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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兆-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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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坎普开什么汽车?你知道吗?” 
  “我想他没有汽车,他有一辆货车。” 
  “颜色?” 
  “我不知道。” 
  “特伦领先生,我想建议你从波士顿过来,我还想建议你,如果你租一辆车,你开的时候别紧张。如果最后发现你的家人安然无羔,你却在州际交通线上死于车祸,就太可悲了。” 
  “我接受你的建议。”然而无论快与慢,他并不想开车,他只想躲起来。 
  他更想最后六天还远远地呆在这里。 
  “还有一件事,特伦顿先生。” 
  “什么?” 
  “你过来的途中,试着在脑子中列一个你妻子在本地区的朋友和熟人的名单。仍有很大可能她今晚只是找什么人一起去过夜了。” 
  “当然。” 
  “最重要的是请记住,现在还没有任何暴力的迹象。” 
  “楼下整个被砸烂了。”维克说,“在我听起来那就是十足的暴力了。” 
  “是的。”班那曼很不舒服地说,“好了。” 
  “我会去了。”维克说。他把电话挂了。 
  “维克,我很难过。”罗格说。 
  维克的眼睛无法看向他老朋友的眼睛。 
  长着那些角,他想,英语中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罗格知道我正长着那些角。 
  “没什么。”维克说,他开始穿衣服。 
  “你脑子中都是这些事……你还是来赴这次旅行了?” 
  “如果留在了家里又有什么好处。”维克说,“它发生了。我直到上星期四才发现。我想……一些距离……有时间想……前途……我理不清头绪。现在又发生了这件事。” 
  “不是你的错。”罗格真诚地说。 
  “罗格,这件事上我不知道什么是我的错,什么不是。我很为多娜担心,也为泰德担心得要发疯。我只想回到那儿。我想亲手揍那个奸夫坎普。我想……”他的声音已经升起来了,接着又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双肩塌着。有一刻他看起来推悻。衰老,完全地精疲力竭了。然后他走到地板上的手提包前,开始翻找新衣服。“给机场的埃维斯出租汽车公司去个电话,行吗,帮我要辆车。我的钱包在床头几上。他们会要美国捷运信用卡的号码。” 
  “我会给我们两个都要车,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不。 
  “但是——” 
  “没有但是。”维克匆匆穿上一件深蓝色衬衫。他把扣子扣上了一半,发现扣错了,一边高一边低。他把它们解开又重新开始扣。他现在兴奋起来了,兴奋起来要好一些,但他始终摆脱不了那种非现实的感觉。他总在想那些电影布景,布景中的大理方实际只是些凸凹纸,所有的房屋实际风建到摄像机视线的尽头,背景中总有鬼鬼祟祟拿着场记板的人。“第41个镜头,维克说服罗格继续苦干,拍一张。”他是一个群众演员,这是一部疯狂荒诞的片子。但不可否认,人兴奋时会更好一些。 
  “嗨,伙计——” 
  “罗格,这不会引起伍尔克斯和夏普之间局势的任何改变。在知道多娜和这个坎普有染后我之所以还是来了,,想保持工作进度只是部分原因——不会有人在发现妻子和别人通奸后还有心思做广告——主要原因是,我知道无论我的妻子决定和谁上床,工作上依赖我们的人都还要吃饭。” 
  “轻松点,维克,别想得那么多。” 
  “我没有办法轻松。”维克说,“直至现在我都没有办法放松。” 
  “我也不能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去纽约。” 
  “据我们所知,还没有发生什么事,警方一直在向我强调这点。你可以继续下去,你可以把它干到底,可能最后发现噩运早就注定了。但……人们不得不去试,罗洛。没有其它办法。而且,除了把它干到底,你回到缅因也做不了什么事。” 
  “天哪,错了,好像什么都错了。” 
  “没有出错。我到了比尔特摩后一有消息就打电话通知你。”维克拉上裤子上的拉链,穿上平底鞋,“继续下去,另外给我向埃维斯要一辆车。我下楼后会拦辆计程车去洛根机场。我现在把我的捷运卡号码写给你。” 
  他找了张纸匆匆写下了那个号码。他拿起外套向门走去的时候,罗格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 
