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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来了之后,她告诉他,她认为不管什么时候他想要什么东西,最好是告诉
她,所以她要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梳妆台上去。她告诉他要是
想要什么就管她要好了。她说她不想让包放在那里,以免她在床边走动时绊
住她。
“那让伯尔很生气。他说哪个女人也不能把他制作鱼饵的东西弄乱,他
要把他的东西放在床边,好让他想要时能够拿到。
“护士试图显示这是她的职权,抓起了包,但他设法抓住了她的手腕,
差点把她的胳膊拧下来,然后他要她出去并呆在外边。他说要是她再敢把脑
袋伸进来,他就会用东西砸她。护士给医生打了电话,他来了。护士、伯尔
夫人、医生还有我一起跟伯尔谈了一下,结果是医生和护士回城里去了,伯
尔夫人跟他们一起去的,要再找一个新的护士。他的电话一直接通着厨房,
厨房里的女人们知道要特别注意,只要他一拿起电话,就会给他回话。在这
种情况下,让他一个人呆着当然看上去是足够安全的,至少医生这么认为。”
“那么你呢?”梅森问。
“显然啦,”威瑟斯庞说,“跟您说实话,我对伯尔的动怒有点儿受够
了。我曾比较坚定地告诉他,我认为他最好还是去医院;当然,我还得体谅
他。他一直遭受着极大的痛苦,仍然病得很重,身体很虚弱,还有恶化的危
险。他非常神经质,容易发怒;药物的作用还在影响着他大脑的正常运转。
毫无疑问,很难跟他相处。
“但是,我觉得他的行为很没有道理,对待护士的方式非常粗野。”
“那么是什么把你同他的死联系起来的呢?”梅森问。
“那该死的鱼竿。他在床上,手里拿着鱼竿,正准备把它装起来。他右
手拿着两个接头,左手拿着一个,唉,您可以明白我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情
况下。我是惟一能够拿到鱼竿而且把鱼竿给他的人;房子中只有我一个人;
狗也没有拴,生人无法进去;仆人们发誓他们没有靠近过那个房间。这可怜
的家伙绝对没有求生的可能,他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装着毒药的花瓶就在
桌子上,离他的床只有七八英尺远,但他却够不着,无法把它打翻,或者想
些别的办法。”
“但他可以拿起电话?”
“是的,很显然是毒气的作用太快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
人——他的某个朋友,走进他的房间,把那鱼竿递给他,可能说:‘瞧,罗
兰,我碰巧发现了你的鱼竿,它根本就不在威瑟斯庞的书房里,你把它忘在
别的地方了。’伯尔就接过鱼竿,准备把它装起来。那位朋友说:‘好啦,
再见,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我。’然后往盐酸里放些氰化钾就走出
去了。几秒钟后,伯尔就死了。这肯定是某个非常熟的朋友。好了,就这些。”
“从警察的观点来看,”梅森说,“这是一桩明确的案子,你大概就是
惟一有机会的人。但动机呢?”
威瑟斯庞变得有些窘迫。
“继续讲,”梅森告诉他,“咱们听听坏消息。动机是什么?”
“呃,”威瑟斯庞支支吾吾地说,“伯尔夫人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女人,
她就像孩子一样自然;她充满深情,易于冲动。。哎,许多地方。您只有了
解了她才能明白。”
“没关系,不用转弯抹角,”梅森说,“具体地说,动机是什么?”
“警察认为我爱上了伯尔夫人,想干掉她丈夫。”
“是什么使他们那么想呢?”
“我告诉过您,伯尔夫人很自然,感情外露,充满深情,以及——呃,
就当着她丈夫的面,她亲过我两次。”
“有时不是当着她丈夫的面,对吗?”梅森问。
“麻烦就在这儿,”威瑟斯庞承认道,“在她当着丈夫的面亲我的时候,
除了我们三人以外,没有别的人在场,但有两个仆人看到过她丈夫不在时,
她亲我。这是天下很自然的事情,梅森,我无法向您解释。有些女人天生多
情,想被爱抚和亲吻。不是像仆人们说得那样,听起来好像我是在向她表示
热烈的爱情。墨西哥人除了以为那是调情外,什么也不明白。我只是以父亲
般的方式搂的她,她把脸扬起来要我亲她,我就亲了她。”
“关于毒药,警察能从你这里查出线索吗?”
