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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道：“你真傻。”
艾晨刚递交完实习推荐函，广播里便通知道：“请各位实习员工到一楼大厅集合。”
大家在一楼大厅集合完毕，一个身穿西装的五十岁男子领着三四个穿制服的青年走了进来。他们来到方队前面，穿西装的男子说道：“各位新同事好，我是你们的经理比亚。我们先点名，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比亚在上面点名的时候，艾晨看了看四周。这次一同被安排到传送中心实习的同学有差不多一百人。除了木一他们几个以外，其他人都不认识。
艾晨当然不会认识其他人。因为除了他和木一来至伽罗学院，其他人都来至修罗学院丙级班级。
点完名以后，比亚说道：“传送中心部门很多，我们是清洁部。清洁部下面设有三个清洁科和一个内务科。我们部门加上管理人员总共约三百人。清洁小组负责护航战机、各种装载机、整个中心的清洁工作。内务组负责保管和发放清洁用品。你们将成为第四清洁科。这位就是你们的科长，蔡锋。”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上前一步，说道：“各位新同事好，以后我们共同努力，让清洁四科成为传送中心最优秀的团队！”
艾晨仔细观察了一下蔡锋。他一米七二的个子，身体强壮，标准的体力劳动者。散乱在脸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青春痘让他原本帅气的脸庞有点凹凸不平，像月球表面。
他继续说道：“你们将按报到的先后顺序被分为四个小组，每组二十四人。现在开始分组，并指定组长。”
艾晨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就是我要待一辈子的地方吗？
艾晨旁边的木一彷佛看出了他的心事，说道：“别担心，会过去的。我父亲已经知道我在这里实习。他是不会让我在这里干一辈子的。我给他说，想让我离开这里的条件是要和你一起。”
艾晨内疚地说道：“你这样做会让你父亲难过的。真让我过意不去。”
木一微笑着说道：“还是那句话，是兄弟就别说那些！”
见他们两个在聊天，艾晨旁边的雨然凑过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艾晨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说道：“没你的事。我告诉你，不管父亲用什么方法把你塞进来，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雨然调皮地说道：“我才不出去呢。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他们窃窃私语的空当，已经分好了组。他们几个都被分在第四组。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雨然被指定为第四组组长。
雨然俏皮地说道：“哈哈，现在我是你们的领导。你们可都要听我的！”
艾晨和木一对看了看，满脸无语。
蔡锋科长说道：“清洁四科就在一楼，你们右手边那几间屋子就是。现在四个组长到我办公室开会，其他同事先回各自小组。”
大家散开后，比亚经理悄声对蔡锋科长说道：“待会儿结束后让雨然和艾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艾晨和雨然来到比亚经理办公室。比亚经理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微笑着迎了上来，说道：“雨然公主、艾晨少爷，请坐。”
见比亚经理如此客气，艾晨有点摸不着头脑。艾晨和雨然在沙发上坐下以后，比亚经理问道：“你们在这里还习惯吧？”
雨然说道：“还好，麻烦你了。”
比亚经理说道：“雨然公主别客气。有什么需呀尽管来找我。我答应过花族长要好生照顾你们。”
经过一番谈话之后艾晨方才知道，原来这位比亚经理是花之族的人。严格意义上说，他也不是。因为他老婆是花之族的，所以他只能算是半个花之族的人。
艾晨忽然觉得有点可悲。因为他察觉到无法逃脱被保护的命运。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花族长养的一只金丝鸟。不管身处何地，他总被关在笼子里，无法自由飞翔。
其实像艾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向往独立和自由的时候。他又怎甘心自己的命运被无形之手操控。可是现在的他和很多和他一般年纪的少年一样，由不得自己！羽翼未丰，何谈自由。
由于清洁四科刚成立，所以第一天的工作只是熟悉环境和学习清洁知识。做清洁工也是要学习的。想到这里，艾晨不禁觉得有点可笑。