  他转过身,罗格笨拙地拥抱了他,他手出奇地有力。维克也紧紧地拥抱着他,他的面颊靠在罗格的肩头。 
  “我会祈祷上帝一切正常的。”罗格的声音哽咽了。 
  “就这样吧。”维克说,然后他出去了。 
  电梯下降时轻微地嗡嗡响着——实际根本没有动,他想,只是一种声音的效果。 
  他从休息室那层出来时,两个醉汉相互支撑着进了电梯。他想,群众演员。 
  他和看门人——另一个群众演员——说了几句话,五分钟后,一辆计程车开进了旅馆的蓝色遮阳篷。 
  计程车的司机是个言语不多的黑人。他把收音机调到了一个黑人调频台,汽车穿过空旷的大街,带着他向洛报机场驶去,一路上“诱惑”乐队无休无止地唱着“力量”。极好的电影布景,他想。 
  “诱惑”的歌声渐渐地消失后,一个花言巧语的节目主持人出来预报天气。昨天很热,他说,但这只和前几天一样,兄弟们,姐妹们,明天会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可能会创记录。大G台的天气预报员阿尔蒂都德·楼·麦克马利预报说,内陆地区的气温会达到100度,沿海地区的气温也低不到哪里去。一团暖空气已经从南方北上,目前在高气压的束缚下停滞在新英格兰上空。“所以如果你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你就去海滩。”饶舌的主持人最后说,“呆在城市里会很不妙,为了证明这点,迈克尔·杰克逊来了,他要去‘墙外’。” 
  天气预报对维克几乎毫无意义。但如果多娜知道,她会更加恐惧。 
  就像前一天那样,沙绿蒂在破晓前醒了过来。她躺在床上听着,有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要听什么。然后她想起来了,她在等地板的吱呀声、脚步声,她在听她的儿子会不会又溜出来梦游。 
  但房子静悄悄的。 
  她下床走到门口,向厅里看去。 
  厅里空无一人。 
  想了一会儿后,她下楼去了布莱特的屋门口,向里面看进去。他的床单下除了他的一些头发外,就没有其它东西了。如果他梦游过,他在她醒来之前就梦游过了。 
  他现在正沉睡着。 
  沙绿蒂进了屋,在他床边坐下。她看向窗外,地平线上有一丝暗淡的白线。她清楚她的决定已经做出了,当她还在睡时,秘密地做出了。现在,在一天中第一丝清凉的光里,她能检查一下她所做的决定,她觉得她能付得起代价。 
  她想,她一直就没能像预想的那样不让自己成为妹妹的负担。如果不是昨天午饭时信用卡的事,她大概还会继续做她的负担。 
  昨天晚上霍莉告诉她这东西,那东西,还有另外等等花了多少钱——布伊克四门货车,索尼彩电,还有走廊里的木条镶花地板。在霍莉的脑海里,这些东西都贴着看不见的价格标签,而且会永远贴下去。 
  沙绿蒂仍然喜欢她的妹妹。霍莉平易,亲切,任性,温暖,充满情义。但她的生活方式迫使她把自己和一些无情的事实隔离开来,这些事实就是她和沙绿蒂是在缅国乡下的贫困里长大的,这些事实或多或少地迫使沙绿蒂和乔·坎伯结了婚,而霍莉幸运地——这和沙绿蒂赢得彩票没什么区别——遇到了吉姆,永远地从家乡的一切中逃脱了出来。 
  她害怕告诉霍莉说她为了能南下,花了几年时间才取得乔的许可,最后只是靠她冷酷的将军般的谋略和斗争她才得以成行,而这几乎使她遭到他皮带的毒打……她担心如果她告诉霍莉这些事,妹妹的反应会是恐惧和愤怒,而不会有任何理智,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可能是因为,在人类灵魂的深处,那些布伊克货车,那些用三枪显示器的索尼彩电,和那些木条镶花地板永远不会产生出让人平静的效果,霍莉会认识到,她也许只差最细的一根丝,才避开一场相似的婚姻,一种相似的生活。 
  她没有说,因为霍莉已经在她中上阶层的郊区生活外挖出深深的壕沟,像一个散兵洞里警觉的士兵那样时刻守卫在那儿。她没有说,因为恐惧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没有说,因为没有人喜欢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杂耍戏里的畸形人,整日,整周,整月地和一个令人不快,不知道交流,有时甚至令人恐惧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沙绿蒂已经发现有些事你不愿意说。羞耻还不是原因,有时把事情维持下去本身的确更好,更仁慈。 
  她不愿意说,最主要是因为这些事都是她的事。在布莱特身上发生的问题不过是她的问题……经过过去的两天,她已经越来越相信布莱特的未来最后怎样,只会较少地由她和乔决定,更多地,要看他自己。 
  她不会离婚。 
