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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山令默默不语,两人对视一眼,眼圈都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山令恢复了冷静,拍了拍贺锦程的肩膀,道:“时局到了这一步,大势已去,你我无能为力。撤退吧,把队伍带过长江去,保住宪兵部队的番号,将来一定能再打回来!”
贺锦程沉重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还复何言?他转身叫上方隐锋,一同出了宪兵司令部,跟在萧山令身后,走进溃退的人流。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那个冬夜,方隐锋一生难忘。
南京古城沉寂在黑暗之中,夜风一阵紧过一阵,吹得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街上溃兵如潮,黑压压的人群相互推搡着,不时传出找人的叫喊声和愤愤的咒骂声。方隐锋与宪兵司令部一行人裹在成千上万的士兵中,从各个方向涌向下关的挹江门。
自古以来,南京若是失守,从挹江门逃往长江,渡船而走,是唯一生路。战前,城防司令部为了表明“破釜沉舟、死守南京”的决心,销毁了沿江的船只,让两艘可坐七八百人的轮渡开去汉口,只剩几艘小火轮,还交由三十六师看管,不许守城官兵私自渡江。
然而到了十二月十二日,卫戍司令唐生智突然召开会议,向各路守军发出撤退的命令,自己也背弃了与南京共存亡的誓言,乘坐为他保留的最后一条小汽艇仓皇北渡长江逃走。这时各部队、阵地间电话已经不通,很多部队无法收到撤退的命令,甚至一些高级军官没有传达命令就自己先跑了,各部队闻风而动,局面异常混乱。
多数部队开始撤退时还能保持建制,但是走着走着就瓦解了,赶到挹江门的国军只能称为是散兵游勇,而不是部队了,到处可见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混乱中无法控制,撤退演变成了溃逃。
古城忠魂(9)
本为“逃生之门”的挹江门,从这一刻起,成为数万国军将士的死亡之地!
萧山令站在街头,望着国军士兵从身边一个一个挤过,悲凉之情难以自抑。回想多年以来,为了建立一支模范的宪兵部队,自己不知多少次进出挹江门,城门中留下了多少脚印,但是今夜,作为一个败军之将通过此地,自己败得窝囊、败得不服啊!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萧山令遽然一惊,心想日军不该来得这么快,急忙让贺锦程过去打听一下情况。
贺锦程见人太多,一时挤不过去,拉过一个从前方回来的兵,问道:“怎么回事?前边为什么打枪?”
那兵往地上啐了口吐沫,破口大骂:“娘希匹的,城防司令部都说撤退了,镇守挹江门的三十六师却愣说没接到命令,不准通行。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说着说着就急了,我们硬往城外冲,三十六师先开了枪,十几个弟兄当场被打死。我们营长也红了眼,组织大伙儿还击,可惜手头没有像样的火力,叫我们班回去弄挺马克沁来,打狗日的!”
贺锦程一听气往上冲,道:“日本人还没打进来,中国军队自己先跟自己打起来,真他妈的有本事!”
萧山令的心情不禁一沉,暗骂一声:“可恨!”司令部在下达撤退命令时,必须进行详细规划,一定要明确撤退的方式与路线,谁先退谁后退、谁来断后掩护,以及必须破坏的重要建筑与装备,这是指挥官的起码责任,绝不能说一声“撤退”,就扔下部队自己首先逃跑。现在各支部队乱成一锅粥,自己身为副司令长官,必须想办法控制局面。当即说道:“贺副官,你把这些士兵集中起来,不要乱!我去三十六师师部,叫他们打开城门。”
那兵注意到萧山令肩章上的将星,吓了一跳,想不到面前站的居然是个将军,猛地打了一个立正,大声道:“长官,您不能过去!”
萧山令奇道:“为什么不能去?”
那兵道:“城门口黑灯瞎火的,三十六师的子弹不认人,打着谁是谁,可不管您是将军还是士兵。您这么过去,十有*要被流弹误伤。”
贺锦程也道:“司令,他说得有道理,这当口太乱了,小心走火误伤。”
萧山令一想也是,看了一眼那士兵,道:“你是哪部分的?”
那兵道:“回长官话,我是教导总队第一旅二团的,重机枪班上士班长。”
贺锦程道:“你是一旅二团的,你们谢团长在哪里?请他过来。”
那兵的眼圈顿时红了,道:“谢团长他……遇难了……”
贺锦程大吃一惊,道:“什么?我白天刚跟他见过面,小日本被打退后并没发动新的攻势,他……他是怎么遇难的?”
