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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他的话，欧阳燚从衣服兜里摸出了五张一百块钱，递给金全发说：“您看这些钱能买多少，您就给挖多少吧。我看看好还会多要。”
金全发愣了一下，看对方出手阔绰，立即抓过钱，塞到棉袄底下的衣兜里，激动地说：“好！好！俺现在就上山给您挖，保证是好参，多给您挖点！”说完就往山上跑。
可欧阳燚又叫住了他，说：“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吗？我想看看人参在地里是什么样的。”
“行，行！您跟着一起来吧，也没多远。”金全发满口答应着说。
薛晓嫣看着欧阳燚和金全发攀谈，一直没说话，想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可结果却让她失望，似乎欧阳燚真的是个药材商人。但她还是不死心，看他们要走，追上去问欧阳燚：“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我也感兴趣。”
欧阳燚看了看她，未置可否，转身继续跟着金全发走。而薛晓嫣就当他默许了，也跟了上去。
雪岭村是一个群山环绕的小村庄。金全发的人参种在西山半山腰的塑料大棚里。从村里走到大棚并不远，顶多两三公里的路程。走在路上，清晨的小雪不知不觉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没有放晴，一直阴郁着脸。一路上金全发不停地给欧阳燚讲着有关种植人参的技术，说种植人参所要求的土壤条件很苛刻，另外环境也很重要，夏天太阳要不能直射到，冬天又得能落上雪，所以真正的野生山参尤为难得。欧阳燚一直很用心地听着，偶尔简单地回应几句。而薛晓嫣却一直没开过口，她一直观察着欧阳燚，心想：“也许他真是个药材商人。”然而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她一切并非这么简单。
不多久，他们就走到了金全发种人参的塑料大棚前。那里有很多大棚，一排排排得很整齐，看来村里种人参的人还真不少。金全发的大棚在第二排。撩开大棚的门帘，三人便进去了。大棚的顶比较低，薛晓嫣勉强能站直，而欧阳燚就只能弯着腰了。大棚内的地上盖着一层雪，看来是在人工模仿适合人参生长的环境。金全发弯腰将一片地的雪铲开，之后从门边拿了一把二尺长的钩子，挖起人参来。
他刨出一只直径有两三公分的人参递给欧阳燚说：“瞧瞧！不错吧，是好参！”
欧阳燚拿在手里掂了掂，称赞道：“不错，的确是好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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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参农与人参（3）
金全发听到他的称赞喜出望外，弯腰更加卖力地刨起来。不多时，就又挖出一棵大人参。薛晓嫣看着这两个人，感到有些无聊。
金全发将人参拢成一堆，直起身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着说：“瞧瞧俺这脑子，没带袋子给您拿人参。”
听了他的话，薛晓嫣觉得很奇怪，说道：“你不是拿了一个编织袋吗？”
听到薛晓嫣的话，金全发先是呆了一下，大抵是在猜疑欧阳燚和薛晓嫣之间的关系，之后为难地说：“这个……一会儿还有别的用。”
看到金全发有难处，欧阳燚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手提布袋，递给他说：“没关系，我有袋子，您给装上就行了。”
金全发接过袋子，一边往袋子里装人参，一边憨厚地笑着说：“还是您想得周到。”
欧阳燚接过装得满满的袋子说：“您哪儿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要长期合作。”
金全发一时没能理解“长期合作”的意思，欧阳燚看到他的样子有些茫然，又解释说：“可能还要经常找您买人参，而且可能量比较大。”
这回金全发听明白了，喜上眉梢地说：“那是那是！以后还要您这位老板多多照顾！还没问您尊姓大名呢？”他看大生意已经上门了，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更加客气。
“欧阳燚，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欧阳燚客气地回答。
“欧老板，以后您买人参找俺就行了！”金全发似乎不知道欧阳是个复姓，薛晓嫣听了差点笑出声来，而欧阳燚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改变。之后，金全发带两人走出了大棚。
金全发转身对欧阳燚和薛晓嫣说：“二位等俺一下，俺去忙活点活儿，一会儿就带你们下山。”
薛晓嫣正在猜测他要去干什么，却看到金全发走到不远处，把他带来的编织袋放在地上撑起来，之后一锹一锹地往里铲雪。
“还要往人参地上盖雪？可是地里的雪已经盖得很厚啦……”薛晓嫣心想，满腹狐疑。于是她走近金全发，大声说：“金大哥，您这是干什么啊？”