  为了孩子的心灵……为了一切对他好的,她会把对乔开展的游击战持续不断地开展下去。在她对布莱特想效法他父亲的忧虑中,她可能已经忘了——或忽略了——一个事实,即终有一天,孩子们会站在宣判席上,而他们的父母——母亲和父亲——会站在被告席上。布莱特已经注意到霍莉卖弄地出示她的那些信用卡。沙绿蒂希望布莱特在注意到其它事时,也能注意到他父亲吃饭时还戴着帽子。 
  破晓了,天渐渐亮了起来。 
  她从门后取下睡袍穿上。她想冲个澡,但想等宅子里的其他人开始忙碌后再去。外人,这就是他们。甚至霍莉的脸对她也很陌生,那张脸和她带来的家庭像集中的快照只有一点点模糊的相似……甚至霍莉自己看这些照片时也现出轻微的迷惑。 
  他们会回到罗克堡,回到3号镇道尽头的那幢宅子,会回到乔身边。她将沿续她的生活,所有的事都将继续下去。这会最好。 
  她提醒自己快七点的时候给阿尔瓦打个电话,他要在那时吃早饭。 
十二
  早上六点,天渐渐亮了,泰德就是在这时抽风的。 
  他是五点十五左右醒过来的,把正迷迷糊糊的多娜也吵醒了,他刚才那一觉睡得很香,现在一醒过来就叫嚷着又饥又饿。多娜好像被他按动了身体深处的某个按钮,也第一次意识到了饥饿。她早就觉得口渴——这种感觉时强时弱,总是缠绕着她——但从昨天早晨的某个时刻开始她就不记得自己真正想到过食物。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非常饿。 
  她尽力安慰泰德,告诉他一些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事——不久就会有人来,他们会带走那只恶狗,他们会得救。 
  但实际她只是在想吃的。 
  比如说早餐,比如说吃早餐:两只黄油炸的鸡蛋,是不是太简单了?也许你不介意,服务员。法式烤面包。大杯大杯的新榨出来的鲜桔计,凉冰冰的,水汽在玻璃杯上结成了一粒粒晶莹透亮的水珠。加拿大风味的熏咸肉。家常炒菜。涂着奶油的薄糠片,上面洒着一层越橘的蓝色桨果——她父亲总是叫它们蓝色布鲁比,这是又一件会喜剧般地让她妈妈气晕过去的怪事。 
  她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很响的咕咕声,泰德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她吃了一惊,进而又让她高兴起来。这种感觉就像发现一个垃圾堆长出了一朵红玫瑰。她也向他微笑了一下,这微笑使她的嘴唇隐隐作痛。 
  “你听见那声音了吗,嗯?” 
  “我想你一定也饿了。” 
  “噢,要是有人向我这地扔一个鸡蛋夹馅饼,我是不会拒绝的。” 
  泰德嘘了她一声,这让他俩再次大笑起来。 
  库乔在院子竖起了它的耳朵,它对着他们的笑声咆哮了起来。有那么一阵子它好像要站起来,可能是想再次扑向汽车;然而后来它又疲惫地蹲了下去,脑袋耷拉着。 
  多娜感到灵魂深处那种不合理性的冲动又升腾出来,这种冲动几乎总是伴随着黎明的曙光回到她身上。 
  目前的状况一定会很快结束的;最艰苦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他们极端背运,可一切都会变的,即使这最差劲的运气,也迟早改变的。 
  泰德看起来几乎又恢复到过去的老样子。他面色非常苍白,过度劳累,虽然睡了一觉,还是极度地疲倦,但他毫无疑问还是原来的那个泰德地。 
  她紧紧地拥抱着他,他也紧抱着她。 
  她肚子上的擦伤和裂口肿胀了起来,看上去好像发炎了一样,但疼痛已经减轻了。她的腿更糟糕些,但是她发现她已经能够屈腿了,只是这会很疼,而且那儿重新开始流血了。她会留下疤痕的。 
  接下来他们俩谈了四十多分钟的话。多娜一直想找一个办法让泰德保持清醒,也是为了打发打发时间,她建议做“二十个问题”这个游戏,泰德热切地答应了。他对这个游戏从来都没玩够过,惟一的问题就是他总找不到他的父亲或母亲和他一起做这个游戏。他们玩到游戏的第四局时,泰德的抽搐就猛地开始了。 
  多娜在五个问题以前,就猜到游戏中要清的人是弗兰德·莱丁,他是泰德夏令营中的一个好朋友,但是多娜还是在如茧抽丝般慢慢问着。 
  “他的头发是红颜色的吗?”她问。 
  “不是的,他的头发是……是……是……” 
  突然间泰德挣扎了起来,奋力要透一口气儿。他挣扎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喘息声,这使得恐惧涌上她的胸膛,她的喉咙里充溢着一股酸涩的毒液般的味道。 
  “泰德?泰德?” 
  泰德喘着气,他抓烧着喉咙,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条条的红道道,他的眼睛鼓暴出来,露出了眼底和泛着银光的眼白。 
  “泰德!” 
