送上甜瓜。
“我想先写写你。以前来拜访过你几次,想把那些整理一下,再请教一下你最
近的情况。”
枝村幸子开始“采访”了。不过不同往常,这次是低姿态。原来,她已决定先
写篇藤浪龙子的报道交给福地藤子。写这样红得发紫的歌星。单凭题材福地藤子的
编辑部就会争着要。
“写给哪个杂志?”藤浪龙子捧起一块甜瓜说。
“打算登在M杂志上。”
“哦,什么时候?”
“……还没订合同。
她问什么时候刊登,确实不好回答。给福地藤子看过之后编辑部才能答复,连
预定登载也不能说。若不负责地回答,伤害了藤浪龙子的情绪就增了,幸子只好如
实相告。
“是啊,关于我的情况,你以前已采访过不少了。”藤浪龙子嘴里含着甜瓜汁,
慢条斯理地说。
“那些以前都登过了,我很想知道你最近的情况。”
“嗯,最近嘛,没什么新东西可谈……”
“说说北海道之行,谈谈作画,都可以。”
“哪有什么意思…嗯,以后想想看吧。”
不是以后,而是现在就想听。幸子生怕纠缠下去会惹龙子不快,便将打开的采
访本塞进手提包里。采访本是《女性回廊》发的。她往家里拿回许多,就是为了单
子时用。
女幸子来滚她接电话,龙子起身对幸子说,今天没有空,以后再来吧。以往再
忙,龙子总是要挽留地,而这回却例外。
“往山挺出名啊?”藤浪龙子微笑着说,笑容里似乎不怀好意。
“是啊,他说全托你的福,可高兴啊。”
藤浪龙子最近不找位山道夫做发型了,似乎隐约察觉到了枝村幸子与道夫的关
系。
“她感觉不错,会有出息的,现在就很受人欢迎。”
“是啊。
“不过,我有些担心,到这种时候男人是危险的。同女人来往,容易出问题。”
“听到什么了吗?”
“没听到什么。不过竞争者嫉妒心强,芝麻点儿的小事也’会吹得有天大,叫
他注意点儿。”
藤浪龙子大模大样接电话去了。
对藤浪龙子今天的态度,幸子略感不满。自己独立单干,满指望她能在题材上
给予帮助, 没想到她竟如此冷淡。她并不太忙,却故意疏远她。她问M杂志什么时
候刊登,幸子回答还没走合同,好像就是那时候突然改变态度的。
难道是由于离开了《女性回廊》独立单干,藤浪龙子才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吗?
也就是说,由于自己不属于特定的杂志,她便不尊重自己了?换句话说,由于失去
了杂志的权威这一背景,藤浪龙子就对自己没有兴趣了?
在杂志社的时候,这种情况常有耳闻,幸子觉得自己不会遭到那种命运。因为
离开机构的权威而失去价值,那是他自己没有才能,很多编辑单干后成了颇有名望
的女作家、评论家\随笔家、采访记者就证明这一点。有些女评论家比采访记者只
略强一点,在编辑部里连个小头衔也混不上还爱摆架子。枝村幸子相信自己要比那
些人强得多。
藤浪龙子的友情不会变。 两人相处5年,幸子经常在《女性回廊》上吹捧她,
她能成为今天这样的大歌星,全靠她竭力宣传。藤浪龙子自己也心中有数,经常道
谢,对她比对其他杂志记者更亲近,不断给她提供一些特殊材料。她觉得龙子不会
突然变脸,准是为了想出有趣的话题才叫自己等到下一次。藤浪龙子经常赞扬孝子
的文章,这一点枝村幸子也有自信。所以正由于这些,她才觉得独立单于前景美好。
只是,藤浪龙子在最后说的几句话令人不安。她说日益出名的往山道夫同女人
来往是危险的。竞争者为了挤掉对手而无中生有,造谣中伤,这种事屡见不鲜,但
是不管怎样是话里有话。
去电视台的途中,幸子继续想,龙子知道道夫同自己的关系,那句话是警告?