“啊！冬天冷，家里的井都冻冰了，得铲点雪回去化水喝。”金全发一边铲着一边答她的话，“村里的雪已经被踩脏了，山上的好。所以上这儿来弄点儿回去。”
他说的虽是合情合理，但是薛晓嫣还是觉得奇怪。她歪着脑袋说道：“村里不是有温泉吗？可以到那儿取水喝啊，还是热的。”
话音刚落地，金全发脸上便闪过一丝不情愿，他用生气的语气说道：“还不是那个旅店！从建起那个疗养院起，他们就占了温泉不让俺们打水，现在改了旅店还是一样，冬天俺们只能化雪水喝。”说完，他觉得自己的口气好像不太好，抬头对薛晓嫣抱歉地笑笑，说：“其实俺也没喝过温泉水。冬天到温泉打水那已经是俺爹那会儿的事了，听说俺爹小时候还拿温泉水煮鸡蛋呢。”
薛晓嫣听了金全发的话摇了摇头，觉得以前疗养院不让村民到温泉打水还勉强说得过去，但现在的王老板不太像是那种独占温泉的人啊。正想着，金全发在袋子里铲满了雪，一把把袋子扛上肩头说：“好啦！二位跟俺下山吧。”
这时，欧阳燚却突然说道：“金大哥，您昨晚是不是上过山啊？”
薛晓嫣听到欧阳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现金全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敏感，只听他说：“没有啊，天寒地冻的没事来这儿干吗？”
“可是我听旅馆王老板说昨晚好像有个什么祭奠，每年都要举办的，全村人都要参加的啊。”还没等欧阳燚开口，薛晓嫣的反驳就像连珠炮一样打出来了。欧阳燚看了看薛晓嫣，眼神似乎意味深长，但薛晓嫣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金全发的身上。
听了薛晓嫣的话，金全发一时语塞，结巴了几下，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对这些事感兴趣，虽不想说，但又不好得罪大生意的主顾，只好无可奈何地回答道：“那是在村东山，昨晚全村儿的人都去参加一个祭奠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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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参农与人参（4）
薛晓嫣迫不及待地又问道：“是个什么样的祭奠啊？”
金全发似乎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是回答：“那是老老年儿的习俗，没什么新鲜的，而且明年也就不搞了，你们打听了也没什么用。”
薛晓嫣不觉泄了气。欧阳燚却又开口问：“听王老板说祭奠本来是在前天举行，因为出了意外才推迟到昨天举行的。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欧阳燚不依不饶地问，金全发皱紧了眉头，简短地说：“没啥，只是有人捣乱而已。”之后马上催促道：“走吧，不早了，你们快跟我下山吧。”说着，转身就走。
欧阳燚看到完全没有谈下去的可能了，就提起人参袋子跟着向山下走去。薛晓嫣在欧阳燚身后默默地跟着。
下山的路上，一路无话。三个人都沉默地赶路，金全发走得很快，像是很怕欧阳燚和薛晓嫣再问什么。欧阳燚则迈着大步紧紧地跟着，而薛晓嫣为了不落在后面，就只能一路小跑了。还好薛晓嫣是滑雪队员，平时就有强度较大的训练，否则这么一路小跑回村里，保管在半路上就把她累趴下了。
赶到村里的时候，时间已过了中午。金全发一直走到自家门口才停下来，对欧阳燚和薛晓嫣说：“这是俺家了，二位知道回旅店的路吧，俺就不送了。”说完便转身推开院门，快步走了进去。
金全发家的院墙是木篱笆围成的，院子挺大的，里边盖着三间瓦房，看来应该算得上是村里比较富裕的。照理说，客人到了家门口，金全发应该请进去坐坐的。然而他没有，大抵是因为他俩打听了不应该问的事情，金全发为了避嫌，也只好打消了请他们进去坐坐的念头。欧阳燚透过院墙看到金全发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的房子里，无奈地笑了笑。
欧阳燚回过头，看见薛晓嫣正双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地喘气，脸色绯红，额头上也微微渗出了汗珠。薛晓嫣意识到欧阳燚在看她，便直起身来，目光刚好和他相对。她看着欧阳燚，发现刚刚那么急地赶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变化。就在她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发现他看她的目光如此地深邃，眼神里所包含的意思似乎她永远也理不清。她唯一能清晰感觉到的一层含义就是——怜惜。
薛晓嫣从那眼神中读出欧阳燚是在关心赶路后的她是不是很累，心里莫名地高兴起来，一时间脸色更加红润了。欧阳燚也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正踌躇该怎么说，该做什么，目光也随之移开了。一时间两人显得很尴尬。
“看什么看？再不赶快回去，午饭就没的吃了。”僵持了一会儿，薛晓嫣最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更多的却是欢喜。