传送塔前的政府专用大广场，蔡锋科长带领清洁四科全体同事在这里熟悉护航战机和各种装载机的停放位置，并分配清理任务。走在熟悉的跑道上，艾晨有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
就在一个多月以前，他还和伽罗学院甲一班的同学们在此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护航任务。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离开无间城，第一次去旧世界。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满载理想。他还清晰地记得登上战机时的那份激动，记得在旧世界万米高空飞行时的愉悦。而如今，他只能对着这曾经带给他无限欢乐的护航战机空悲叹。理想，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人生的可悲，也莫过如此了。
雨然好似看出了艾晨眼里的忧伤，说道：“哥哥，你放心吧，总有一天父亲会想明白的。到时候你就可以驾驶这些飞机啦。”
艾晨说道：“是护航战机！”
雨然微笑着说道：“对，是护航战机。”
其实艾晨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的智能身份卡的个人档案已经从学生改为了基地清洁工。他应该有恨，但是恨不起来。恨族长？恨自己是怪物？好像都不是恨的理由。
大多数父母都会以爱的名义掌控子女的人生。替他们选择，帮他们指路。可是他们忘了孩子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子女。是人就有自己的理想，就会思考，就有选择的权利。
当然，艾晨的情况要复杂得多。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无奈。第四小组刚好被分配到清理护航战机。人生有时又是这么残酷。艾晨一行人刚来到护航战机停放的地方便碰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达夫老师领着一个队列正往这边走来。
艾晨一看，长长的队列是由被安排到护航局实习的同学们组成的。他们穿着整齐的浅绿色制服。制服胸前有共和国徽章图案，右臂上有护航局标志。走在队列最前方的就是伽罗学院甲一班的同学。若兰、埃尔斯、花继扬，全在里面。
见艾晨傻傻地站在那里，木一说道：“别在意，一切都是暂时的。”
艾晨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队列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达夫老师让大家站成一个大方队，说道：“这里就是护航战机停放的地方。以后每次执行任务你们也将从这里出发。你们中有些同学已经经历过，我就不再多说了。现在每个同学按编号领取自己的战机。大家要爱护自己的战机。战机在人在，战机亡人亡。”
“我们一定会好好爱护自己的战机，不能辜负别人的劳动成果嘛。清洁工大叔也不容易啊。”队列里有人讽刺道。
见方队旁边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一群人，达夫老师说道：“龙鸣，别再队列里说废话！”
艾晨这才注意到龙鸣和他那般不良少年也在队里。木一气得握紧了拳头，喘着粗气不忿道：“有本事我们天上论英雄，少在这里幸灾乐祸！”
木一自言自语，只有身旁的艾晨和佩奇听见。艾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在意。”佩奇说道：“用不着和那样的人一般见识。”
“我就是觉得没天理，他那样的人也能驾驶护航战机！”木一说道。
艾晨往方队里看了看，他想看的人是若兰。可是若兰把头偏向了另一方，好像在刻意躲避他似的。
雨然在艾晨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柔声说道：“哥哥…”
艾晨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第四十七章 是什么打败了爱情
爱情有时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也许十六岁这个季节不应该有爱情。因为这个季节的爱情太脆弱。可是它偏偏来了，还这么千回百转，让人捉摸不透。
在清洁四科的日子过得很快，也很轻松，没有原本想象的那么难熬。当然这多亏了雨然和木一他们的陪伴。每天他们四人一起乘车去传送中心，然后一起打扫护航战机，一起流汗，一起欢笑。
雨然常常借领导之名偷懒；木一常常在工作之余坐在护航战机的梯子上吹口琴；艾晨常常偷偷坐在战机的驾驶舱里发呆；佩奇干脆把自己画画的工具带来，常常一个人安静地画画。