龙子由于职业关系交际广泛,形形色色的人都同她来往,可能听到了风声。
难道是指波多野雅子?若是指她,自己已经知道,那料没什么关系;要是同别
的女人来往,那就糟了。
昨天晚上道夫没来,理由含含糊糊,还专门打发冈野正一来道歉,这有些奇怪。
今天晚上道夫肯定来,这事要弄清楚。幸子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比男人年长的
女人的焦躁。
女演员E·A在电视台。她在演电视连续剧,今天要录相。幸子特意选在这一天。
E·A现在红得发紫。 她也是幸子3年前开始在《女性回廊》上介绍的,那时候
还是个鲜为人知的新手,而今却上了天。这位新手当然比藤浪龙子加倍地感激枝村
幸子,称她是恩人。
她在电视台的大厅里等到录相结束时,E·A跟三四个同伴一起快步走来。她留
着深深的刘海,眼睛大大的,身材小巧玲珑。
“听说你离开《女性回廊》了?”E·A娇声娇气、急急忙忙地问。
“是啊,今后就自己写东西了,还请多多关照。今天是我开张的头一天,能给
说点儿有趣的事吗?”幸子还像往常那样一边抽烟一边说。
“真不巧,”E·A娇媚地耸了耸肩,“今天特别忙,一分钟空闲也没有,这样
吧,你一星期后打电话来,好吗?”
“是吗?”枝村幸子既失望又不甘心,“30分钟就够了,明天或后天不行吗?”
“实在抱歉,这个星期日程安排得满满的,30分钟的空闲也抽不出来,下个星
期再来电话吧,到时候再根据安排表商定。”
E·A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不起的?两个月前只要来采访都还是有求必应的。
E·A飞快地走出大厅。幸子瞪着她的背影,振作起精神,抓过旁边的公用电话,
拔到女评论家R·T的家。
“昨天听说你辞职了。”女评论家像男人一样声音低沉。
“是啊,我想见见你,打算采写一篇报道。”
女评论家并不繁忙,每天只是活动活动身子,左右摇晃着脑袋,赏玩着10条小
狗。
第十七节 抓痕
当夜,幸子在屋里看书写稿,等待道夫的到来。
她看了杂志上刊登的别人写的采访报道,印象与往日大相径庭。当编辑用的是
审阅裁决的眼光,而今作为今后自己的竞争对手来阅读时,仿佛觉得排列的铅字个
个全副武装,木容新来者靠近。这些老记者们的文章题材丰富多采,角度新颖别致,
读来引人入胜。
不光是有名的采访记者,就连幸子以往一向不放在眼里的那些人,他们的报道
也好像忽然漂亮起来,这顿使她感到不可思议。在这些自由采访记者当中,有不少
人的稿件被幸子扔到一边,或被原样退回。
那些“不怎么样”的人害怕幸子。他们(当然也有女记者)对幸子阿谀奉承,
卑躬屈膝,一切都是为了请她“约稿”。幸子毫不客气地吩咐他们修改,严格地限
定日期,稍误一点儿,便厉声斥责。他们唯唯诺诺,诚惶诚恐,惟命是从。要是谁
没有才能却固执己见不听她的,今后她就再也不会向他约稿了。
如今情况变了,现在幸子处于“弱小”的地位。看了“同行”的报道而产生胆
怯心理,就是因为对那些老资格的竞争者感到畏惧。她当编辑时就从“上面”看到,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要有信心!她强打精神。看到别人写得好,那是她还没适应自己的处境,还应
该像往日那样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她想,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以
前不就认为自己比他们强吗?
幸子开始写草稿,这篇报道是准备给福地藤子的,题材还是写藤浪龙子,内容
似乎有些平淡无奇。白天去采访时,藤浪龙子没说什么;不过不必着急,最近她准
会披露准备好的“秘谈”。同她的友情是信得过的。
幸子根据现有的材料写了起来,可是怎么写不出东西,稿纸上写了四五行便撕
破扔掉了,她觉得简直还不如刚才者的“同行”的文章。真奇怪,今天晚上有些反
常,好像也不是她要求太高的缘故。
幸子少时便明白了缘由。原来是因为道天。藤浪龙子隐隐透露的谜一般的口风;
今天他打电话时的腔调; 马上就到9点他还不见人影,就是因为这些她才焦躁不安
的。即使不是如此,眼巴巴地等着总让人心神不宁。
也许明天心情就会平静下来,稿子就能一挥而就了。今晚还是什么也别干!