欧阳燚听到薛晓嫣的话，不知为什么，心里泛起一阵甜蜜，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
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看她，转过身朝雪岭山庄走去。他的步伐很小，频率也很慢，显然是在迁就薛晓嫣。薛晓嫣领悟到了他的心意，跟在后面偷笑。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很快就走回了旅馆。欧阳燚和薛晓嫣一进门，看到王老板正坐在柜台里。
“哎呀，二位才回来啊，真不好意思，午餐都结束好半天了。”王老板抱歉地说道。看着这两个人一起回来，他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既而认定欧阳燚是个性格古怪的大款，吸引年轻的小姑娘恐怕也没什么稀奇的。
薛晓嫣感到有些失望，但回想今天和欧阳燚的旅程，还算比较愉快，才将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欢快地说：“没关系，我回房吃点面包什么的就行了，等晚上吧。”
“不行。”欧阳燚马上反驳道，“走了那么多路，不正经吃点东西怎么行？”
欧阳燚解开斗篷的带子，将它脱下来搭在左臂上，摘下手套，右手伸进学生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张一百块的钞票，递给王老板，说：“麻烦您再给我们做些东西吃吧。要好些的，快一点儿，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看到欧阳燚出手如此阔绰，王老板喜出望外，心想只要满足他的一切要求，钱一定是不会少赚，便麻利地站起来，说：“行！行！二位请到餐厅稍等，我这就去叫厨师做，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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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参农与人参（5）
“等等，”欧阳燚叫住了王老板，“拿根人参去炖锅鸡汤。剩下的人参就给我和滑雪队的人这几天熬汤喝吧。”说完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王老板。
王老板接过袋子，掂了掂足有十来斤重，心里打起小算盘：这些人参这几天能用掉两三斤就不错了，还会剩下好多，这回赚大了，马上说道：“明白，一切照办！请稍等！”
王老板跑去厨房了，欧阳燚转过头，却发现薛晓嫣正盯着他看。马上意识到自己刚刚不经意的行为有些失态，无奈之下，他只好朝薛晓嫣抱歉地笑笑。
虽然欧阳燚很认真地听取金全发的种参之道，也买了很多人参，但从他在山上追问金全发的时候，薛晓嫣就感觉到欧阳燚的身份不会只是个药材商人那么简单。刚刚他随便送人参的行为，则彻底曝露了他的伪装。薛晓嫣有些生气，因为欧阳燚欺骗了她，之前的话大部分是为了敷衍她才随口编出来的。同时她却又很高兴，因为欧阳燚不是那种她所讨厌的挥金如土的暴发户。这又为他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再次打了个问号，使她的猎奇心理一时间又膨胀起来。
薛晓嫣看到欧阳燚对她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欧阳燚的笑容，而且是对她笑。一直以来，欧阳燚的表情、甚至脸色都很少有变化，加上他白色的头发，总是给薛晓嫣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他是冷酷的，她一直这么认为。然而此刻他的微笑，却让她有了温暖的感觉，虽然她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再寒冷的地方也有春天的存在。”薛晓嫣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歌词。他的笑容使她心中的不满一扫而光。
欧阳燚察觉到了薛晓嫣心情的变化，知道她不再生气了。便转身走进了餐厅，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薛晓嫣也马上跟着跑了进去，坐在了他的旁边。
两个人沉默着，薛晓嫣不舍得打扰欧阳燚，她知道他在思考问题。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寂寞，哪怕是这么一小会儿也不行。她努力了几次，终于还是开口了。
“你说金全发这个人怎么这么怪啊，说话吞吞吐吐的。”薛晓嫣在心里默默地挑选了好几个问题，其实她最想问的还是欧阳燚到底来雪岭村干什么，但是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不会告诉她的，就算告诉她了，也是顺口瞎编的。于是，她随便挑了个话题说了出来。