他们不但和小组里的其他同事一起开心地工作，还和整个清洁四科的人打成一片。清洁四科的同事们或者说修斯学院丙级班级的同学们都来至无间城最底层劳动人民家庭。他们纯真、善良、勤劳。短短一个月的实习期，大家却相处得像一家人一样。
只是偶尔出现的龙鸣那帮人的讽刺嘲笑会打乱他们的宁静和快乐。偶尔出现的若兰那张躲避的脸庞会给艾晨心里抹上一层痛楚。
今天是实习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大家就会回学校领取毕业证书并参加毕业典礼。然后他们将永远离开学习和生活了近一年的克瑞斯学院，到各部门正式上岗。
工作结束，办理好实习证明的相关手续后，艾晨一行人来到遗忘酒吧庆祝。当然，他们不是像其他同学庆祝实习的顺利完成，而是庆祝在传送中心一起走过的那段日子。
由于克瑞斯学院的学生全都结束了实习，今晚的遗忘酒吧特别热闹。晚上八点，艾晨一行人在老位置坐了下来，叫了一打啤酒，一瓶果汁。今天他们要喝个痛快。
每个人喝酒都是有原因的。有些人因为寂寞而喝酒，有些人因为痛苦而喝酒，有些人因为快乐而喝酒，甚至有些人因为无聊而喝酒。在他们看来酒就像一个温暖的港湾，能让他们躲避风雨，暂时忘记生活的烦恼。即使他们知道酒后会让寂寞更寂寞，让痛苦更痛苦。
艾晨一桌四人虽说是为了庆祝而喝酒，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原因。
木一是因为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这么无情。原本以为父亲会想办法帮他和艾晨联系好护航局的工作，可是得到的答案是让他一个人和伽罗学院甲一班的同学们一起进入军部。可是木一已经打定主意，艾晨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只是想到再也不能在天上飞翔，不免有点遗憾。至从离开生命之森，他失去了天空之城，失去了驯鹿，失去了森林的一起美好。好不容易喜欢上和艾晨在无边的天际并肩在战斗，现在又将失去。
佩奇是因为空有满腹才情。他满腹才华，一手妙笔。可惜，这个世界不需要这些。他们需要的是科技，是力量，是杀戮。艺术，在这里是那么的陌生和无助。
艾晨也有自己的理由。他是为了选择和决定。经过一个月的实习，虽然木一和佩奇极力克制自己，但从平时的点滴中艾晨感觉得到他们内心的呼唤。佩奇画的画全部与护航战机有关。从木一口琴里传出的旋律总有那么点遗憾和感伤。艾晨不想再连累他们。
他们几人无声地喝着酒和果汁。一群人走了进来，在他们旁边的几个位置坐了下来。艾晨一看，其中一桌是龙鸣和他那帮跟班，一桌是花继扬和花之族那群贵族少年，一桌是若兰和柔然族的少女们，一桌是伊文族的贵族少年们。埃尔斯和柔然族的少女们坐在一起。
龙鸣点完酒便看见了艾晨他们，嘲笑着说道：“哟，清洁工大叔大婶们也来这种高级酒吧喝酒？看来清洁工的待遇不错嘛！要不也介绍我们去？”龙鸣说完，他那群跟班自然跟着笑个不停。花之族的那群贵族少年也跟着笑了起来。花继扬皱着眉头，翻着酒水单。而若兰则低着头点自己的酒，好像一切与她无关。
雨然低声说道：“哥哥，我们要换地方吗？”
艾晨淡淡地说道：“不用。”
龙鸣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说道：“各位清洁工大叔，我们干一杯吧。感谢你们帮我们清理战机！可是你们是不是经常偷懒啊？我的战机就没打扫干净过！以前就算了，以后在这样我可要投诉你们哦。哈哈哈…”
龙鸣的一个跟班说道：“老大，我看你没机会投诉了。因为我们毕业后就要去军部。军部可是在孤城！”｜
龙鸣故作恍然大悟般说道：“哦，对了。以后不能驾驶你们清理的护航战机了，真可惜。”
忍无可忍的木一说道：“这是哪家的狗没看好啊，出来瞎叫。是不是刚吃完屎啊，说话这么臭。”
龙鸣拎起桌上的啤酒瓶指着木一气愤地说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木一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怎么，上次没被打舒服，皮又痒了？”
龙鸣把瓶子往木一头上狠狠地砸去，可是刚往下落便被艾晨一把抓住了手腕。艾晨用凶狠地目光盯着他说道：“想打架，我奉陪。”
在大家僵持之际，酒吧老板领着两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微笑说道：“各位客人，大家来我这里都是为了喝酒高兴，没必要动手伤了和气。这是本店最新出的酒，一桌一瓶，我请客。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老板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认识龙鸣。他知道他是镇长的儿子，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虽然这老板也有点背景，但是惹不起他。