那兵道:“谢团长没有死在日本人的枪下。他发了高烧,撤退时被兄弟们抬在担架上,路过挹江门的时候,担架被乱兵挤翻,谢团长被……被活活踩死了……”
贺锦程只觉一阵燥热,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冲到胸口,眼睛瞪得吓人,一把抓住那兵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你……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那兵颤声道:“谢团长是被乱兵活活踩死的……”
贺锦程“啊”的一声大叫,将那兵猛地推了出去,一把抓下自己的帽子,狠狠摔在地上,破口骂道:“我操他奶奶,这打的是他妈什么仗!”
萧山令也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块磨盘似的,说不出的难受,他与谢承瑞团长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谢承瑞从法国陆军大学毕业归来,初到军中便崭露头角,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将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想不到今日竟然死于此地!他眼角不由得沁出两滴泪水。此刻,作为一个军人,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这些眼泪之中,其实气愤犹多于伤痛。
古城忠魂(10)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连续几声巨响,震得大地都在轻轻摇颤。贺锦程耳尖,道:“这是普福斯山炮,日军没有这种炮,是我军的!糟糕,一定是撤退部队用上重武器了,他们要轰开挹江门,闯出一条退路……”
萧山令急道:“必须制止他们,都是国军将士,不能自相残杀啊!”
贺锦程黯然摇头,此刻的局势完全失控,各支部队不分兵种、不分建制,全都急于逃命,仿佛脱缰的惊马一般,再也无法约束了。
拂晓时分,撤退部队动用城防用的山炮,击破挹江门,冲到江边,随后的大量逃兵和试图逃跑的难民也乘势冲出城外。但是渡江的船只已全部销毁,很多人就抓一块木板、一条树枝试图游渡近两公里宽的长江。十二月份的江水寒冷刺骨,绝大部分试图渡江的人全冻死在江中,其状惨不忍睹。
萧山令站在江边,只见溃退下来的官兵聚集在长江南岸,足有一里多长。他们沿江徘徊,望着北岸叹息,彼此面面相觑,一筹莫展。苍茫的江面上没有一艘船只,滚滚激流中漂浮着无数的木板、门窗、木盆,人头浮沉,呼救声、挣扎声令人毛骨悚然。
萧山令看着这一切,心痛之情填满胸臆,双拳紧攥却无能为力。
这时,贺锦程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冬天的清晨极冷,他没戴军帽,头上冒着热气,气喘吁吁来到萧山令身前,道:“司令,情况不妙!燕子矶过不去了,那边已被日军占领,马上就要打到这边来了。”
萧山令眉头拧紧,道:“长江已成绝路,不能滞留此地!你马上组织疏散,现在这个样子,一旦被日军发现,别说飞机轰炸,就是一阵排炮,上万人全完了。”
话音刚落,方隐锋从另一侧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大声道:“萧司令,终于找到您了,太好了!”
萧山令对这个身先士卒的军医很欣赏,道:“方医生,你不赶紧疏散,找我干什么?”
方隐锋道:“三十六师驻守挹江门的是二一一团,团长熊天厚是我的生死兄弟,他给我留了一条小船,就藏在半里地外的芦苇丛里。事不宜迟,我带您渡江。”
贺锦程一听又惊又喜,道:“他妈的,三十六师不地道,仗着沿江守卫,给自己部队留了私船,全师一夜之间跑了个干净,却把别人都扔下了。不过你这个朋友还算仗义,这是救命的船啊!”
方隐锋道:“别说这个了,赶快走吧!听说日军的汽艇也往这边赶呢,一旦被他们封锁江面,咱们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贺锦程也道:“是啊,是啊!司令,赶紧走!”
两人连同卫队簇拥着萧山令往江上游走去,才走了几十米,萧山令忽然站住,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队又一队士兵扔掉武器、脱掉军装,换上抢来的衣服,化装成老百姓的样子,仓皇逃去。
刹那间,一股热血直撞在萧山令的胸口上,他瞪起眼睛,大步向那些士兵走去。贺锦程拉住他的胳膊,道:“司令,时间紧迫,您少管闲事……”
萧山令低吼一声:“你给我滚开!”猛地一挥胳膊,将贺锦程甩开,几步冲到那些士兵当中,大喝一声:“混蛋!谁让你们扔掉枪的?”
四周大约有一百多个士兵,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喝震蒙了,一时回不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萧山令。
萧山令全身的血气直往脸上涌,大声道:“把枪发给你们,是用它打日本的!现在为了逃命,你们居然连枪都扔了?军人气节都到哪儿去了?你们究竟是不是男人,摸摸自己的裤裆,还配长卵子吗?”