“啊？”欧阳燚被薛晓嫣的话打断了思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想了想薛晓嫣刚才的问话，说：“也许我们问了他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我看不光是他。”薛晓嫣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旅馆的王老板也是一样。昨晚我问他你看到了吧？他也是吞吞吐吐的。”
“看来祭奠的秘密确实是不可随便告诉外人的，大概是村里的规矩。”欧阳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之后又接着说：“不过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知道了前天的祭奠是由于有人捣乱才推迟的。”
听了他的话，薛晓嫣点了点头，不过欧阳燚说话实在过于有逻辑性了，她不得不对他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再次猜疑起来，便忍不住又问：
“你不会是研究民俗的吧？”
听了她的话，欧阳燚再次露出了笑容——这次是爽朗的笑容。他看着薛晓嫣笑着说：“随你怎么想吧。”
看到欧阳燚的笑容，薛晓嫣心里暗暗想：欧阳燚这个人还是有他开朗的一面的，并不是冷冰冰的让人难以接近。这次，虽然他没有给她答案，但也没有再敷衍她，她感到很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王老板亲自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菜走进了餐厅，后边跟着厨师的老婆，端着两碗米饭，拿着两双筷子。“尖椒炒鸡蛋。”王老板将菜轻轻放在欧阳燚和薛晓嫣面前说。厨师的老婆也毕恭毕敬地把两碗热腾腾的米饭搁在两人面前的桌上，薛晓嫣早就饿了，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二位先将就垫一下肚子。”王老板看薛晓嫣吃了起来，笑着搓着手说，“一会儿还有菜，二位慢慢吃。”说着，进了厨房。
欧阳燚没动碗筷，站起身来，倒了杯水给薛晓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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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参农与人参（6）
“慢慢吃，菜还多，别噎着。”他把水杯放在薛晓嫣手边说道。
薛晓嫣抬头看了看欧阳燚，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讨好的神情，有的是一种真诚的关心。薛晓嫣想说些什么，却由于嘴里塞满了东西，一时说不出来。她着急地想咽下去，却又给噎到了，一边猛捶着胸口，一边端起水就喝。
看到薛晓嫣这样，欧阳燚爽朗地笑出声来。但笑声即刻就止住了，等薛晓嫣放下水杯时，他已恢复了平静。薛晓嫣不禁怀疑：“刚刚该不会是自己幻听吧。”
王老板再次出现在餐厅时，两手各端着一盘菜：凉拌猪耳朵和熘肝尖。摆放好菜后他发现薛晓嫣吃得很高兴，但欧阳燚却一直都没动筷。“难道厨师做得不好？”王老板忧心忡忡地想。
“欧阳先生，这些菜不合您的口味吗？我叫厨师做些别的？”王老板带着关切的笑容说道。
“不，不麻烦了。这些菜做得很好，只是我还不太饿而已。”欧阳燚说罢，便也端起碗慢悠悠地吃起来。薛晓嫣注意到，他没有戴昨晚那双白手套。
王老板看着欧阳燚也吃起饭来，才放心地又回厨房帮忙去了。
不一会儿，菜陆续上齐了，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是厨师做得很用心，味道很可口。王老板说：“鸡汤还得炖一会儿，二位不要着急。”
“没关系，您忙您的吧。”欧阳燚淡淡地回答道。
又过了十来分钟，厨师把热腾腾的人参鸡汤端了上来。鸡汤用一个大海碗盛着，看来是炖了一整只鸡。薛晓嫣本来已经吃得很饱了，但是闻到鸡汤的鲜味，不由得又盛了一小碗，喝了一口。不愧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鲜参，鸡肉味道也十分鲜美，估计用的是农家家养的土鸡，薛晓嫣喝下去立即觉得神清气爽，奔波了一上午的疲惫，此时被一扫而空了。
吃完饭，欧阳燚站起来对薛晓嫣说：“我要回房休息一会儿，你也早点回房吧。”说完拿起衣服，转身上楼了。
薛晓嫣放下了汤碗，看着欧阳燚的背影，愣怔了片刻，也拿着自己的外套回去了。
刚喝了人参鸡汤，薛晓嫣感到精力很充沛，便坐在房间里的写字台前，想把上午发生的事用脑子整理一下。
深夜，漆黑一片，外边刮着很大的风雪。
房间里，写字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正点着一支香烟，烟头一亮一暗地照着他的脸。
他是欧阳燚。从很久以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的睡眠就减少了。十年过去了，这种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有加重的倾向。今夜，他没有坐在餐厅里，因为他觉得叫人发现他在深夜到处走，会过于引人注意。
“太像了……”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