  她紧紧地抓着他,摇晃着他。 
  他的喉结快速地上下抖动着,就像一根杆上的小型机械冲机。他的手开始漫无目的地四下扑拍着,然后又抬起来,撕扯向他的喉咙。他开始发出动物窒息时发出的声响了。 
  有那么一阵多娜完全忘了自己在哪儿。她抓向门把手,把它拉起来,推开了品托的门,好像她正身处一个超市的停车场里,身旁就有帮助者一样。 
  库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车门还没有打开一半,它就向汽车扑了过来,这也许反倒救了她,没让她在那一刻立时就被撕成碎片。它扑在那扇正在打开的车门上,撞了回去,紧接着它又扑了上来,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咆哮。它松软的排泄物洒到了汽车道上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砾石上。 
  她尖声叫着,拼尽全力一下子关上了车门。 
  库乔又向汽车的侧面扑了上来,把侧面的凹痕撞得更加深陷进去。它蹒跚着转了回来,然后又向窗户发起了冲击,沉闷的撞击声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然后它掉了下去。玻璃上面那条闪着银光的裂缝旁猛地增加了六、七道小裂缝。它再一次向玻璃撞来,这次撞击使得安全玻璃向里凸了进来,玻璃还连在一块儿,但玻璃上像出现了一个陨石坑,外面的世界突然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如果它再扑上来——— 
  但库乔退了回去,想看看她下面要干什么。 
  她转身着向她的儿子。 
  泰德的整个身体都在扭动抽搐,就像在发羊角风。他的背弓了起来。他的屁股离开了座位,又摔了回去,抬上去,又摔下去。他的脸正渐渐地变蓝,太阳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她曾做过三年志愿护土,那是她高中的后两年和她大学一年级后的暑假,她知道什么事发生了。他不会吞掉他的舌头,这种事只会发生在那些充满刺激的侦探小说里。但是他的舌头已经滑进了他的喉咙里,现在正堵在气管上。他会就在她面前窒息而死的。 
  她的左手一把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嘴拉了开来。极度的恐惧使她变得粗暴起来,她可以听到他下巴上的肌腔嘎嘎作响。她伸进去的手指找到了他的舌尖,它远得令人难以相信,它已经到了他将来长智齿的那个部位了。她试着想抓住它,但怎么也抓不到,它像一条小鲶鱼那样又湿又滑。她又试着用大拇指和食指去镊它,她的心脏在狂跳,但她只有一点点微弱的感觉。 
  我就要失去他了。她想,噢,天哪,我想我正在失去我的儿子。 
  他的牙齿突然猛地咬了下来,把她伸进去的手指和他自己已经碎裂、起泡的嘴唇都咬出了血。鲜血淌满了他的下巴。但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泰德的脚开始在品托车的地板垫上在跳了起来。她绝望地拼命去够他的舌尖。她够着了……可是它又从她的手指间滑脱了。 
  (那只狗那只混帐王八蛋的狗全是它造的孽混蛋狗混蛋遭天谴的下十八层地狱的狗我要杀了你我对天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你!) 
  泰德的牙齿又向她的手指咬了下来,但她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舌头,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她把她的指甲插进了舌头尖上海绵状的东西,插透了进去,用力把它往外拉,就像一个妇女在拉下一块遮阳窗帘;与此同时她把另一只手放在他下巴下面,把他的头向后推去,这样就造出尽了可能最大的通气道来。 
  泰德又开始大口喘气了——他发出了刺耳的嘎嘎声,就像患有肺气肿病的老头子的呼吸声。他又开始喘气了! 
  她使劲抽他耳光,她不知道还能做些别的什么,所以她抽他的耳光。 
  泰德发出了最后一声长长的撕心裂肺的喘气声,接下来他的呼吸成了快速的小喘气。多娜自己也是气喘吁吁。一阵一阵地的眩晕像浪潮一样涌上了她的头。她已经不知怎么扭了她的那条伤腿,她可以感觉得到新流出来的血的温暖和湿润。 
  “泰德,”她吸进一大口气,尖声叫道,“泰德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点了点头,只是轻轻地点了一点,眼睛仍然闭着。 
  “放松,尽可能地放松。你要全身放松。” 
  “……想要回家……妈咪……恶魔……” 
  “嘘——泰德儿,别说话,别想那些恶魔。照我说的做。”“恶魔的话”已经掉到地板上,她把这张黄纸捡了起来,放到他手里。泰德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它。“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慢慢地,有规律地呼吸,泰德。这么做才能恢复过来。慢慢地,有规律地呼吸。” 
  她的目光越过他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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