幸子把杂志和草稿扔在一边,打开了电视。这种时候着一些无聊的节目最合适
的,歌剧就很无聊。
敲门声。
心中怦怦直跳的幸子故意从容不迫地去开门。是道夫,再上带进一股酒气。道
夫不会喝酒。他脱下上衣,只穿着薄薄的运动衫。
他站在那儿看着屏幕上正在唱歌的歌手。幸子走上前关掉了电视机,歌手不见
了,歌声也随即消失了。
“来得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幸子站在他面前。电视机关掉了,立刻形成质问的气氛。
“噢,我把青山美容室的设计师和工程负责人五六个人请到新宿的酒吧,他们
都爱喝,我也喝了几杯,因为要顾全面子,中间不好溜走,对不起。”
道夫垂首道歉,一只手搭在幸子的肩上。幸子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到新宿哪个酒吧。”
“那儿么,一个不怎么样的地方。”
道夫从裤兜里掏出火柴给她看。幸子看了一眼,又瞅着他的脸。
“哼,你倒开心,我可一直等着!”
“这个,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把美容院建好,必须招待
好这些施工的人,尽到情义嘛,就这我还是找借口早溜掉的呢广
“昨天晚上你也是这样, 还要冈野来解释。你不是3点钟就叫他转告我的吗?
难道天天晚上都要同设计师和施工的人洽谈、喝酒?”
“现在是关键时期,这次是我设计的方案,没有先例啊,所以设计师也感到惊
讶。因为要深入研究,有时在一起讨论都忘了时间。……噢,他们很热心,我也得
应酬啊。”为了安慰幸子,道夫竭力解释。
“要真是这样,我也不怪你。”幸子有点理解他了,“昨天,你说要同设计师
洽谈,4点钟离开了美容室,我听冈野来说的,没错吧?”
“嗯,大概是那个时候吧。”
“不是大概,在那之前你在电话里给我说看情况尽量来,当时是为什么不想同
我说的?嗯,你把不想同我说的原因告诉我。”
“这个么,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
道夫搔着脖子。
“光说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没说实话。你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来,我知道在电话里对你解释你也不会
答应,所以我想,与其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来说去,不如事后请你原谅,便马上打
发冈野来当面解释。”
“冈野来得很晚,是11点左右。”
“哦,11点?这么晚,为什么?”道夫感到不解。
“他道歉说因为工作耽误了。跟你不一样,人家不像个吃喝玩乐的人。”
“他是个图案设计家,以前在四谷的公寓里,他同我在一起,夫妇俩就住在隔
壁。他们生活贫穷,很可怜。我请他担任设计,他非常感激,所以钻进工作里就把
什么都忘了…不过我不知道他这么晚才来。是啊,他搬哪来迟,你就气上加气了,
是吗?”
“不是因为传话人来迟才生气,在我的纪念日,你却没有影儿。”
“是吗?真是单干了?祝贺你啊!昨天正式辞职了?”
“你别装糊涂,现在已经晚了。”
“晚了?”
“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在哪儿住的?”
“没住外面,虽然谈到很晚,可我还是回家了呀!”
“几点?”
“12点左右吧?”
“12点之前在哪儿?”
“同设计师和包工头一起在青山看过现场,就到设计事务所去了,在那儿商谈,
尔后宴请了设计师。饭后设计师说想着电影,便一起去电影院,我心里老惦记着你,
无心看电影,就在日比谷电影院门口同他们分手了,分手后才打算到你这儿来,不
料在等出租汽车的当儿,遇见了大崎夫妇。”
“大崎夫妇?是干什么的?”
“大崎太太是我的顾主,丈夫已年过50岁,是某个公司的要员,他常开自己的
车送太太到店里来,我也认识他。他说别等出租汽车了,就坐我的车吧。于是上了
他的车。”
“那为什么不到我这儿来?”
“他知道我在自由之丘,我怎么好叫他往别处开呢!”
“别处?”
“他当时会那样想的,反正我不好说是情人在那里。他会胡猜乱想,所以我就
打算在自由之丘店门前下车,待他的车走后再在那里叫一辆出租汽车到你这儿来。”
“你老是打算、打算,我不想听你的打算。”
“你真厉害。…我确实是那样打算的,可是在车里,大崎夫妇劝我到他家打麻
将,就没能来成。”
“噢!”