古城忠魂(11)
厉喝声在空中回响,不少士兵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的目光相对。
过了一会儿,站出一个老兵,向萧山令敬了个礼,道:“长官,我见过您,您是宪兵团的萧司令。”
萧山令道:“不错,是我!”
老兵道:“萧司令,您说我们丢了军人气节,我认!可您说我们不打日本,我不服!”转身指了指后面几个士兵,道,“你们几个站出来,把上衣扒了,给长官看看。”
几个士兵走出人群,默默脱掉上衣,并不健硕的胸膛袒露在寒风中。萧山令的心被揪紧了,只见这些*的躯体上遍布伤痕,新伤与老伤叠加在一起,触目惊心。
老兵接着说道:“萧司令,您看见了!我们八十八师从淞沪战场撤下来,这些兄弟们的伤都是那时留下的,打日本,我们不孬种!”他的话音哽咽了,道,“那么多兄弟战死在前线,我们得到什么了?当官的用我们的命换军功,位子、票子全捞足了,可是我们呢?谁管我们这些当兵的?几场大仗打下来,死了的不算,没死的除了一身伤疤,只有被侮辱、被欺骗、被抛弃!”
贺锦程听不下去了,想上前制止,萧山令却拦住了他,低声道:“让他说下去。”
老兵继续道:“南京保卫战之前,统帅部怎么说的,誓与南京共存亡!我们这些弟兄不是没有血性,也想给中国人出一口气,大伙儿商量好了,哪怕战死到最后一个人,决心与指挥官一起殉国!可结果呢?萧司令,您不是也看到了,唐生智先跑了,统帅部的大官们也跑了,连我们的军长、师长都扔下部队跑了,说逃就逃啊,连个招呼都不打,什么安排也不做,把我们抛弃在一条死路上!萧司令,不是我们没有军人气节,是当官的先没了军人气节;不是我们贪生怕死,是当官的贪生怕死,我们不想再为这种人卖命,不想糊里糊涂地当炮灰,我们不打了!”
老兵的话像一柄重锤不断击打在萧山令心上,他身体微微颤抖,却无言以对。
老兵缓了口气,道:“萧司令,您能坚持到这时还没撤,我服!就冲这一点,您是个好长官。眼下情势太悬了,您赶紧走!以您的身份,船是一定早安排好了,不像我们这些兄弟,只能自生自灭。”
萧山令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板道:“我不走!不是所有当官的都贪生怕死。你们当兵的不打了,我打!”
贺锦程急道:“司令,您不能啊……”
萧山令断然道:“别无选择!”他目光冷静,流露出决绝之色,道,“你知道什么是军魂吗?四个字:官兵同命!大敌在前,一个将军的生命与一个士兵的生命是等值的。现在我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凝聚这股魂,你跟我一起来吗?”
贺锦程听他说出这番话,便知说什么都没用了,默默拔出快慢机驳壳枪,顶上子弹,道:“活着,我跟着您;死了,我还跟着您!”
萧山令宽慰地一笑,道:“好样的,是我的兵!”随即跳上一块大石头,振臂一呼,叫道:“我是南京市长、宪兵司令萧山令,所有宪兵部队向我集结。”
不一会儿工夫,从城中撤下的各个宪兵团聚拢过来,人数约莫*百人,与其他部队不同的是,这些宪兵没人丢弃武器,始终保持着军人本色。
与此同时,不远处枪声大作,从弹道声分析,以三八式步枪与十一年式轻机枪为主,日军的攻势已经迫在眉睫。
萧山令看了看枪响的方向,神情决然,大声道:“你们是我一手组建的部队,算是子弟兵了。现在,我要你们跟我一起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日寇的枪炮,跟我一起淌血、一起牺牲!不论你们能否活过今日,都必须给我记住:军人,是民族的脊梁!绝不能放下枪,丧失反抗能力的民族将万劫不复!”
喊声在江岸上回荡,所有宪兵都用尽力量喊出:“遵命!”