龙鸣看了看老板，说道：“今天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他们。”说完，他和那群跟班坐了下来，喝起了酒。
老板连忙笑着说道：“谢谢，谢谢…”
酒过三巡后，龙鸣醉意渐起。他端着酒杯走到若兰身边坐了下来，说道：“陪我喝一杯。”
埃尔斯一把推开龙鸣，说道：“离我们远点儿！”
龙鸣刚要发火，若兰说道：“你怎么总这么幼稚！埃尔斯，我们走。”
若兰和埃尔斯领着柔然和伊文族的少年少女们往酒吧外走去。在经过艾晨旁边的时候，若兰两眼望着前方，没有丝毫动容。
他们刚走出酒吧，艾晨狠狠喝了一大口酒便往酒吧大门冲去。见艾晨追了出去，雨然站起身也准备追出去。木一一把拉住了她，说道：“让他一个人去。有些事情我们帮不上忙。”
艾晨在上次和龙鸣打架的巷子口叫住了若兰。若兰见是艾晨，便对其他人说了几句话。那些人便先走了。
那条巷子还是那么幽暗，巷子里的那几个铁质垃圾桶也还在那里。他们面对面站在路灯下面，艾晨说道：“你和埃尔斯…”
若兰说道：“我和他和好了。”
艾晨说道：“那很好。”
若兰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艾晨两眼直直地看着若兰，说不出话来。
若兰说道：“没事我先走了，他们在前面等我。”
见艾晨仍然没有说话，若兰转身往前边儿走去。她没走出两步，艾晨便叫住她道：“若兰…”
若兰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
艾晨慢慢走过去，说道：“我们这算什么？你就没话对我说？”
若兰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忽又抬头说道：“对不起，我没什么好说的。”
艾晨激动地说道：“我知道这一个月你一直在躲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处境。可是你总得给我个交代吧？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没分手，我还是你男朋友。”
若兰说道：“在领到实习推荐函那天我们就已经分手了。分手又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仪式，没必要说明。”
艾晨冷笑了笑，说道：“因为我的工作？”
若兰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原因。”
艾晨说道：“我没问你谁对谁错，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若兰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知道我们族的族规的。我不想以后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我也不想我的孩子像我一样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遇见你，我很开心。你曾让我忘记了这些现实。我本以为你能像搭救我性命一样拯救我的命运。可是我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对不起…”
艾晨两眼无神地看着若兰。她还是那么美丽，美丽得让他心痛。
若兰说道：“对不起。”说完，她再次转身离开。
艾晨看着她那披着秀发的背影，欲哭无泪。
忽然，一只手落在了艾晨肩膀上。艾晨回头一看，路易那张俊美的脸庞出现在他眸子里。
路易微笑着说道：“怎么，失恋了？”
艾晨安静地拿掉他的手，往酒吧走去。
路易追上来说道：“她不适合你。”
艾晨仍然没有说话。他现在没有心情理他。
路易说道：“你们分手是因为你的工作吧？”
艾晨停住了脚，看着路易问道：“你能让我进军部吗？”
路易说道：“我没那权利。”
艾晨激动地说道：“你不是军部的将军吗？怎么会没有权利！”
路易说道：“我虽然是将军，但是我不管招兵的事。”
艾晨说道：“你好歹也是个将军，总会有办法吧？”
路易说道：“我虽然是将军，但是我在军部一个人也不认识。一般都是别人认识我，我不认识别人。”
这话虽说有点狂妄，但也是事实。路易能做上将军全靠自己的战功。他在军部从不和其他人来往。
路易见艾晨一脸怒容，说道：“但凡不平凡的人都很孤独，你得学会享受孤独。记住一句话‘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路易说完便笑了笑，然后独自进了酒吧。艾晨傻傻地站在酒吧门口，任来往行人从身边走过。
第四十八章 来者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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