“真对不起。大崎是位重要的顾主,我不好推辞。他家在奥泽,家里只有弟弟
来玩,正好三缺一,叫我一定要去。于是我觉得反正非去不可了,就打算今天来向
你道歉,陪他们玩了3个小时,他们很高兴。后来她丈夫又开车把我送到家。”
“你让别人高兴,我呢?”
“…你,这就让你高兴。”
道夫搂着幸子的肩膀。这次幸子没推开他。
“哎,你洗澡吗?”幸子在浴室里朝着正在脱衣服的道夫问。
“不,我好像有点儿醉了,以后再洗吧。”
“真是个大傻瓜,不会喝还喝那么多。”
语气已完全软了下来。
幸子出了浴室,道天已睡到床上。她穿着睡衣,对着三面镜,从头上将发夹一
个个取了,又往脸上涂抹雪花膏。
道夫身上还有许多谜,疑团没解开,只是现在不想争论,只想度过一个愉快的
时刻。他今晚来这里过夜很让她开心。
刚才自己一直在想着未来的工作,心情很不平静,见面之后,顿觉神清气爽。
幸子做好睡觉的准备便上了床。淡红色的床头灯亮着。
“我从今天就起自由了,不受时间约束了。”
幸子来到道夫身旁,坐在被子上并不循下。她是想使他着急。
“是吗?自由了?”
“是啊,不过得拼命干。现在可以尽选自己喜欢的写了,得干出个样儿来。”
“自由了就是什么时候都能约会了,是吗?”
“傻瓜,相反倒是更没空了。”
两人说着话,道夫一直没把手伸过来。幸子等得不耐烦,脱下睡衣,扑到道夫
身上。
“关掉灯。”道夫说。
“不要紧,我要好好看你的脸。”
幸子两手捧着道夫的脸,嘴唇贴到他的嘴上。她只觉得浑身热烘烘的。
幸子在被窝里握住他的手,随即有种异样的触感。她把他的手拉到床头灯下,
只见他手背上贴着肉色胶布。
“啊,这是怎么搞的广
“嗯,前天在青山的施工现场,碰到粗刨的木料擦破了皮。”
道夫不当一回事地想缩回手。
“让我好好看看。”
幸子要揭开胶布。
“干什么?”
“我要看看!”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猛地一下搞开手背上的胶布。手背上有两条渗着血的
血道子。
“你昨晚到哪儿嫖女人去了?”
幸子两眼瞪着道夫。
“嫖女人?”
“别装蒜了!这不是女人抓的痕迹吗?”
“不是,这是擦伤,你好好看看!”
“我看过了,这是手抓的痕迹,而且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哪里,你别胡说,就是擦伤!”
“你还想骗我?怪不得你不愿意洗澡,你怕伤口沾水。”
“你不信叫我没办法,你看不出这是擦伤?”
“你手上有伤,就把手藏在被子底下不让我看见,还叫我快点关灯。”
“不是。
幸子的话说对了一半。道夫不愿洗澡,把手藏在被窝里,叫她关灯,原因确如
幸子所说;不过说是擦伤却是事实,只是那并非工地木料擦伤,而是山里的荆棘、
竹叶划的。——这一事实绝对不可外露。
“来,我再检查你的身上!”
幸子不容分说便掀开被子。赤身裸体的道夫惊慌失措。
“啊,身上也有!这不明明是抓痕吗?这么深!”
那是在另一只胳膊上。抓痕非常清楚,上面带有暗红色。
这是女人痛苦之极抓的。
—然而,女人留下抓痕时的痛苦有两种。幸子并不认为道夫身上的抓痕是杀人
时留下的,而以为是情欲达到高潮时抓的。
第十八节 犯罪之夜
觉醒来,幸子在旁边睡得正香,床头上的红灯依旧亮着。
灯光昏暗,不影响睡眠。屋里不开灯,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在暗红色中,幸子轻轻地打着鼾。她侧身睡是因为他们刚才一直接在一起;打
鼾不仅是因为累了,还因为有男人睡在身旁,心里格外踏实。道夫很少来过夜。
道夫伸手拿起枕边的手表在灯下看了看,2点划分。看表已成习惯。
他把手放回原处。要缩手时,看到了手背上的胶布。擦伤在右手。肉色胶布的
边上起皱,是因为幸子揭开过,嫉妒心引起的猜疑在睡觉前使他难堪了一阵。
道夫把胶布掀开一半,只见创口成一条谈黑色的血道子,大概后天就不用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