萧山令望着这些士兵,想到经此一战,他们血沃钟山,这支宪兵部队将不复存在,心中有如刀割一般,猛地接过一支冲锋枪,道:“听我命令,宪兵部队就地抵抗,掩护兄弟部队渡江突围。”
命令一下,训练有素的宪兵部队迅速以连为单位修筑工事,仓促间来不及准备充分,日军便已杀到。
骄横的日军先头部队认为面对的只是一批疲惫不堪的中国士兵,根本不放在眼里。然而当伯格曼MP18冲锋枪怒吼起来的时候,几乎所有日军士兵的脑子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们想不到溃退的中国军队还能组织起如此规模的阻击,猝不及防,被扫倒下一大片。后续部队慌忙退后,组织火力压制,大量敢死队在重武器的掩护下发动冲锋。
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了惨烈阶段。
宪兵部队背水作战,江边没有任何隐蔽工事,全凭血肉之躯进行抵御,足足坚守了五个多小时,当真是一寸阵地一寸血。
弹尽之后,萧山令率领仅存的一百多名士兵发动自杀般地冲锋,与日军展开白刃战,最后关头,他举枪自尽,尸体沉入长江,不为日寇所侮。
是役,宪兵部队伤亡殆尽。
萧山令将军是南京保卫战中阵亡级别最高的将领。
人间地狱(1)
方隐锋没有参加挹江门外的血战,在战斗打响之前,他匆匆赶入城中。此刻日军已完成对南京的攻占,先头部队迅速向总统府等战略重地进行突击,其余部队陆续向城中集结,准备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
城中不时响起零星的枪声,局部的战斗仍在继续。
方隐锋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凤姑居住的宅院,直接闯进正屋。剧烈地奔跑之后,他只觉一颗心都顶到嗓子眼上,扶着门框,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凤姑却异常从容,在桌上摊开一张白绢,打开一个朱砂盒,取出一支狼毫笔,在清水中试了试笔锋,宛若一切事都未发生。
方隐锋稍歇片刻,心中略定,道:“日本人打进城了,您赶快收拾一下,我在城外准备了一条船,送您和茹姑娘过江。”
凤姑淡淡说道:“不必了,我哪儿都不去!你想法送淡月儿离开就好,趁着日本人立足未稳,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方隐锋道:“那怎么行?您必须跟我们一起走。青田会已经知道这个地方,他们一定不肯放过您……”
凤姑道:“他们想来就来吧。我一个老妇人,给不了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说完,她提笔蘸了蘸朱砂,微一沉吟,挥毫写下:宁为殉国鬼,不做亡国臣。国破已如此,我何惜此身!字若凝血,流露出一股不可轻侮的凛然之气。
方隐锋读过这二十个字,一切都明白了,心中又是敬重、又是感慨。
就在这时,院门“咣当”一声被撞开,王日三闯了进来,看见方隐锋,又惊又喜,叫道:“方医生,你果然在这里!日本兵已经开进城,我正愁找不到你……”
方隐锋道:“什么话都不必说了。江边有一条船,咱们赶紧撤离。”
王日三道:“好!茹小姐还留在圣玛利亚教会医院做救护工作,快去找她。”
方隐锋将白绢折了几折,塞进衣袋中,对凤姑道:“您跟我们走,必须走!”
凤姑摇头道:“我跑不动、走不快的,何必给你们添累赘?”
方隐锋道:“这当口别说这种话,我们怎么能丢下您?再说您不替自己着想,也该替淡月儿想想,您不走,她能舍弃您独自逃生吗?”
这句话一下子打动了凤姑,她知道女儿的脾气外柔内刚,生死关头,她绝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当即说道:“那好,我跟你们走。”
她匆匆收拾了几件东西,打了一个小包,挎在胳膊上,刚出屋门,忽然道:“哎哟,九公出去打探消息,到现在还没回来。外面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方隐锋看了看手表,眉头一皱,道:“没时间了,此地太危险,不能再等他了。”三人快步出了小院,向圣玛利亚教会医院的方向而去。
硝烟下的南京城,杀机四伏。国军在一夜之间突然溃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由于战前政府没有组织疏散,城中的居民身陷危境,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上。
从这一刻起,南京进入了历史上最血腥、最黑暗的时刻!
南京的交通已经陷入瘫痪,马路上一片狼藉,公共汽车早已停运,黄包车也没了影子。方隐锋三人只能步行,避开大路,在小巷中穿行。
街上不时见到一具具被射杀的尸体,多为百姓,鲜血满地,令人触目惊心。
王日三不住咒骂:“操!一群畜生,日本畜生!”
方隐锋的心情更是沉重,隐隐感到一场大难即将落到南京居民的头上。日军士兵似乎没有军纪约束,他们随意开枪射杀平民,根本不把人性和道德当回事。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人间地狱(2)
想到这里,他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即将变成人间地狱的地方。突然间,王日三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糟糕!撞上鬼了。”
只见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