“那是另一件糟糕的事情,”威瑟斯庞承认道,“盐酸是我牧场上常用
的东西,而且我总是使用氰化物来毒地松鼠和小狼。地松鼠是很可怕的有害
动物,它们一旦进到庄稼地里,就会吃掉庄稼;它们在马棚乱窜,偷吃马草。
你要想消灭他们,惟一的方法就是用毒药。毒地松鼠在整个加利福尼亚是很
常见的,氰化物是人们使用的一种,他们还使用马钱子碱和其他东西。我在
农场上一直都放有浸过毒的大麦,我还有一些氰化物。好了,就这些,这是
一桩情况证据案件,清楚得要命,除了那些间接证据以外,警察一点儿事也
不用做。这简直把我推向了地狱。”
“是吗?”梅森问。
威瑟斯庞向他投过去了气愤的目光。
“你可以把时钟的指针向回拨18 年,”梅森毫无表情地说,“想想霍勒
斯·亚当斯是如何感受的。他被投入大牢,被控谋杀;他意识到间接证据在
极力围着他编织一张证据的网。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情况证据可能是天下最
大的伪证者,不是因为间接证据撒谎,而是人们对间接证据的理解撒了谎。
你那时对此持怀疑态度。”
“我告诉您,”威瑟斯宠说,“这是不一样的,该死,再过一百年也不
会发生一次。”
“噢,就说18 年好了。”梅森说。
威瑟斯庞气愤地瞪着两眼。
“你想让我代理你吗?”梅森问。
“见鬼,不要!”威瑟斯庞恼怒地咆哮着,“我很后悔找你来。我会自
己找一个不是要教我伦理课的律师,我会给我自己找一个好的律师,我要找
一个用钱能买到的最好的律师,我要不费吹灰之力地打赢这场官司。”
“那好。”梅森说,然后走了出去。
17
洛伊斯用闪亮的眼睛打量着梅森,“你不能对我爸爸那么做。”她说。
“做什么?”
“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去放第二只鸭子的话,爸爸就不会
陷入其中的。”
“我怎么知道你父亲要去为伯尔拿鱼竿,然后又声称他没有去?”
“你敢说我父亲是在撒谎。”
梅森耸了耸肩说:“情况证据的效力对他不利。”
“我不管情况证据对他怎么不利,我想我得相信我自己的父亲。他有他
的错,但那并不包括撒谎。”
“最好你能让警察相信这一点。”梅森指出。
“你听我说,佩里·梅森先生,我不想站在这里跟你顶嘴,我想要结果。
你跟我一样清楚,我父亲根本没有杀害罗兰·伯尔。”
“问题是要陪审席上的12 个人相信才行。”梅森说。
“好吧,我现在就开始让他们相信。我要去找警察,告诉他们把那只鸭
子放到马文汽车里的事,告诉他们是你让我做的。”“那有什么好处呢?”
“那可以解释鸭子是怎么进到马文汽车里的,还有。。还有。。”
“还有在米尔特的公寓里发现的鸭子就是马文在车里带的那只。”梅森
说。
“呃。。甚至假设。。”
“那当然会直接指向马文。”
“但马文有完全不在现场的证据。”
“对什么来说?”
“对这些谋杀。”
“对米尔特的谋杀,他不在场的证据是什么?”
“呃。。呃,我不敢肯定那时他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是当伯尔被杀
时,他还在洛杉矶被警察拘留着。所以,”她得意地说完了她的话,“有关
鸭子的证据一点儿也不会伤害他。”“这可能不会伤害他,”梅森说,“按
你的意思;但在另一方面就伤害他。”
“怎么?”
“你不明白?当警察一开始调查他,他们就会提问有关他过去的一些问
题,就会想查明他的背景,报纸也会就此大肆渲染。”
“在哪方面?你是说他被绑架的事?”
梅森说:“你不知道那绑架背后的真相?”
“哦。。绑架的事就是我所听到的一切。”
梅森对她笑了笑:“你父亲给了我一些打印的文件副本和一些旧报纸。
我把它们带到你们家以便进行研究。我们吃饭的时候,有人进了我的房间翻
阅了这些文件。”
“梅森先生,你是不是指责我在偷看你的东西?”
“我根本不是在指责,我只是在做一个陈述。”
“好吧,我跟那没有任何一点关系,我从未看过像你说的那种文件副
本。”
“你不知道那绑架背后的真正事实?”
“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马文的母亲在临终前告诉他的。”
“那不是真的,”梅森说,“那是她为了确保她儿子的幸福而编造的谎
话。她知道他爱上了你,她知道你父亲是那种想了解马文家庭的全部情况的
人,她也知道一旦你父亲开始调查,他就会发现一些非常令人不快的事情。”
“什么?”
“马文的父亲在1924 年被判犯有谋杀罪, 1925 年他被处决。”
她的面孔一下子凝固了,充满了恐怖。“梅森先生!”她大叫起来,“那
不可能!”
“这是事实,”梅森说,“这就是为什么你父亲雇了我的原因,他想让
我调查有关记录,看能否在里面找出一些证据证明霍勒斯·亚当斯是清白
的。”
“你能吗?你找到了吗?”
“没有。”
她看着他,就好像他伤了她一样。
“你父亲要到能一下子交给你时才会告诉你。”梅森接着说。
“你那是什么意思?”
“禁止你同马文·亚当斯有任何来往,不能见他,不能给他写信,也不
能给他打电话。”
“我不管马文的父亲都做了些什么,我不管他是谁,我爱他。你明白吗,
梅森先生?我爱他!”
“我明白,”梅森说,“但我不认为你父亲也明白。”
“但是,”她说,“这是—这是—梅森先生,你肯定吗?你绝对肯定亚
当斯夫人说的有关绑架的事不是真的?”
“显然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父亲被判谋杀罪,而且还被绞死了?”
“是的。”
“那么你说他父亲是有罪的?”
“不。”
“我以为那是你说的。”
“不,我说了,那是来自记录的调查,我无法找出任何证据证明他是清
白的。”
“呃,那不等于是一回事吗?”
“不。”
“为什么不是?”
“首先,我的调查只是限于那些记录;其次,我发现一些东西,显示他
是清白的,但那不是证据。但是,我希望证实他是清白的,而且那些记录里
没有出现的事情,现在却开始显露了。”
“噢,梅森先生,你要是能那么做该多好呀!”
“但是,”梅森接着说,“万一警察开始调查马文的背景,发现那桩旧
的谋杀案,然后在报纸上公开这件事,我的工作就会极端困难。即使在我完
成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一旦他们有了马文的父亲是杀人犯的印象,就
算我能在几天后,或许几周后来证实他不是,人们也总会认为这是一位高价
律师所想出来的骗局,因为他是由一位腰缠万贯的岳父雇来粉饰马文的。只
要他活着,人们就会在他背后捣他的脊梁骨。”
“我不管,”她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他结婚。”
“当然,”梅森说,“你可以不管,你能够接受,但马文会怎样?你们
的孩子会怎样?”
她的沉默显示出这种提问对她的打击是多么地有力。
梅森接着说:“马文很敏感、热诚,对生活充满渴望。他上学的时候没
有什么,服装方面没有什么,花钱方面没有什么,但他有个性,他有成为领
袖的素质。他上中学时是班长,校报的编辑;现在,在大学里,他受人欢迎
而且很成功,人们喜欢他,而他也对他们的喜欢给予回报。要是让他失去这
些,处在一种总是让人们背后捣他的脊梁骨的处境,不管什么时候他一走进
房间,人们就会不再吭声,那。。”
“别说啦!”她喊道。
梅森说:“我在说事实。”
“反正,你不能让我父亲因为一只鸭子而定罪。。”
梅森说:“就罗兰·伯尔被杀而言,那只鸭子与你父亲被定罪或无罪绝
对没有任何关系。那只是他说的有关那只鸭子的一句话而引起了警察先开始
怀疑他的。证实你父亲无罪的惟一办法是找出那个把那根鱼竿给罗兰·伯尔
的人。”
“你打算怎么做呢?”她问,“仆人们都说他们没有,房子里没有别的
人;伯尔夫人跟医生到城里去了。根据医生和伯尔夫人的证词,鱼竿是他们
走之前罗兰·伯尔要的最后一样东西,那是他们三个人都在房间里的时候,
而他们三个人都同时出去了。”
“那使得这件事看上去真得很糟糕。”梅森承认道。
“梅森先生,你没有做些什么吗?”
“你父亲不想让我作为他的律师代理他。”
“为什么不?”
“因为我坚持要向他指出,他现在发现他所处的困境与约18 年前霍勒
斯·亚当斯发现他自己所处的困境是极为相似的。你父亲不喜欢那样,他的
态度是威瑟斯庞家庭不能同那样的家庭联姻,在那个家庭里有人甚至被控告
过犯有谋杀罪。”
“可怜的爸爸,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家庭对他来讲,意义太重大了,
他一直都是为我们的家庭而如此自豪。”
“如果这事能使他震动而失去这种感觉的话,或许是个好计划,”梅森
说,“如果我们都能由此而失去这种感觉,也可能是件好事。”
“恐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把太多的东西都看成是想当然的,只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我们使
我们自己着迷;我们总是骄傲地说别的国家应该害怕我们,因为我们从未打
过败仗。我们应该从另一个方面来理解。如果我们都能懂得我们必须独立自
主,或许是件好事——先从你父亲开始。”
她说:“我爱我父亲,我也爱马文。我不会为一个而牺牲另一个的。”
梅森耸了耸肩。
“梅森先生,你能理解吗?我不会因为我把那鸭子放进了马文的车里而
使我父亲的处境受到危害的。”
“我理解。”
“你好像并不是非常有助的。”
“我想没人能帮助你,洛伊斯,这是你必须自己来决定的事。”
“好吧,对你来讲这是不同的,对吗?”
“可能吧。”
“你不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梅森说:“如果你把放鸭子到马文汽车里的事告诉当局,那你就是把自
己从油锅里救出来,再跳入火坑;这不能使你父亲解脱出来——现在不能,
而只能把马文也卷进去。”
“要不是因为那只鸭子,他们就决不会开始怀疑父亲。”
“不错,但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了。他们已经发现了足够的证据,所
以不会就此罢手。你可能会发现你将面临这样一种形势:你父亲会因为罗
兰·伯尔被谋杀而受审;马文则因莱斯利·米·尔特被谋杀而受审。这还不
够吗?”
她说:“我不喜欢由于考虑结果如何而使我的良心不安;我想最好是做
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不用管结果是什么。”
“那么你认为该做什么呢?”
“把那只鸭子的事告诉当局。”
“你能答应我等几天吗?”梅森问。
“不,我不会答应,但是我——好吧,我考虑一下。”
“好吧,”梅森说,“就这么做。”
她看上去好像是在乞求他的同情,但最终还是恢复了她的自尊心,高高
地昂起头,走出了房间。
梅森到德拉·斯特里特的房间,敲了敲门。
德拉·斯特里特开门时,目光中透露着焦虑,“她想做什么,头儿?”
梅森笑了,“她想向良心妥协。”
“关于那只鸭子?”
“是的。”
“她打算做什么?”
“她最终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那有什么关系——对你?”
“那会使我在此陷入困境。”梅森说。
“我猜你是乐观地看待这件事,是吗?”
梅森笑得更厉害了,“我总是乐观地看问题。”
“她给你多长时间来找出解决办法?”
“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两天?”
“或许。”
“那会使你怎么样?”
梅森说:“就像坐在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口上。我说,德拉,看看
你能不能做一个好主人,找些喝的来。”
18
埃尔坦普罗更加热闹了。约翰·威瑟斯庞被控谋杀,并且要面对米汉法
官接受初审,这足以使许多人涌进城来。饭店、旅馆大厅、弹子房,甚至理
发店,到处都在谈论着这桩案件,而且有多少人谈论这件事,就有多少种不
同的推测。
代理威瑟斯庞的劳伦斯·多默律师被认为是山谷里最好的实习律师。很
明显,多默不仅被证据搞得有些迷惑,而且还在利用法律所提供的每个技术
细节。街头上到处都在议论,多默已认定这些证据足以保证法官可以拘留威
瑟斯庞进行审判,因此他不会推出任何证人来暴露他手中掌握的情况,而是
要迫使地方检察官尽可能地摊牌。
洛伊斯·威瑟斯庞在她对她父亲的爱和对马文·亚当斯的爱之间忍受着
煎熬,就她同案件的联系,目前还保持着沉默,但她的沉默随时都有可能被
打破。
德拉·斯特里特说:“你必须得注意那姑娘,头儿。她会随时公开地站
出来,突然一下子把她知道的全部倒出来。她不习惯于隐藏事情,从不费心
去搞欺骗。她喜欢真实,她是那种有话就说的姑娘。”
梅森点了点头。
“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德拉·斯特里特问。
“什么?”
“你是在外地,是一个在乡村的外地人,而这里的当地人是抱成一团的。
在洛杉矶可能被宽容的事,在这儿就不会了;在城市里被看到是好的可以行
得通的手段,在这里将明显地被认为是应受谴责的。天哪,他们甚至可能会
在定案之前控告你是谋杀犯的同谋。”
梅森又笑了。
旅馆套房的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看看是谁,德拉。”
德拉·斯特里特打开了门。
乔治·丹杰菲尔德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他问。
“当然,”梅森说,“进来吧。”
丹杰菲尔德说:“我妻子和我被传做证人。”
梅森扬了扬眉毛。
“我发现了一些有关明天地方检察官要审理这桩案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